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柳青栀指了指斜前方的密室入口:“我準備進去裏面。”
在距離他大概五米遠的位置, 有一個潮濕的木門。
木門上并沒有什麽灰,卻凝固了好幾道已經幹透的血跡,除此之外, 還殘留着許多深淺不一的劃痕。
板寸頭少年元陽白吞咽了一下口水,試探地說道:“我們這麽貿然進去會不會太草率了?”
柳青栀本意也沒打算讓這些人跟着他一起進去, 所以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只稍稍想了下,就回道:“怕裏面會更危險的話, 你們可以先從上面這個出口離開。”
元陽白也沒有猶豫, 點了點頭之後,迅速拿出一把鋒利匕首往上用力一扔, 然而尖端刺到上方那團粘液形成的薄膜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等他将落下來的匕首接住之後, 一旁的黑皮少年雨谷也拿出手槍對準那一層粘液似的薄膜射擊, 結果子彈在碰到薄膜之後,直接被腐蝕了。
雨谷瞳孔收縮:“怎麽會這樣!”
霍正嘴唇微抿,若有所思地看着上方的這個刀槍不破的詭異封膜。
他旁邊的衛子明說道:“那個修女既然設計了這一出,就不可能讓我們輕易離開。”
元陽白皺眉道:“但是這木門裏面,只會比外面更危險吧。”
裏面給他一種很不詳的壓抑感。
總感覺進到裏面會看到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柳青栀擡起頭, 望着上方這一層由怪物的粘液形成的薄膜,觀察了兩秒後, 說道:“我來試一下。”
元陽白下意識問:“你準備怎麽試?”
一直沒出聲的方祥也一臉費解, 偏圓的眼睛裏浮現出一抹疑惑:“這要怎麽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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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剛說完, 趙嘉言就走到他和元陽白中間, 擡起手臂一左一右的搭在了兩個少年的肩膀上:“少年, 只管看着就行。”
話落,還沖着兩人神秘一笑。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這兩少年還是暗夜屠夫的頭號粉絲。
想到這,趙嘉言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蕭向陽直接說了句:“你笑得有些惡心。”
趙嘉言卻沒理會蕭向陽,而是對兩個明顯有些不明所以的少年說道:“注意表情管理,別太驚訝。”
方祥很懵:“你到底在說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畫面給震得直接愣在了原地。
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他竟然看到柳青栀的手中拿着一把鎖鐮。
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鎖鐮,這個鎖鐮.
雖然不是那個三米多長的鐮刀,而是只有半米左右,但是,但是.
方祥說不出話了。
因為太過驚訝,以至于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灼燒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張着嘴巴,擡手用力揉自己的眼睛,像是在借此确認眼前的一些列畫面,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而在此期間,柳青栀已經将鎖鐮的刀身那一端非常精準的甩上去。
鋒利的刀身劃破空氣,攜帶着一股淩厲的疾風,下一瞬,呲啦一聲,刀身不僅刺破這一層不可攻破的怪異薄膜,還如同鈎爪般還牢牢固定在了邊緣。
柳青栀試了下支撐力,随即将手中這一端遞向三個少年:“誰先來,爬上去。”
三個少年中,雨谷距離柳青栀最遠,潛意識裏就沒想到自己第一個。然而此刻,距離柳青栀更近的方祥和元陽白沒有一點反應。
雨谷看了看似乎正處于某種極度不可置信狀态的方祥和元陽白,雖然柳青栀的武器看起來就像是在一瞬間憑空出現,這确實很讓人驚訝,但現在喪屍、變異怪物和各種異能都有了,這也不算太離譜吧?大概?
雖然他之前扔出去的匕首沒有反應,而柳青栀的鎖鐮直接就破除了那層薄膜,這确實相當厲害,但也不至于讓這兩人露出一副像是在做夢的表情吧?
這都幾秒過去了,還沒回神?
不至于吧?
雨谷有些懵,見方祥和元陽白一時半會兒似乎還回不了神的樣子,又看了看這個鎖鐮,最後在柳青栀的視線瞟向他的時候,默默走上去接過了。
然而,他握着這個鎖鐮的鏈條才往上爬了沒兩步,突然意識到什麽,身體猛地一頓。
“等等!”
雨谷想到了什麽後,有些僵硬和機械的看向柳青栀:“你你你.”
他的瞳孔放大,對着柳青栀“你”了個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趙嘉言被雨谷這反應逗樂了:“沒想到你的反射弧這麽長。”
聽到趙嘉言的聲音,這下雨谷才像是重新找回了語言:“卧|槽!你是那個暗夜屠夫!”
