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古宅喜嫁(3) (四更)
第35章 古宅喜嫁(3) (四更)
兩人從管家那出來, 林漾青還安慰周凜,“你別聽他胡說,我覺得你挺好的。”
周凜道:“……其實我知道我是孤煞命。”
“你知道?”
“嗯, 知道,在很小的時候, 有個算命的就說過,說我這輩子要無兒無女,連個伴都沒有。”
“凜哥……”林漾青道, “你還有我, 咱倆雖然不是……但冒牌的也行,你就拿我當你的伴侶吧。”
周凜道:“嗯。”
“嗯?什麽。”
“沒什麽。”因為毫不在意, 所以才開這種玩笑呢。
他們跟其他人彙合,了解了一下情況。
Sam道:“這個古宅的風水,你們發現端倪了嗎?——我跟Aron我們是搞建築的, 但風水這些也涉獵過。這裏的建築風水是屬于極陰,後山就是墳地,我跟Aron去看過, 有許多許多墳地。——不僅如此, 宅子的正門也是斜的。斜門和邪門同音, 然後還有一點, 就是大門沖房, 意思就是大門進來的氣直沖卧房,而一般來說要用照壁隔開的。”
Sam這樣一說完,大家這才發現,果真如此。
Sam又道:“如果以上兩點還不夠,那就是那個鬼沼了,它在整個宅的正中心, 八方彙煞,所以我覺得規則也許就是鬼沼裏。”
Sam一說完,周凜道:“既然如此,趁天黑前,大家再去鬼沼看看吧。”
林漾青贊道:“沒想到你還懂風水。”
Sam道:“略知一二,你還懂刑偵呢。”
兩人說笑着。
前面在走的周凜跟大魚一起,大魚道:“凜哥,這小白臉是不是喜歡青哥?”
周凜默不作聲。
至于Aron則又不開心了。他跟Sam好不容易和好,可也只是暫時的,一會兒,Sam又被林漾青吸引走了。
八人到了鬼沼旁邊,剛才Sam這樣一說,這個鬼沼看着更漆黑了,還冒着黑氣。
大魚道:“我們就這樣看着,不作為嗎?要不要拿個竿子下撈一下。”
林漾青道:“可是這鬼沼邪門得很。”萬一撈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或者打撈的時候被吸下去了。
Aron哼了一聲道:“膽小鬼,如今哪裏都看不出玄機,只有這個鬼沼神神秘秘的,肯定要去試試,你們不試,我來試。”似乎要在衆人面前表現英勇,Aron說完就跑走了,不知從拿找來了漁網和竹篙,說着,“你們誰要幫忙的?我們打撈看看,說不定能撈到什麽東西。”
Aron動手,Sam肯定不能坐以待斃,接過了竹篙。
林漾青等人就看着這竹篙和漁網在配合着,一點點地往下挺,沒想到,兩者往下的時候,受到了阻力,最後還是大家一起把漁網拉上來的。
拉上來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拉上了許許多多屍骨,有已經爛透了的,還有剛剛死掉的,也就是他們同伴的。
那些下人原來把屍體就直接扔掉了鬼沼裏了。
這樣一來,他們打撈的心情就沒了。
大家準備先回去,林漾青在他們都回去後,又回到了池邊,對周凜道:“這池水好像是活的。”
“怎麽說?”
林漾青指着池壁極為明顯的印痕道:“青苔的位置不一樣。”
周凜仔細一看,還真的是,也就是說,這鬼沼還居然還會“漲潮落潮”呢,他想起了什麽,“我們晚上再來。”
“我們晚上有任務。”
“來得及。”
回去後,他們吃了晚飯,便前往大廳參加綠蓉小姐的婚禮。
跟他們預想的一樣,婚禮的新娘真的就是那個假人,她笑着看着衆人。在她的面前是一碗碗白米飯,米飯上面豎直插着筷子,其他的擺盤裏則是真的吃的。
一群只有眼白的下人擡着嫁妝,繞着宅子裏走。嫁妝是些紙糊的冥器,如衣服、首飾等,還有好些陪嫁的紙人。
嫁妝送到後,擺在了牌位前陳列了半天,然後再在庭院裏繞了一圈,最後再行火化。
接下來就是正式結拜了。
新娘的牌位他們都已經看到了,遠遠看着是一個很年輕的姑娘,而新郎的牌位照片他們卻遲遲沒能看到。
還沒開始結拜,那些送親的丫鬟下人就開始哭,沒有聲音,所有的一切都是很寂靜的。因為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觀禮的林漾青等人也只能跟着哭,整場冥婚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就這樣一直詭異到婚禮結束,結束後,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總算沒出什麽岔子——只要別出岔子,那麽他們就都能拿到請柬。
一結束,他們便匆忙趕往鬼沼,到了發現池子裏沒有一丁點水了。大家都挺高興的,這是否意味着婚禮結束就是通道打開的時候?
