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潮玩工廠26（完） 晉江文學城……
第85章 潮玩工廠26（完） ……
東方泋好懸沒扒住牆壁從高處摔下去。她望向玻璃窗內面無表情看着她的黑發黑眸中年男子, 随後發現對方竟然從裏面将窗子打開了。
巨型玻璃窗像自動門似的打開，裏面的人向後退了數步，騰出了寬敞的地方等待着東方泋進來。
既然被發現了, 對方也邀請了, 東方泋沒有猶豫，從外面跳了進來。意料之外的簡約卧室，按照鯨先生的描述, 想象中的鄧先生居住的地方就算不是金碧輝煌, 至少也是科技感十足，結果沒想到，除了幾塊顯示屏之外, 就只有一張簡單潔白的雙人床，兩個床頭櫃，和頭頂一盞刺目的白熾燈。
這個房間連個衣櫃都沒有, 不小的面積空曠得感覺可以生活下這個工廠內的所有變異生物。靠近門的附近有一個衛生間, 屋內的牆壁甚至還沒有辦公區那樣刷了白色的漆, 是和工廠外面黑褐色的石磚一個顏色。
被颠覆了認知的東方泋進來之後站了好一會兒，見對方依然沒出聲，于是出聲：“鄧先生？”
“是我。”出乎意料的, 對方回答的沒有半點遲疑, “你來這裏, 難道不是來找我？”
一句反問把東方泋噎住了。對方毫不驚訝甚至早已知曉的語氣讓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開口。而且, 她本以為這裏會有很多信息, 結果鄧先生的卧室和‘家徒四壁’沒什麽區別, 除了顯示所有重要位置情況的顯示屏之外，沒有任何可以值得研究的地方。
“如果這個房間內會出現另外一個人在這裏，那只能是鯨先生。”說完, 鄧氏似乎覺得自己的話不嚴謹，它看了東方泋一眼，補充了一句，“闖入者除外。”
“你知道我是闖入者，也知道我要來這裏找你。”沉默的時間，夠東方泋将暫時飄走的思維拉回正軌，她灼灼的看向鄧氏，“你是不是也知道我沒死？”
鄧氏垂了垂眼：“我以為你死了。”
說完，他擡手指向其中一個屏幕，東方泋看到那是專門監控實驗區重點房間的，其中一個應該是當時她所在的那個房間的監控器，不但能夠顯示出畫面，還能顯示出房間內生物的各項數據。
“潮玩工廠的儀器我很清楚，你當時确實是死了，至少把我和機器都騙了過去。”鄧先生繼續道。
接下來鄧氏就不說了，東方泋卻替他開了口：“然後你沒想到我不但沒死，也沒有被污染的海水殺害，甚至來到了你想隐藏的，永遠都不想讓它們浮出海面的隐秘角落。”
鄧氏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珠中滾過濃濃的如同海水一般的黑色陰氣：“其實你可以離開，如果我一直不知道你活着，這個世界不再容納你，你就可以離開這裏。”
原來這樣也可以通關。知道了又一種通關方法的東方泋默默記下，打算出去告訴杞吟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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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何必又把我卷進去，讓我知道鯨先生的存在。”東方泋反問。
鄧氏再次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它緩慢詢問：“從你剛剛登島，我就從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親切的訊息，哪怕你很特殊，也沒一開始就把你禁锢起來。你身上有什麽東西。”
對話如此熟悉，東方泋知道鄧氏指的是什麽，于是掏出了攜帶着的兩枚硬幣：“你是說這個？”
面癱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抹錯愕，它走近幾步，盯着東方泋手裏的東西，良久，它問：“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怎麽得到的？”
