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剛開局就給我放個大招！】……
第46章 第46章 【剛開局就給我放個大招！】……
從前紀凝在家裏時, 很少碰見傅明亞和紀國亭。三層樓的別墅，每個人都有“地盤”，傅明亞大多數時候留在書房, 紀國亭擺弄他的魚缸, 紀凝關上自己的房門，一家三口從不相互打擾。
她知道, 并不是所有家庭都是如此，但此刻看着江乘的父母想方設法都要多創造一些機會, 和他待在一起時, 還是忍不住停留。
“奶奶也想要一個藍莓糖葫蘆。”周燕珺笑着說, “我等帶回家再吃，應該不會發黴的。”
竹竹就埋頭給奶奶做糖葫蘆。
紀凝和周燕珺的相處, 非常融洽。她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 不同于江松林偶爾的倚老賣老，周燕珺溫柔、親切, 讓人很輕易就能卸下防備, 而同時, 她又有分寸與邊界感, 不會借機打聽些什麽。
聽江乘說，他母親已經猜到竹竹的身份, 可即便如此，她一句都沒多問，只是盡自己所能地疼愛照顧小朋友。
在熟悉江乘的父母之前, 紀凝本能抗拒, 但現在，想法有了轉變。
寶寶多了一份寵愛，仰着小臉和奶奶撒嬌, 也是一件好事。
“我沒有？”江松林問。
小團子剛将藍莓糖葫蘆遞給奶奶，新的生意就來了。
“你別湊熱鬧，竹竹最喜歡吃藍莓，都給你串成糖葫蘆了，她吃什麽？”周燕珺說。
江松林不樂意。
這孩子怎麽還偏心眼兒呢？
寶寶總是會為別人的失落而感到為難。
周燕珺告訴她，最喜歡吃的藍莓，就得給自己留着，不需要太在意別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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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燕珺不懂育兒，但大致也知道，小朋友總被教育着分享，是因為大人希望他們無私。可結合這孩子過去令人心痛的經歷，她卻覺得，應該教這孩子時時刻刻為自己着想，将自己的感受放到第一位。
這樣的教育理念，與紀凝和江乘的想法不謀而合。
“如果他真的很想吃……”周燕珺附到竹竹的耳畔。
奶奶給寶寶出了一個主意。
竹竹小朋友高興地點頭，跑到廚房，拿了一根筷子。
再跑回來時，周燕珺已經幫她叉起一個大蘋果。
江松林得到的“糖葫蘆”，是一顆蘋果。
“最不喜歡吃蘋果了。”他嘀咕。
話音未落，瞄見周燕珺斜過來的眼神兒，又不情不願地改口：“我嘗嘗好了。”
江松林咬了一口蘋果。
對上竹竹小朋友期待的目光，他輕咳一聲：“還行。”
小團子回頭，依偎在奶奶懷裏，露出腼腆的笑容。
有一瞬間，紀凝覺得，如果讓江松林知道真相，寶寶得到雙倍寵愛，也很好。
她這樣告訴江乘，卻收獲無情回答。
“他會說……”
“說什麽？”
他神神秘秘，紀凝就湊得近一些，像是打探八卦。
耳畔氣息溫熱。
低垂的長睫，在眼底投下淺淺的陰影。
“我江松林的小孫女，怎麽能流落在外？”江乘用他父親的語氣說道。
江總簡直像個模仿天才。
這番話連抑揚頓挫都有講究，如果不是因為聲線區別，就像江松林親口說出來的似的。
一句話将紀凝堵了回去。
她睜圓眼睛，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閉嘴。