因為天黑,他們借來了燈籠,照亮了鬼沼。
但讓所有人失望了,池子底部除了屍骨之外,并沒有字,更沒有出口,反倒有一個很大很大的符咒。
一個道家符咒。他們也看不太懂,反正看着像是在鎮壓一個很厲害的鬼。
這只能說明這個古宅是被詛咒過的,甚至也許有高人來鎮壓過,可惜因為怨力太強,并沒有鎮壓住。
就在他們失望的時候,他們就看見那個符咒開始流出鮮紅的血液,血水一點點地從地底冒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一直到整個池子變成了紅色的血池!
見此,有人崩潰了,喊着:“為什麽這鬼沼裏還是沒有規則,規則到底在哪?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我不想在這個鬼地方了。熬過了今晚,以後呢……怎麽辦,怎麽辦!”喊的是正是櫻花。
因為太難受了,櫻花靠在相琪身上哭了。
大魚道:“這符咒突然流血,是不是意味着這符咒失效了?”
周凜道:“不是失效,是根本沒有用過,甚至,我猜是幫兇。這古宅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應該跟這個池子裏的符咒有莫大的關系。請道士來做這個法的人應該是恨透了整一切,讓凡是在這個古宅的人不得安生。”
林漾青道:“那破除這個咒法有沒有用?如果破除了這裏的風水,是不是就可以中止這一切?”
周凜道:“難說。除非找到生路,否則一切都會繼續下去。”
本來以為已經找到生路,哪裏知道一切的一切更令人窒息了。
回到房後,過了一會兒,相琪來找林漾青和周凜。
“我覺得那叫櫻花的姑娘不太對勁,她一直在念谷谷的名字。”
谷谷就是那個社長,是櫻花的男友。
“她還說本來說好兩人要結婚的,沒想到竟到了這裏。她一直自言自語,我有點害怕。”
周凜道:“這是受到刺激了。”
三人心照不宣,在規則世界裏,最忌諱的就是自己先崩潰了。
心态一崩,等于自,殺。
也不知今晚死的人是Aron還是櫻花了。
兩人拿着請柬,若有所思。
這一夜睡覺,林漾青又做了噩夢,還是那種令人窒息的夢境,他居然穿着繡花鞋,在原地翩然起舞,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變成了紅色婚服。
那個與他一起成親的男人,他看不清他的臉。但隐隐約約像是周凜。
是不是因為那管家的話,所以自己要來解救他的老板?
他一個人在迷霧中,走啊走的,直到看到站在迷霧中的人,是姐姐姐夫,那五年前就死去了的人,他們沖他招手,
說道:“漾青,漾青。”
就這樣他驚醒了,醒來後,林漾青才發現,自己被周凜摟在胸前,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
“凜哥……”
周凜道:“醒了?”
“我怎麽了?”
“你剛打算起來上吊。”
“真的嗎?”
“嗯。”
“我又做噩夢了。”林漾青說完,擡起頭,看到頭頂的承塵,居然連上面都紅了。紅的速度在加快,在變多。同時,他們也被這種紅影響着。
鬼壓床太難受了。
鑒于自己還會發瘋,他只能借用老板的胸膛了。
“謝謝。”林漾青小聲地說。
周凜嗯了一聲,“睡吧,我在。”
“好。”
兩人調整着姿勢,林漾青以一個舒服的角度被周凜抱着。不知為何,他的臉有點發燙,他還沒跟一個男人這麽親密過。
一個這麽帥這麽好看的男人,他心跳有力的在他耳邊跳動着。
“睡不着?”周凜問。
“嗯……有點不習慣。”
“我沒呼吸。”
不是呼吸啊,是心跳。
“沒事沒事。我馬上睡了。”林漾青抓緊閉上眼,說是不适應,最後還是睡過去了。
而有了周凜庇護,林漾青後半夜睡得很好,居然是進入這個世界裏最好的一次。
次日起來還伸了個懶腰,等他再出門,就看到相琪從櫻花房裏走出來,還沖他搖了搖頭。
現在,櫻花也死了。
他們進入櫻花的房間,就看到櫻花的床上居然有一只公雞,正在那裏咯咯咯地叫着。
櫻花穿着那一件紅色婚服,穿着繡花鞋,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
櫻花現在是一個人一間房,本來跟谷谷一間,後面谷谷死了,她就成了一個人。
桑妮大媽道:“為什麽會有一只公雞,這也太吓人了。”
周凜道:“冥婚是這樣的,如果是女的死了老公,那老公就拿公雞代替。”
相琪問:“那男的呢。”
周凜道:“男的就是紙人。”
林漾青聽着他們的對話,他在想的是,為什麽死的是櫻花。難道說他們的猜測又錯誤了?
