第41章 刺激大了
第41章 第 41 章 刺激大了
屠老大看到夾着尾巴瑟縮着躲進屋子裏的狼狗, 不禁無語了。
這狼狗是他去年回村後,抱回來養的,因為偶爾會将豬趕回來養段時間, 便養條狼狗看家。
它也不負重望, 幫他看好家, 有時候它還能自個進山裏咬只兔子、叼只野雞什麽的回來加餐, 非常威猛厲害。
這會兒, 看到它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屠老大實在好笑。
他笑罵道:“真是沒出息,你可是狼狗啊!”
不過想到那些豬在郁離面前腿軟得站不起的模樣,這條狼狗好歹還能夾着尾巴遠遠地躲起來, 還算是厲害的吧。
屠老大手裏拎着一桶煮好的豬食,送到豬圈那邊,一邊問道:“離娘咋來了?”
豬圈就在後院那邊,搭了個棚子圈起來。
在郁離靠近時, 原本正吃得香的幾頭豬突然腿一軟, 就趴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 屠老大越發的覺得,能軟着腿躲起來的狼狗還是厲害的,不愧是有狼的血脈。
他讓郁離後退一些, 別影響到豬吃飯, 不然餓瘦可不好。
豬要是餓瘦,體重會變輕, 賣出去的銀錢也會少……
郁離果斷後退, 一邊盯着那些豬慢悠悠地站起繼續進食,一邊說:“我明天有事,不去縣城了, 麻煩你和張哥說一聲。”
“啥事?”屠老大問了一聲,“要我幫忙嗎?”
“不用,郁家明天要分家,我回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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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老大愣了下,轉頭看她,疑惑地問:“郁家要分家?我記得郁老爺子他們的身體挺硬朗的吧?”
父母在不分家,郁家的老爺子、老太太都好好的呢,咋突然分家了?
郁離贊同,“确實挺硬朗的。”受了這麽多的刺激,都沒暈過一次。
屠老大其實對郁家分家的原因也不感興趣,随口問了一句後,又道:“有什麽要幫忙的嗎?我和裏正有些交情,以前我爹在山裏救過裏正。”
因這個原因,裏正頗為照顧他,他在裏正那裏也能說得上話。
以郁家對大房的看重,只怕這次分家不會公平。
郁離是郁家二房的女兒,就算她已經出嫁,心裏對娘家的分家肯定也是重視的。
他可以去找裏正說一說,讓裏正屆時幫忙看着點,讓郁家的分家盡量公平一些。
郁離道:“謝謝,不用麻煩你。”
她覺得郁老爺子應該沒那膽子分得不公平。
和屠老大說完這事,郁離便進山砍柴。
很快她就砍好幾擔子的柴,将它們捆好,然後背下山。
郁離下山時,遇到一些同樣砍柴的村民,見她背負着一大捆柴下山,如履平地,着實羨慕。
“離娘這力氣實在大。”
“可不是,以前她沒出嫁時,每到農忙,有她幫忙,郁家都輕松許多。”
這時,路邊有人朝郁離喊了一聲,“離娘。”
郁離轉頭看過去,發現是幾個大娘,其中有一個是桂花嬸。
她停下來,禮貌地和她們打招呼。
桂花嬸朝她招手,在郁離走過去時,她一臉興奮地問:“離娘,聽說今兒晌午過後,郁家那邊好像發生了什麽事,又叫又鬧的,這是咋啦?你知道吧?”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她。
村裏的地多,各家的房子與房子之間建得比較遠,隔着好一段距離。
郁家附近的鄰居隐約聽到郁家那邊的動靜,卻也不知道是什麽,等他們想去扒牆偷聽時,郁家的動靜已經結束。
他們都挺遺憾的,當時沒有快點過去扒牆。
下午村民們去地裏幹活,順嘴提了下郁家晌午後的動靜,大夥兒都在猜測郁家又發生什麽事。
這會兒見到郁離,忍不住和她打聽。
桂花嬸和郁老太太不對付,就想看郁家的熱鬧,這會兒興奮得不行。
郁離道:“知道。”
“是什麽?”桂花嬸興奮得雙眼發亮,其他人也豎起耳朵。
郁離:“你們明天就知道了。”
郁家分家這事是瞞不住的,明兒郁家分家後,村裏人都會知道,不用她去細說。
郁離不是個喜歡與人閑聊唠嗑的性子,說完後,便同她們禮貌性地道別,背着柴往傅家而去。
桂花嬸等人自然十分遺憾。
“離娘這麽說,看來明天郁家要有什麽事。”桂花嬸當即決定,明天一早她要去扒郁家的牆頭。
一定要看郁家的熱鬧。
-
郁離往山裏跑了兩趟,一口氣背回好幾擔的柴,将它們都堆在柴房裏。
接着她在院子裏劈柴,将柴劈得整整齊齊,大小粗細都差不多。
一根根柴疊在那裏,看着就舒坦。
周氏看她連着跑兩趟,就砍回這麽多的柴火,都夠燒大半個月,十分心疼。
她給郁離遞水,為她擦汗,說道:“你這孩子,不用這麽拼的,應該好好歇息,沒柴燒就找人買便是,一擔柴也不貴,就是十幾二十文……”
郁離說:“十幾二十文可以買好幾個肉包子。”
縣城的肉包子三文錢一個,十文錢四個,二十文可以買八個呢。
周氏噎住,最後道:“我明天給你蒸肉包子。”
“好的,謝謝娘!”
