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H 大将軍怎麽還不來爬龍床
第39章.H 大将軍怎麽還不來爬龍床
将軍府的晚飯做好, 因為有客人來, 多添了一雙碗筷。
用完飯後, 衛商曲便得到探子傳來的消息, 說是封逸踢了食盒, 跑到禦花園以後便失蹤了。
……因為對晚膳不滿,所以就千方百計地從宮裏溜出來找到他控訴嗎?
衛商曲倒是還沒有吝啬到克扣皇帝夥食的地步。他從封氏皇朝手中要來的領地跨距四座最富庶的郡城, 何況如今正當太平盛世,一年之間, 僅工商大戶所繳納的賦稅, 便足以供養國都子民十餘載的生活。
只是宮中人看他臉色行事, 以為如今的天子都是不受他待見的短命鬼,是以在衣食上多有怠慢。
前幾個都是色厲內荏的主, 不敢和他叫板,如今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小家夥,倒是敢和他為了這點小事擡杠的。
吩咐安插在宮裏的人将禦膳房上下通通敲打一番, 衛商曲便走入室內。
老家宰很喜歡這個眼眸澄澈的小客人,正與他聊着天。
衛商曲對他說:“天色晚了,他住得挺遠。你叫人收拾出一間客房來, 今晚他就住在府上了。”
老家宰應聲走開,封逸疑惑地擡起臉看他。
皇宮離将軍府明明這麽近!
衛商曲彎下腰湊近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陛下想再翻一次牆嗎?”
封逸乖乖地閉緊嘴巴,什麽話也不說, 任憑他安排。
夜涼如水, 京城內萬家燈火俱滅, 而衛府總會亮一盞燈。
年輕的鎮國儒将仍在燭火輝明的案前翻閱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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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商曲習慣晚睡。
敲門聲輕輕響了三響,随即從門後探進一個小腦袋,單單穿了條缣衣的少年悄聲小步地走到他面前來。
衛商曲将書放回桌案上,淡笑着端詳他,面上卻看不出喜怒:“我還沒讓你進來呢。”
朕是天子!還要你讓不讓的嗎!敲門就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封逸很想這麽罵出來,但畢竟如今他有求于人,只能暫時壓下作死的沖動,清咳一聲,試探地問道:“衛公打算如何處置張侍郎?”
衛商曲自然猜到封逸這時來找他的目的何在。
“以下犯上,按律法,當發配充軍。”
封逸皺眉,輕輕地說:“張侍郎已年過七旬,讓他去參軍,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衛商曲沒有立刻回話,繞過矮桌走到封逸身邊,低聲一笑。
他說:“陛下是要替他求情了?”
未着盛裝的衛商曲更似一把新發于硎的寶劍,無所贅飾,卻仍銳利凜然,好像再怎樣掩飾,都會在他面前原形畢露。
封逸聞言一愣,半低着腦袋,露出一個稍感落寂的表情。
“以利易利的道理我懂,可是我現在沒有能和你交換的東西……”
“以後也不會有。”衛商曲的口氣染上一絲不容置疑,而後又稍稍放柔語調,“不過,這些都是臣子之間的規矩,陛下與我不需要講求這一套。”
說着,他又點起一盞燭燈,牽過封逸的手,難得溫和地說道:“夜色已深,陛下還是回去休息吧。”
封逸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手指。衛商曲常年佩劍在身,手上覆着一層薄薄的繭子,給人已一種堅實而可靠的感覺。
令他有些不想松開手了。
衛商曲見他不動,補充道:“睡得太晚,小孩子會長不高的。”
這人怎麽總是拿他的身高開玩笑!
封逸被他說得更是不想動了,固執地站在原地。
衛商曲收回了嘲笑的神色,将手上的燭燈提了提。燈下賞美人,單薄的缣衣更襯得封逸腕細踝圓,半透明的布料下細膩勻停的肌理骨肉更勾勒出一種相邀的趣味。
看得他眼眸愈加深沉。
“陛下今日在張侍郎面前如此誇贊了臣下一通,莫非想與臣抵足而眠嗎?”
