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爸爸從來不生氣!
第69章 第69章 爸爸從來不生氣!
旅程本來已經結束, 卻突然多出來一個夜晚。
這一晚,竹竹看過魔術表演,得到魔法棒, 還和爸爸聊了很久的天, 聊到她不願意早早入睡。九點拖到九點十五,又拖到九點三十分, 寶寶的眼睛始終睜得像銅鈴。
接下來,江乘确實得回公司一趟, 無法做到的事, 他不會輕易承諾,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這即将分別的前夜, 小團子有說不完的話, 就算是硬擠都要擠出來一些。畢竟天一亮,父女組又得暫時拆分了。
寶寶從樂高車聊到海洋館, 又從海洋館聊到游樂場。
還聊到媽媽。
三歲半的小娃娃, 總是會蹦出一些奇思妙想, 童言童語逗樂大人, 江乘喜歡和寶寶聊天,有時候覺得她在一天天悄悄長大, 有時候又還是小小的。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聊到紀凝,江乘更有興致。
“媽媽還給你介紹白卉阿姨嗎?”他笑着接話。
“爸爸, 你認識哇?”
江乘點頭。
她提過, 那是她過去的塑料姐妹,近日來關系進展,成了半個塑料姐妹花。
昨晚, 紀凝和白卉通視頻時,向她介紹竹竹小朋友。
軟萌萌的寶寶,見人就甜甜地喊“姐姐”,被對方糾正後,又改口喊“姨姨”,輕易俘虜人家的心。
“姨姨說,你真的生了一個人!”竹竹有點驕傲,一只手舉着修好的樂高車,一只手拍拍自己,“是真的,小人!”
“寶寶,小人是罵人的話。”
中華語言博大精深,小人是罵人的話,小人兒卻不是。
竹竹很認真地記了下來,等到下回別人喊她“小人”,寶寶會精明一點!
白卉在節目上看着紀凝帶娃,總覺得不敢置信,她放出這麽一個大招,真的不會氣死她爸媽嗎?
竹竹貼心解釋:“就是姥姥姥爺。”
父女倆聊天時,寶寶時常給內容加一些注解。
江乘一般情況下都不打斷,直到聊天內容中,居然出現他自己。
“你媽媽還聊到我了?”
“姨姨說的。”
“她們說什麽?”
媽媽和白卉姨姨聊的一些話題,比較高深。
這會兒竹竹說不上來,歪着腦袋想了又想,給出幾個關鍵詞。
滿分、可靠、還不用生娃、你不要就把微信推過來……
江乘拼湊起來。
紀凝在外面給他介紹女朋友?
他的眸光沉了下去。
竹竹拿着小小樂高車,在半空中飛。
山地越野車不是高空飛機,不過媽媽說過,只要寶寶願意,一切都有無限的可能。等到長大後,她要設計研發會飛的越野車,帶着爸爸媽媽一起,環游太空。
“睡吧。”江乘說。
過去的陰影,使得竹竹變成很會看大人臉色的寶寶。
而新的經歷,又使得她的安全感滿滿,此時只是好奇,并不忐忑。
寶寶軟聲問:“爸爸生氣了嗎?”
“沒有。”江乘勾了勾她的小鼻子,低笑道,“你見過爸爸生氣?”
小團子回想了一下,他總是很有耐心。
“爸爸從來不會生氣噠!”寶寶自己打起包票。
可昨晚那通視頻電話裏,還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白卉姨姨跟竹竹講起媽媽的童年,可有意思了!
“真的不聽了嗎?”
