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章
30 第 30 章
◎他徹底放下對姜念遙的疑心◎
“剛才三妹妹來過這裏?”
姜念遙剛走近這裏,就見到姜盼溪離開的身影。
她看到姜盼溪的臉色很差。
再看留在亭中的姜知遠和謝久淮,他們二人的表情也很奇怪,阿兄像是陷入了回憶,呆呆地盯着虛空。
謝久淮似乎開口對姜盼溪說了句什麽,不過當時她離得有些遠,沒有聽清。
待她走到他們身邊,姜知遠才如夢初醒,開口回答她的問題:“盼溪這才剛離開。”
說完這句,又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發生了何事?”姜念遙又問一遍,卻沒有人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一直到與謝久淮回到侯府,姜念遙都沒問出這日在亭中到底發生了何事。他們在國公府用過晚飯才回了侯府,時辰已經不早,謝家的姐妹們早已提前回府,他們兩人回到府中後直接回了他們住的院子。
謝久淮禁不住她問,只能随意找了個理由,說他們在亭子下聊起安國公養的花甚好,可姜念遙一看他的神情,就知曉他沒說真話。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若是對着她說謊,一定會移開目光,不敢看她。
于是姜念遙就看着謝久淮一路目不斜視往前走。
他愈是不說,姜念遙就愈發好奇。
一看謝久淮對此諱莫如深,她忍不住猜測他們在亭子裏究竟談了多麽重要的事,竟然一句話都不能向她透露。
這一瞬間,姜念遙恍惚間像是回到三年前,那時候她總想纏着江不回問好多事情,而江不回就像現在這樣,若是被她問到了不好回答的問題,便會目不斜視找理由不說實話,總會被她一眼識破。
姜念遙繼續笑盈盈望着他。
“你們聊了那個白鬼的事?”
“不是。”謝久淮否認。
“那就是那只貍奴的事?聽說月季是在崇仁坊的街上買到的藥,那條街這兩日已經遭到嚴查。”
“也不是。”
“那是什麽?”
姜念遙一直看着謝久淮,兩人步履未停。
她心裏還有好些猜測,但還沒來得及全問出口,便眼睜睜看着謝久淮與她一起進了卧房。
謝久淮先是喚水準備沐浴,接着讓仆婢收拾好榻上的被褥,完全是一副今夜要在這裏歇息的模樣。
姜念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一句:“你今日不用去查案了嗎?”
這段時日,謝久淮一直忙着查刺客一事,很晚才會回府,一直歇在別處,她已經習慣獨自睡在這裏。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謝久淮終于開口解釋:“此事現在已經移交大理寺,我不必再查。”
姜念遙點頭。
這夜,兩人很快歇息。
待到翌日姜念遙醒來時,榻上已經沒了謝久淮的身影。
刺客之事已不需要他去查,翰林院修書的差事也停下。如今沒了公務要忙,不知他去了何處。
難不成是又去了府中的習武場?
可之前他們說好今日謝久淮要教她起碼,他會不會忘了這事?
姜念遙還在心中思索此事,考慮要不要再去找謝久淮。還未等她開口,侯在外間的惜竹聽到裏面的動靜,知道她醒了,笑着走進來。
“大娘子今日要穿騎服嗎?”
一聽這話,姜念遙系帶子的手停住,好奇地看向他,一雙眼睛清冽柔和。
“世子說的?”她輕輕問。
“對呀。”惜竹很快活的樣子,“世子說今日要和大娘子一起去馬場騎馬呢。”
姜念遙臉上浮現笑意。
雖說她一直不會騎馬,但早就備好了便于騎馬的胡服。
姜欣媛從前還帶着她一起去馬場玩過,她們二人都不會騎馬,家中也無人教她們。那時她們眼巴巴看着其他女郎們身穿窄袖胡服足蹬皮靴,一起騎馬游獵,心裏好不羨慕,還偷偷約好将來要常去馬場。
可惜因着諸多緣由,她們的這一約定未能實現。
如今姜念遙期待地想,待她學會了騎馬,總要帶着妹妹在馬場轉上幾圈。
惜竹幫她找出一身胡服,又幫姜念遙換上。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姜念遙站在鏡前,安安靜靜看着鏡中模糊的自己。
今日惜竹沒有為她挽起發髻,而是将一頭濃墨般的長發梳成了辮子搭在肩上,胡服窄袖緊腰,一條郭洛帶勾勒出她纖細的腰,比平日裏穿的襦裙更加利索。今日的她少了些溫婉,多了分飒爽。