郁離高高興興地說,她相信周氏的手藝,發現不管做什麽都好吃,做的飯菜很合她的胃口。
事實上,郁離也是來到這個世界後,才開始吃正常的食物,以前吃的都是味道古怪的營養劑和壓縮幹糧。
可以說她的味蕾是被周氏做的食物打開的,記住了這個味,才會覺得周氏的手藝很合她的胃口。
周氏每次看她雙眼亮晶晶的,滿臉期盼,就忍不住就想給她塞吃的。
她覺得沒有比郁離更好養的姑娘了。
不管自己做什麽,就算是鹹菜疙瘩,她都能吃得香噴噴的,每次和她吃飯,總能多吃兩碗,差點就撐壞肚子。
晚飯時,周氏做了好幾個菜。
有鹹肉炒雞蛋,鹹肉炒青瓜,還有一碗鹵豬下水,雞蛋豆腐湯,以及一大盆青菜。
菜很多,也很豐盛,不過完全不用擔心吃不完,等周氏和兩個孩子吃飽後,郁離就将剩下的飯菜都包圓。
自從郁離在肉鋪幹活,傅家就再也不缺肉吃。
不說每天帶回來的一副豬下水,就是她在肉鋪買肉時,都會給她員工價,只需要半價就行,而且張複還會手一抖,給她割一大塊的肉。
果然殺豬佬不缺肉吃,郁離對殺豬這工作非常滿意。
吃過飯,周氏将兩套做好的衣服遞給郁離。
這兩套衣服她做了好些天,是下了功夫的,光是上面的刺繡就格外精美雅致,很有檔次。
等郁離穿上新衣服走出來,周氏突然愣了下。
見她盯着自己,郁離不解地看她,“娘,怎麽了?”
周氏道:“離娘,你終于長些肉了,仔細看,你長得可真标致,是個極俊的姑娘。”
同一個屋檐下,天天都看着,所以沒什麽感覺。
這會兒,郁離穿上她精心縫制的衣裳,這衣裳她做的是正常尺寸,雖然穿在郁離身上還是空蕩蕩的,卻也沒有先前那般空得厲害。
就像骨架子終于覆上一層肉,連衣服都能撐出些弧度。
這人長點肉後,臉頰的肉自然也跟着充盈,特別是郁離還是十七歲的年輕姑娘,年輕就是資本,只要她不再瘦成骷髅,便不會醜得吓人。
這臉頰多了些肉,也讓人終于注意到她五官的優點。
郁家二房的四個閨女,郁金、郁銀和郁珠的長相遺傳柳氏,只有郁離不同,她是綜合柳氏與郁老二的長相,都是挑着他們的優點來長的。
她的眉毛像郁老二比較濃黑,英氣修長,眉形極好,不用修眉的那種。
眼睛和鼻子像柳氏,杏眼瓊鼻,秀氣端麗。
周氏暗忖,如果她再多長些肉,恢複年輕姑娘家的體态,肯定是個極為英氣俊俏的姑娘。
哎呀,宵哥兒真是賺到了。
周氏心裏很高興,越看郁離越是喜歡。
郁離沒什麽感覺,她低頭摸了摸衣服上的刺繡,雖然親眼看過周氏在上面動針線,還是覺得能繡出這麽好看的竹子太厲害了。
這竹子就像是電腦打印上去的,栩栩如生,技藝非凡。
“娘,衣服真好看!”郁離不吝啬地誇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周氏臉上露出笑容,心情非常好。
沒人不喜歡被誇獎的,不管是做出來的食物,還是自己做的衣裳,得到對方的感激和誇獎,讓人身心愉悅。
離娘真是太乖了,好會誇啊,而且她誇得太真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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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離捧着新衣服回房,鄭重地将它們放到櫃子裏。
現在這屋子裏靠牆的櫃子已經成為她的地盤,是她放東西的地方。
雖然櫃子裏也沒多少東西,衣服只有幾套,但郁離看着裏面的東西一點一點地變多,心裏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就好像,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在這裏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地烙下自己的痕跡,告訴這個世界,她來了,她将在這裏安定地生活下去。
傅聞宵就着油燈的光,默默地看着她,目光微閃,然後微微一笑。
“離娘。”他喚了一聲。
當她轉頭望過來,望着她明亮的眼眸,他溫聲道:“你午後沒歇息,早點睡罷。”