一群人離開櫻花的房間,在庭院裏聊着。衆人毫無頭緒,心情都很沉重,之前以為只要有請柬,自己就是安全的,現在則是背後殺人的女鬼好像有點暴動,死亡規則在一步步更改。
花園裏的葉子也已經變紅了,死的人越多,這裏的一切就紅得越快。
林漾青思索了一下,分析道:“第一天死的是竹子大媽,第二死的是子豪,他們都沒有請柬。第三天死的是子茂。第四天死的是櫻花。從第四天開始,我們都有了請柬,瘋女人又沒來搶請柬。死亡條件便再次調整了。”
他說的時候,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林漾青道:“我猜第一個死亡條件是請柬,第二個死亡條件是情侶,或者有婚約的人,我更傾向于後者。這個古宅裏的詛咒就跟婚禮有關——每一個人在巽宅結婚的人都要死,管家說的兩個綠蓉小姐的婚禮都不算順利。而如果是情侶的,我和凜哥為什麽沒被選呢。”
他本來想說Aron和Sam,但明明自己和周凜就是,還是拿自己當例子吧。
林漾青這樣分析完,Aron還對林漾青有些刮目相看,“那我呢,他們會殺了我嗎?”
林漾青:“本來那天你也要死的,只是那天子茂先死了。然後我和凜哥都猜每天只能死一個人。”
周凜道:“怪物吃人都是慢慢吃的,這才第四天。”
換言之,鬼至少還要吃兩個人。
他們一邊逛着一邊聊,就看到那個瘋瘋癫癫的女人,她正在池邊跳舞。
Aron道:“既然鬼沼沒線索,我們就抓住這個瘋女人,看看她有什麽線索吧。”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不知為什麽,他總感覺下一個要死的人就是他。
那個女鬼看他的眼神還印刻他的心裏。今日櫻花的死,更加驗證他的看法,要麽現在就搏一把努力活下去,要麽就被女鬼吃了。
他轉頭對Sam道,“你陪我一起去吧。”
Sam道:“Aron,你別沖動,先問問看他們,他們懂一些。”說着就指了指在前面走的林漾青和周凜。
“Sam,你是喜歡這個叫林漾青的嗎?”
“我沒這樣說。”
Aron苦笑,“你怎麽就是不肯原諒我呢。你不去,我去吧。”他還不信,他抓不到一個女人。
他沒等Sam怎麽說,就偷偷地潛到那瘋女人身後,突然發力,撲倒了瘋女人。本來以為瘋女人會劇烈反抗,哪知她倒是挺順從的。
而等Aron把那瘋女人擡起頭,所有人看到她的臉,全部都吓了一跳。
這瘋女人的眼睛是血紅色,紅通通的非常吓人,然後她也是沒有瞳孔的。她咧着嘴笑着,拍着手,咿咿呀呀地說着什麽。
根據口型,林漾青猜測是管家念的那首童謠,“月光光,秀才郎;騎白馬,種韭菜;韭菜花,結親家……”
Aron怒道:“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你說啊。說啊!”說着就劇烈地搖她。
林漾青忍不住道,“你跟她說沒用的,這些人應該都是聾啞人。”
沒料,他好心說一句,Aron罵道:“不用你說,我難道不知道嗎?”
他這樣一怼他,周凜冷聲道:“你對他兇什麽?”