柳青栀眼睛微眯了一下:“我不是。”
不是?
雨谷看了看手中的鎖鐮,又看了看柳青栀,接着又看了看手中這個和暗夜屠夫的鐮刀不太一樣的鎖鐮。
就在他開始自我懷疑的時候,一道比他更誇張的聲音就驚呼着響起:“暗.暗夜屠夫!”
柳青栀:“.”
本來這稱號就已經夠難聽了,這第一個字停頓磕絆之後,感覺更奇怪了。就像是看到什麽邪惡壞蛋時,那種吓怕膽的結巴反應。
柳青栀看向發出驚呼的元陽白,一字一句的強調:“我、不、是。”
他的聲音是平緩的,語氣裏也沒什麽太明顯的起伏,但是落到元陽白的耳朵裏,莫名讓他感覺到一種似乎他繼續就着稱呼說下去,一定會出大事的冷意。
他正想着,最後一個回神的方祥就瞪直了眼睛,“你是.唔.唔.”
不過這一次,他剛一開口,就被趙嘉言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這三少年怎麽回個神還跟排隊似的,還準備一個接一個的來!反射弧就不能在同一個頻道上嗎?
連着說三遍,萬一他栀哥真生氣了怎麽辦!
柳青栀看向雙手抓着鎖鏈、整個身體挂在鏈條上的雨谷:“還不上去嗎?”
雨谷回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他一邊說着,視線快速略過肯定會和柳青栀一起的霍霖和趙嘉言,最後看向了一言未發的霍正五人:“你們是出去還是進去裏面?”
霍正說出了自己的選擇:“後者。”
蕭向陽也回道:“我和霍哥一樣。”
剩下三人也是一樣的回答。
這下,雨谷的心裏有了權衡。
下一秒,他松開手,身體往下穩穩落到地上後,非常果斷的說道:“那我也不上去了,我要和你一起進去裏面看看。”
這裏一共就十三個人,厲害的幾個都選擇了留下。這種時候,他自己選擇分散開還不如跟大家走在一起更安心。
最重要的是,柳青栀是暗夜屠夫的話,按照他聽到的那些傳聞,即使沒有異能柳青栀也應該非常強,這個頃刻間就劃破薄膜的鎖鐮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好像除了他和方祥元以及陽白之外,其他人看起來,都不是太緊繃。
趙嘉言更是與焦慮這樣的詞彙不沾邊。
這種狀态很明顯是因為充分信任柳青栀的實力,所以确信自己跟着柳青栀就不會受到生命威脅。
種種原因疊加之下,雨谷還是決定和大部隊一起。
柳青栀又看向了另外兩個少年:“你們呢?”
見柳青栀在跟自己說話,方祥一把将趙嘉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推開,很激動的回道:“我也不上去了!”
元陽白也舉起手:“還有我!”
兩人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到柳青栀的身上,耳根都很紅,眼底也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激動,顯然自身的情緒還沒有完全從柳青栀就是暗夜屠夫這個事實上平複下來。
柳青栀擡頭看了一眼上方的出口,又看向這三個原本打算出去的少年:“确定嗎?”
元陽白猛點頭:“确定确定。”
雨谷不出去,方祥又是暗夜屠夫的頭號擁護者,現在知道了柳青栀就是暗夜屠夫,估計也會選擇跟着柳青栀一起。
至于童寧和烏子曜,雖然他對于兩人的選擇還未知,但是估摸着也是和霍正那幾個一樣的選擇。
這麽一算,比起自己一個人出去面對未知的情況,明顯是跟着暗夜屠夫一起面對未知會更穩妥。
他現在算是終于明白,為什麽趙嘉言在面對那個梁曼讓他們回去的時候,會如此篤定的說那些變異怪物才是會別滅掉的存在。
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暗夜屠夫砍殺喪屍,但是聽方祥講得多了,暗夜屠夫這四個字在他的心裏已經與“強大”這個詞徹底劃上了等號。
此刻,他看着柳青栀,心裏就有一種沒來由的安心。原本對于困境的擔心也平複了很多。
這種感覺實在很奇妙,就好像原本覺得很困難很棘手的事,瞬間變得容易起來。
作為與柳青栀在同一個停靠站登上列車的方祥,他內心的那份動蕩感比元陽白更加強烈。
他的心跳得很快,血液裏仿佛升騰出一股很興奮的熱意。驚喜與不真實感同時在心底滋生。
而且此時此刻,他的腦子明明很亂,卻又有一個非常清晰分明的認知,那就是欽慕已久的強者就在自己身邊!