“送的。”東方泋将硬幣收了起來，“臨走的時候，祂們送的。”
鄧氏眯起了雙眼，隐住眼底的情緒：“你給了祂們希望。”
東方泋愣了一下，無奈的笑了：“沒有，事實上，我什麽都做不了。”
“你撒謊！”鄧氏突然憤怒，漆黑的眼眸豎着瞪圓，完美的人類牙齒變得尖銳又鋒利，“沒有給祂們希望，你怎麽可能得到硬幣！一定是你幫助祂們實現了願望，不然你不會得到這些東西！”
東方泋有點兒懵：“實現什麽願望？”
“比如，讓生态恢複如初。”鄧氏逼近到東方泋面前，高聳的身軀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幫我，把這裏的生态恢複如初！幫我，将所有的罪魁禍首消滅于無形！我的硬幣也可以給你！”
“我說過了，我辦不到。”東方泋終于理解了一點兒鄧氏心中所想，“我沒有幫助過任何一個界主完成祂們的願望，我只是讓祂們的絕望變得沒有那麽沉重。”
“你幫了祂們，卻不幫我。”鄧氏完全沒有聽到東方泋的解釋，它已然陷入這裏可以恢複原狀，結果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人卻拒絕拯救這個世界的暴怒情緒裏，“為什麽你能夠幫助祂們，卻不能幫助我？！我做錯了什麽？！你們抛棄道德、抛棄家園、摒棄最基本的碳基生物應遵守的最基本的規律和法則，變得荒唐、荒謬，沒有節制、沒有同情和憐憫，為了虛無的欲/望和貪婪，将毀滅進行到底，而你卻無動于衷！”
鄧氏徹底被瘋狂的情緒裹挾，它的身形開始膨脹，已經頂到了屋頂的高度，肌肉鼓脹彭大，照貓畫虎般的上位人士的形象開始顯示出海洋生物特有的特征部位。
粗大又尖銳的背鳍刺破了衣服長了出來，尾骨處長出了帶有攻擊性尖刺的碩大魚尾，脖子上長出了能夠在水裏呼吸的鰓，頭部徹底變化成了一個兇悍的魚頭形象。
而随着鄧氏的變化，他們所在的房間也開始震動，無數碎石和灰燼從本就破敗的牆壁和屋頂掉了下來，一整面牆的落地玻璃窗更是直接掉進了下面的枯敗森林裏。
外面的海水沸騰了起來，十五米高的巨浪翻滾，拍打着潮玩工廠面向大海的那一面牆壁上，摧毀了幾個冒着灰燼的煙囪。
東方泋這次真有點兒懵，他們才說了幾句話，為什麽鄧氏的反應會是這個樣子？
然而現實根本不給她多餘的時間去想，鄧氏的魚尾朝着她掃了過來。
“為什麽不幫我！！！”
巨大的魚尾上泛着詭異的黑綠色，東方泋絲毫不懷疑，普通人如果被這東西刮一下，哪怕只是細小的傷口也會一命嗚呼。
東方泋向後跳躍到原本落地窗所在的邊緣，躲開了鄧氏的攻擊。然而之後，數不清的尖刺從它的魚鳍上發/射出來，全部朝着她射了過來，被東方泋橫着飄移躲過。
然而那些尖刺仿佛有追蹤功能，硬生生的在空中調轉方向，又朝着她激/射過來。
密集的攻擊将東方泋被迫逼退到屋子裏，狹小的空間內充滿了以她為目标亂/射的尖刺。東方泋為了不更激怒對方，只好艱難的在夾縫中生存，并試圖向鄧氏靠近。
這個世界目前也有要崩潰的跡象，她必須先将鄧氏的情緒平複下來，不然的話這麽長時間的蟄伏和調查全都會功虧一篑。
這個鄧氏的脾氣真的是太差了，到現在為止，東方泋覺得鄧氏的發怒完全沒有遞進，她甚至連話都沒說幾句，就被對方自顧自的腦補了許多，完全無法進行交流。
東方泋泥鳅一樣在尖刺雨中鑽來鑽去，愣是沒受半點傷，鄧氏灰褐色的皮膚氣得變成了橙褐色，身形猛地又膨脹了一圈，徹底沖破了屋頂，将工廠五樓的房蓋給挑了。
“為什麽不選擇幫助我？我明明為了你們付出了這麽多？為什麽到最後，仍舊沒有人選擇我？！！”
鄧氏粗砺兇狠的聲音響徹整座島嶼上方，而随着它的吼聲，整座島都開始震動起來。
黑綠色的海浪和灰色的天空之間形成了無數的龍卷風，從四面八方向着工廠的方向卷了過來。
“我做錯了嗎？我沒有錯！我幫助大家适應環境，向罪魁禍首複仇！我幫助大家進化，讓所有同胞有了擁有未來的權力！竟然還有人背叛我！”
鄧氏的擡腳向東方泋踩去，細密的針雨加泰山壓頂，狹小的空間讓東方泋煩不勝煩，她終于一個沒忍住，避開了針雨的行進軌跡，飛身而起将鄧氏一個飛踹到大海裏。
