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H 大将軍怎麽還不來爬龍床
第40章.H 大将軍怎麽還不來爬龍床
封逸當然不可能說實話。
古代畢竟是古代, 對于妖精的忌憚比現代人更甚, 大蠢豬現在若知道他是只貂兒精,指不定抓來個天師把他給做了。
上一世那副刻着符咒的手铐他可還歷歷在目呢!
見他默不作聲, 衛商曲直接扯了他的胳膊, 把他拉到後院裏來。
“不交代清楚,你就給我一直站在這裏, 哪也別想去。”
撂下一句冷漠無情的話,衛大将軍甩袖而去。
站就站嘛!
讨厭鬼。
高貴冷豔的貂中貴族不屑于你們這些凡人計較!
封逸下意識裹緊了衣袍。夜風瑟瑟,直往他脖子裏鑽。
這一世他從貂變成人倒可以将原先的衣服套在身上,但中午他在宮中時又沒披外套,只穿了幾件薄薄的內袍,如今被風一吹, 更是冷得發顫。
站了不久,他便手腳生冷,他忍不住往手上呵氣, 揉揉鼻子, 防止自己一個噴嚏又變成了紫貂。
他晚飯沒吃,此時腳下發虛,眼前更是暈花花的一片,也不知自己的臉色差成什麽樣了,只感覺腦子昏昏沉沉。
老家宰站在廊間,遠遠地看着他這麽一個小人兒孤零零站在院子裏打哆嗦, 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忍不住向衛商曲勸道:“老爺, 男孩子貪玩本身是天性,稍稍懲戒一番便夠了,老奴看小公子似乎連晚膳也沒用過,不如先讓他墊墊肚子……”
衛商曲便立在他身旁,冷眼瞧着封逸在院子裏罰站,淡漠地揮揮手,打斷老家宰的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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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是看得出來封逸沒吃晚飯。
可是他知道,這次放過,下次小皇帝會皮得更厲害。
他倒是不怕封逸和之前的那位一樣糾集了一幫有心人商量對自己不利的事。楚王在京毫無根基,他先前又對五品以上的京官好好敲打過一番,小家夥現在是找不到幫手的。
更何況,依封逸的性子,完全沒有反他的意思。
但若自己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小家夥都要猖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京城裏那麽多人觊觎他的性命,還敢這麽大搖大擺地走出皇宮……
衛商曲硬下心腸,就這樣看着。直至少年身形晃晃停停,原本白皙紅潤的面上慘白到近乎發紫,眼睛眯得快凍昏過去了,他才動了步伐,走到封逸面前來。
“回屋。”
封逸腦子裏像棉花糖一樣暈暈乎乎,但也能聽懂他的話。
卻攥着一股犟勁,理都不肯理他一下。
你不是說讓本大爺一直站在這裏嗎?
就是不走。
哼!
衛商曲卻以為他凍得連腿都擡不起來,直接将他抱進房間,拿了條棉被蓋在他身上,命下人往爐裏添柴生火,躍動的火光映着封逸的臉頰,這才讓他的身體漸漸生暖。
“給他熱幾個饅頭。”
吩咐好老家宰,衛商曲又取出醫治跌打的藥膏來,卷起封逸的褲腿,親自給他上藥。
瘦小的膝蓋上淤青可怖,腫了一大片。他也是聽到封逸膝蓋撞到地上的動靜,才幾乎在同一時刻發現出現在自己房間裏的少年。
衛商曲忽而瞥見封逸系在腰間的香囊。
到自己的府上來,就是為了把這個東西拿回去?
衛商曲半垂眸簾,語氣中夾着一絲自己都察覺不了的暗怒:“誰的?”
封逸滿頭霧水地看他一眼,見他的目光射向自己的香囊,才知他問的是什麽,坦然答道:“我娘給我的。”
衛商曲微怔。
他早就将封逸的家世背景調查清楚,自然知道封逸父母早逝。
這次倒是他誤會了小家夥。
兩人交談的功夫,老家宰已經将開的小竈給封逸呈了上來,不止是讓竈房給封逸“熱幾個饅頭”而已,還親自下廚做了碗雞湯面,熱氣騰騰,令人食指大動。
封逸聞着這香噴噴的味道,眼睛就放起光來,當然明白誰是對自己真好,直甜糯糯地喊道:“謝謝管家爺爺!”
下一刻便拾起筷子,把一張臉埋進了飯碗。
被區別對待的衛大将軍臉色臭了一下。
老家宰和藹地應下一聲,心裏樂開了花。
大将軍府不缺拜訪者,但來者目的不是談論軍機政務便是巴結讨好,像封逸這樣只管來蹭飯的還是頭一個。
衛商曲常年征戰在外,顧不上男女之事,府中沒有姬妾,冷冷清清的,封逸的到來卻為這裏增添了一絲人間的煙火氣。
因此,老家宰也格外喜歡這個少年,雖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卻也巴不得他每天都來蹭飯。
衛商曲送封逸回宮時,将一個刻着“衛”字的令牌交給他。
宮門口的禁衛不認皇家的令牌,但認他的。
與其讓封逸次次都翻牆出門,不如讓他從正門出去,自己也好派人盯着。
封逸當然是超級高興地收下了,每日都去京城的街道上晃悠幾圈,然後到衛府上用了晚飯再回宮。
不過,吃了這次教訓的封小皇帝并沒有收斂一二,反而作死作得更加謹慎,每次變成紫貂,都預先将香囊藏得好好的,以防衛商曲一言不合又搶他東西。
畢竟有了一而再,指不定就有再而三了呢!