想到這,方祥忍住情緒翻湧的心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我也要和你們一起。”
雖然用的是“你們”,但他的眼睛就沒有從柳青栀身上移開過。
柳青栀又看向童寧和烏子曜。
還沒開口,童寧就先一步說道:“哥哥,我和烏子曜想跟着你一起進去。”
烏子曜點了點頭,溫聲說道:“請放心,我們會盡量保護自己,不妨礙你。”
柳青栀沒再說話,将鎖鐮收了回來。
這時,雨谷看了看霍正五人,又看了看烏子曜和童寧,沒忍住說道:“你們怎麽一點也不驚訝?”
趙嘉言和霍霖與柳青栀走得近,知道柳青栀暗夜屠夫的身份也就算了,霍正五人怎也一副好不吃驚的模樣。
甚至就連童寧和烏子曜,也沒有因為柳青栀的身份而露出震驚的表情。
童寧很驕傲的說:“你好笨,那肯定是因為我們早就猜到了啊!”
被童寧這麽一說,雨谷也想起霍正五人之前在搜尋物資回來的時候,帶來的消息裏,确實有一條是關于暗夜屠夫的。看來他們是在那個時候就知道了柳青栀就是暗夜屠夫。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雨谷不禁又看了柳青栀一眼。
而柳青栀則是徑直走向了通往密室的木門。
這扇木門沒有上鎖,柳青栀輕輕一推,門就直接往裏開了。
伴随着木門緩緩打開的嘎吱聲響,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階梯。
階梯很窄,給人一種逼仄感,目測寬度只有五十厘米,只能容納一個人行徑。四周是潮濕的石壁,黑色的石壁上滲着水,撲面而來的就是一種很陰森的冷寒。
每隔二十米,石壁上就挂着一盞白蠟燭。
明明沒什麽風,燭焰散發的光暈,卻明明暗暗,閃爍異常。
趙嘉言站在柳青栀身後,歪着腦袋往裏嗅了嗅,除了一股地下暗道特有的發黴味之外,好像沒什麽其他特別的味道。
柳青栀并沒有猶豫,邁開腳走在了最前面。
趙嘉言見柳青栀已經走進去了,擡起腳正準備緊跟在柳青栀的身後,突然感覺到右側有一道壓迫感很足的視線。
這道視線又冰冷又平靜,從傩面之下淡淡掃來,明明沒什麽情緒起伏,卻又比這處暗道更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
趙嘉言身體一頓,默默收回了已經邁到一半的前腳,把柳青栀身後的位置讓給了這道視線的主人。
跟不跟在柳青栀後面他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比較喜歡走隊伍中的第三個位置。
柳青栀走在階梯上,伴身武器被他縮小變成了更方便行動的砍刀。
這處階梯密道的溫度很幽冷,越往裏走空氣中所彌漫的陰森之氣就越重。如果是柳青栀的靈魂剛穿到這具身體那會兒,在這樣潮濕陰暗的環境待上幾十秒,就極有可能會直接感冒。
好在現在這具身體與他的靈魂基本可以說是完全融合了,不會再像最初那般虛弱。
雖然他的外形看起來依舊給人一種很病氣柔弱的感覺,但是身體素質已經達到了非常健康的狀态。
兩側石壁上的白蠟燭虛虛晃晃,帶來的光暈只勉強能讓人看清腳下兩層距離的路段。
走在倒數第二的蕭向陽聳了聳被冷氣浸染的後頸:“應該不會有鬼什麽的吧。”
長相醜陋的喪屍他不害怕,變異怪物他也有勇氣應戰,但是鬼不可以!
這是從小刻在骨子裏的恐懼!
走在他前面的衛子明緩緩說道:“向陽,在這末世,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蕭向陽回道:“一碼歸一碼。”
衛雯笑了下,緩和緊繃氣氛的說:“霍正還在你後面,你怕什麽?”
結果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之後,蕭向陽頓時搖頭道:“你不懂,電影裏都這麽演的,可能我後面的霍哥,其實已經不是霍哥,而是披着霍哥皮的女鬼。”
霍正:“.”
在走霍霖後面的趙嘉言沒忍住扔出一句:“蕭向陽,你能不能安靜點?”