等到江松林聽見角落的蛐蛐聲時轉過頭，她裝作無事發生，還回了個客氣的幹笑。
“不許說！”她小小聲道。
江乘失笑：“我保密。”
江松林啃着蘋果，打量他倆。
也不知道倆小年輕在聊什麽，以他的經驗，就是豎起耳朵都聽不見。
“真好。”周燕珺笑道。
“好什麽？”
“多登對。”
竹竹小朋友一顆一顆往自己的嘴巴裏塞藍莓。
四個大人，分成兩組，都在說悄悄話。
就只有寶寶一個人落了單。
還是吃藍莓好啦！
……
這是離別之前的一晚，奶奶想要多和竹竹小朋友待一會兒。
打開窗戶，樓下有其他孩子的歡笑聲，她便提議，帶着竹竹新到的扭扭車，下樓消消食。
寶寶入住新家才短短幾天，屋裏都快造出一個小型停車場，摩托車、小木馬、三輪自行車和扭扭車，分別在儲藏室裏排好整齊的隊伍。
扭扭車在吃飯之前才送到，還是熱乎的。
在奶奶的提議下，竹竹又成了小司機，興奮地下樓，準備去考扭扭車“駕照”。
對于小朋友而言，玩玩具是不需要大人教的。
她邁着小短腿，剛上扭扭車，就立馬上手，兩只小手旋轉控制方向的把手，腳丫子在地面飛速一蹬，發出歡快的聲音。
竹竹驚喜的小奶音，“咻”一下就遠去了。
地面快要被寶寶滑出火星子，扭扭車帶着她向前沖刺，就像是小魚游水。
周燕珺趕忙追上：“你慢點兒，別撞上了。”
江松林在後邊踱步，步伐慢，很有氣派的樣子。
只是一不留神，又和那天話很多的中老年鄰居偶遇，皺了皺眉，只能加快腳步。
“是你啊，又見面了。”中老年鄰居很熱情。
聽鄰居說沒用的話，還不如和小孩玩。
江松林追上竹竹，還給老伴出主意：“她這樣騎得太快，很危險，可以找一根繩兒，拴着車頭，拽着走。”
“你當我們寶寶是小狗呢！”周燕珺又翻白眼。
竹竹小朋友卻再次打開新世紀大門。
繩兒呢！
在小團子的強烈要求下，江乘真給她找到一條繩子。
原來這不是江松林的突發奇想，小區裏其他人遛娃，也是這麽幹的。
竹竹小朋友的腳丫不再蹬出火星子，爺爺奶奶拉着她，到處轉悠。
冬天的氛圍，總是讓人想到過年。
周燕珺只要一想到小孫女從前的遭遇，心裏頭就梗得慌，尤其此時聊起過年，聽着孩子稚嫩懵懂的回憶，更是連臉色都不好看了。
“過年要穿新衣服，弟弟的新衣服好漂亮哇！”
“小朋友們可以玩炮竹，甩在地上，捂着耳朵躲得好遠。”
過年要穿新衣服，從前的竹竹卻沒有，弟弟的新衣服很漂亮，每次大人給他換上時，都要連哄帶騙，往他嘴巴裏塞一顆糖果，才換來他的乖乖配合。
甩到地上之後會炸開的小炮竹，竹竹也沒有玩過，每當新年，她走在村子裏時總會很小心，因為炮竹很可能在她腳下炸開，“砰”一聲響，很吓人的。
周燕珺和江松林都聽出來，那是村裏的大孩子，在欺負人。
他們欺負竹竹沒有依靠，惡劣地欣賞着小不點被吓得想哭卻不敢哭的樣子……
江松林沉默許久。
不敢想象，如果這孩子沒有被找回來，還得受多大的罪。
“竹竹有沒有被煙花爆竹炸傷過？”
“沒有哇！”
竹竹總是在受欺負的時候，想到保護自己的辦法。
過年頭尾好幾天，她只在一開始被炮竹吓到，後來就不自己出門了，在奶奶帶着弟弟出去時，才遠遠地跟在後面。
弟弟是趙家的寶貝疙瘩，全村人都知道這一點。
誰敢惹事吓唬他呢？
周燕珺的鼻子都開始發酸。
她揉了揉竹竹的腦袋：“真聰明。”
不僅僅是老伴感性，江松林聽見這番話，心情同樣沉重。
“既然聊到過年了……”他僵硬地換了個話題，“要不要聽一個關于年貨的笑話？”