Aron也不客氣,“我就兇了,讓他少自以為英勇善良,誰需要他說?聽說如今是個輔警,也不知是因為什麽被辭退?哦,好像是因為有病。為什麽會有病呢。”
他剛一說完,人就已經被周凜狠狠撂了一拳。
Aron也不客氣,立即打了回去。
但Aron完全不是周凜的對手,一拳就被打飛了。
周凜還要上前,林漾青回過神忙去拉,呵道:“別內亂。”
那邊Sam也去攔,威脅道,“你再發瘋,我就永遠不理你了。”
他們後面怎麽勸的,林漾青不知道,因為他帶着周凜先走了。Aron跟周凜打就是自取其辱,周凜多厲害啊,鬼打他都沒事,人打他又怎麽會有事?
他也不問周凜為什麽要打架了,只是道:“我沒事,沒關系的。我只是挺好奇,他怎麽知道我的事?我跟他不熟。”
周凜道:“也許那個Sam看了視頻就看上你了,他就去查了你。”
“我真的沒事,謝謝凜哥。”
他去看周凜的傷口,剛才他的手臂好像被Aron的堅硬手表割到了,人家好歹是為了他打的,他道:“要不要我幫你包紮?”
周凜:“……好。”
兩人到了一邊坐在石椅上,林漾青去找了塊幹淨的布,抓住周凜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低着頭仔細包紮。
周凜看着他,林漾青是那種五官非常端正的男人,相貌偏柔,氣質幹淨,看着就像小說裏的漂亮校草。但性格倒沒那麽溫柔,還挺樂觀,偶爾還開冷笑話,行為什麽的也挺直男。
臉很小,眼睛很大……周凜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下巴。
林漾青擡起頭,道:“怎麽了?”說着很小心地把自己的臉從他手中掙脫開去。
“好了。”其實就這樣一個功夫,他已經自愈了。
林漾青又抓過他的手仔細地看,笑道,“挺好,真的已經好了。——如今真的不是打架的好時候。”
“我錯了。”
他們起身,回去後看到Aron也好了。
他向林漾青走過來,周凜護着他,不料,Aron的态度挺好的,“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我是太緊張了。”
既然已經道歉,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林漾青:“說開就好,我們快一點應對那些怪物吧。”
晚點的時候,管家又來說了,要他們繼續昨天的儀式——
“今日要去山上下葬,下葬完就算真的禮成了。”
說到離開古宅,幾人的精神都緊繃了,他們還能離開這裏?
可真的等到晚上開始下葬的時候,他們又失望了,說好了的山上,也不過是距離後宅後門不遠,也就是那個滿地都是墳堆的地方。
但儀式什麽的都很像模像樣,挖的土坑上方留有花紅紙,葬好後,陳設酒果,把這些花紅紙錢都燒了。
最後再進行合婚祭。
一紅一白,紅白喜事,便以這種形式巧妙地融合在一塊。
周凜在林漾青耳邊輕聲道:“等一下,你跟着我,別松手。”
“嗯?”
林漾青還沒來得及問,那邊已經結束了。
有個啞婦面無表情去地把請柬給他們,還啊啊啊地說了一些什麽話,不過還是一樣,話應該很重要,但他們聽不懂。
她一說完,山風都變大了。他們被吹着眼睛都睜不開,天空陰沉了不少,他們一起往古宅走,回去的路上要途徑一處林子。
遠遠地他們就聽到了吹吹打打的聲音。
如今的情況,到底哪裏來的吹奏聲?
再仔細一點聽,他們聽得更清晰了,不止是喜樂,還有喪樂,這兩者交融在一起。高昂的唢吶聲刺破陰暗的天空,就像是要帶人回陰間的歸魂曲。
直到那些聲音近到他們眼前,
他們才看清楚了,哪是什麽成親的和辦喪事的,這是他們這幾日看到的假人和紙人,它們如今都活了——紅轎子上擡着的是個假人,她面無表情,紅蓋頭遮住了她半張臉,只露出那張猩紅的嘴,兩只塗着紅紅長指甲的手交叉着放在腿上。
女鬼來迎親了。
Aron仿佛知道是自己,不斷地後退,口中念叨着:“不不,你放了我吧,放了我……”
等那送親隊伍越來越近,鋪天蓋地的紅不斷地靠近着他們。
Sam似乎知道好友要走,沖着這不斷靠近的鬼新娘道:“你們帶我走吧,你們帶我走啊。”
Aron本來還滿臉害怕,突然就鎮定下來,“不!Sam,讓我去。我不後悔!”他說着就把手中的請柬遞給他,轉身就往前跑。
那鬼新娘四周的紙童子撒着白色紙錢,有幾個童子的臉上塗着紅紅的胭脂。他們有得假笑着,也有的冷着臉,跳着跑着往前走。
此時周凜道:“大家往邊上走,別跟他們對視!”說着率先低下頭。其他人又哪裏看過這副詭異至極的畫面,全部都吓得低下了頭。
林漾青只覺得一陣陰冷的風在他耳邊吹過,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吹吹打打的聲音一點點遠去,最終消失在密林深處。
他們再擡頭,就看到Aron已經被割掉了頭,僵直地躺在地上。
桑妮大媽問:“為什麽頭被割了?”
