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05章 第五章
你是一個狠心的魔術破壞者,你打斷了魔術,“一千減七等于多少?”
簡單的數學問題,任何清醒的人都能輕易說出正确答案。
“答案是三。回答正确,獎勵鳥兒折斷翅膀!”
你吃掉了九百九十。顯然,你不是清醒的人……你擡起了手,果戈裏的鬥篷莫名其妙地燃燒了起來。
非要說原理的話,或許是他的鬥篷掃到了吊燈,而吊燈上似乎有某種電路的殘留。他幹燥的鬥篷和電、以及地板上的沙子發生了什麽反應?誰也不知道,總之鬥篷的燃燒是一種奇怪的巧合,也許你的異能是創造奇跡。
“嗚哇!”果戈裏跳了起來,反應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大。
水!哪裏能有水?他的鬥篷連接上了水,但調皮的火焰并沒有被熄滅!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你走近了這只身上着火的小白鳥,“這叫做家中常備滅火器的重要性。”
在你說出這句話後,你看到果戈裏的的身體有短暫的僵直,他在你的話語下,在一種不講理的作用中,逐步走入行動受限的困境。
醫生和司機都在配合你。醫生的異能作用在果戈裏的腳下,讓他失去平衡,而司機默不作聲地繞到了果戈裏的身後,他提起了房間裏本就有的木頭椅子,往果戈裏的頭上來了一擊。
果戈裏沒能躲掉,在短暫地失去異能後,面對沙漠化的地板,他連維持身體平衡都十分困難。
現在,他逃不掉了。
房間裏每個人都明白這一點。
當你接受神秘的感召、奇跡般地識破果戈裏的鬥篷是其異能發動的媒介的時刻,當你令其鬥篷着火,切斷其空間跳躍的渠道的時刻,他就已經被你折斷羽翼,關在了籠子裏。
但是……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就在短短的半分鐘內?沒人明白。
醫生的注意力不在果戈裏身上,他困惑的眼神時不時掃向你。
你的手中出現了一把折疊的小刀,唰地一下,小刀彈了出來。
如斬斷命運的絲線,你幹淨利落地切斷了果戈裏身上鬥篷的繩扣,火焰很聽你的話,繼續在他的鬥篷上燃燒着,殘餘的白色布料被染黑,卷入了沙地漩渦。
司機扯下桌上座機的電話線,麻利地把果戈裏捆了起來,丢在地上。沙子幾乎要把可憐的銀發青年掩埋起來。
“提問,毫無道理地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裏,是不是世界上最有戲劇性的事?”你走到了果戈裏的身前,随手摘下了果戈裏的面具。
果戈裏一直張着嘴巴,可以看出他很想回答你的話,但他無法回答……在你的一句又一句再一句的問話中,一張無形又牢不可破的網已然成形。
你已經完成了控場。沒人能打破這個網,除非從最開始時就不讓它出現。
“答案為不是。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毫無道理的死亡,你接受了它,它就是喜劇,你不接受它,它就是悲劇。這樣的戲碼太過泛濫,稱不上最有戲劇性。”
這張網還在加固。
你的刀在果戈裏的臉上比劃着。
劃開他的嘴角、劃個笑臉出來吧,這很适合他。
你沒有這樣做。你把他的面具放在手心裏,然後把刀用力地紮了下去——面具登時四分五裂。刀子穿透面具時在你的手心裏刺出了血,血珠止不住地滲出來。
随後,你把面具的碎片灑在了地上,就像抛灑骨灰一般的動作。
醫生和司機都一聲不吭,他們甚至沒有注視你,某種黑暗的壓迫感讓他們保持了沉默。這很好,沉默的觀衆是好觀衆。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聯系方式?報給我。”
你卸下了果戈裏身上的通訊設備,以及一些小小的暗器。
這下他真的完了,毫無翻身餘地。
果戈裏像沒力氣的魚一樣瞪着你。哦,你忘記解除他的唇舌處的封印了。
你将手指貼在他的嘴巴上,像怕他咬你似的,一觸即分。
“什麽是世界上最有戲劇性的事?”他重新得到了說話的能力。但他沒告訴你名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的聯系方式,而是抛出了一個提問。
果戈裏的眼神純淨得像一只麻雀。
在這樣專注的視線中,誰能忍心不回答他的問題?