江乘的聲音悶悶的:“沒我愛聽的。”
寶寶對媽媽說甜言蜜語,對爸爸說紮心的話。
不愛聽。
……
竹竹的電力,估計早就快要消耗完,變成小話痨時開了長續航模式,等到不再聊天,很快就睡着。
江乘在房間裏多陪了她一會兒,等到孩子睡熟之後,用手機撥出視頻通話。
他現在不想和紀凝說話,視頻是給童之奇打的。
頂流發過誓,在今天不會原諒素人組,接起視頻也不說話,很酷。
無聲的視頻,正正好。
江乘拿了幾本硬質繪本,搭出個手機支架,打開小夜燈。
“江總。”章彥希用氣音說,“就等你了。”
江乘給竹竹蓋好被子,出了門。
小夜燈微弱的燈光下,寶寶的睡顏軟乎乎的。
視頻那一頭的所有人,都不自覺将聲音放輕。
說好的不醉不歸,所有人都很放松,幾個小時過去,聊得越來越深入,快要連自家遠房親戚姓什麽都聊到了。
酒精上頭,年輕嘉賓們不再小心翼翼,積攢的情緒找到出口,大罵渣男。丁暮芸不攔着,也不附和,喝了酒還保持體面,總感覺罵他的當下,也是在自嘲過去二十年自己的眼光出了不小的問題。
手機屏幕裏,竹竹睡得好香。
丁暮芸靜靜地望着她,好羨慕小朋友的無憂無慮。
“暮芸姐。”童之樂說,“你好像很喜歡小孩子。”
丁暮芸真的很喜歡小朋友們。
年輕時,她頭腦清醒,上了年紀反而因為向星晖的堅持而動搖,好在如今,一遍又一遍與自己對話,丁暮芸終于确定,只是喜歡而已,她并不願意為此負擔牽挂與羁絆。
喜歡小朋友,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成為母親。
做一些慈善公益,幫助到更多的孩子們,也是有意義的事。
“可能是小時候的紀凝太可愛了。”丁暮芸笑着說,“第一次在劇組碰到小童星,一點都不鬧,大人教她演戲,她一點就通,又保留着孩子的童真,太讨喜了,才讓我對小朋友産生天然好感。”
“凝凝,誇你呢。”童之樂說完,納悶道,“人呢?”
“說是竹竹早該睡覺了,也不知道江總能不能搞定,她去看看。”童之奇說,“怎麽還沒回來?”
酒店頂樓的套房不多,但走廊是真長。
紀凝進了電梯,摁了之前住的樓層,出來時,陷入沉思。
走廊上,散發着酒店獨特的香氛氣味,走過一個拐角,還有另一個拐角。
她轉來轉去,低頭拿出手機,找出通訊錄裏江乘的名字。
【紀凝:我迷路了。】
江乘的手機,正在房間裏給睡夢中的寶寶當監控。
孩子基本上不夜醒,可也得以防萬一。消息是沒收到,不過遠遠地,他已經看見紀凝。
一開始,她走路有些晃,對着走廊地毯上的條紋,盡量走成一道直線。
只繞過一個拐角,懶洋洋的大小姐直接就靠牆蹲了下去,掏出手機搬救兵。
紀凝總是這樣,她從不為難自己,只為難別人。
江乘站在遠處,望着她的身影。
兩期節目,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甚至比四年前他們相處的時間都要長一些。江乘捂着耳朵維持現狀,不是因為适應良好,而是不願意再讓她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然而,自欺欺人的夢,也有醒來的一天。
江乘擡步向前。
紀凝蹲累了,站起來靠着牆,更加天旋地轉。
她低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随意散在纖細肩膀上,聽見腳步聲望去時,定了一下神。
在節目最初,江乘做過一個重要的決定。
不理她。
但腳步卻總是會為她停留。
此時,他同樣停下腳步,而後聽見她……
吹了一聲口哨?
江乘:……
喝了多少?
“還認不認識我?”他問。
紀凝笑了,唇瓣翹起,眼睛也彎了起來:“一逗一個準。”
江乘:“回去吧。”
她搖搖頭,往後靠了一下。
也不知道在耍賴還是休息,閉上眼睛,絲毫不設防。
“好暈,是假酒嗎?”
“真酒你也暈。”
“怎麽會?”她說,“上次雲碧度假區,喝完真酒倒頭就睡。”
那一天在雲碧度假區,她和竹竹住在三號房,江乘住對面的五號房。
大經紀人突然要簽下她,紀凝便開了他的酒慶祝。轉眼之間,那件事過去好久了……後來經紀人臨時反悔,出了一系列風波,兜兜轉轉,一切才重新回到原點。
今天喝的酒不假,只不過被丁暮芸摻着調,容易醉人。
喝得微醺,開心則是真的,她得到出演盧導電影的機會,雖然只是一個小角色,可角色很有發揮的餘地。
“是懸疑片,我最喜歡看懸疑片了!”
“以前會自己在家看,既害怕,又想知道反轉過後的結局,兩只手捂着眼睛,從指縫偷看。”
“又不是恐怖片。”
“很多懸疑片也很可怕!”
紀凝對江乘說了很多的話。
這一路,順利卻也不順利,一波三折。她希望将來,別人提起她,不再是小童星紀凝。
而是演員紀凝。
這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想一出是一出的。
江乘卻不覺得颠三倒四,她的夢想向來簡單直接,只是因為兒時被壓抑,才不曾開口。
聊起高興的事,紀凝的眼睛亮晶晶的,每一句話,語調都上揚。
等到說了好久好久,她又忽然很難搞地擰起眉。
“你怎麽不理人?”
