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章
7 第 7 章
◎三年前世子患了頭疾◎
回府後,姜念遙沒再見到謝久淮,反倒是謝家幾個姐妹下學後來找她和她聊天。
謝璠、謝詩兩姐妹年齡不過相差兩歲,謝所思只比謝璠小一歲,三人年齡相仿,又都在家學中念書,想與姜念遙聊的話題頗多,幾個姐妹聊起天來十分熱鬧。
謝清韻如今只有七歲,年紀雖小,可自小就聰明靈巧,竟也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聽着,還要時不時點評上幾句。
這不,謝璠和謝詩兩姐妹剛說起今日家學中有人因背書不過,被夫子留在那裏罰抄的事,謝清韻立刻贊同道:“我見徐夫子第一面就覺得他很是嚴厲,與之前的夫子都不同。”
“沒想到韻兒妹妹會識人。”謝詩佩服道,“我就不行了。我見徐夫子第一面還以為他跟之前的夫子一樣和善呢。”
“你聽她的,”謝璠笑起來,她知道謝清韻這話的緣由,因此解釋道,“徐夫子剛來時,韻兒曾和我一同去見過她,我們本想偷偷看一眼就走,哪知會被徐夫子發現,還遭了一頓訓斥。”
一聽到她們曾被夫子訓斥,謝詩想起自己也曾因背書不過被徐夫子斥責一通,一時間低落起來。
見三姐姐沉默下來,謝清韻接上謝璠的話,一本正經地安慰她:“所謂嚴師出高徒,徐夫子那麽嚴厲,與之前和善的那些個夫子們都不同。雖有時會被訓斥,但也對你們念書大有益處。”
謝璠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韻兒妹妹早到了啓蒙的年紀,不如以後與我們一同去念書,多一個學生,徐夫子定會高興。”
若是謝詩說這話,謝清韻還只當是姐姐逗她。但這話從向來都直來直去的謝璠口中一出來,謝清韻頓時吓得一個激靈。
一想起捋着胡須瞪眼教訓人的徐夫子,謝清韻簡直吃不下飯喝不下水,渾身不得勁。
她急忙糾正剛才的說法:“其實我仔細一想,徐夫子那麽嚴厲,容易吓得人不敢繼續念書,長此以往反而對學業不利。更何況,我還可以自己念書,我年紀還小,不去家學一點也不礙事。”
說完這話,她還趕緊站起來當着姐姐們的面搖頭晃腦地背了一段書。
“總之,我才不去。”謝清韻以這句話結束這個話題。
女郎們都笑起來,候在一旁的婢女們也捂着嘴偷偷笑。
等笑夠了,謝詩靠在謝璠的肩上長嘆一聲:“真希望我能像二姐姐那樣。”
正坐在一旁繡帕子謝所思停住動作:“像我什麽?繡帕子嗎?”
“自然是像二姐姐那樣背書那麽快。”謝詩很是羨慕,“讀過幾遍就能背下來,也不用擔心徐夫子去查。不過——”
她說着,見謝所思繡東西繡的認真,探頭看她手中的帕子:“二姐姐這是繡的什麽?”
謝所思大大方方給她們看,幾個姐妹們都好奇地看那繡帕上的紋樣。
一時間,幾個女郎都沒說話。
瞥了眼身旁人的神色,謝所思嘴角帶着笑意,問了姐妹裏向來是以說真話的性子待人的謝璠:“姐姐,你看,我這是繡的什麽。”
問她自然是想聽真話。
可謝璠這回怕說真話傷了妹妹的心,目光來來回回在帕子上流轉,認真道:“看這帕子,真想不到是妹妹繡的,倒像是獻去宮裏的貢品。”
只誇這帕子繡的好,沒答謝所思的問題。
看她那模樣不像是說假話,可謝所思有自知之明,自然不相信她的話,裝作嗔笑一句:“淨哄我。”說罷,又将帕子遞給姜念遙。
“嫂嫂,你看,我這繡的是什麽?”
姜念遙仔細看帕子上的圖樣,像是冬日的枯枝,還有顫巍巍挂在枝子上的枯葉,又像是一個人的指骨,指尖還指着天空,樣式十分奇特。
可哪有人會從帕子上繡枯枝枯葉呢。
更不會有人在帕子上繡指骨。
她心中細細思量。
謝所思不擅刺繡,更不會有那閑情逸致繡帕子。今日姐妹們坐在這裏談天說地,她卻一直不忘手中的活兒,應是有人托她繡這帕子,且日子近了,這才急着繡完。而且這人應該不是謝家人,因着謝家姐妹裏謝詩的繡工最是出色,若是謝家有人想繡帕子,會找謝詩,而不是旁人。
姜念遙來謝家之前,妹妹姜欣媛特意托人打聽過謝家各人,怕姐姐來了這兒受委屈。姜念遙因此了解謝家人,能将名字和習慣喜好一一對應起來。
若她沒有記錯,謝所思與工部侍郎家的孫玉靜是手帕交,若這手帕是要送給孫玉靜,倒有可能繡的是金蘭。
姜念遙低垂眼眸仔細看那帕子,沒說出自己的猜測:“這上面繡的是什麽花?”