封逸到了哪裏都是閑不住的。沒過幾天,他便将皇宮內外大大小小的亭臺樓閣、道路阡陌全都摸得一清二楚。哪裏好玩,哪裏有趣,全都如數家珍。
唯獨剩下圍場沒去。
圍場屬皇家獵場,野獸出沒頻繁,衛商曲并不讓把守門口的士兵放行。
這可難不倒封逸。
封小貂抖抖掃帚似的尾巴,直接從圍欄邊的一棵樹上躍入了山野之中。
野外的景象畢竟與宮中圈養的花花草草不同,長勢極富野性,棵棵古木拔地而起,直沖霄漢,底下盤根錯節,不時有來自飛禽走獸的細微響動。
與居民們互相和平共處的妖山不同,這是一片種族之間狂熱争奪生存權的天地。物競天擇,适者生存,活下去的動物,必須直接或者間接地殺死敵人。
封小貂不敢變回人,在林間跑跑停停,已躲過了數頭甩動尾巴的大虎。
底下一頭兇猛的雄獅又追着麋鹿跑過,封小貂跳下樹,心有餘悸地擦了把冷汗。
然而他沒有料到,躲過一劫,卻招來一頭更厲害的家夥。
馬蹄飛馳,塵土飛揚,一聲悠長的馬嘯使他心中驚駭,猛地擡起頭來。
刺眼的太陽光勾勒出男子俊美的輪廓,深色的獵裝包裹住英姿雄渾的大将風度,手中緊繃缰繩勒住馬口,深邃鷹眼亮如點漆,僅一眼便足以勾動無邊無垠的壓迫感,使得萬獸之王也要望而卻步。
衛商曲,和他的烏骓馬。
封小貂都快被他整得瘋掉了。
真是真是,哪裏都有你!
圍場早就從封姓換成了衛姓。今天衛商曲湊巧帶上了朝中一二品的武官們來此狩獵,也是為了收攬人心,沒告訴封逸。
封小貂的眼睛很有特色。看在伏在地上的小小紫貂,衛商曲一下子就回想起此前遭逢變故時遇到的那一只來。
怎麽跑到京城來了?
衛商曲心中疑慮,手上動作卻未凝滞,挽弓搭箭一氣呵成,閃電般的羽箭銳不可當地襲了過去。
來箭淩厲兇猛,封小貂沒來得及躲過去,只覺得後腳一痛,羽箭便紮在了足腕上。
封小貂痛得大罵出聲,叽叽叽地狂叫。
本大爺日你個方腦殼的瓜兮兮!
從前救了你的命,也沒想着讓你報恩了,你還反過來恩将仇報!
眼見着衛商曲下馬走來,封小貂不敢多做停留,咬着牙竄逃開去。
好在衛商曲并未窮追不舍,讓他得以順利地溜回宮牆裏。
将箭拔出腳踝來,封逸疼得淚眼汪汪。回避宮人之後,他讓鄭嬷嬷将從府上帶來的傷藥敷好綁好,不敢找禦醫看傷開藥。
太醫院都是衛商曲的人,若他聽到了消息,保不齊就會猜出自己的身份來。
話說回來,都兩次了,他的腳丫子怎麽老是遭罪啊!
封逸哭唧唧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的屍,便聽到宦者傳報,衛大将軍到。
他只好爬下來,忍痛走到大殿上,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衛公怎麽來了?”封逸感受到腳上的那陣痛楚,表面笑嘻嘻,內心恨不得将眼前這個男人剁成肉醬。
“此前臣因瑣碎之事,南巡一事有所擱置,如今時局已穩——”衛商曲不知他心中異樣,只從容淡笑,一派儒雅之氣,“陛下可願白龍魚服,陪臣再下一次江南?”
密報稱江南郡守巨貪,牽連衆多。他坐鎮京城,不好直接動手,需親自去一趟解決難題。
但上一次由于事态匆忙,不慎遭遇伏擊,這件事只能擱置下來。如今重啓行程,他倒想起小家夥從前的封地也在江南一帶,正好帶上他重回故土,解一解思鄉之情。
思忖間,衛商曲的視線落到封逸的臉上。
像。
太像那只紫貂了。
原先他還沒有注意,如今倒是發現——
小家夥和紫貂的眼睛,同樣是玲珑剔透仿佛真正寶石一般的琥珀色。
可惜今日沒捕到那只貂兒,否則把紫貂送給小家夥當寵物的話,絕對會是件有趣的事。
封逸察覺到衛商曲的目光越發微妙,生怕又被他看出腳上的端倪,滿口答應下來,不知自己已被眼前人懷疑起來。
十日一過,天氣回暖,草木蔥茏。封逸換上便服,與衛商曲一道乘上了馳往江南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