她還有理了。
巧合的是,她的手機提示音恰好在這時響起,接二連三地響起,在走廊回蕩。
“肯定是白卉,每次都這樣,一句話要分開好幾條發。”
她經常無法理解,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白卉為什麽連标點符號都得分開發,再加上表情包,說的是一件事情,手機要震十幾次。
紀凝說:“一會兒就給她開免打擾!”
走廊比室內要冷一些。
她穿得單薄,江乘脫下外套。
“你還記得白卉吧?”
不提還不氣。
向前時,她消失得無影無蹤,等到他放緩腳步,她退得更遠。
江乘面無表情,還句句有回應:“半個塑料姐妹花。”
“現在不是。”她揚起下巴,“三分之一了!”
話音未落,寬大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
忽然溫暖。
紀凝低頭給白卉開免打擾模式。
一時忘記在哪裏設置,腦子還有些迷糊,手指停在屏幕上半晌。
“名片推了?”他低聲道。
“什麽?”
“我的微信。”
江乘給她提醒關鍵詞。
竹竹說的時候,他還似信非信,現在見她毫不心虛的表情,可以蓋章敲定了。
紀凝:……
寶寶怎麽出賣媽媽呢?
“這樣太沒有禮貌了吧。”她笑吟吟,随口道。
江乘注視着她。
他幾乎從不考慮他們的未來。對于一個死板、循規蹈矩的人來說,走一步算一步,比做足周全規劃要困難很多,但是她一天一個主意,他追不上。
字面意義上的追不上。
“正好打算來問你,推微信總得問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呢。”
紮心寶寶說的話,還在他的腦海間徘徊。
她就這麽無所謂嗎?
紀凝:“如果你願意——”
就在這個瞬間,周遭的聲音都消失了。
不由分說的吻壓下,他一把将她的手腕拉過,俯身堵住那句還沒說完的、嘴硬的話。
這個吻突如其來,逐漸地,由強勢變得克制。
紀凝被奪走呼吸,腦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快要沉溺。
清冽的果酒香,在唇邊流連,醉的從來不是他。
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江乘退開,也松開手。
然而這時,懷裏的人踮起腳尖,并不篤定地回應。
他聽見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總是這樣。
在失落時,大小姐補上迷魂湯。
紀凝的手機,還握在手中。
清脆的提示音一次次響起,是其他嘉賓們關心她去了哪裏。
屏幕上,還停留在與白卉的聊天對話框上。
【白卉:挂視頻很久了,微信還不推過來?你不稀罕就分享一下機會呗,有人等着呢。】
到底有沒有這個人,恐怕都存疑。
很可能是三分之一塑料姐妹花在逼着紀凝認清自己的心意。
而她昨晚的回答,非常明确。
【紀凝:不給。】
……
這一晚,嘉賓們真正做到不醉不歸。
每個人都喝成一攤,還高喊着再來一杯。
童之奇聊的都是一些不能在鏡頭前說的話題。
他将空酒瓶當成話筒,發表高談闊論。
“煩不煩,随口一句話都要刻意解讀。十來歲的小孩覺得媽媽再婚不帶走自己是很委屈的事情,到底哪兒錯了?就這麽順嘴一提,罵我媽又罵我妹……以後什麽話都不說了,去他的狗屁流量!”
“有流量也好,這麽多粉絲真心喜歡我,熱度上來,我還拍了電影,還賺很多錢。”
童之樂調侃:“童之奇,現在可沒有粉絲在場。”
見哥哥沒說話,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有些發熱:“好吧,其實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過度溺愛的奶奶、不像個人的爸爸,和他們一起生活長大的童之奇,在過去總是摸不清頭腦。時而心疼他,時而嫌棄他,他們到底想怎麽樣,而他,又真的值得嗎?
直到出道之後,粉絲們無條件的愛,讓他找回了自信。他想,自己應該是值得的。
“別難過。”童之樂說,“可不是人人都能成為頂流,你超厲害的,長得好看還有才華。再練一下演技就無敵了!”
“童之樂,你少說話。”童之奇別扭地說,“都大舌頭了。”
童之樂奪過他的空酒瓶,使勁揚了揚吓唬人。
所有人都以為,影後會在酒後痛哭。
受過的傷害,壓在心底,總要想辦法宣洩出去,這是夏老師說的。
但是丁暮芸沒有。
影後優雅地敲了敲酒杯:“還有誰?”
