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心甘情願上當
第27章 第 27 章 我心甘情願上當。
什麽都別說了。
從今天開始, 我要猛猛賺錢。
如果錢能買來尹問崖的愛的話,我要發了瘋地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然後換來尹問崖很多很多的愛!
這是我當時的唯一念頭。我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都忘記我是怎麽回到住所的。
等我回到房間,拿出賬本計算我一共有多少資産的時候,我看着上面的數字, 翻湧的思緒終于消停了。
腦海又一次重複尹問崖說的話:
“好險,差點要對你動心了。”
他這句話, 是說真的,還是玩笑話?
如果是說真的,別說我現在擁有的全部資産,就是我以後賺來的全部資産,說送尹問崖,也是随随便便就送了。
但如果只是開玩笑呢?
我要是把我的全部資産都送給尹問崖,那就徹底暴露了我的心思。萬一他沒有那個意思, 他又知道我對他有意思, 那我們豈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徹底冷靜了下來。
結合前後文, 結合語境,結合作為一個暗戀者的經驗, 我幾乎可以确定尹問崖說的是玩笑話了。
首先, 尹問崖有那麽多朋友,必定不乏有錢人, 就拿上次給他告白的藥谷弟子來說, 藥谷多賺錢啊, 一個人的醫藥費就要尹問崖掏空荷包了。
如果尹問崖真是那種會因為錢財而輕易動心的人,他就應該答應那位藥谷弟子的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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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我當時跟他說話也是用的玩笑的語氣, 說的是“你的半數身家”,他可能就是單純為了回應我這個玩笑話,才同樣和我開玩笑。
如果我對他沒抱任何想法,聽了也不過是一笑置之,但偏偏我對他有心,才會讓我亂了思緒。
最後,我暗戀了尹問崖這麽久,深知暗戀一個人的心理能有多小心翼翼。
我生怕他知道我對他的愛意有多沉重,怕我們的關系不僅回到陌生,還會尴尬,最壞的結果是他從此厭惡上我,所以又怎麽可能說得這樣直白呢?
我的心潮恢複了平靜,如同一潭死水。
突如其來的難過淹沒了我。
是玩笑話啊……
我真的恨我自己,為什麽這麽聰明,這麽敏銳,這麽善于揣摩人家的心意。
我要是笨一點,遲鈍一點就好了。我就可以自欺欺人,就可以假裝尹問崖說的不是玩笑話,他是真的對我有點動心,那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惜,我敏感得要死。
我渾身上下都是軟肋,誰來戳我一下,我都能感受到比觸覺更深刻一百倍的疼痛。
都怪尹問崖。
怪他亂說話,害得我心煩意亂,又歡喜,又難過,又生氣。
可是我一想到尹問崖,想到他的笑容,想到他那雙溫柔的眼眸,我又不忍心怪他了。
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我喜歡他,他也不會對我說這種話。
尹問崖不會拿別人的喜歡來開玩笑。
他要是這種人,我也就不會喜歡他了。
哎……世界上怎麽會有像尹問崖一樣,這麽完美的男人。
我恨我的不争氣。
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抵抗住尹問崖的魅力啊!
煩人。
我對尹問崖的迷戀簡直毫無來由。
按照我的推測,如果我本人沒問題,那麽一定是尹問崖在勾引我。
從今天開始,我要把守住我的心,不能再為了他的一句話,就亂了陣腳。
“蒼曉,要去抓蜈蚣嗎?”尹問崖來敲我的房門,向我發出邀請。
他主動了!
他在勾引我。
我要矜持,我要不動聲色,我要維持住我的驕傲,我的自尊。
“去哪裏抓?”但是我的嘴自有想法。
可惡啊!為什麽這麽口不對心?
尹問崖站在我的房外,我扶着門框,與他站在門口說話。
清冷的月光自他的身後照過來,他深灰色的影子覆蓋在我的身上,像是有溫度,我能感覺到它的暖意,身體也變得燥熱。
明明已經是深秋了啊。
“不知道。”尹問崖笑了起來。
哼,不知道還來找我。
想見我的借口罷了,詭計多端的男人。
“我們下一場對戰蠱修,正好可以借着抓蜈蚣的借口,去打探打探對面的情況。走嗎?師妹和百裏都在外面等我們了。”尹問崖反手指向院子門口。
我的身體一僵,持續翻湧的喜悅才到胸口,又沉了下去。
只能慶幸剛才沒有把我的暗喜表現得太明顯,否則,就太丢人了。
他沒有在勾引我。
事實就是我單純為他着迷,僅此而已。
我的心情有點消沉,失落他并不是特意來找我,出門也不是只有我們兩人。
我很想維持住我的高傲态度。
憑什麽他一來找我,我就要答應啊?