雖然他這話裏只提了蕭向陽一個,但明顯也是在點其他人。蕭向陽本想反駁幾句,後面想了想,還是選擇了禁聲。
他确實不能太聒噪了,這樣只會讓柳青栀讨厭他。
原本蕭向陽就是開啓話題的那一個,現在他閉上嘴之後,空氣也變得安靜下來。
整個暗道裏就只剩下一行人踩在階梯上的腳步聲,以及兩側的牆壁上偶爾落下的水滴聲。
三分鐘之後。
柳青栀走完了最後一層臺階,其他人也緊跟着走了下來。
在他們面前,又是一道石門。
石門由左右兩扇組成,三米高,兩米寬,門的右側是一個像羅盤形狀的怪異門鎖。
烏子曜盯着這扇門看了兩秒後,微微壓低聲音,低下頭對身側的童寧說道:“把武器拿好。”
童寧點頭:“我明白。”
剩下的人沒有說話,卻不約而同的握緊了武器,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柳青栀看了眼右側的這個門鎖,要是平時,他興許會去試着解一解密碼,但是現在這種時候,還是動手更省事。
他直接擡手将砍刀的刀身插進石門中間的縫隙裏。下一秒,他手腕翻轉,石門就被鏈接刀刃的這股力道震碎,轟隆一聲,頃刻間,碎裂的石塊盡數落到了地面。
等煙塵散去,裏面的場面讓衆人均是一驚。
只見一棵大概五米高的枯樹,伫立在宛如巨大山洞般的最中心位置,應該算是樹吧,那黑色的外皮層上,幹裂的紋路中縱橫交錯,深深淺淺的裂痕比老人的皺紋還要溝壑百倍。
在樹中部的枝丫處,長出兩條像水管又像是藤蔓一樣的觸須,觸須的另一端纏繞着兩個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層的人。
或許真的只剩下了一層皮。
柳青栀注意到在兩個人的胸口都被這種觸須刺穿,觸須上散發着詭異的幽藍色光暈,在光暈之下,隐隐可見某種流動。
很明顯,這像藤蔓一樣的觸須正在以這兩人身體內部的器官骨頭以及血液為養分,進行着源源不斷的吸食。
而這一棵枯樹的軀幹,還在緩緩起伏。
這起伏的頻率十分平穩,就像是在呼吸。
多看一眼,都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方祥瞪大圓眼睛,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在這一瞬間因為太過驚訝而發出聲音。
站在他旁邊的元陽白也攥緊拳頭,硬生生忍住了那種驟然看到恐怖畫面後的本能驚呼。
趙嘉言吞咽了一下口水,“這.這是樹嗎?”
柳青栀正要回答,在靠近這棵樹右側的十口棺材中,位于最外面的那一個棺材突然發出了劇烈的動作。
離這棺材最近的雨谷被這響動吓了一跳,脫口就道:“裏面是人還是怪物!”
聽到他的說話聲,這個棺材內部的響動更明顯了。
咚咚咚的聲響,很明顯是裏面的不明物在砸棺材蓋。
緊跟着,一道嗚嗚嗚的低咽聲從棺材裏傳了出來,這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人被封住嘴之後所發出的那種破碎的低語。
柳青栀眼眸眯了眯,這聲線,有點耳熟。
好像在哪裏聽過。
而比起柳青栀,雨谷顯然對這聲線更熟悉一點。
他很快意識到什麽後,有些不确定的開口:“這聲音有點像.”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棺材裏低唔聲更明顯了,還隐隐透着一種激動,就像是對方在回應他。
雨谷這下基本能确定了:“棺材裏的不會是于城吧!”
趙嘉言下意識問道:“于城是誰?”
蕭向陽瞥他一眼:“人不久前才和我們分開,就臉上長了很多雀斑那個。”
蕭向陽這話,不僅讓趙嘉言記了起來,也讓柳青栀記起來了。
怪不得他覺得聲線有些耳熟。
不過柳青栀會覺得有些耳熟,倒不是因為他本身對這個于城有印象,而是源于一種對各種聲音都能自然分辨的先天敏銳。
衛雯皺起眉,看向棺材的眼神裏浮現出濃濃的警惕:“但是他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和另外六人返回了列車。”
姜郁也看向這棺材:“把蓋打開就知道了。”
在他說話間,柳青栀和霍霖走向了疑似于城所在的棺材旁。
霍霖的目光落到這口棺材上,正要動手,柳青栀就已經用砍刀削掉了上面的棺材蓋。看到躺在棺材裏的人,柳青栀挑了挑眉:“于城?”
