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柔弱的路人甲

第109章

這始料未及的意外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好在作為當事人的柳青栀， 反應很快，手也收得迅速，這突然炸裂的測試儀碎片才沒有飛濺到他的身上， 他的手也完好無損。

不過，位于窗口內的棕發青年以及窗口外的這個藍眼黑皮青年， 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那炸裂的測試儀在出變故之前，沒有任何征兆，轟然的炸裂又近乎是在眨眼之間， 兩人的反應力沒有柳青栀那麽快， 再加上又距離測試儀很近，所以不可避免的， 臉上和脖頸上都被碎片刮花，流出了猩紅的鮮血。

然而此時此刻， 即使傷口的疼痛十分明顯， 兩人卻都沒有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口，而是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用一種震驚到極致的眼神看着柳青栀，像是要将柳青栀整個人盯穿。

這一刻，空氣變得無比安靜。

一種奇怪的冷凝， 在這測試大廳彌漫開來。

柳青栀低頭看了眼已經炸成碎片的測試儀，又擡眸看了看這兩個眼睛瞪得像銅鈴的青年， 稍微想了下， 最終還是主動開了口：“我其實什麽也沒做。”

柳青栀決定還是為自己申辯一下。

他這話說完之後， 聽到他聲音的其他人， 才難以置信的怔然中陸陸續續的回神。

有人沒忍住說道：“你如果什麽也沒做， 這測試儀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炸開？”

這話一提出來，立刻有人開始附和。

不過也有人反駁：“我覺得這個小哥不太像在說謊， 會不會是測試儀本來就壞了？”

“這還真有可能，說不定在剛剛那個卷毛做能力測試的時候，測試儀就已經出現了故障。”

雖然臉上做了喬裝，但是頭發依舊是卷毛的趙嘉言聞言，擡起眸子扔給最後這個說話之人一個不大不小的白眼：“我有名字，請叫我趙言謝謝。”

趙嘉言說這話時特意拔高了音量，充分表明了自己的強調之意。

然而一句話說下來，幾乎沒有人在聽，這些人的注意力無一例外的都在柳青栀身上。

他們盯着柳青栀的看了看，接着又看了看已經壞掉的測試儀，接着又在柳青栀身上看了看，如此往複了好幾次，像是在做最後的确認。

站在窗口內的棕發青年，目光也在柳青栀和測試儀之間來回打轉。

最初的震驚之後，他看向柳青栀的眼神充滿着一股怪異的懷疑，眉宇之間也透露着一絲糾結，像是在相信柳青栀和不相信柳青栀之間搖擺。

比起這個棕發青年，反倒是黑皮藍眼的青年更為直接，他原本就站在柳青栀旁邊，這會兒往柳青栀這邊靠近了半步後，皺着眉凝視着柳青栀，十分嚴肅的問道：“你确定什麽都沒做？”

聽出了青年語氣裏的凝重，柳青栀微微偏頭，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向這個黑皮藍眼青年，不慌不忙的反問了一句：“我看起來像是會搞小動作的嗎？”

這應該是柳青栀的第一次注視這個青年。

也是青年第一次看清柳青栀的眼睛。

柳青栀戴的人皮面具是最平平無奇的那種，唯有眼睛還保留着幾分僞裝之前的神韻。

此刻，他如墨的虹膜裏倒映出黑皮藍眼的青年，頂上的燈光落到他的身上，在他的眼框周圍灑下了一層很淡的浮光，眼皮像開扇的蝶羽，眼尾微微上調，随着睫毛投下的陰影，而勾出了一段優美的弧度。

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着，黑皮藍眼的青年竟然感覺到一種很難用言語形容的緊張。

他握着資料輸入器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輕咳了一聲後，反駁道：“人不可貌相。”

就算看着不像是會搞小動作的人，誰又能保證就真的不是。

不過，雖然是這麽說着，這麽想着，但青年說話的語氣卻一點也沒有底氣。

單從氣勢上來看，就明顯弱了很多。

最終，還是站在窗口內的棕發青年調整了心态，然後在旁邊的連線機上撥通了一串號碼。

嘀嘀嘀嘀——

随着一串電子聯通音，大概隔了五秒，有人接通了。

緊接着，一道很幹練的女聲從喇叭口傳了出來——

“測試大廳A口，有事請說。”

棕發青年對着收音口說道：“測試員趙彥，請求更換測試儀。”

他這話一出口，連接機那邊靜默了大概有五秒，才再次傳來了那道幹練的女聲：“測試員趙彥确定測試儀已壞？”

棕發青年趙彥看了眼測試儀，如實回道：“确認，測試儀發生炸裂，毀壞程度S級。”

“好，新的測試儀會在十分鐘之內送達。”

“在此期間，有任何情況請務必及時上報。”

說完這兩句話之後，連接機就被挂斷了。

趙彥滿臉複雜的看向柳青栀：“你也聽到了，十分鐘之內，新的測試儀會被送過來，這段時間你就站在旁邊等着，”說到這，他又将視線轉向霍霖和趙嘉言：“還有剛剛已經測過的趙言和予木，驟時你們兩個也要需要再測試一次。”

趙嘉言笑道：“好說好說。”

他指了指趙彥和藍眼黑皮青年臉上和脖頸上的傷口：“兄弟，你們要不要先處理一下？”

趙彥看了他一眼，與藍眼黑皮青年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即暫時離開窗口，轉身去到了後面那扇門後面。