但是我的身體不受控制,關上房門,跟着尹問崖走了。
對上尹問崖,我就只有輸。
很不服氣。
我恨我自己。
“要不,你們去吧。我突然想到我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百裏澤走到半路,停了下來。
我先前聽尹問崖說過,百裏澤害怕蟲子,要是放在平時,我說不定也會壞心眼地挑釁他,用激将法引他跟着我們繼續去找蜈蚣,吓他一跳。
但是今天的月色這樣美好,适合兩人夜游。
比如只有我和尹問崖。
我正要點頭,尹問崖卻走到了百裏澤的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我們隊伍缺少了你這個分析師可不行。你上回不是說,沒買到蠱修對戰的留影石嗎?這次我們實地去探查,肯定比留影石要清晰得多。
“蒼曉,你說是吧?”
尹問崖對我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尹問崖是好意,為了幫我捉弄百裏澤,報複他給我講的那個鬼故事,所以才會有這一出。
我說:“是。”
尹問崖說得對,他不管說什麽都是對的。
姜久思走到百裏澤的另外一邊,将他的手臂拿起來,繞過自己的腦袋,一把将百裏澤打橫抱起來。
“幹、幹什麽?!放我下來!”百裏澤試圖掙紮,又怕碰到哪裏不該碰的地方,冒犯了姜久思,以免招致他們師兄妹的混合雙打,所以只能高高地舉起雙手,跟砧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
我看他倆打打鬧鬧,百裏澤急紅了眼,姜久思還變本加厲,抱着他在原地轉圈,我的心情也十分愉悅。
啊,我也挺壞的。
不過沒關系,我本來就讨厭百裏澤,看到讨厭的人吃癟,開心也很正常。
“總算笑了。”尹問崖站在我的身旁,垂眸看着我,嘴角也帶着笑意。
“嗯?”我對上他的視線,挑了挑眉。
“剛才見你不開心,還以為是我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尹問崖摸了摸後脖頸,看向還在打鬧的那兩人。
他先移開視線,我才得以有機會,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注視他。
夜色微沉,晚風拂來,連光影都格外偏愛尹問崖,将他的五官刻畫得這樣立體。他的睫毛濃密,壓着深邃的眼眸,鼻梁高挺,嘴唇也粉得恰到好處,像春天的花瓣顏色,不敢想象它有多柔軟。
只可惜不屬于我。
他眼睫輕顫,似乎要回過頭來,我垂下視線。
“你沒有說錯話。”他在我這裏,總是對的。
尹問崖很輕地“咦”了一聲,像是在問“那你為什麽不高興”。
被偏愛的人總是那麽有恃無恐,說的話,做的事情都如此理所當然。
“我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就不高興。”只能是我錯。
我沒有看尹問崖,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只是盯着我面前的那一塊地面。
這石頭可真石頭。
“又生氣。”尹問崖直接點破了我的口不對心。
為什麽要點破?不能裝一下嗎?我看他跟他那些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就裝得挺好的。
我懷疑尹問崖是不是讨厭我,只是礙于我們還是隊友關系,才勉強和我維持友好關系。不然為什麽他又惹我生氣?又要拆穿我呢?
他明明……
對別的朋友就不是這樣的。
還是說,他根本沒有用心對我,所以也不需要對我察言觀色,不需要去猜我想什麽,不需要顧忌我是否開心,是否難過,是否會更生氣。
我心緒難平,卻又無法對尹問崖說明。
換作是任何一個其他人,比如姜久思、百裏澤,我都不會因為他們随便的一句話,就這樣生氣。
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忍不住對他苛刻。
不受控制地期許他也喜歡我。如果他喜歡我的話,他就必須處處哄着我,捧着我,不會讓我生氣,更不會讓我難過。
這樣沉重如枷鎖的愛意,任誰都不會想要。
更何況,他也沒有喜歡我。
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
或許被他讨厭說不定是好事。
愛是枷鎖,會套住兩個人,但被讨厭,不再期許他的愛意,那我就是自由的,他也是。
我洩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走吧,去找蜈蚣。”
我不去看身後的尹問崖是什麽表情,我自知我的忽冷忽熱有多讨厭,不怕別人讨厭我,卻害怕看到他眼裏的厭煩。
或許我就是一棵紮手的仙人掌,刺傷別人也刺傷自己。
我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比起平時要緩慢沉重得多。
尹問崖跟在我的身後,不遠不近的,不像平時,會走在我的前面,或是走在我的身旁。
前面打打鬧鬧的兩個人也停了下來,繼續往蠱修的住處走去。
他們一回過頭來,就看到我和尹問崖這樣一前一後地走着。
或許是感覺到了我們氣氛的凝重,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本來就被迫話少的姜久思更不說話了,百裏澤也沒再提回去的事情,大概是以為我和尹問崖因為他倆打鬧,忘了正事,所以生氣了吧。
一段路,一個隊伍,分成了三截。
“我去敲門吧。”百裏澤甚至克服了他的害怕,主動提出去敲門拜訪蠱修。
姜久思抖了抖身子,似乎被氣氛凍到,搓着自己的手臂,火速跟上百裏澤,非常堅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誰呀?”裏面傳來尖細的嗓音,音色如黃鹂鳥。
叮叮當當的聲音由遠及近,門開了。
來人胸前垂着一條麻花辮,身上和頭上戴着各種銀飾,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腰間挂着裝蠱蟲的葫蘆形狀法器,深秋還穿得格外清涼,裙子上繡着繁複的花紋,手腕戴着銀手镯,不小心磕在門板上,她收回手,摸了摸手镯。
“玄清宗的?”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們,視線越過站在門口的百裏澤和姜久思,掃向我,定在尹問崖的身上,停頓了一下,才回過頭,“師哥,玄清宗的人來了!”