嘉賓們:……
沒有了。
丁暮芸沒有哭,數年間的分分合合,就算是戒斷反應也不是頭一回了。
真走出這一步,反倒解脫。
只不過千杯不醉只是表象,影後喝完酒不上臉,胃裏卻早就翻湧。
眼淚沒掉,喝了一肚子的酒,她回房全給吐了。
“星晖,毛巾呢?”
話才出口,丁暮芸自己都呆住了。
折騰許久才回過神,身邊已經沒有能照顧自己的人。
沒關系,往後多請幾個助理就好。
影後不哭,過氣影帝倒是哭了。
江總送他回去休息時,煎熬了一路。
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以前也是風光過的,下飛機有人接機,出門還有粉絲尖叫。”
“最主要的是成就感,以前都誇我演技細膩,現在說我是本色出演沒難度……”
“江總,你理解不了。”章彥希嘆氣,“成功人士怎麽能理解我們的落魄……”
江乘估摸着,他得安慰一下對方,便說道:“我理解的。”
“那你怎麽理解的?”
“……”江乘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章彥希又是一陣感慨:“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最後被送回去休息的,是紀凝和童之樂。
她倆相互扶着,還能說笑。
“聽說下一期節目不會再播七天了。”
“陶導說了,第三期節目就跟個完結篇似的,短小精悍,畫一個圓滿句點。”
還是她倆看着清醒。
江總安心了。
然而下一秒,聽見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有說第三期旅程全程錄幾天嗎?”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老虎不在家,打到小松鼠。”
“打幾只小松鼠?”
“松鼠嘴巴裏藏着堅果,好想吃堅果啊。”
江乘:……
……
竹竹小朋友一覺睡到大天亮,天亮時,爸爸還在身邊。
但是媽媽不見了。
媽媽要好好休息,等到睡夠之後才回家。
嘉賓們陸陸續續起床時,助理們早就已經将餐廳早飯打包。
一大早的,喝一碗溫熱的粥,緩解宿醉的不适。章彥希向童之奇道謝,得虧是他的助理幫忙留了一份早餐,要不然自己肯定趕不上。
“少矯情,趕不上酒店早餐,不會叫外賣啊?”童之奇說。
幾個人都笑出聲。
這下真要說再見了,竹竹小朋友送每一位嘉賓去酒店門口,和他們揮揮手道別。
在雪嶺的每一天,小人兒都裹成熊寶寶,實在是可愛得很。
童之樂說:“寶寶可以跟姐姐回家住幾天嗎?”
這真是一個令人為難的問題。
但是大家都發現,竹竹小朋友學會了拒絕,還是高情商拒絕。
“爺爺奶奶在家等我!”
童之樂失笑,在上車前揉了揉寶寶的小腦袋:“下期見。”
一輛輛車駛遠。
小團子仰頭問爸爸:“媽媽到底喝了多少哇!”
一晚上沒見面了,竹竹很想念媽媽。
同時又有些擔心,如果喝很多,真的不會變成笨蛋嗎?
酒店裏有許多好玩的項目,竹竹跟着爸爸,倒是一秒鐘都沒閑着。
等到媽媽起床,她也玩得夠本,打包的早餐已經涼了,換成午餐,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和其他嘉賓都已經離開,只剩下素人組。
這就像是素人組的單獨旅行。
“媽媽!”小團子朝着紀凝飛奔而去,“你在吃什麽?”
紀凝拿着一個小罐子,倒在寶寶的手心裏。
不知道為什麽,早上起來,床頭櫃上多了一罐堅果,還挺好吃的。
寶寶不愛吃堅果,小手挑挑揀揀裏頭的葡萄幹,還很關心媽媽休息得怎麽樣。
“睡得很好,起來頭也不疼,還有胃口。”紀凝說。
江乘:“看來不是假酒。”
“怎麽會是假酒?我點的,正經商店!”
江乘看一眼她的神色。
“昨天發生的事,你都忘了?”
“什麽事?”