郁離應一聲,很自然地走過去,然後爬上床。
她打了個哈欠,确實困得厲害,一邊說:“娘說明天早上給我做肉包子,我得早點起。”
傅聞宵:“不用起那麽早,你可以多睡會兒,娘也不會起那麽早做的。”
知道她明天不用早起,周氏便也不用半夜就起來給她做早飯。
這樣她們都能多睡會兒。
郁離只好道:“好叭。”
這聲音聽着挺勉強的。
傅聞宵失笑,發現或許對于能多睡會兒這事,食物對她而言更重要。
**
第二天,郁離終于吃到她心心念念的肉包子。
肉包子果然很好吃,郁離覺得比縣城賣的更好吃,主要是周氏很舍得放肉,調的肉餡也很鮮美。
郁離嘴裏叼着一個肉包子,端着一碗稀粥、幾個肉包子、一小碟鹹菜回房。
這是傅聞宵的早餐。
她坐在窗邊的位置上,啃着自己手裏的包子,一邊說:“娘做的肉包子真好吃,你趕緊嘗嘗。”
傅聞宵坐在對面,他的姿态閑适優雅,先喝口稀粥,然後用筷子夾起一個肉包子,斯斯文文地吃起來。
郁離不禁多看他一眼,啃包子的動作不覺慢下來。
不過一會兒,她又恢複正常,繼續大口吃包子,确認自己做不到像傅聞宵這樣慢吞吞的,慢得她都想按着他的腦袋,幫他塞包子。
等傅聞宵吃完早飯,郁離收拾碗筷,說道:“我去郁家了,晚點會進山裏一趟,給你摘好吃的果子。”
自從去縣城殺豬後,她就好久沒進山裏。
現在山裏肯定又有很多野果熟了,等着她去摘。
傅聞宵溫聲道:“謝謝。”
等郁離走後,他端坐在窗邊的書案前,就着明亮的光線,繼續揮毫寫昨天未寫完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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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郁家的人都沒有去地裏幹活。
對莊稼人來說,一天不幹活,地裏的莊稼就會耽擱一天,不敢輕易松懈。
然而今天因關系到分家,二房三房的人哪裏還有心思去幹什麽活,一大早的就在家裏守着,等着分家。
倒是大房的人一直躲在屋子裏,沒有出來。
郁老太太見狀,忍不住大罵,罵郁老二夫妻,又罵郁老三夫妻,罵他們偷懶不幹活,一個個守在家裏,是不是巴望着趕緊分家,好擺脫他們這兩個老家夥?
一句句,都是誅心之言。
這話要是傳出去,二房和三房的名聲也不必要了。
郁老二夫妻不敢反抗,連辯解一句都不會,像木頭人似的站在那裏。
和他們相反,郁老三和王氏當然不會站着挨罵。
“娘,你咋能這麽說呢?”郁老三說道,“分家不是爹自己提出來的嗎?咱們沒提啊,咱們都聽你們的。”
王氏附和,“就是啊,要是娘不想分的話,咱們就不分了。”
這話明顯就是去刺郁老太太,她要是敢不分,小心郁老大今天又要跪他們,還要長跪不起。
郁老太太果然被噎住,氣得差點想抄藤條抽他們。
不過郁老三這次并不怕她,也沒傻得站在那裏挨打,拉着王氏往後退,一邊說:“娘,你千萬別動怒,有話好好說,等會兒離娘就要過來啦。”
郁老太太:“……”
最後郁老太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轉身回房,眼不見為淨。
郁老三夫妻倆見她就這麽走了,沒再打也沒罵,第一次發現郁離的名字原來這麽好用。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有一種明悟。
他們好像知道以後怎麽制住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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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郁家的人沒去地裏幹活,村裏很多人都注意到,不免想起昨兒傍晚在河邊樹下聊天時,桂花嬸和他們說今天郁家絕對有事。
一個個都抻着脖子往郁家那邊張望,連幹活都不專心。
快到辰時中,不少村民看到裏正和村裏幾位年長者往郁家而去,不免有些疑惑。
這好端端的,裏正咋突然去郁家?