周凜道:“他已經被選中當新郎,被選中當新郎的人有一個神秘的儀式,那就是斬雞頭。斬了雞頭,也意味着這婚算定下了。”
Sam看到自己的好友被殺,想到他對自己的癡情,忍不住跪下來痛哭了起來。
但現在實在不是悼念的好時候,林漾青去拉起Sam,和他還有其他人一起回到了古宅。
今晚的任務估計已經結束了。
其實Aron早就該死了,只是留到了現在。他一死,他的請柬也消失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再次看到那個瘋女人,她瘋瘋癫癫地無聲地唱着,“小花花,小眼球,大花花,大眼球。而我呢,沒有眼球!嗚嗚嗚……”
她突然擡起頭,死死地看向他們。這個動作他們都有所感覺,之前搶阿竹大媽請柬的時候也是這種眼神。她飛奔過來,對準了林漾青。
林漾青本想護着,哪裏知道這個瘋女人的力氣這麽大——
周凜忙過來搭把手,厲聲喝道:“別動他!”
這樣說完,那個瘋女人突然嗚嗚嗚地喊,聽她的口型,仿佛在說,“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喊完就跑了。
林漾青好奇地問:“她說誰死了?”
相琪道:“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個新娘。”
林漾青想,不一定,也許是指他們。
他們回到古宅,那個管家就迎上來,笑眯眯地說:“時間還早呢。你們聽我說我小姐的故事吧。這巽宅最原來的主子叫綠蓉,成親前一天,家宅出現兇殺案,小姐的婚事便被人诟病,夫家不要她。我家小姐心高氣傲,在成婚那日,就吊死了。死前,她還特意請了個道士,挖掉了自己的眼睛,給這宅子下了個詛咒。……哎,可憐的小姐。你們看,這就是我小姐。”
說着,管家舉起了一個相框,上面的女子笑容可親,從外表看,是個容貌極好的女子,可她沒有眼睛,眼睛那裏只有兩個黑乎乎的黑窟窿。
“我小姐說,失去了眼睛,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痛。她很想找回自己的眼睛。你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幫助小姐找眼睛,找到眼睛的人就會獲得請柬。”
管家說完,哼唱着童謠走掉了。
眼睛……他們去哪裏找眼睛給這個人?
桑尼大媽嘴上罵罵咧咧,“這個姑娘真是造孽,腦子被燒壞了。不過一場婚事,就要死要活的。哎,古代女孩子是這樣,現代女孩子難道就好一點嗎?現在社會對女孩子都太苛刻了。”
大媽自說自話着。
大魚道:“這是什麽意思?她的意思是要我們的眼睛嘛?因為這裏的丫鬟仆人每個人都沒眼珠子!”
相琪:“會不會只要女子的眼睛,不要男子的?”
周凜道:“不管怎樣,就從現在開始找找吧,十點之前再來睡覺。”
林漾青和周凜繞了一圈,繞到了那處黑牆,之前從未在這個點來到這裏,來後他們發現這黑牆竟然發生了變化。
——還是很大的變化。就好像本來是這個方向的,現在已經是另外一個方向。
林漾青忍不住走上前,拿了根樹枝去戳了一下,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牆裏竟都是黏糊糊的水。
水從發毛裏滲透出來,嘩嘩的往下流。
整個畫面看着既惡心又難以言說。這是鬼沼的水都到了土牆這裏來了?還是說這黑牆哭了,這才是整個牆面都是水?
他們繞了一圈,都沒個結果,這才作罷,決定先回去睡覺。原本想過晚上不出來了,可紅的東西越來越多了,他們要抓緊時間。
這一夜林漾青又做噩夢,他躺在床上,看到那新娘就直接吊死在他上方,那小到畸形的腳懸挂在他的面前,來回地晃,來回地晃……
過了一會兒,這新娘附身下來,林漾青才看清楚了,原來女鬼真的沒有眼睛。
那異樣的紅慢慢地滲透,從屋梁一路到了床邊,唯一還沒紅的就是他如今的架子床。
次日起來,林漾青一摸口袋,果然,請柬再一次消失了。
第五天了,這一夜起來,破天荒沒人死亡。
六個人聚在庭院裏,讨論着眼睛可能在的地方。今明天如果還找不到,他們極有可能離不開這個地方。或者說,如果真的找不到眼睛,那女鬼會不會拿走他們的眼睛?