轟隆！
這一腳仿佛打開了某種開關，潮玩工廠仿佛經歷十二級地震一樣開始搖晃，周圍的海水開始冒泡，竟然像開水一般向上蒸發着熱氣！
東方泋也一躍而下，然而還沒着陸，頭頂僅剩的散射光被遮了起來，擡頭一看，一只巨大的紡錘形魚類躍出海面，砸到了潮玩工廠所在的島嶼上。
東方泋差點被砸成餅，好在她躲得快。只見那只和島差不多大的紡錘形魚類竟然憑借着長在魚尾兩端的人類雙腿站立在島上。
警鳴聲響徹整座枯島，猩紅色的警示燈染紅了島嶼周圍的天空與海面，天上好似下起了紅雨。潮玩工廠被壓塌了一半，幸存的生物蜂擁而出，然而剛出來就被灰燼灼燒，又不得不返回進行躲避。
兩股相對的人流沖突，弱一點的變異生物被踩踏致死，其他有點本事的變異生物紛紛放棄一直保持着的人類形态，為了逃命，用本體的攻擊手段開拓一條逃生的道路。
血腥味漸漸彌漫，紅色的液體從工廠的大門處一路鋪灑開來，将他們來時的道路染紅。而恢複原本形态的鄧氏對于那些所謂的同胞不管不顧，巨大的腳掌從天而降，踩死了一批沒有來得及躲起來的幸存的變異生物們。
這下，不止潮玩工廠被摧毀得不成樣子，就連枯島都開始震動起來。
見狀，東方泋一躍而起，落在唯一一根幸存的煙囪上往下看，枯島的地面上出現了裂痕，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下面出來了。
恢複本體的鄧氏發現了東方泋，一股冒着白煙的墨綠色液體噴了過來，東方泋在煙囪上用力一蹬跳到了一段殘垣上，而被噴了個正着的煙囪，在墨綠色的液體中冒着白煙融化了。
無論是從體型還是自身攻擊力上看，眼前的鄧氏無疑是這裏的霸/主，那麽鯨先生作為能夠和它分庭抗禮的存在，又是什麽樣子呢？
念頭一閃而過，東方泋對自己這時候竟然還能想起這事兒也是有些佩服。不過再多也容不得她多想了，第二波毒/液攻擊到了，伴随着的還有漫天的尖刺，比之前在房間裏的那些更密集速度更快。
毒/液腐蝕掩體，尖刺如影随形，這一波下去，東方泋毫發無傷，變異生物又死掉一波。東方泋又躍到高處看了看，沒能發現通關者們的蹤跡。
地面上裂開了一條縫，巨大的觸/手拔地而起，向鄧氏席卷過去，将它緊緊纏繞住。這觸/手有點兒眼熟，東方泋看了半天，終于在其中一條觸/手上看到了一個被灼燒的洞。
這是剛剛在海底拉她進/入鯨先生身體的章魚！
緊接着，一只巨型的鳐魚從裂縫中竄了出來，向着鄧氏覆蓋着厚甲的魚頭上的眼睛撞了過去。
然而鄧氏已經進化出了眼皮，進化出的眼皮看起來只比它厚厚的頭甲稍柔軟一些，鳐魚撞斷了左翼，斷裂的缺□□/出一片血霧，從天空墜落下來。
章魚分出一只觸手，将鳐魚卷起，送回了裂縫中。之後，無數海洋生物從裂縫沖了出來，沖向鄧氏的方向，所有的攻擊落在它的腹部、眼睛以及人類的四肢上。
鄧氏倒是沒受太大的傷，不過被不停的攻擊，尖刺雨受到阻礙停了下來。它長嘯一聲，張嘴噴灑出一股毒液，噴射成散射狀态，從裂縫中出來的變異生物因為離着太近，多少都被噴到，紛紛跌落回裂縫裏，有的甚至半空中就被融化成了水。
地面上的所有生物無一幸免，因為這次噴/射的量多又廣，濺射到的範圍異常廣泛，遮蔽物被腐蝕，連帶下面的那些躲藏的變異生物也跟着遭殃，哪怕沒有死亡也依舊逃脫不了缺少某些部位的命運。
潮玩工廠被腐蝕得千瘡百孔，跟篩子一樣還剩下一些殘渣，東方泋趁機找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通關者的身影。
不會真的都死了吧？也不怪她會這樣想，畢竟那些變異生物都死的差不多了，像小珊和禸瑚，她親眼看着它們被腐蝕融化，化成的液體融合進了漆黑的土壤裏。
終于，鄧氏掙脫開了所有的章魚觸手，它跳到了半空，毒/液無差別噴灑，現在的它目标已經不單單是東方泋了，憤怒讓它忘記了初心和目的，無論是那些可用的研究成果還是攻擊它的變異生物，有一個算一個，它一個都不會放過。
大概是鄧氏的強悍已經無人能敵，一直在震動的島嶼終于坍塌，地面瞬間産生無數條溝壑，緊接着，海面上伸出幾十米寬的魚尾，将靠近的龍卷風一尾巴拍開之後，它抖落身上的東西，從水面冒了出來。
