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再撩了……
第27章 別再撩了……
杜川保抓着他的小臂,刻意避開傷口處,也依舊是一掌握得下的纖細。
“瞎摸饬什麽呢。”
沈清塵顯然有些措手不及,木讷眨了眨眼,道:
“果然……是一樣的。”
“啥玩意兒一樣。”
“所以,只有這裏換了,對嗎。”
他繞着彎子,并未直答,不過輕輕敲上自己心口,裏頭一顆鬧騰不安的心髒跳得跟打鼓吹唢吶似的雀躍。
“沈清塵……”
“嗯?”
“能不能別、再、撩、了……!”
沈清塵歪着頭,先是一愣,再慢悠悠地笑道:“你若是還想要,再來一次也無妨。”
“要你妹啊!看看你現在什麽熊樣,碰一下都要散了!”
“怕什麽,死不掉的,受得住。你從前,可比這還——”
“閉嘴,少拿以前出來說事兒!”杜川保氣得腦瓜子嗡嗡直響:
“我說了我不記得,真不記得!你說這話總讓我覺得,就跟你在我面前說你和你前男友同你親熱的時候,都做什麽了,怎麽做的,一五一十講給我聽的滋味沒什麽區別!是真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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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塵一愣,再扶着他胳膊縮起腰來哈哈笑個不停,說:“怎還能有人嫉妒上自己的?”
杜川保可不想跟他繼續聊這玩意兒,只翻了個白眼,彈了他個腦瓜崩。
“閉嘴吧,祖宗。”
“一口一個祖宗。”沈清塵笑道:
“你我既不同姓,你又比我大些,何來祖宗一說,要折壽的。”
你但凡要是跟我在一條世界線上。杜川保想着,我想見你,那都得跟着考古隊去挖,不是祖宗是啥。
“你難道不知道,難伺候的都叫祖宗嗎?”杜川保借機動了動胳膊,才發現被他壓着的那條都麻透了。
“起來點兒!腦袋賊沉的,有枕頭不睡,睡我胳膊幹嘛。”
沈清塵困惑一凝,再無語地掀起睫毛,看了他片刻,哭笑不得地“哦”了聲,吃力挪開身子,老實躺了回去。
杜川保趕緊搬起麻得動不了了的胳膊,卻又古怪地覺得貼着自己的沈清塵一離遠了些,懷裏怎麽還有些空落落的。
“咳嗯……這才對嘛。”
他清清嗓,伸手勾起沈清塵脖子上即便斷了一半,卻還能有個半米多長的鏈子,在與項圈連接的位置伸手使勁一擰,就聽咔擦一聲,細金鏈被他連根兒掰了下來。
杜川保把金鏈握在手裏,掂量會兒,再拿牙一咬,果真是純的,軟金上的大牙印清晰可見。
“反正你現在不用帶着這個了。倒不如把這段兒留給我,以後你走了,當個紀念品。”杜川保心不在焉道:
“或者,萬一我出人頭地失敗,還能把它賣了還錢,不至于淪落到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的,再餓死。”
“想要就拿着,我看着還嫌煩呢。”沈清塵改成枕着自己的胳膊,不過還是側着身,像個小動物似的眼神發亮,含情脈脈瞧着自己,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低頭去跟他對視。
“我當真一直以為你就是皇城人呢。怎知你果然對皇城街市完全不熟不說,還能落得個舉目無親了?可你曾說的那襄平……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從未聽聞。”
杜川保沒忍住,小瞟了他一眼,沈清塵眼中清澈的求知欲幾乎汪洋出水,很難讓視而不見,內心驟然懸跌。
窗外雨仍未息,四處昏暗一片,估略不出時辰,于是這夜似乎也成了無盡無邊。
“那我給你講講?”
杜川保側身面向了他,順從比燭光還要顫抖搖曳的心思,不再叫目光總是躲躲閃閃。
他沈清塵都敢不計前嫌,安心坦然地面對自己,不為難本心,自己又有什麽非不願接受,不敢正視的呢。
做都做了。
做都做了。
“我們那兒啊,沒有皇帝,沒有王。人人平等,不分高低貴賤,雖說貧富差距這個東西他肯定是無法避免的,但絕不會有人能一手遮天,獨霸天下,随便殺人,監禁呢,那都是要被抓起來判刑,進監獄,挨槍子兒的!”
“胡說,沒有皇帝,國家由誰領導,又該如何聚心,如何禦敵。”沈清塵疑惑皺眉,極為不解。
“凝聚力嗎?”杜川保思忖片刻,道:
“這個很簡單,只要滿足了人民需求。不僅是物質文化,更是民主,法治,公平,正義,安全,還有環境等等。這些全面性的需求得到保障,自然就會化作一個國家的凝聚力,再延伸成人民的自豪,自信,人民便會自發保家衛國,将為國捐軀奉為至高無上的榮譽。人民強大了,國家也就強大了,自然無外敵敢侵,也才得上真正的安居樂業。”
杜川保也不知道自己為啥開始講上這麽深奧的東西,以往在部隊裏受得那些聽來枯燥的教育,此刻倒派得上用場不說,順道還覺得自己真是覺醒青年,聽得面前這位保守封建王朝欺壓下的小質子滿面震驚,甚至眼冒崇拜之色。
說來也是,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攝政王府裏一個賣命的奴才,随時替主子當擋箭牌的護衛而已,哪兒來這麽高的思想覺悟。
“人民需要的不是霸權苛政,欺壓下飽含恐懼的臣服,逼迫。他們只需要一個優越領導者,帶領大家逐風破浪,一往直前。”
沈清塵在長久的驚愕後,卻是苦笑幾聲,掩飾掉眼中憧憬,道:
“說得好聽倒是。但這必然不會是件易事,你讓這滿朝文武親王,如何甘心放手霸權?試問誰又不想獨霸一方呢。”
“所以我們那兒啊,為之奮鬥了多少年,犧牲了多少人,才摸索得出一條正确的道路呢。”杜川保挑眉,認真道:
“就你們這兒?還是別想了。除非當下的北安大亂,人民被逼絕地,再給你個當皇帝的機會,說不定才能變革。”
沈清塵舒顏笑笑,翻身癱着望向屋頂,揶揄道:
“所以說啊,你就編故事吧!指不定就是昨夜的一個夢罷了,講得倒是挺真,險些糊弄到我。”
“對,要不我再給你講點兒我昨晚那夢裏更離譜的?”杜川保滿心想逗他的興奮勁兒控制不住,一骨碌擠到沈清塵旁邊,坐起身抱胸吹道:
“我們那塊兒啊,人人會使神術,什麽萬裏傳音,縮地千裏,不在話下!兩千裏路一個時辰就能到,擱家躺着就能知道全世界新鮮見聞,你跟我就算相隔萬裏,照樣能像現在似的臉對臉聊天!咋地,美不美?”