不過,她穿慣了寬袖的衣衫,如今乍穿這種衣袖緊窄的衣服還有些不大習慣。
“大娘子穿這些鮮亮顏色的衣服可真好看。”惜竹還在一旁嘴甜地誇她。
姜念遙容貌昳麗,本就适合鮮亮的顏色,只是她平日裏習慣穿着素淨的衣裙,連佩戴的首飾都很素雅,并不張揚。
她笑了笑。
其實剛及笄時,她也愛穿顏色鮮亮的衣裙,只是後來在北地的雪山上待了幾日,那幾日滿目都是白雪,人的衣服顏色淺一些,能隐藏在大雪中,不會輕易叫人發現。從此以後她便習慣穿素淨的衣服,會更加安心些。
謝久淮從外面回來時,姜念遙正在與惜竹說着話,眉眼帶笑,瞧着比前些日子開心了許多。
他推門走進來,第一眼就看到姜念遙坐在鏡前笑着,不由得愣了一瞬。
除去成婚那日,這是他第一次見姜念遙穿着緋紅色衣衫,這一眼足以讓人難忘,于謝久淮而言,穿着胡服的姜念遙還給他一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仿佛從前在哪裏見過。
見姜念遙看過來,他迅速将自己的失神掩蓋過去,走到她面前。
“你用過朝食了嗎?”姜念遙主動開口。
“尚未。”謝久淮這話回的很慢。
姜念遙聽了他的回答,認真望他一眼,笑着站起身,聲音雀躍:“那不如我們今日一起到長橋街去吃朝食?”話音裏全是對此事的期待。
長橋街就在安仁坊內,他們去那裏并不遠,只是不知為何今日姜念遙有了這興致,想要親自去那裏用飯。
謝久淮自然不會掃興,答應下來。
他本以為姜念遙是想一大早去長橋街新開張的酒樓,哪知馬車剛到長橋街的街口,她便讓車夫停下,拉着謝久淮一起到了街口不遠處的一家食肆。
看起來她對這處很是熟悉。
謝久淮任由姜念遙帶他走到食肆門口,不作聲,只默默看着她。
這家食肆看起來已有不少年頭,沒有牌匾,單賣胡餅。因着在這裏做了多年生意,老主顧多,門口已排起長隊。
姜念遙與謝久淮靜靜等在後面。街上有許多年輕郎君和女郎一同買飯,偶爾有人路過此處盯着這兩個相貌不凡氣質斐然的郎君和娘子看幾眼,又迅速走過。
許是怕謝久淮覺得無趣,姜念遙還特意先用樸素的言語描繪這家食肆的胡餅有多麽好吃:“這家食肆的胡餅在全京城都算得上最好吃的!自從兩年前欣媛帶我來吃過這裏的胡餅後,若是隔一段時日沒來,總覺得生活少了什麽。”
排在他們前面的食客聽到這話立刻轉身:“這位娘子說得好。這裏的胡餅味道正宗,全京城若是這家食肆的胡餅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姜念遙完全同意這位食客的說法,點點頭,又道:“若是在冬日吃上這麽一塊胡餅,人從外及裏都會暖洋洋的。”
她這話才剛說完,想起了那年冬日在北地夕月市鎮與少年分吃同一塊胡餅,眼神中閃爍着笑意,又補上一句:“我說的不對,半塊就夠了。”
說完,她忍不住看着謝久淮笑了。
謝久淮雖不明所以,但見她如此愉悅,心中放松下來。
“如今才春日,還要一年才能到冬日。”
“是呀,還有很久。”
說話間,前面的食客都已買了胡餅,已經到了他們。兩人付過錢,各自拿着一塊胡餅回到馬車上。
胡餅用油紙包着,熱氣騰騰。果真如姜念遙所說,現在雖是春日,但整個人仍因着手中這塊胡餅變得暖洋洋的。
謝久淮的心中忽然出現奇怪的感受,就像是有人往湖裏扔下一顆小石子,雖不能掀起驚濤駭浪,但湖面泛起的漣漪已經足以讓人無法忽視。
他的耳畔響起一個時辰前張冶問的話。
“世子,還要讓人繼續盯着夫人嗎?”
“不必了。”
就在今天早上,謝久淮撤走了此前被安排盯着姜念遙的人。
若說謝清韻之前在京郊說的那些話打消了他心中大半的懷疑,那麽昨日姜盼溪當着他的面說的那些話就徹底讓他放下了對姜念遙的疑心。
謝久淮一看便知姜盼溪性子驕縱,不喜姜念遙,她對姜念遙的态度并沒有姐妹間的親昵,反而算得上充滿敵意,絕不會特意為了她說謊。姜盼溪昨日無緣無故跑到他的面前中傷姜念遙,反而讓謝久淮确認了三年前姜念遙的經歷。
看來姜念遙三年前确實在京郊養病,與北地的事沒有關系。
如今一想,謝久淮覺得自己之前對她的懷疑真是毫無緣故,好在如今他已确認真相。
謝久淮坐在姜念遙身邊,心安定下來。
他安安靜靜吃完了這塊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