是鯨先生。
鯨先生身上覆蓋着滿滿的岩石和變異的寄生生物，露出海面的部分甚至有的地方還在流褐色的膿血，不過它依舊沖向落到海裏的鄧氏，兩個龐然大物撞擊在了一起！
遮天的巨浪翻卷，東方泋不得不升到更高的空中，在距離灰燼雲層一步之遙的地方看兩只史前巨獸纏鬥。潮玩工廠已經不複存在，殘骸散落在海裏，不一會兒就沉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東方泋發現了幾個奇怪的漂浮物。同那些化為原本形态的變異生物不同，奇怪的漂浮物全副武裝的扒在海面的漂浮物上，勉強随波逐流。
東方泋認出了那些奇怪的東西是穿着工作服的通關者。不知道她們是從哪裏找到的那套可以防護腐蝕的工作服，甚至還找到了一個像是用來潛水的防護頭罩。
見狀，東方泋飛身沖了下去，抓着後面的衣領一手一個将人拎了起來，扔到了已經被浪拍得很遠的，那艘送他們來登島的渡輪上。
那艘船不知有什麽特殊的作用，它不但抗住了海水的腐蝕，灰燼的侵蝕，甚至連鄧氏的毒/液都只在它的甲板上燒了幾個洞。
将人放下之後，東方泋來到船艙，按下了啓動按鈕。
“東方！”安多亞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驚喜的聲音裏帶着哭腔，“你竟然沒死！！！”
“過來開船。”東方泋将人拽了過來，“往遠離兩只巨獸的方向開。”
安多亞直接傻眼：“我我我，我不會！”
“不會就試着開，方向對了就行，開到哪裏無所謂。”東方泋将人放到舵前，直接放手。
“哎哎哎，不行啊，我……哎！好重！”安多亞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但仍舊沒辦法扶正舵盤，船體被海浪卷得東倒西歪。
“我來幫你！”凜燈也沖了進來，二人合力終于穩住了舵盤。
“遠離這裏，越遠越好。”東方泋說完就向外走去。
“東方，都這時候了，你去哪兒啊？！”凜燈焦急的問，“你不跟我們一起啊？！”
東方泋腳步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留下一句話，擡腿走了。
等東方泋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凜燈問安多亞：“她到底幹什麽去？安多亞，你知道嗎？”
“我哪裏會知道。”安多亞撒謊道。
過了一會兒，凜燈突然想起來什麽，語氣裏滿是驚訝：“诶，安多亞，你有沒有發現，東方沒穿防護服她竟也一點事都沒有！”
安多亞看了凜燈一眼：“哎哎哎，你別松手啊，船又歪了！”
……
回到戰場的時候，鯨先生已經傷痕累累，鄧氏雖然也沒好到哪裏去，不過感覺狀态依舊比鯨先生要好不少。
東方泋漂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高聲問道：“你真的要殺了鯨先生嗎？！”
高高的浪花被濺了起來，鄧氏粗/壯又巨大的手臂鉗着鯨先生的脖頸，而它的另一只手臂，則快要被鯨先生咬斷了。
“反抗者和背叛者，我為什麽不能殺了它們？！”說完這話，鄧氏發狠，從鯨先生的脖子上硬生生的咬下了一塊肉。
“既然真想殺了它，那鯨先生又為什麽會存在在這裏？”東方泋又問道。
鄧氏吞下了鯨先生的肉，含糊的問東方泋：“你什麽意思？”
“我記得你剛剛對我說過，實現你的願望，你可以把硬幣給我。”東方泋一直記得鄧氏要求她幫忙實現願望的時，對她說也可以将硬幣交付給她。
她還納悶了一下，因為她聽說過，交付出硬幣，等同于界主絕對的認可同時也意味着，這名界主也将不複存在。
鄧氏難道不知道硬幣代表了什麽嗎？
不，從對方對于硬幣的反應看，它肯定知道。
但它依舊向東方泋提出了要求，淨化一切的願望，之後它甘願消散。再結合剛剛它發狂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東方泋低頭對鄧氏說：“如果殺了鯨先生，你的願望還能實現嗎？”