“美。”沈清塵被他這幅得了吧搜的模樣惹得直笑,說:“那你現在怎不給我表演一個。”
“那……那不是沒有法器在手嘛。”他趕緊圓話,意識到自己一激動,無用的信息輸出得有點過了,急忙試圖轉換話題:
“等你獨立出去了,最想幹點啥呀?”
沈清塵偏頭沉默片刻,聲調低了許多:“做不了的。景行淵還是會拿洛南予以威脅,我就還是他一條随叫随到,不敢忤逆的狗。不過好在手腳自由,遠渴解不了,至少淪落皇城的洛南流民,我當還是要盡力去幫扶的。”
杜川保斜眼看了他脖子上那條好看的金項圈一會兒,忽然冷不丁冒出句:“你等我。”
“等你什麽?”沈清塵好奇地問。
窗外雨聲似乎淡了些許,取而代之是不知何處群起的蛙聲。
大雨過後的天地一片新鮮潮濕,給足了蛙們高鳴的生命力,催着喊着,忙于繁殖,忙于生生不息。
“等我出人頭地,有權有勢那天,親手給你摘了這項圈。”
沈清塵在寂靜的喧鬧中,霍地睜大雙眼。
神情驚愕,停滞了不知多久,鼓噪的心跳聲格外不合時宜,由內而外的心酸感如同漲破的魚漂,一點點擠滿整個身軀。
這個曾親手奪走他心智,靈魂,将他拖下深淵地府,逼他生不如死的人,如今卻成了自己當下唯一想去依靠,去相信的人。
可笑,又可悲。
“又開始說胡話了。”沈清塵強行牽動臉頰,擠出個僵硬虛僞的苦笑:
“滿口胡言,什麽毛病呢。”
可他微垂的眼皮,卻能暴露一切心思。
杜川保看着他那雙油亮神奕的眼逐漸暗淡,他知道沈清塵并沒把自己的話當成真的,只道是個随口侃出的天方夜譚。
可他仍舊覺得開心,是一種極度悲傷的開心。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假的,是無心的。
可我多希望自己相信這個謊言啊。
兩人面對面側身躺着,各懷心事,良久無言。
杜川保看着他脖子上的頸圈,沈清塵目不聚焦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繃帶。
久而久之,連視線都開始散了光,重了影。
“算了,不早了,你藥都沒喝上,還不早些休息——”
沈清塵未等他昭告話題終結的晚安語說完,忽地一手環上他的脖子,将他往身旁再拽了拽,騰出另一只手,撩開披散遮臉的厚發。
杜川保措手不及地一驚,心想這小兔崽子怎麽還沒完沒了了,不是說了別撩了嗎!我又不是什麽男菩薩心如止水,心動這種生理反應控制不了,但也不分分時候,偏挑身子骨弱成這樣的時機,是準備要了我的命,還是要了他自己的命啊!
杜川保頓是是個一動不敢動,眼看沈清塵把他那白淨纖長的天鵝頸湊到跟前,在沖動犯罪的臨界點,在自己咕咚一聲喉結大震,吞了口水時,伸手摸上了他自己的耳垂。
杜川保呆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從未留心注意過,他的耳垂上居然釘着一顆細小的紫鑽。
沈清塵把那顆耳釘取了下來,小小的一個,握進手心裏都要小心翼翼,再打開自己掌心,鄭重地放了進去。
“這……小吧啾啾的啥玩意兒?”杜川保得瞪大眼睛才能瞧得清。
“還禮。”沈清塵笑笑,道:“你上次送我的平安扣,我都還沒還得上。如今這個也算得上我渾身最值錢的東西,往後我出了府,你我能見面的機會也便不多了。你收了我的禮,可要記得常來看我。”
杜川保無意識地皺着眉頭,不是嫌棄東西小,而是因為東西小,想看清就得緊着勁兒。
“哎呦,這小玩兒還挺漂亮。”他見這也就一兩克拉鑽石大小的小耳釘,周身似乎盈盈紫光,多少看着……應該挺值錢啊。
“這可不是一般的小東西。”沈清塵怕他不當回事兒,再給弄丢了,解釋道:
“這可是我帶了接近二十年的傀儡心碎片,一直貼身帶着,以氣脈心血養着。別看它小,照樣可以驅動機關,并且勝于其他離了洛南便會能量減弱的缺點,永不會失能。”
傀儡心?
杜川保頓時激動的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小塵塵,你怎麽知道我正好發愁想要這東西,又不知道擱哪兒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