于城眼淚汪汪的看着柳青栀,他的四肢被緊緊捆住,嘴巴被厚厚的膠布密封着,只能用力點頭,從喉嚨裏發出低呼。
雨谷大步走上前,“還真是你!”
于城猛點頭:“唔唔唔!”
雨谷一邊用刀劃掉于城身上的繩子,一邊問道:“你怎麽會被關在這裏?其他人呢?”
問完這句話之後,他緊跟着撕下了于城嘴上厚厚的膠布。
重新獲得充足的氧氣,于城死裏逃生般大口呼吸着空氣,過了好幾秒才緩過來,急急忙忙的說道:“他們在其他棺材裏,那死老頭說要把我們都獻祭給什麽神主!”
雨谷:“神主?”
“對!神主!”于城就像是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臉色一下變得很慘白。
他猛地看向那棵會呼吸的枯樹,迅速從棺材裏跳出來,抓着雨谷的手說道:“我們快走,快走!要趕緊離開這裏,上面那兩人的身體內部已經快被吸幹了,馬上就輪到我們了!”
雨谷握住他的肩膀:“你先冷靜一下。”
柳青栀看向于城:“你口中的死老頭是誰?”
于城迅速回憶道:“他穿着紅色鬥篷,看不見臉,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老頭,反正聲音非常沙啞難聽,我聽別人喊他大主教!”
在他說話間,其他人已經去開其他的棺材。
最後,十口棺材裏,除了于城之外,剩下六人也在裏面。
還有三具棺材是空的。
好在這幾人并沒有被關在裏面太久,又都是身體素質不錯的覺醒者,被拍着臉喚了幾下之後就陸續醒了過來。
不過這六人醒來後的第一反應,幾乎和于城一模一樣,都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在恢複自由的第一時間,就想要逃離這裏,仿佛自己再耽誤一會兒就會面臨極其可怕的事情。
“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再慢一點就來不及了!”
“對!趕緊離開!”
“我不想被吸幹!”
最後說話的這個覺醒者率先有了行動,他也顧不得看其他人,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以最快的速度往石門這邊跑去。
然而他還沒跑幾步,石門後邊,也就是從柳青栀他們來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鐵鏈的響動和某種東西爬行的聲音。
幾秒後,門後邊走出來一道人影。
對方的左手拿着一盞燭燈,右手牽着一條鐵鏈。
鐵鏈的另一端往後延伸,在她的背後,跟着一個兩米高的游蕩者。
這游蕩者投下的陰影自上而下的籠罩到她的身上,讓她幹瘦的臉看起來更顯詭異:“又見面了,親愛的孩子們。”
她的語氣很溫和,乍一聽,就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一種帶着關愛之意的寵溺。率先打完這一聲招呼之後,她就從陰影中緩緩走了進來。
鐵鏈拴住的游蕩者,也邁着蠍子一樣的下半身,跟着爬了進來。
她唇角微微上揚,臉上浮現出非常慈祥的笑意,那雙幽綠的眼睛在衆人身上慢慢掃過,最終将目光定格到了柳青栀身上。
“孩子,你比我想的要更有勇氣,也比我想的要更厲害,所以我更不能讓你離開這裏了。”
說到這後面,她的眼神裏突然染上了一抹極其晦澀的瘋狂,原本還算平靜的面容,也開始變得猙獰和扭曲:“你将會是最适合吾主的養分!”
柳青栀瞥了眼那個像是會呼吸的枯樹:“你們的主就是這個怪物?”
“那不是怪物!那是能庇佑教堂,庇佑信徒的神主!”
她似乎陷入了某種美好的記憶,無比狂熱的說道:“有了神主的庇護,我們不再畏懼喪屍!我們可以.”
後面的話她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極其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沙琳亞,做好該做的事,不要說多餘的話,更不浪費時間。”
這聲音就像是鋸木頭一樣難聽,又有一種鋸齒割動石頭般的刺耳。
聽到這道聲音,于城和其他六人的表情頓時一變,其中最開始想離開的那個覺醒者,更是語氣哆嗦的說道:“是這個人!就是這個人!他們叫他大主教!”