鄧氏聽後陷入了沉默。
“鯨先生的期望就是你的願望。”東方泋降了下來，于鄧氏高度持平，“或者說，只有鯨先生在，你的願望才能完全實現。”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鄧氏問。
“從發現鯨先生和它體內的生物開始，從它們把我卷進去卻沒傷害我，還講了你們的故事。”東方泋嘆了口氣，“這裏是你創造的世界，如不被允許，誰都不會存在。”
東方泋話音剛落，鄧氏鉗住的鯨先生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工廠的殘骸也好，那些幸存的變異生物也罷，全都化作點點的星光融入進了它的身體裏。
強壯的人類四肢縮了回去，鄧氏恢複成了原本的恐魚科形态。它的身體緩緩漂浮到了半空，凝望着這個除了一搜破船空無一物的污濁世界。
“其實，你就是鯨先生，鯨先生就是鄧氏。你們兩個就像是光與暗的兩面，同時代表着你矛盾的內心。”東方泋看向鄧氏問道，“最終你的實驗還是失敗了對嗎？而你也沒能幸免，消亡在這悲慘的世界裏。”
“我掌握了技術，我以為我會成功。”鄧氏粗犷的聲音喑啞，“但鯨先生不忍看我傷害同類，而且它覺得我這樣和人類一樣，違反自然規律和法則，是走不長遠的。”
東方泋安靜的聽着，過了一會兒，鄧氏又道：“我成功過，雖然也沒那麽成功，但工廠裏的那些職工你也看到了，我總以為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但是實際上，或許鯨說的對，這件事根本就不會成功。”
“但你沒有放棄，因為一旦放棄，承認失敗，你做的一切就毫無意義，而且還傷害了最不應該傷害的人。”東方泋把話接了過來，“但就像在鯨先生身體裏你給我展示的那樣，我覺得，如果鯨先生現在還在，一定會和你展示的一樣，依舊認為你是個值得托付的同類，也依舊不會放棄你，努力勸阻你迷途知返。”
“真的嗎？”鄧氏問。
“真的。”東方泋肯定的回答。
鄧氏沉默了一會兒，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你能猜到，那艘船又代表了什麽嗎？”
順着鄧氏的話轉頭看去，已經平靜的大海上，那艘破舊的輪船就像一葉孤舟，茫然又無助的漂泊。
東方泋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是已經千瘡百孔，卻依然堅韌，想要守護的初心。”
轟隆隆！！
大海和天空相繼裂開了無數的縫隙，呼嘯的罡風忽然充斥在整個空間。而罡風出現的第一時間，那艘破爛的輪船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船上的安多亞和凜燈。
“你真的不能幫我實現願望，恢複這裏的生态嗎？”鄧氏的身上已經被罡風刮出無數道血痕，但它依舊執着的看着東方泋。
“我說過了，我沒有幫助誰實現願望。”東方泋輕嘆口氣，“我只是給了它們不去絕望的理由。”
“不去絕望的理由嗎……”鄧氏陷入沉思，等身上被刮得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時候，它猛然擡頭問東方泋，“……是新生嗎？！”
東方泋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新生，也是輪回。”
鄧氏聽完，魚眼暗淡了一瞬，随即又笑了起來：“呵呵……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終于懂了。”
天崩地裂，巨大的魚形身影開始消散成漆黑寰宇中的點點星光，一枚硬幣自天空落下，落在了東方泋的掌心。
至此，詭谲世界徹底消散，東方泋回收到了主神之力，将各個破損的位面恢複成了原有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