謝所思驚訝地望着她:“嫂嫂竟能看出來我繡的是花?”
這話一出,一旁踮着腳尖的謝清韻急忙道:“我看看,我看看,二姐姐,好姐姐,讓我看看嘛。”
她探着頭看過來,終于看到謝所思手中帕子上的圖樣。一看到這樣式,她微微瞪大眼睛,看了半響也确實沒看出來到底是什麽。
直到此時,謝所思這才揭開謎底:“我繡的是金蘭。”
謝清韻聽到這個謎底,太過驚訝,發出響亮吸氣聲。謝詩連忙誇贊二姐姐的繡工,一旁的謝璠怕自己說錯了話,幹脆一句也不說,緊閉着嘴巴連連點頭。
而姜念遙好奇地問:“這是要送給誰的?”
“嫂嫂猜到了?”謝所思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笑容,“快到孫玉靜的生辰,她不願收旁的東西,要我今年送她一份繡帕。只是我這繡工實在無法入眼……”
“二姐姐別妄自菲薄,”謝詩十分會安慰人,真誠地說,“二姐姐往日裏哪繡過這些東西,這次為了好友的生辰特意繡帕子,單是看這份心意也十分感人。”
“對啊對啊。”一旁的謝璠附和道。
謝所思臉上的笑容更甚。
看到謝家幾個姐妹之間的感情,姜念遙心中泛起柔和的羨慕和向往,她在心裏思念妹妹姜欣媛。
姜念遙深深了解自己的妹妹,若不是有父母在一旁攔着,妹妹恐怕今日一早就會跑來侯府見她在這裏過得好不好。
待明日回門就能見到妹妹了,姜念遙等不及明天來到。
她已攢了好多事想說給妹妹聽。
旁邊的謝清韻見姜念遙低垂眼眸,似乎在思索什麽,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聽說崇仁坊開了幾家店鋪,若是可以,她想與阿嫂一起去逛,因此提議道:“阿嫂,姐姐們,我們明日待你們下學後一起去崇仁坊玩好不好?你們也還沒有去逛那幾家新店鋪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謝璠剛要點頭,便聽到身旁妹妹謝詩說道:“明日嫂嫂要回門呀。”
“那不如後日我們一起去?”姜念遙提議。
女郎們都同意,于是日子就先定下來,謝清韻開心極了,在衆人中間繞了幾個圈,又說自己餓了,不知道廚房那邊有沒有做好飯。
時辰還早,姜念遙帶着謝清韻一起親自去廚房看看今晚的飯食是否準備好。
路上,謝清韻牽着姜念遙的手,忽然小聲與她打聽起謝久淮的事:“阿嫂,我聽父親說,阿兄要去翰林院了?”
姜念遙說是,謝清韻立刻笑起來。
“阿兄那麽喜歡習武的人,讓他去坐冷板凳修書,他才不樂意呢。”
她看向姜念遙:“阿嫂,我偷偷告訴你,阿兄肯定會想法子推掉這個差事。不過,我倒不希望他推掉。若阿兄能安心在翰林院修書,以後我們就能一直生活在京中,不用再分離了。”
她說話聲越來越小,神情也低落起來。
姜念遙剛想安慰她幾句,哪知謝清韻一靠近廚房,低落的神色一掃而空,她迫不及待地快步沖了進去,後面步子越來越快,幾乎是整個人撲進了廚房。
姜念遙跟在後面不遠處,不經意間看到一個小厮正在角落裏熬藥。
她靜靜走過去,站在那兒看了片刻,開口道:“世子身子不适?”
她認出這人是謝久淮身旁的小厮。
小厮從她走過來之後就開始神情慌亂,一聽這話,手都在抖,急忙否認:“不、不是。”
“那是府中誰生了病?”姜念遙又問。
她看着那小厮,一直将對方看得臉龐蒼白。
小厮起身,對姜念遙低聲道:“回世子夫人,世子患有頭疾,服藥後頭疾能輕一些。”
“每日都要服藥?”姜念遙秀氣的眉颦起,因着神情嚴肅,原本溫婉的氣質消散幾分,多了絲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是的。”
“多久了?”
小厮這些年來一直跟着謝久淮,自然知曉,立刻答道:“約莫三年了。”
三年。
果真是三年。
應是當年謝久淮墜下山崖後留下的病痛。
姜念遙不再開口問,那小厮卻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将謝久淮頭疾的事一股腦兒全說給她聽:“世子這些年一直都在北地,當年北狄的軍隊進犯北地,世子去追殺敵軍,不慎遇襲墜下山崖,自那之後就落下了頭疾的毛病。”
小厮一邊說着當年的事,一邊觀察姜念遙的臉色。
世子夫人臉色很差,臉色蒼白,淚眼朦胧,顯然是關心極了世子。
小厮說完,閉上嘴沉默下來,心想,他這應算是完成世子交付他的事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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