再看那幾位年長者,他們的輩份不小,其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郁老爺子還要叫他一聲五叔公。
裏正和五叔公等人來到郁家,被迎到堂屋。
看到一臉沉悶的郁老爺子,裏正問道:“郁老哥,你們真要分家?确定了?”
昨兒吃過晚飯,郁老三突然過去找他,說他們家要分家,讓他明天來幫忙主持分家之事。
裏正很驚訝,還以為是小輩不孝順要鬧分家。
哪知道郁老三卻說,是老爺子自己提出來的,他們并沒有鬧分家。
至于郁老爺子為何突然要分家,郁老三沒傻得說出原因,只是含糊地說大哥從縣城回來了,老爺子才起了心思。
他覺得自己這麽說也沒錯,要不是大哥惹到郁離,老爺子會為了他而分家嗎?
說到底,罪魁禍首就是郁老大。
裏正聽的是自然表面,當即也覺得是不是郁老大做了什麽事,惹得郁老爺子要分家。
是以今兒過來,他就往郁家找郁老大,哪知道居然沒見着人。
這下子,他更加肯定是郁老大做了什麽。
郁老爺子心裏發苦,想說什麽,就見郁離從外頭走進來。
她來得悄無聲息,因她是晚輩,還是出嫁女,裏正和五叔公等人自不會多注意她,但郁老爺子和郁老太太不行啊。
看到她出現,有再多的話也不敢說,怕惹怒了她,她随時可能對郁敬德兄弟動手。
郁老爺子只好道:“孩子都大了,孫子很快也要娶媳婦,家裏的人會越來越多,一家人湊到一起難免磕磕碰碰的,不如分家,讓他們自己找吃的,省得以後鬧起來。”
他這話說得無比違心。
但也是很多村裏人的常态,三代同堂、四代同堂,且兄弟多的,不分家的話,一家子人湊到一起,總會為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吵起來,一天到晚吵吵鬧鬧的,有時候裏正還要被叫過去主持公道。
想想就頭疼。
裏正有時候也覺得這話說得挺對的,不過這面上仍是表現出一副不贊同的模樣。
畢竟郁老爺子夫妻都還健在,突然要分家,肯定要勸一勸的。
然而郁老爺子表現得很堅定,說這次一定要分家。
裏正便不再勸了。
五叔公問道:“既然要分家,怎麽不見你家老大?他是頂門戶的長子,可不能撇開他。”
聽到這話,郁老爺子夫妻有些尴尬。
還能如何?
自然是郁老大覺得昨天那一跪丢臉,現在還沒緩過來,不願意出來見人。
當時郁家所有人都看着,就連幾個小輩都看得一清二楚,郁老大羞恥無比,這事簡直就是他一生的恥辱,只怕後半輩子都無法釋懷。
只是分家是大事,郁老大作為長子,怎麽着也得出來。
郁老爺子只好道:“老三,你去将老大叫出來。”
這活兒郁老三愛幹,高興地應一聲,便去叫人。
很快大房的人都出來了。
郁老大穿着一襲文士衫,看着人模人樣的,只是形容憔悴,眼裏都是血絲,一看就是整宿沒睡。
倒是陳氏他們收拾得妥當,沒有昨天的狼狽。
裏正愕然道:“你咋啦?臉色咋這般難看?”
郁老大正要說話,轉頭就看到和二房的人坐在一起的郁離,血氣瞬間往臉上湧,眼睛像青蛙一樣鼓起,額頭青筋突突地跳着。
這副模樣十分吓人,像是受到什麽可怕的刺激。
裏正和五叔公等人都吓了一跳,“你、你咋啦?”
“老大!”郁老爺子厲喝一聲。
郁老太太焦急地看着他,嘴巴動了動,心裏十分的難受,覺得大兒子真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瞧瞧離娘這殺千刀的,将他吓成啥樣了。
郁老大終于回過神,硬生生地移開目光,不敢再看郁離。
只要一看到她,他就想起昨天那恥辱的一幕,然後就控制不住自己,有種想要掩面逃離這個世界的沖動。
真是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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