這一日的天黑得更快了。早餐剛吃完,就已經變到了中午,再一轉,就是晚上。
他們找了一天,都沒有任何線索。
天黑後,管家又來了,笑眯眯地說:“不知你們找到眼睛了沒有。我家小姐說了,大家都是府裏的客人,如果實在找不到她的眼睛,就麻煩你們公選出一個人就好了。十點之前,我會來确認,并分發請柬。”
管家走後。
桑妮大媽率先說了,“我知道你們是一起的,但這事得公平的來,投票什麽的不太公平,我看咱們就抽簽決定吧。”
相琪和大魚都不太樂意,但沒說話,指望周凜說。
哪裏知道周凜也沒開口。
“那就投票吧。”周凜道。
他們準備了幾張紙,做了幾張選票,周凜捏着選票道:“各位,無論是誰被選到,就不要有任何怨言,可以吧?”
這話一出,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誰不想活下來呢,可誰又能順利地活下來。
大魚此刻也開始緊張起來了,他以為周凜一定會帶他出去,可萬一被選中的人是他呢。但自己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打算給自己留後路。
大家嗯了一聲,抽簽開始了。
從桑妮開始,然後是周凜,Sam,相琪,大魚,林漾青是最後一個。
林漾青也開始緊張了,抽到的時候他的手心都在出汗,前面的危險都不算什麽,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害怕。
他以為自己是不怕的人,但當死亡真的來到自己的面前,那感覺又是不一樣的。
“好,投票結束。待會,那個抽到票的人就過去吧。”
林漾青跟周凜回到房,他還沒看自己的紙條,周凜已經握住他的手,“之前還說自己了無牽挂,現在又怕了?”
林漾青:“……也不是怕。”說完他嘆了口氣,“是怕,又不怕。”
他作勢就要看,周凜拿走他的紙條,“給我吧。”
兩人站在房門前,晚上九點的時候,管家來了,手裏拿着盞紅燈籠,他的衣服也變成紅色了,他喊道:“小姐的眼睛呢,小姐的眼睛!快出來吧,小姐的眼睛。如果不出來,我就來抓你了。”
一遍一遍地喊着,在他們的房門前轉來轉去,可半天都沒人出來。
林漾青心中一緊張,似乎已經知道答案,難道就是他,“我的紙條呢,我看看。”他問周凜。
周凜道:“再等等。”
管家一句一句地喊着,喊到最後,突然轉到了相琪的房間。
“到頭了,快出來吧!到頭了!快出來吧!”
“是相琪嗎?”林漾青回頭問周凜。
但周凜的臉隐在黑暗中,凜如鬼魅,沒有答話。
他聽到相琪驚聲尖叫了一下,搖頭,“不是我,不是我,不可能是我!上面不是我啊。”
但管家開始敲門,“出來吧,出來呀!”
他一邊喊,裏面的相琪一邊叫着,“真的不是我,你怎麽就是不信呢!不可能是我啊。”
但敲門聲越來越重,先是輕輕的,後面則是重重的,最後變成了撞擊。“開門!開門!開門!”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尖利,尖銳,甚至刺耳……
門被撞開了,大大地敞開着。
他們在房裏看到相琪躲在房間一角,她房裏的一切都是血紅色的,而她的手裏還舉着那一張票。林漾青有一種感覺,他懷疑真的不是她,可如果不是她,又會是誰?
那管家在黑夜中就像一個催命的黑無常,他的紅燈籠變成一把紅色小刀,他挖走了她的眼睛,挖走後,便拖着她的屍體往外走。
接下來如何,林漾青沒去看。
但等他鼓起勇氣再看,只見沿路的鮮紅血跡,從房間裏一直延伸到房門外。
相琪死了。
林漾青從周凜手中拿回自己的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着,“不中”。
也不是他,難道是周凜,不料周凜道:“你看我的。”他把自己的字條翻開,上面也寫着“不中。”
林漾青道:“那是誰?”
周凜道:“我誰也沒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