“Mafia們正在靠近這裏,現在,我會解開你身上的所有束縛。如果你能不用異能就逃出包圍圈,我就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告訴你。但是,如果,你沒能逃出去……”
折疊刀在你的手中轉着,你盯着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那麽你的屍體就是答案。明白了嗎?”
你輕輕擡手,醫生猶疑地注視着你,而司機則是麻利地解開了果戈裏手腕處的電話線,就像他把果戈裏捆起來時一樣果斷。
醫生撇了撇嘴,像看戲一樣看着你們。
沙子停止了向下陷的流動,慢慢恢複為了正常的地板。
果戈裏眨了眨眼睛,他的臉上突然綻開一個笑容,“感謝您的仁慈!”
他撿起自己掉落在地的帽子朝你微微鞠了一躬,輕巧地将禮帽往窗邊一抛。
下一刻,果戈裏便出現在了窗邊。
鬥篷被燒毀,但他用帽子完成了異能。
“我對您的答案很感興趣,等着我吧,我們會有下一次見面的——”果戈裏笑道,“假如下一次見面,您能從我手中逃出去,我就再提一次這個問題,如果不能——我會給予您一次同等的仁慈。希望在那之前……”
他的含笑的眼神在你身上游移着,“您可不要因為仁慈死在其他人手裏了呀。”
在你說出什麽話之前,果戈裏揚起禮帽朝你揮了揮手,像水滴入海般,迅速地消失不見。
你走到窗戶邊,街道上已經看不見果戈裏的影子了。
他跑得很快。
你早該想到的,放虎歸山會發生什麽。
沒人注意到,此前從果戈裏身上搜到的手機正在你的口袋裏,安安靜靜地,比它的主人乖巧很多。
“為什麽放他走了?”醫生不解道。
“他看起來很可愛。”你說。
也許你的眼神不太好。那是個危險的異能者,和可愛一詞沒什麽關系。
“你看我可愛嗎?”醫生問。
你真的看了他一眼,“嗯……”
“什麽叫‘嗯……’?”醫生不滿道。
果戈裏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有人來電。
你面不改色地把手插進口袋,盲按手機按鍵,拒接了陌生來電,“意思是,我們最好先看看地上這個家夥是死是活。”
你們終于把注意力轉到了這個房間原本的主人身上。
這個被果戈裏擊倒的倒黴鬼是個體格魁梧的男人,他的拳鋒和虎口處都有老繭,手臂、尤其是右手的肌肉比尋常人更發達有力一些,顯然,他經受過格鬥訓練,甚至可能會使用槍支。但他不是正道上的安保人員或者別的更正經的職業……他上過通緝名單——這是個通緝犯。
“我是怎麽知道這個的?”你問。
蹲在通緝犯旁邊,檢查其生命體征的醫生疑惑地看向你,“什麽?”
你擺了擺手。
也許你從前在通緝的公告上見過這個人,橫濱的通緝犯很多,這很正常。
“他身上有槍嗎?”你問醫生。
“我看看……真有一把。”醫生搜出來了槍,把槍遞給司機。
他注意到你的視線,“首領說,還不到讓你接觸槍支的時候。”
“為什麽?我看起來像那種有了槍就會變得很危險的人嗎?”你問。
醫生看着你,欲言又止。
……你該看看你剛才的表現的回放。
不僅僅是“看起來像”。
你走近了些,“用你的職業知識和素養判斷,他還活着?”
