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第耳語
◇ 第41章 耳語
喜歡一個人其實很簡單,身體總會告訴你答案,就像彭予楓喜歡陳禮延,陳禮延是他的性幻想對象。
很多人談性色變,這可能和時常壓抑的環境與禮數有關。但還有一句話叫做食色性也,人類也是動物,他們會想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這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嗎?
彭予楓很少壓抑自己,但也只是在黑夜中想一想陳禮延,他靠想象對陳禮延做了許多放肆的事情,他不能告訴陳禮延,這是他和他的想象共同完成的秘密。
他也想象陳禮延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說起來這很奇怪,想象喜歡的人曾經和別人在一起,用什麽姿勢,是什麽表情,要做怎樣的前戲,要說怎樣的情話。他們有特別的愛好嗎?喜歡什麽樣的環境?結束之後又要溫存多久?
彭予楓覺得,陳禮延肯定沒考慮過和一個男人做是怎麽回事,他對自己到底是不是認真的?會不會沒等彭予楓思考出來這個問題的答案,陳禮延就會放棄了?
彭予楓去找阿譚拿藥,阿譚在Abyss發黴,彭予楓簡直是主動送上門的解悶開心果,阿譚上來就問:“到哪一步了?我們都挺想知道。”
彭予楓笑道:“你們?還有誰?”
“張浩然和小沫。”
“那你可以打電話問陳禮延。”彭予楓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也挺想知道。”
阿譚琢磨一會兒,回過味來,看着彭予楓說:“我覺得你也沒那麽單純啊,彭彭。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安排好的?就等着陳禮延那個白癡直男往下跳?”
彭予楓笑得不行,連忙撇清關系:“這個可沒有,我沒有那麽壞。”
“那還是陳禮延壞。”阿譚從善如流地接道,“他早就不單純了,可是卻開竅得那麽晚。”
彭予楓攤開手,笑了笑道:“他……他應該也很迷茫,不怪他。”
“說真的。”阿譚的眉間出現一絲淡淡的愁緒,“不管你們以後發展成什麽樣,你都不會怪他嗎?”
“我不會怪他的。”彭予楓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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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譚說:“你會怪你自己嗎?”
彭予楓這回不怎麽确定了,但嘴上還是說:“也不會?我覺得……真的有那麽一天,只是一種經歷吧?”
阿譚嘆了口氣,悠悠地道:“你現在倒是灑脫。”
彭予楓并沒有很灑脫,他想說不去責怪,但并不代表着不會痛苦。只是痛苦已經夠沉重了,責怪這部分可以省去。
回家給陳禮延發消息,讓他現在立刻滾上來。一分鐘後,陳禮延敲響彭予楓公寓的門。
陳禮延驚訝地道:“你今天下班這麽早嗎?”
“翹班了。”彭予楓開玩笑道。
“真的假的?”陳禮延進來後感受了一下,空調已經打熱很久,的确不像是剛剛回來,“翹班去哪裏?”
“不去哪裏。”彭予楓指了下沙發,“你坐。”
陳禮延乖乖地坐下,彭予楓洗了手,拆掉那盒祛疤藥膏的包裝盒,幾乎是面無表情地走到陳禮延的面前。他讓陳禮延自己用手把頭發撩到後面,然後在燈光下很仔細地看他額頭上留下的細小疤痕。不對……在哪兒來着?怎麽沒找到?難不成真是自己大驚小怪?
陳禮延動也不敢動,手臂不知道是要垂下去好,還是擡起來好,他情不自禁地往後仰,察覺到彭予楓離他實在太近,兩人的呼吸交錯和融化在一起,陳禮延要流汗了。
“別動。”彭予楓認真地說。
陳禮延很為難,幹脆閉上眼睛,默念着:不要緊張不要緊張,結果适得其反,越念越緊張。
彭予楓把藥擠在手指上,是透明冰涼的凝膠,他終于發現陳禮延那幾乎快要消失的傷疤,把凝膠塗上去。
“嘶——”陳禮延感受了一下,“這什麽?”
“藥。”
“治療什麽?”
“治療腦殘。”
陳禮延好笑地睜開眼睛,彭予楓還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他咽了下口水,覺得沒法再忍了,雙手慢慢地搭在彭予楓的腰上,然後又猛地收緊。
“治不好的。”陳禮延悶悶地說,“你也知道,我醫保卡餘額都用光了。”
彭予楓去掰他的手,要把這煩人的巨大橡皮泥甩出去。然而彭予楓越掙紮,陳禮延就越不放過他,彭予楓身體往後仰,陳禮延又再次牢牢地把他抱進懷裏。那管代購買來的藥飛了出去,陳禮延氣喘籲籲地坐在沙發上,彭予楓一只腿曲起,半跪在他的身側。
陳禮延擡頭對着他笑:“你讓我抱一會兒吧。”
“我又不是什麽玩偶……”彭予楓說。
他們還是抱了一會兒,就這麽面對面,彭予楓堅持到最後也覺得太累,只好跨坐在陳禮延的身上。陳禮延似乎特別迷戀擁抱,他湊近彭予楓的脖子,有時候蹭蹭他,有時候只是聞聞他。
陳禮延說:“你好好聞啊,彭予楓。”
彭予楓說:“沐浴露的味道,要給你發鏈接嗎?”