捧場寶寶立即點頭。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蝸牛母女。七月份，蝸牛爸爸和蝸牛媽媽帶着蝸牛女兒去買年貨。”
周燕珺問：“一二月份才過年，為什麽七月份就買年貨了？”
“蝸牛女兒也是這麽問的。”江松林說，“蝸牛媽媽告訴它，因為等我們爬到超市，就過年了。”
周燕珺：……
怎麽能面無表情地說笑話？
竹竹小朋友卻很受用，樂得眼睛都彎成小月牙。
“後來，它們買好了年貨，往回爬。”江松林繼續道。
竹竹搶答：“等爬回家，又七月份啦！”
孩子的笑容，清澈美好。
江松林沒被自己的笑話逗樂，此時哈哈大笑，是因為她的童真反應。
“蝸牛一家白忙活一場。”江松林說。
“誰說的？”周燕珺笑道，“至少在這段漫長的路程裏，蝸牛寶寶有爸爸媽媽的陪伴。”
竹竹：“很幸福的！”
兩位老人帶着竹竹小朋友，遛遍了整個小區。
紀凝和江乘跟在身後，聽前方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眼底同樣染了笑意。
“确定回去的時間了嗎？”紀凝問。
和剛得知真相時的警惕不同，慢慢地，紀凝放下戒備。
他們适應着彼此的身份，沒有算計，也不是為了争搶什麽。
紀凝和江乘從沒有商量過，卻出奇地，目标一致。
寶寶情況特殊，作為爸爸媽媽，他們只希望用呵護和陪伴，彌補她缺失的安全感。
他們用共同的力量，讓寶寶感受到愛。
時間很短，卻收獲頗豐，在愛裏長大的竹竹，變得更加樂觀自信，就像此時，她蹬着扭扭車向前沖，不需要回頭，也能确信，爸爸媽媽始終在身後。
“明晚。”江乘說。
節目将在後天一早開始錄制。
而他明晚，就将回歸自己的生活。
從小到大，紀凝都不是被傅明亞作為繼承人培養。唯一一次被提醒不能任性，還是在她被傅明亞要求去聯姻時，聽到的詞兒。
但回想，在非常小的時候，紀凝就見過白卉的姐姐一天的日程安排。才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就忙得像是個小總裁，白家的大人說，沒辦法，這孩子将來要承擔的責任大了去了。
直到現在，落在江乘的身上，紀凝對他們口中的責任，有了實感。
即便知道竹竹依依不舍，而他同樣不願面對分離，但沒辦法，他必須離開。
新的規劃，又已經成型。
他說，接下來會安排好時間，周末盡量趕到北城，陪伴竹竹。
當然，那是節目結束之後的事了。
“行李收拾好了嗎？”紀凝問。
“沒什麽行李。”江乘說。
他不需要收拾行李，必須帶走的，不過是一臺電腦，和堆在書桌的工作資料。
但更重要的，還是落在了北城。
……
距離節目開始，還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時。
網友們已經無比期待，提前準備好瓜子汽水小零食，畢竟節目明早就開播，電子榨菜終于回來，到時候如果再想吃點兒什麽配電子榨菜，一大早的，就只能點到蒸餃面條小籠包了……
也是在節目即将開始之前，節目組才發來通知。
首先，是航班信息，明天一早六點的飛機，意味着四點就要起床。
其次，是旅行地的安排。他們将在雪嶺度假區度過長達七天的旅程，光是看這個度假區的名字就能猜到，有多冷……
因此一收到通知，紀凝開始了新的忙碌，她得給竹竹小朋友準備裝備。
周燕珺也着急了。
“時間怎麽這麽趕？這節目組做事太不靠譜了。”