江乘:“又玩失憶是吧。”
文特助将後續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原來就算是霸總,也得受相隔兩地的困擾,幸虧他機靈,選的航班時間合适,還能讓江先生先把紀小姐和小千金送回北城……機場。
私人飛機需要提前申請航線,對于臨時的出行而言,實際上會更加麻煩。
這些小事兒,文特助不必多問,直接自己敲定,安排好了專車,等一切妥當之後,才回頭和自己帶來的“搬家公司”員工們集合。
集團員工們第一次“上電視”,昨天時刻關注直播間彈幕。
網友們調侃他們是搬家團隊,幾個人自己都樂得不行,雪嶺沒這麽多活兒要幹,但是親眼看見往日不近人情的江總被女兒和紀小姐拿捏得死死的,實在是大開眼界,回程路上就這個話題展開,聊了好久。
至于素人組一家,則坐在前往機場的專車上,一路無言。
後排坐了三個人。
寶寶和江乘占據着窗邊的位置,紀凝擠中間。
紀凝望着前排空蕩蕩的副駕駛位置:“你就不能過去嗎?”
“不能。”
竹竹熱情道:“我能。”
“未滿十二周歲的兒童不可以坐副駕駛。”
江乘剛說完,順便請司機師傅調大廣播音量。
紀凝:……
這麽好的興致嗎?
“你們也愛聽播客啊?這還是我閨女推薦的,說是現在時髦。”司機師傅調大音量,“我訂閱了好幾個賬號,基本上名氣大一些的,都是周一早上更新,每期都是不同的話題,你看這還是剛更新的,熱乎着呢。”
江乘:“這一期是什麽主題?”
“我看看。”司機師傅指了一下屏幕,“寫着呢,醉生夢死,談一談印象最深刻的酒後囧事。”
播客節目裏,幾位主播聊着天兒,聲音悅耳,語氣也是風趣幽默。
“小時候有一款酒,不知道叫什麽,特別甜。那時候家裏大人也沒有小孩子不能喝酒的概念,哄着我和幾個表哥表姐喝下去。”
“我那回喝完直接睡了一下午,吓得我媽直接拿起雞毛撣子抽了我爸一下午。”
“抽一下午都不去醫院啊?”
“上次我們公司年會,直接就倒了一大片,還有人指着領導的鼻子就開始罵人。”
司機被逗得哈哈大笑。
主播們聊着趣事,愈發進入狀态。
“不過我跟你說,喝醉酒有意識的。”
“就是有些人非擱那兒裝迷瞪……”
車廂裏,回蕩着主播們的調侃。
江乘眯起眼睛:“你也裝迷瞪?”
紀凝無辜臉:“?”
竹竹聽得津津有味。
司機師傅笑道:“小朋友還樂呢,你聽得懂嗎?”
寶寶歪頭。
有一些是能聽懂的,比如——
喝酒是真的會變笨蛋!
……
七天的旅程真正告一段落,是在飛機落地的那一刻。
下了飛機,回到熟悉的城市,呼吸着熟悉的空氣,就像已經到家。
紀凝:“太熱了吧!”
之前數日,感受着零下十多度的極寒天氣,呼出來的氣都快要結冰,突然回到北城,她居然覺得這兒四季如春。
千算萬算,素人組都沒有算到下飛機之後要換外套,好在接機的人來得及時,已經在到達廳門口候着。
“奶奶!”
“爺爺!”
小不點眼尖,一下子見到江松林和周燕珺。
周燕珺給紀凝遞了一件大衣:“換上吧,不然一熱一冷出了汗,得感冒的。”
紀凝猶豫了一下,接過大衣:“謝謝阿姨。”
江松林這是在得知小胖娃娃是自己的親孫女之後,第一次見到她本人。
這七天裏,他日思夜想,還怪後悔之前見面時沒有抱一抱這小不點。愛人說,他實際上是抱過的,那時把孩子從小摩托上抱下來的不是他嗎?江松林仔細回想,不對,那應該叫提溜。
老江總見到誰家的孩子都嫌煩人,唯獨看見自家的小孫女,激動得眉開眼笑。
“爺爺抱一下。”他抱起孩子,“真沉。”
這麽一說,又擔心傷害到崽崽小小的自尊心,改口道:“不沉不沉。”
其實竹竹并不是自來熟的小朋友。
她和爺爺奶奶的接觸沒有這麽多,卻對他們格外親近。
“我給你們帶禮物啦!”
老江總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這些天心心念念小孫女,真是沒白疼。
“帶什麽禮物了?”周燕珺揉了揉孩子的臉,“讓奶奶看看。”
寶寶從防水羽絨服的口袋裏掏了掏,擰起小眉頭。
“帶了小雪球,一邊口袋一個。”江乘說,“全化了。”
江松林不由朗聲大笑。
這小不點,怎麽這麽招人喜歡呢?
寶寶依偎在爺爺的懷裏,笑得甜甜的。
江乘望着這一幕,總覺得太詭異了。
這個一臉慈祥的小老頭,真是他爸?