陳禮延不說話了,似乎被噎了一下。過一會兒,他又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喜地說:“彭予楓你鎖骨這裏有顆痣……好漂亮。”
彭予楓把衛衣的兩只袖子都撸起來,給陳禮延看他的胳膊內側,說:“手臂上也有,并不好看,你不要再說了。”
陳禮延沉默一會兒,說一句:“……我覺得有些方面你比我還‘直男’。”
彭予楓揚起眉毛,意思是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我是因為喜歡你才說這些。”陳禮延看起來很委屈,仿佛彭予楓真的不懂他脆弱又百轉千回的心思。
彭予楓想起之前他們去良渚,看見那一片幾千年的荒地,那時候他告訴陳禮延這裏是一個想象的國度,但他還是不知道陳禮延有沒有在欺騙自己。
彭予楓覺得現在似乎是一個天賜良機,他直直地朝着陳禮延看過去,用力地抱住他,在陳禮延還沒來得及放禮花慶祝的時候,彭予楓問:“你知道我們gay要怎麽做嗎?”
陳禮延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自覺地咳嗽起來,說:“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這是什麽很難學習的知識嗎?看個片不就會了。”
這回輪到彭予楓驚訝,他放開陳禮延,認真地去看他的眼睛,說:“你看片了?”
“看了。”陳禮延理直氣壯。
“什麽時候?”
“很久之前就看了。”
壞心思的種子一旦在心中生根發芽,就再也無法阻擋彭予楓的惡劣,他放低聲音說:“看了你也不會。”
陳禮延的耳朵變得很紅,對外散發着蒸汽。他覺得以前自己和彭予楓相處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以前彭予楓那麽乖那麽可愛,怎麽現在像只惹是生非的小狗。
陳禮延調整着呼吸,沉聲道:“那你快做我男朋友吧,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會不會了。”
彭予楓一下子沒忍住,直接笑出聲。陳禮延大怒,喊道:“什麽意思啊!彭予楓你什麽意思!”
“你講話……”彭予楓笑得喘不上氣,“你講話怎麽這麽油膩。”
陳禮延抓狂道:“那真是對不起啊!”
或許情人耳語換了場合,換了對象,換了契機,有些會令人面紅耳赤,有些會讓人感到厭煩。從喜歡到讨厭,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很多話過了下一秒說都不覺得不對,更何況……彭予楓是從一個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待。
陳禮延比他投入得多,陳禮延那些閃爍的眼神和表情,抱着自己的動作,他的心始終跳得很快。這一刻彭予楓被迷惑住了,陳禮延是真的知道嗎?他是怎麽克服的呢?可這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那不如彭予楓再吓唬他一下。
彭予楓煞有其事地說:“要不然……其實我也可以在上面。”
陳禮延呆住,問:“什麽上面?彭予楓你指的意思……是我想的那個嗎?”
“對啊。”彭予楓笑得兩只眼睛都彎起來。
陳禮延陷入一陣空前絕後的茫然,彭予楓都能感受到他的大腦在飛速旋轉。咔噠一聲,陳禮延旋轉的大腦中飛出一塊零件。
“我……”陳禮延說,“這個我倒是沒有想過。”
“不能接受被人……”彭予楓湊近他的耳邊,放低聲音,“……進入嗎?”
陳禮延要喊救命了,他雙手抱住彭予楓的腰,兩人倒在沙發上,陳禮延的脖子紅了一大片,呼吸急促又克制。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着彭予楓,翻身把他壓在下面,安靜了一會兒又站起來。
“你別惹我了。”陳禮延垂頭喪氣地說,“我都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了。”
彭予楓還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說:“陳禮延,你曾經是我的性幻想對象,我每次都想象我把你這樣……再那樣……”
“我不聽了!”陳禮延把耳朵捂住,穿着拖鞋逃之夭夭。
彭予楓笑得肩膀都在顫抖,看着陳禮延把門關上,是真的逃走了。
也是。彭予楓想。他猜陳禮延交往過的對象裏面,都不會具有攻擊性。陳禮延,他在以前的每段關系中,一定是占據絕對主導位置的那一個。可是要和彭予楓談戀愛,則更加赤裸。他們的關系是一場永恒的角逐,沒有絕對的上和下。
體位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陳禮延要迎接的是一個更具有攻擊性,更加難安撫的靈魂。那就是彭予楓了,他會讓陳禮延很頭痛,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作為朋友的他了。
如果陳禮延在此刻退縮,那麽彭予楓應該會松一口氣。陳禮延,知難而退吧……彭予楓想,他會嗎?他還要堅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