紀凝說：“工作人員習慣和團隊交涉，直接通過郵件聯系。一開始簽合同的時候，我也留了自己的郵箱，但平時不常用，沒有打開确認過。”
“還是節目組看我一直沒有回複，才另外發了信息，再提醒一次。”
小朋友的抵抗力比不上大人，突然去了這麽寒冷的地方，就怕被凍得頭疼腦熱。周燕珺越看自己的小孫女，越覺得寶貝，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加入準備裝備大軍，找出一張白紙，就開始列清單。
羽絨服、小棉褲、保暖耳罩、毛線帽……
還有以防萬一的藥品。
“孩子應該不能亂吃藥。”周燕珺對江松林說，“你給秦院長打個電話，看看中成藥能不能先備着。記得說，是三歲半的小孩子。”
江松林擡頭。
周燕珺看着他這磨磨蹭蹭的樣子就來氣。
她估摸着老伴不會照做，卻不想，聽見他多問了一句。
“孩子多少斤？”
“什麽？”
醫生給孩子用藥時，用藥劑量關鍵是看患兒的體重。
江松林問清楚寶寶的體重，才給老朋友打了個電話。
下午是約定好的幼兒園面試時間。
在此之前，江乘和紀凝将竹竹交給兩位老人，一起出了趟門。
給寶寶購物，就像是小時候玩的打扮洋娃娃小游戲。
紀凝樂在其中，挑出兩個毛線帽，一左一右讓江總選。
“左邊的好看，還是右邊的好看？”
“它們不是一樣嗎？”
“左邊的有兩只小耳朵！”
“小手套呢？黃色的好看，還是藍色的？”
“只有顏色上的區別？”
“黃色的露手指，藍色的包手指！”
羽絨服的選擇，也有講究。
紀凝不了解如充絨量的專業名詞，提出的訴求只有兩個，要暖和，還得好看。
櫃姐的介紹盡心盡力，紀凝也沒讓她失望。
眼看着這個月的績效，在月初就能完成，她的嘴角都快要樂到耳後根去。
而後，徹底樂開花，是在結賬的時候。
挑選的兒童羽絨服，都有大人款，江乘讓櫃姐按照紀凝的身形，選合适的尺碼。
雪嶺這麽冷，她光顧着給竹竹添裝備，卻忘了自己。
大小姐很難搞，他選的，她不一定看得上，還不如按照她自己的選擇，配上母女裝。
這樣一來，連下個月的績效都完成了。
櫃姐請他們留下住址，一會兒讓人直接送貨上門。
剛才紀凝還在選毛茸茸小襪子，回頭接過确認地址的送貨單，神色頓了頓。
等出了專櫃的門，紀凝語重心長道：“江總，每天都穿母女裝，很土的。”
江總疑惑。
是嗎？
紀凝購物，主打一個又快又準。
江乘陪在身邊，主打一個老實跟着。
短短兩個小時，紀凝和寶寶的裝備都購置齊全。
等出了商場的門，江乘才接到周燕珺的電話。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們買秋衣了沒有？”
江松林也在電話那頭喊：“還有秋褲！”
周燕珺苦口婆心地提醒：“記得多買幾身秋衣秋褲，去了雪嶺得換洗。年輕人別要風度不要溫度，凍壞了，上了年紀身體就來算賬了！”
這還是第一次，周燕珺像平常長輩那樣唠叨。
江乘挂斷電話，重新調轉方向盤。
“幹什麽？”
江乘：“買……秋衣秋褲？”
“我不穿那玩意兒。”紀凝頓了頓，高冷道，“一點兒都不酷。”
“竹竹得穿。”他說，“我去買，你在車上等。”
“買那種小腿收口的秋褲，不會灌風。”紀凝提醒。
等他收回意味深長的眼神下車後，她扒拉着窗框，将頭探出車窗。
“喂，我那是小時候穿的，才有經驗來着……”
江乘忍着笑意回頭，睨了她一眼。
大小姐還在腦海中搜刮經驗。
“還有——”
“秋衣的領口要低一點，不然會露出邊邊的！”
……
下午的幼兒園面試，很順利。