封逸險些一個爪子就糊了上來。
這句話說得暧昧,但言語中提及了張侍郎,便在揶揄談笑間多出一分威脅的暗示。封逸只得接過他手裏的燭燈,獨自生着悶氣而去。
衛商曲嘴角噙着絲笑意,倚在門口,看着那盞閃耀的燈光一點點地遠離,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才回入房中。
第二天天還沒亮,睡得正香的封逸便被從床上拉起來洗漱,乘了輛馬車回到宮中換好衣服,上朝。
早朝時的衛大将軍仍是副睥睨四海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冷漠模樣,絲毫不能與昨晚那個哭着喊着要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畫上等號。
呵,欲拒還迎。
皇帝貂冷笑着這樣想到。
但鄭嬷嬷可沒那麽好說話了。自家的小王爺無端端失蹤一天一夜,她心驚肉跳地等了一宿,結果到了早上,封逸又是被一頭虎視眈眈的狼給送回來。
操碎了心的老奶奶早就認定是衛商曲把封逸強拉出宮去,化身妖魔鬼怪狠狠威脅虐待了一番自家的小主子,心裏不知已把衛大将軍罵了多少遍,抱着封逸便是一頓痛哭和說教。
封逸左右為難,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從這一天開始,禦膳房終于不敢克扣他的夥食,不說是窮奢極欲,至少能保證一個正在長身體的貂崽子每天的營養和胃口了。
沒有酒足但是飯管飽,封逸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回到寝宮揮退一幹侍從,變成紫貂從窗口蹿出去,爬上一棵巨大的梧桐樹。
午時的暖和日光穿透闊葉間的縫隙落到了封小貂的身上,像是灑落在毛毯上晶瑩剔透的鑽石。他趴在枝頭惬意地打了個哈欠,四肢同氣生根似的垂落,舒服得快要死掉了。
他本體就是野生的紫貂,還是習慣于在更貼近大自然的環境裏休憩。
想一輩子就睡死在這根樹枝上。
但這是不可能的。
封小貂做了個美夢,魇足地醒過來時,透過梧桐葉的縫隙,猛然發現一個熟悉的人正在他的寝宮內室之中。
衛商曲!
坐在他的椅子上!
手裏還捏着他的香囊!
封小貂一臉震驚,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滿心的絕望。
糟心啦!天要亡貂啦!!
太傅主管教導皇室宗親,是三公之中唯一未被架空的。因為大将軍兼任太傅,便利于他自由出入宮廷。
衛商曲難得心情不錯,本想入宮來逗一逗他晾了幾天的小皇帝,誰知竟撲了個空。
差侍從去找了半天,也沒瞧見人影。
被莫名其妙放了次鴿子的衛大将軍臉冷得可以結出冰來,皇帝的貼身宮女們顫抖地跪了一地,生怕一個不如意,跟前位高權重的男人便把他們全都拖出去砍了解恨。
衛商曲慢悠悠地來回徘徊幾步,被書桌上一個小小的事物吸引了眼球。
香囊。
小皇帝這是……有意中人了嗎?
衛商曲不知自己為何心中無端端升起一簇怒焰。
比之往日遭先皇暗算那次,竟然更勝一籌。
将香囊收起,衛商曲領着自己的人馬,幹淨利落地踏離了宮殿。
這就走了?!
紫貂朝他的背影瘋狂咆哮,又怕被發現,壓低了聲音。
大蠢豬你麻麻沒和你說不能随便拿別人家的東西嗎!
封小貂欲哭無淚,跑下樹去,一個下午裏躲着來來往往的宮人,爬上宮廷中千千萬萬株奇形怪狀的植物這個嗅嗅,那個聞聞,嘗試了各種打噴嚏的方法,可也許是因為操之過急,每個都不管用。
眼看着日落西山,萬般無奈之際,封小貂再次躍出宮牆,又往衛府跑了一趟。
大将軍府占地極廣,內部又是檐牙錯落,回環曲折,封小貂找了許久,來到一扇半開啓的木窗邊,才看到衛商曲的身影。
手邊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絨毛草香囊。
大蠢豬一個大男人咋那麽喜歡這種香噴噴的玩意兒,竟然到現在都随身帶着……
衛商曲處理了一會兒政務,稍感疲倦,取了佩劍去院子裏練練筋骨。
好機會!
封小貂眼睛一亮,蹬開後腿穿越窗子,但由于太過激動,腳下沒找穩力道,直接飛過地面,一張毛茸茸的小臉蛋硬生生挨到了香囊上。
而後,在一種濃郁香氣的包裹之中,他反射性地打了個噴嚏,小小的紫貂霎時間變成個玲珑可愛的少年,身形狼狽地滾落在地。
膝蓋與額頭同一時間磕到硬邦邦的地面,痛得封逸“嘶”得吸了口冷氣,撐起手剛要站起來,一截樹枝便不知從何處直直飛來,冷冰冰地插進他手指間縫隙的地板上,無聲告示主人家對于他到來的知曉,像是在他跟前立了一塊簡陋的墓碑。
封逸渾身一抖,吓得魂飛天外,動都不敢動。
枝條柔軟易折,能将其打入地板,必定得有着驚世駭俗的武功,以及——當然,能夠輕而易舉地捏斷他脖子的手勁。
咚,咚,咚。
喪鐘似的腳步聲幽幽緩緩,越靠越近。
“陛下,巧啊。”那個低沉的聲音溫溫柔柔地,從他頭頂降了下來。
“今天您到哪去了?”
封逸慢吞吞地舉起了頭顱,一張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
那目光陰冷如冰窖,封逸再次打了個哆嗦,幾乎要打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這個人好可怕!
本大爺想回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