柳青栀擡頭,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在石門右側的上方,大概十米高的位置,一個穿着紅色鬥篷的男人從石洞後走出來。
這個紅衣男人很高,也很瘦,背脊微微佝偻着,手裏拿着一根造型詭異的權杖。
他握着權杖的那一只手,是一種像死人一樣的蒼白,如同常年被浸泡在漂白粉裏。而他的指甲,又呈現出一種如同被感染了毒素的灰黑。
他整張臉都籠罩在寬大的鬥篷之下,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柳青栀看了他一眼,就把視線移向了這個人的身後。
在他的後面,一左一右站着兩個人。
這位紅衣主教盯着柳青栀看了好幾秒,随即又看向了站在柳青栀身側的霍霖。
片刻後,他對身後的兩個人緩緩說道:“你們也下去吧,記住,這是懲罰,也是試煉。”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身後的兩個人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是一男一女。
正是柳青栀他們最開始遇到的蘇言和梁曼。
此刻,兩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緊閉雙唇不說話,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麽。
趙嘉言咋舌:“好家夥,敢情都是一夥人。”
聽到趙嘉言這話,蘇言銳利的視線朝他猛地射來,他似乎是想反駁什麽,但是最終還是什麽話也沒說,和梁曼一起沿着崎岖的石壁從上面跳了下來。
穿着紅衣的主教緩緩說道:“祝福你們,我優秀的同伴。”同伴這兩個字,他說得很輕,透着一種意味深長。
話落之後,他的目光從柳青栀和霍霖身上掃過,就轉身離開了。
趙嘉言看了眼上方這空無一人的洞口,又看了眼牽着游蕩者的修女,最後看向主動跳下來的蘇言和梁曼,“懲罰?試煉?”
蘇言面色極其難看,早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那種散漫:“閉嘴吧,要不是因為你們,我們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
說完他一臉厭惡地看向于城幾人:“蠢貨!”
趙嘉言一臉懵,視線在蘇言和于城的臉上來回掃了一遍。
于城有些心虛的低下頭,不敢對上蘇言的視線。
牽着游蕩者的修女突然輕輕一笑,看蘇眼和梁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兩個叛逆又不聽話的孩子:“蘇言,梁曼,我早就跟你說過,适當的善良可以,但是不要多管閑事。”
柳青栀不疾不徐的說道:“你所謂的多管閑事是指他們不該提醒我們盡快返回列車?”
修女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這會兒她已經恢複到了平時的狀态,仿佛之前的猙獰和扭曲都不複存在,她看着柳青栀,語氣越發溫和:“聰明的孩子。”
話落的同時,她突然扔下了右手的鐵鏈。
也是在這一剎那間,游蕩者就像是掙脫了某種束縛,立刻張開嘴,似乎是要發出極其尖銳的嘶吼。
柳青栀身形一動,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二話不說直接用手中的砍刀削掉了這個游蕩者的腦袋。
他的速度太快,衆人只看到一道殘影,“咚”的一下,游蕩者的腦袋就落在了地上,根本沒有一絲發出嘶吼聲的機會。
整個過程只有兩秒,不,或許一秒不到。
原本準備離開的修女,像是被一記沉重的悶錘狠狠敲在了腦門,整個人傻愣在了原地。
事情的發展顯然超過了她的預期。
她瞳孔驟縮,不可思議的張大嘴,在她的臉上,還殘留着游蕩者被削掉腦袋的那一剎那所噴濺出的腥臭血液。
因為極度震驚,她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其滑稽的狀态。
而在修女扔下游蕩者鐵鏈就已經擺好了戰鬥姿勢的蘇言和梁曼,更是非常錯愕的看着這幾乎是在轉瞬之間的一幕。
兩人看了看頭身分離的游蕩者,又看了看柳青栀手中拿着的那把還在滴血的砍刀。
從他們這個角度,無法看到柳青栀的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柳青栀那纖細單薄的背影。
雖然他們知道不能只從外形來判斷一個人的實力。而且從其他人對這人的态度裏,他們也能看出對方應該是一行人之中最厲害的那一個。
只是知道歸知道,很多事情因為沒有親眼所見,所以到底是沒法有個具體的概念.
現在這手起刀落的一幕就發生在他們眼前。
整個過程的流暢和果斷性,是幾乎在夢裏才能達到的實力。
這放在現實裏。
實在是有些.有些太離譜了?!
先不說那超強的反應力和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就只看那個像切豆腐一樣輕松的力道。
A型游蕩者的頭,是這麽好砍的嗎?
柳青栀有些嫌棄的甩了一下手中的刀,這游蕩者的血液怎麽這麽臭,比他之前殺過的任何一個喪屍或者變異怪物還要難聞。
雖然這麽想着,他還是走到這個游蕩者的頭顱面前,對準這還在微微蠕動的嘴,一刀刺進了喉嚨。
連殺帶補,幹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