竹竹排練過很多次，就算是在陌生環境，面對着陌生的幼兒園園長，也不膽怯，一本正經地回答了對方每一個問題。
園方對竹竹小朋友很滿意。
但紀凝還沒有決定好，寶寶第一次上學，還是得仔細挑挑。
紀凝和竹竹的行李，從一開始的一個行李箱加一個醜書包，變成現在的四個行李箱。
冬天的衣物較厚實，不管寶寶怕不怕冷，去這麽冰天雪地的地方，肯定得裏三層外三層裹成小粽子。
也是在這一晚，竹竹要和爸爸、奶奶和爺爺說再見了。
溫馨熱鬧的對門，突然就沒人住了，變得冷清，就連紀凝都難适應，更別說是竹竹小朋友。
文特助在樓下等待，要送他們去機場。
周燕珺回頭多看了幾眼，有些不舍。
“小丫頭沒下來送我們啊……”
江松林說道：“不是你不讓孩子送的嗎？還說不習慣這種分離的時刻，安安靜靜地來，就安安靜靜地回去。現在孩子沒下來，又失望了。”
“你懂什麽！”周燕珺沒好氣道。
有時候，周燕珺真羨慕老伴是個缺心眼兒的，到現在都還雲裏霧裏。
不像她，才剛和小孫女說再見，就已經想念了。
好在明天一早，節目開播。
到時候她得坐在電視機前，全程關注小孫女的表現。
周燕珺拍了拍司機位置的文特助：“我記得你上次說，是不是有個‘只看竹竹’的功能？”
“不是，那是其他app，您給記岔了。”文特助說，“咱們這檔節目，還沒有這項功能，而且是直播，也沒法加倍速。”
“沒功能、沒功能……”江松林沒好氣地接了一句，“不知道主動開發？”
文特助一激靈。
這是随口吐槽，還是在安排工作？
老江總的心思，比小江總還難猜。
幸好老江總已經退下來，否則跟在這樣的領導身邊，他的日子要更難過了。
江乘看一眼時間：“開車吧。”
“等一下！”周燕珺餘光瞄見車窗外，立即開門下車，“是竹竹來送我們了！”
小團子是跑着來的。
因為媽媽說，如果她非常非常想要送爸爸、奶奶和爺爺，就得加快腳步了。
崽崽跑得氣喘籲籲，還沒站穩，奶奶已經慈愛地拍拍她的後背，幫她順順氣兒。
江松林從車上下來，站在原地望着。
竹竹不希望他們離開。
但她最、最舍不得的，還是爸爸。
投進熟悉的懷抱時，竹竹好膩歪，小臉蛋在爸爸的肩膀上擠成一團。
夜幕之下，皎潔月光灑在寶寶圓乎乎的小臉上。
她不會掉眼淚，如果哭鼻子，爸爸也要難過的。
紀凝站在一旁，沒有打擾。
她好像，再次低估了江乘在竹竹小朋友心中的分量。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
江松林往前一步，卻被愛人打斷。
“別催。”周燕珺說，“讓他們再待一會。”
江松林無奈的目光，掃過竹竹、江乘和紀凝。
老爺子幾十年養成的臭脾氣，很難改。
他不開明，固執專制，在家在外都是說一不二。
但問題是，在家裏時，也沒人聽他的啊……
這一次，恐怕他還是拗不過他們。
“是不是到時間了呀……”寶寶呢喃。
不管多難過，竹竹還是得和爸爸說再見。
懂事的寶寶能夠理解。
因為以前在永瑞村時，弟弟的爸爸也是這樣進城務工的！
等到他們的車，逐漸遠去，竹竹小朋友才垂着腦袋，跟着媽媽重新回家。
……
紀凝定好了淩晨四點的鬧鐘。
她以為自己壓根就睡不着，沒想到睡得圓腦袋都快要變成扁腦袋，聽見歡騰的鬧鐘鈴聲時，“奄奄一息”地，伸手去摸手機。
但是她太了解自己，在前一天晚上，就壓根沒把手機放在床上和床頭櫃上。
現在，還得掙紮着爬起來。
背上壓着寶寶的小短腿。
竹竹小朋友的睡相越來越不老實了！
“寶寶，把腿拿開……”
“腳丫子也拿開！”