“活着呢……他只是昏了過去。不要把我的職業知識和素養用在這種簡單的判斷上,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醫生答道。
“好的。”你點了點頭,“用你的職業知識和素養判斷,他不是我們要見的、看我‘是否有留下心理創傷’的醫生吧?”
“不要把我的職業知識和素養用在這種——”醫生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在報複我不把槍交給你?”
“沒有。”你說,“覺得你看起來很可愛。”
“謝謝……”醫生很有禮貌,他蒼白陰郁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第一次有人這麽說。但是如果你能誇別的,我會更高興。”
他站起身,看向司機,“這家夥應該是別的勢力派來的。他不是我們要見的人。”
即使司機一直站在邊上,其存在感也一直很低。這種特性很适合暗殺。
司機點了點頭,淡漠道,“我們會來這裏的消息被洩露了。”
說着,司機四下看了看,謹慎地打開客廳中的一扇門。隔壁房間的地板上,四仰八叉地倒着一堆人。
醫生踢了踢昏倒在地的人,冷笑着總結道,“行蹤暴露,有人想在這埋伏我們,但是先等來了果戈裏,呵呵……組織裏有內鬼啊。”
“內鬼只知道我們要去哪,不知道我們來幹什麽,否則呆在這裏的就會是文質彬彬、至少看起來像心理醫生的人。”司機眯了眯眼,“但是我沒把今天要去哪告訴任何人,并且我能保證,路上沒人跟蹤我們。知道這處地點的人也不多……文職人員基本不知道,只有武鬥派成員知道這個地方可以臨時躲藏休息。”
“我也沒告訴任何人,應該是車上被安了定位。”醫生說,“所以,只要我們朝這個方向行駛一定的路程,熟悉各據點位置的內鬼就能猜到我們要來的是這裏。”
“我今天開的那輛車,之前是黑蜥蜴出外勤的時候用的。”司機沉默了一會兒,說。
“……猜測的話,還是得謹慎一點。”醫生也沉默了一會兒,“上報給首領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跑上了樓梯。
你們返回客廳,不約而同地朝門的方向望去。
“不、不好意思……”一位身穿正裝,提着公文包的年輕姑娘氣喘籲籲地扶着門。
她明顯是跑過來的,而且跑了不短的距離,細密的汗珠打濕了她額間的頭發,除此之外,她身上的外套有磨損的痕跡,沾染了好些灰塵,“我遲到了,路上出了點意外……”
“意外還挺多的。”在年輕姑娘的身後,手插在口袋裏的橘發青年不緊不慢地從陰影中走出。
“你怎麽在這?”年輕姑娘震驚地轉頭,“雖然我很感謝你再次幫我解決了麻煩,但是跟蹤我就不對了吧?”
“誰跟蹤你了,我要來的就是這。”
橘發青年先是看了看醫生和司機,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通緝犯,最後才望向你。
“太宰說的有Mafia需要救援,怎麽是你們啊?”
“哎呀,中也。”醫生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要中午才到嗎?”
“還不是太宰說任務緊急,我就找熟人借了個近道。”中也說。
醫生點了點頭,“我本來還想着和鋼琴家一起去接你呢,他說為慶祝你回來,一起去聚個會。”
“聚會就不必了……”中也繞開年輕姑娘,走到了你們的面前,“現在看來,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醫生下意識看了你一眼。
于是中也把視線停在了你的身上,“這位是?”
“太宰朔。”你主動自我介紹道。
“太宰……朔?”中也的臉上浮現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首領親自帶回來的。”醫生湊過去低聲說,“異能很厲害,但是精神好像有問題,所以約了人看看……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首領不把約見的地點定在事務所。”
“這樣啊……”中也想了想,他轉過身,“所以你們約見的,就是她咯?”
年輕姑娘一直在旁邊聽着你們的對話,她好像也明白了,“你們都是Mafia……啊,我是辻村深月,你們可以叫我辻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