我很想知道她停頓的那一眼是什麽意思,很想回頭看尹問崖有沒有注意到她那一眼,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他們是否相識,有舊,還是……
屋裏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但是這個麻花辮姑娘似乎聽到了什麽,對裏面點了點頭,給我們回話:“師哥說,請進院裏說話。”
麻花辮姑娘側過身子,讓出大門另外一邊的位置。
百裏澤猶豫了一下,站在門口躊躇,被姜久思挽起胳膊,拉進院子裏。
我跨過院門的門檻,麻花辮姑娘靠着身後的門,對我笑了笑。
應該是個友善的人。我想。
我走到院裏,以為身後的人也會跟上,然而尹問崖卻被那位姑娘攔住了。
“師哥說,你不許進。”麻花辮姑娘說。
這話一出,原先進到院裏的姜久思和百裏澤都回過頭,看向門口。
我像是終于得到赦免,也順着他們的視線,望向尹問崖。
尹問崖一臉無辜,看了看我們,又收回了腳,退回門外。
“你們聊,我去外面走走。”
我看着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心髒某處突然變得空落落的。
他不在的話,我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思。
那位麻花辮姑娘已經準備關上院門了,擡眸對上我久久沒有移開的視線,又笑了笑,重新打開了院門。
哼,我又沒說要去找他。
但是我的身體又一次誠實地邁開步伐。
這次路過那位麻花辮姑娘的時候,她攔住了我。
“其實我在屋頂看見了,他好幾次想拉住你,但是你都走得好快。
“師哥說,如果我攔住一個人,另外一個肯定也會跟他走。但我賭你不會。”
我哽了一下。
你們蠱修還真是……
“賭注是什麽?”我問。
“一百靈石。”她說。
我掏出一塊價值相當的中品靈石,放到她的手裏。
“你很有眼光。”我不能讓支持我的人輸得太慘。
她笑着讓開了位置。
我穿過院門,追尋剛才離開的身影。
尹問崖呢?
這一會兒的功夫,門前的這條道都找不到人了。
現在有兩個方向,一個是東邊,一個是西邊,我要往哪邊走呢?我還沒想好答案,就看到東邊的牆角露出了一塊湛藍色的衣角。
我沒有隐匿自身的氣息,也沒有放輕腳步,靠近那塊牆角。
果不其然,在下一個轉角,我看見了抱着劍,蹲在牆邊,用樹枝在地上寫字的尹問崖。
我的影子落在他的身前,他也沒有擡頭看我,手下樹枝劃拉地面的速度加快,剛才寫的什麽,現在已經看不清了。
“不是說要去走走?”我問。
“已經走了。”他用樹枝戳了戳地面,像是在說他走到了這裏。
我直起腰,擡頭看向距離這裏不過十步遠的院子門口。
“這也算走了嗎?”我輕笑一聲,故作不屑的樣子。
尹問崖手裏的樹枝“咔嚓”一下斷了。
他擡起頭。
我怔怔地看着他。
他眉心緊擰,抿着向下的唇角,委屈巴巴又可憐的樣子,像路邊的棄犬,但那雙亮得燙人的烏黑眼眸卻出賣了他。
他裝的。
我想,我才不會上當。
“我怕我走遠了,你就找不到我了。”
柔軟的心髒塌陷下去一角,剛武裝起來的世界又開始分崩離析。
……該死的。
我心甘情願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