行李是昨晚都已經收拾好的，往機場趕的專車也已經約好，但即便如此，一大早起來，紀凝和竹竹小朋友仍舊像打仗。
專車司機做事負責，上樓來回幾趟，幫忙提行李。
等到了機場，紀凝取了行李車，一箱一箱，将行李箱往上擡。
竹竹幫忙，小小的人兒，力氣半點沒有，充當的是一個氣氛組的作用。
她用手托住行李箱的邊角位置，臉蛋都快要憋紅，箱子卻紋絲不動。
紀凝好不容易推着行李箱辦好托運手續，又帶着寶寶過了安檢，才終于得空歇一歇。
她們起來得早，還沒來得及吃早飯，竹竹鮮見地要了整整兩杯牛奶。
她左手一杯，右手一杯，“咕嚕咕嚕”喝得起勁。
要喝很多很多的牛奶，才能有力氣。
“要這麽大的力氣做什麽？”紀凝勾勾她的小鼻尖。
“幫媽媽擡行李箱！”
紀凝再次向竹竹的鼻子下手。
不能總是往下勾，還得往回揪，要不然寶寶的漂亮小鼻梁就不高啦。
這是嚴格意義上，紀凝第一次帶着寶寶出遠門。
除了有很多雜七雜八的瑣碎事要考慮外，她還得顧及竹竹的情緒。上一回小朋友坐飛機，是跟着她姥姥姥爺一起，陌生的環境，不太舒适的氣壓，使得寶寶初次坐飛機的體驗感很不好。
“飛機上有小點心，想不想嘗一嘗？”
“竹竹可以向空乘要橙汁，但是得說謝謝哦。”
“我們可以打開遮光板，看窗外的白雲，到時候我們數一數，一共看見了幾朵白雲，好不好？”
原來跟着媽媽坐飛機，和跟着姥姥姥爺是不一樣的。
竹竹歪着腦袋，還沒登機，就已經開始做準備。
數了多少朵白雲，要牢牢記住。
媽媽說，她們可以比賽。
比誰見到的白雲更多！
紀凝還告訴竹竹，等到了目的地，節目就正式開始。
工作人員會來接機，到時候直播鏡頭怼臉，寶寶可以和觀衆們問好。
趕飛機很累人，數白雲大賽只持續了十幾分鐘，竹竹就給自己數睡着了。
等醒來時，是媽媽拍了拍她的小胳膊。
竹竹打着小哈欠下飛機。
媽媽說，這是另一座城市的機場，小團子看着，卻都是一樣的。
等待托運行李，也耗了好一會兒工夫。
轉盤将行李箱推出，竹竹是媽媽的小幫手，一眼就認出自家的行李箱。
接下來，又是搬搬擡擡的大工程。
之前的旅程，紀凝從不覺得有多辛苦，但這一趟，旅行才剛開始，就已經累了。
小團子知道媽媽好累，一只小手揪着她的衣角，跟得牢牢的。
等出了到達廳，就會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等待接機了。
紀凝看了一眼時間，九點還差五分。
第二期節目，将在早上九點正式開播。
她幫竹竹捋了捋頭發。
小團子同樣幫忙，心疼地用小手摸摸媽媽的臉。
“出發啦！”紀凝說。
她們往外走去。
遠遠地，紀凝已經看見實習PD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員拉開的橫幅——
歡迎《換換人生2》節目嘉賓素人組回歸！
如節目宣傳，這是一檔情感修複類節目，用了第一季的節目名，是為了蹭熱度。
但陶導肯定是嘴硬不承認的，他的說法很體面。
嘉賓們在旅程中修複情感，換一種人生，更是換一種活法。
素人組回歸了倆。
另一個，現在應該在會議室開會吧……
“這裏這裏！”實習PD大力招手，“我們在這邊！”
紀凝調整好狀态。
剛推着行李箱上前，忽地從身後沖來一個路人。
路人又壯又高，遠遠見到來接機的女友，飛奔着過去。
他跑得急，也快，撞到紀凝推的行李車。
“砰砰”好幾聲，行李箱直接砸落到地上。
紀凝連忙拉開竹竹，好在箱子沒砸上寶寶的小腳丫。