見到了爺爺奶奶,就意味着,要暫時和爸爸分別。
雖然昨晚竹竹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揮揮小手,還是依依不舍。
“對了,老江。”周燕珺說,“不是讓你多帶一件外套嗎?給兒子換上。”
有一種冷,叫奶奶覺得冷。
今天北城溫度确實不低,但即便小孫女裹得像一顆圓粽子,周燕珺也不打算勸她脫一件外套。
“穿成這樣,跟北極熊似的。”周燕珺說,“換一件。”
“我沒帶,出來着急,給忘了。”江松林脫自己的外套,“你穿我這件,反正我一會兒上車了,不冷。”
“不要。”
江乘想都沒想,嚴詞拒絕。
他就是熱死,也不會穿這件老頭衫!
“還嫌棄。”江松林說。
文特助冒了冷汗。
他帶了一堆沒用的人,幹了沒用的事兒,偏偏忘記給江總準備衣服!
寶寶看着爸爸和爺爺鬥嘴。
離別的傷感,被此時的歡樂氣氛沖淡。
在出機場之前,紀凝接了個電話。
她已經拉黑無數電話號碼了,但只要她自己不換號,父母總是能找到她的。
電話接起時,那頭傳來母親帶着命令與指責口吻的冷淡聲音。
他們家裏,人與人之間太奇怪了。
她和傅明亞、傅明亞和紀國亭、她和紀國亭……不管是母女、夫妻還是父女關系,都是極端的,不健康的。
“我這是養了一個心多大的女兒?”
“說走就走,根本沒打算回家是嗎?現在接到了大導演的戲,覺得自己能在圈子裏站穩腳跟,直接和家裏老死不相往來了?”
“紀凝,你以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可這才哪兒到哪兒?”
在電話那頭,傅明□□緒非常穩定,穩定得像是反派發言。
反派發言過後,反派的跟班打來電話。
紀國亭的語氣,則是苦口婆心。
“凝凝,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這兩天不舒服,你抽空回家吃個飯吧。”
“有什麽不愉快的,我們就徹底說開,難道還真的和爸媽斷絕關系嗎?”
“她硬撐了大半輩子,身體真吃不消了。”
等到挂斷電話,紀凝回到竹竹小朋友身邊。
原來寶寶天真的笑臉,真的可以抹平心頭的一切煩躁不安。
“怎麽了?”江乘注意到她的情緒。
紀凝搖搖頭。
“要走了嗎?”
飛機即将起飛,紀凝打趣,說是在機場的匆匆一別,就像是完成一場四百米接力。
老江總和阿姨趕過來,将接力棒交到江乘手中,于是他即刻出發。
周燕珺笑道:“可不止四百米。”
說到接力比賽,竹竹小朋友就上心了。
她催促爸爸別耽擱時間,比賽要緊哇!
“你真沒事?”江乘問。
老倆口對視一眼。
周燕珺有點欣慰。
兒子又進步了。
老江總則愈發搞不懂。
在來之前,他和董事會的老家夥說要去北城看兒子一家,愛人打斷他,說是不是一家還得看兒子争不争氣……現在,老江總看着兩個小年輕,都這樣了還不算一對?當年他們處對象,公園見一面看對眼,直接就擺酒了。
“真沒事。”紀凝說,“去吧,別誤機了。”
竹竹小朋友在爸爸身後推推。
接力賽耶,緊迫感呢!
江乘終于出發了。
竹竹和爺爺奶奶還有媽媽,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接力比賽應該很快結束吧。
希望爸爸早點回來。
北城機場确實很熱。
江乘随手将外套搭在臂彎,颀長的身影漸行漸遠。
紀凝遠遠望着。
肩寬、薄肌、腿長……是帥的。
“讓你給兒子帶一件好看的外套,現在好了,穿着熱,脫了又冷的。”
“要是凍生病了,看我找不找你算賬。”
竹竹歡樂的小奶音響起。
“奶奶,穿秋衣秋褲不冷的!”
寶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文特助大僵特僵。
江總根本沒法解釋,直接影響了他在紀小姐心中的帥氣度,真不用給小朋友發律師函嗎?
案由是,不穿秋褲但被诋毀穿了秋褲。
和秋衣……
江總的步伐也頓了一下。
“秋衣還可以紮進秋褲裏,一點都不透風哦。”
軟軟糯糯的聲音,多可愛。
說的話,卻比刺骨寒風還要冰冷。
江乘:……
不要以為爸爸真的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