一分鐘左右，等趙彥再次出來的時候，被碎片劃破的傷口已經包紮好。

在他的身後，還跟着另一個青年。

這青年剃着光頭，眼睛很大，看起來像是剛成年。

他在趙彥的眼神示意一下，走出窗口，從藍眼黑皮青年的手中接過那個和Kindle造型很類似的電子設備，然後暫時代班對方的崗位，好讓對方能盡快去包紮傷口。

覺醒者和異能者雖然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治愈力，但是傷口長時間不處理，依舊會有發炎的風險。

藍眼黑皮青年走之前，盯着柳青栀看了幾眼，目光在柳青栀的眼睛上停留了幾秒，最後才轉身離開。

七分鐘之後。

新的測試儀被人送了過來。

送測試儀的是一男一女，兩人的五官長得非常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對雙胞胎。

雙胞胎中的姐姐拿着測試儀，一進來目光就落到了柳青栀三人身上。

她的眼睛很亮，眼型狹長，透着一種很精明的光：“就是這三位啊。”

相比起好奇心很重的姐姐，弟弟明顯要穩重許多，他從姐姐手中接過測試儀，然後徑直走到趙彥所在的窗口，将測試儀遞了進去。

趙彥也不廢話，将新的測試儀插上電，就開始示意霍霖和趙嘉言來測試。

這次依舊是趙嘉言先開始，在他将手放進去的時候，所顯示出的測試結果和最開始一樣。

接着是霍霖，也同樣和上一次分毫不差。

似乎是因為已經做了心裏準備，所以對于這個結果，趙彥并不感到意外。

霍霖和趙嘉言測試完，就只剩柳青栀了。

這一次，不僅僅是作為測試員的趙彥，還沒離開的那十幾個幸存者和剛來的那隊送測試儀的雙胞胎都圍了過來。

被近二十雙眼睛盯着，柳青栀的神情并沒有什麽變化。

他在趙彥的眼神催促下，将手放了上去。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出于綜合考慮，柳青栀最終選擇将掠奪的能力暫時屏蔽。

于是随着掠奪能力的屏蔽，他通過掠奪之力所獲得的那幾項異能也都暫時被隐藏。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過去了。

測試儀沒有任何反應。

這次趙言沒有急着确認，而是又等了近一分鐘，見測試儀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且也沒有炸裂的跡象後，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按下了确認按鈕。

這時，一直屏着呼吸看結果的其他幸存者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說是測試壞了吧，不然剛剛怎麽可能炸掉。”

“這麽說，這姓柳的小哥就是普通人？”

“兩個四階異能者和一個普通人？一個小隊的實力等級差那麽多，這個小隊之前到底是怎麽組合而成的？”

“是普通人的話，多半只能暫時住到約尼牆的F區了。”

這人的話剛說完，下一秒，柳青栀的數據測試信息也出現在了顯示屏上。

柳木青，28歲，男，普通人，暫住區域約尼牆F區。

而在柳青栀的姓名前面，是霍霖和趙嘉言，兩人的異能等級評估，一個S，一個是三A，暫時居住區域都是最靠近權利中心的格雷西牆A區。

“好可憐，要與自己的同伴分開了。”雙胞胎中的姐姐突然看着柳青栀說道。

雖然她這話說得好似很同情柳青栀，然而實際上，她的眼神裏流轉出的是一種期待能看到一出好戲的興味：“明明是一支隊伍，兩位同伴都分到了最頂級的格雷西牆A區，自己卻只能住到最差的約尼牆F區。”

站在她旁邊的弟弟說道：“姐，我們該回去了。”

“急什麽？現在回去也沒事幹。”還不如待在這裏看有沒有什麽熱鬧可看。

這後半句，齊芷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作為弟弟的齊堯能猜到他的意思。

齊堯看了眼柳青栀，又看了眼霍霖和趙嘉言，随後低聲提醒了玩心四起的齊芷：“姐，他們是四階異能者。”

齊芷聞言，也看了眼霍霖和趙嘉言，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隔了好幾秒，才說道：“知道了。”

她其實也清楚，他們現在才只有三階。

雖然在格雷西牆混得不錯，但比起四階異能，到底還是差了一大截。

以後都是會住在一個區域的人，和氣一點總歸是百利而無一害。

在齊芷思索間，霍霖看着作為測試員的趙彥道：“他必須和我們住在一起。”

霍霖的語氣很平靜，聲音一如既往的透着冷感，平淡到讓人聽起來都能感覺到一種涼薄。

然而他的聲音雖然沒什起伏，所表露出的态度卻很堅決。

趙彥眉頭一皺：“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趙嘉言說道：“凡事都不是絕對的，這位家門，你肯定知道方法，對吧。”

趙彥瞪了趙嘉言一眼：“誰是你家門，就算你是四階異能者，也別亂套近乎。”

趙嘉言挑眉：“我們同姓，不是家門是什麽，不過先不說這個，你肯定有法子。”

這次，趙嘉言的話剛說完，趙彥還沒來及回答，齊芷就先一步說道：“當然有。”

她眉梢微揚，指了指斜側的一個雕刻着愛神阿芙洛狄忒形象的窗口，好整以暇的說道：“就那裏那個窗口，既然你倆的異能等級都在三階以上，那你倆誰去和他登記一下，只要注冊為伴侶，按我們西城基地的規定就可以.”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霍霖就牽起柳青栀的手，拉着柳青栀往這處窗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