正好是早上九點，直播準時開啓。
紀凝和竹竹還沒出到達廳，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不能進去，攝影師便隔着距離拍。
來來往往的都是旅客。
紀凝和竹竹，還是第一眼被看見。
【啊啊啊啊啊啊啊！終于開始了！】
【我以為和以前一樣，是八點半開播，提前調了鬧鐘，白起來了。】
【早上好哇，小竹寶！】
【上班之前看見我們飽飽，心軟軟。】
路人回頭比了個手勢：“不好意思啊。”
箱子落地，好歹沒有發生更戲劇化的場景。
鎖扣沒壞，箱子裏的物品也沒有散落在地。
“媽媽……”
“沒事，搬一下就好啦！”
紀凝拍拍竹竹的小肩膀，讓她站開一點兒。
也是在這時，她的肩膀，同樣被拍了一下。
小團子仰起頭，眼睛忽然一下就亮了。
……
一大早，文特助站在鶴乘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他生無可戀地望着江松林。
“開始了沒有？”江松林問。
文特助連忙說：“會議将在九點三十分開始。”
三個小時前，會議準備工作前期，小江總和老江總進行簡單交接。
當時江松林語氣生硬，他說，集團事宜，自己最多只願意接管一個月。
到時候，無論如何，江乘都必須回到工作崗位。
“誰問你這個。”江松林有些不耐煩。
“啊？”文特助冒冷汗。
周燕珺沖好茶水，走了過來，笑着說：“他是問直播開始了沒有。”
文特助倒吸一口冷氣。
也顧不上老江總能不能看清，迅速打開自己手機上的節目直播間，遞到他面前。
江松林接過茶，心裏回蕩着昨晚上飛機前，愛人對自己說的話。
“孩子遇到難處，從來都是自己解決。”
“他壓根沒考慮過向我們倆求助的可行性，你說是兒子優秀獨立，還是我們太失敗？”
“我想，家不是說理的地方，更不是學堂。”
聽她說那番話的時候，江松林沒出聲。
還是直到幾個小時前，他終于松了口，對兒子說，願意上哪兒就上哪兒。
誰能想到呢，退休好幾年，居然回來給兒子代管集團。
又得過上朝九晚五的日子，不痛快。
再回想，顯然，那會兒愛人是在和自己打心理戰。
就算他不說，周燕珺也會開口的，那麽管事兒的就會變成她。
現在，周燕珺翹着二郎腿，悠閑地追節目。
江松林感覺被擺了一道。
更不痛快了。
“節目剛開始呢。”文特助說，“數據太好，直播間裏都是觀衆，湧出一堆彈幕，我手機都卡了。”
“老手機，內存不足。”他架好手機，“現在正常了。”
江松林和周燕珺一起望向屏幕。
“爸爸哇！”竹竹奶聲道，“是爸爸回來了！”
鏡頭落在江乘身上。
連帶拍到的，是紀凝的呆呆臉。
“我回來了。”他帶着笑意，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
【？】
【？？？】
【爸爸是字面上的意思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剛開局就給我放個大招！】
直播間彈幕區裏，一連串的問號彈出。
文特助的手機又卡了，畫面停在寶寶喊爸爸那一幀。
他拍了拍手機，轉頭尴尬地看一眼老江總。
“馬上……馬上就好。”
老江總一動不動，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看。
他好像也卡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