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柳青栀一覺睡醒,霍正五人還在和趙嘉言交談。
或許用交談來形容也并不恰當,更準确的說是霍正五人在從趙嘉言的口中熟知刀疤臉那群人的信息。
史萊姆按照從前的習慣,将這期間聽到的內容,傳送到柳青栀的腦意識裏。
柳青栀快速過了一遍,很快挑出重點。
刀疤臉的大本營在距離這大概五十多公裏的位置,以前被稱為瓦格監獄,趙嘉言在刀疤臉那夥人被滅口之後,就從大本營逃了出來。
他以為是霍正幾人幹掉的刀疤臉那夥人,逃出來的時候就一路往這邊跑,試圖與霍正五人結盟,聯手幹掉最後留守在大本營的人。
結果逃到一半就先被追上了,好在最後被霍正所救。
按照趙嘉言的說法,瓦格監獄裏現在只剩下十五個人,與其等這些人找上門,不如先發制人,趁着這群人沒有防備之時将瓦格監獄徹底占領,畢竟那裏還存有不少物資。
不少物資呀.
那每天應該不止吃一頓了。
柳青栀想到的,霍正五人自然也想到了,他們想到還更多,比如必不可缺的燃料,比如既可以用來對付變異者、也可以威懾其他拾荒小隊的槍械彈藥。
在綜合考慮之後,幾人決定速戰速決,明天一早就出發。
“那柳青栀呢?”
柳青栀聽到了姜郁的聲音。
他當然是要跟着一起。
“都一起,他和我坐皮卡,物資會全部放在後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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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叫柳青栀呀。”
霍正和趙嘉言的聲音同時響起。
霍正和最先提到柳青栀的姜郁同時看了趙嘉言一眼。
趙嘉言摸了摸自己微卷的頭發,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反應:“我就是有些好奇。”他頓了頓,又緊跟着補充了一句:“就感覺你們對他的态度似乎挺微妙。”
蕭向陽看着趙嘉言道:“我勸你別對他好奇。”
他這一說,趙嘉言卻似乎更來勁了,将耳尖的卷發往後攏了攏,指尖擦過耳根,将身體湊到蕭向陽的身邊問:“為什麽呀?這裏面難道有什麽特別的說法嗎?”
蕭向陽擡起手,一把将趙嘉言湊過來的臉推開:“沒有為什麽。”
他的語氣裏透着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冷硬。
莫名的,看着這人對柳青栀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蕭向陽的心裏就是有些不舒服。
見蕭向陽一副拒絕回答的态度,趙嘉言不甘心地将目光轉向其他人。
但其他人的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
事實上,本來就沒有什麽特別的說法。
衛子明先是看了一眼蕭向陽,然後又把視線移向明顯變得失落的趙嘉言,微微笑了笑說道:“你對柳青栀很感興趣?”
他這話問得随意,眼神深處卻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審視,視線也有意無意地往趙嘉言的耳根看了一眼。
霍正幾人也朝着趙嘉言看來。
在幾人的視線下,趙嘉言哈哈笑了笑,一點也不慌的說道:“只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
因為長得太好看,所以才感興趣。
這在末世前實在再正常不過,但是在末世爆發之後,在餓殍遍地、食不飽腹的大環境下,這樣的理由并不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尤其是對于一個活到了末世兩年後的人。
不過在雙方只認識幾個小時的情況下,有些事并不需要說得太清楚。
也沒有必要刨根問到底。
畢竟他們本來就對這人也沒有真正信任。
霍正對趙嘉言道:“明天你騎我那輛車。”
趙嘉言點頭:“沒問題。”
随後,他又将留守在瓦格監獄的那一部分人的信息全部告訴給霍正五人。
除此之外,還有監獄外部設下的各種陷阱,他也像是倒金豆子一樣,一股腦通通說了出來。
這邊,幾人商量好了一切。
然而,最終事情的發展卻有些出其不意.
柳青栀并沒有在第二日坐上霍正開的皮卡,而是在當晚坐上了趙嘉言開的改裝車的後座。
至于這一切的起因,還要追溯到十分鐘前。
十分鐘前。
趙嘉言趁着霍正五人熟睡之時,摸黑溜進柳青栀的房間裏,對柳青栀進行了自以為成功的催眠,讓柳青栀跟着他離開。
在這個過程中,他一點也不擔心霍正他們會突然醒來,顯然對于不久前在五人面前點燃的那根煙中的迷幻成分很有信心。
柳青栀就跟在他的身後,看着趙嘉言在出去之前,拿出一根紅色的藥劑刺進皮膚,随後又用上面的針孔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道口子。
他注射的這個藥劑似乎是能将自己僞裝成變異者,而從他指尖流出的血液,似乎能讓變異者暫時不攻擊他們,但這具有很明顯的時效性,效果看起來也并不穩定。
他前腳才坐上改裝車,後腳這些變異者就嘶吼着撲咬上來。
已經在後座坐好的柳青栀,在昏暗的光線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差點被變異者抓傷的趙嘉言狼狽地關上前門。
“太艹了!”趙嘉言嘴上爆了句粗口,一邊迅速發動改裝車一邊自言自語的吐槽:“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特別的身份,那神經病竟然臨時改了計劃,差點就出意外了!”
史萊姆趴在柳青栀的肩上,看着趙嘉言開着改裝車一路躲避變異者,沒忍住與柳青栀交流起來:“宿主,霍正他就這麽放着你被這家夥帶走呀?”說好的護一個月呢!
柳青栀說道:“他大概是判斷出我在趙嘉言手上暫時安全。”
事實也确實如柳青栀說的那樣。
污水處理廠這邊。
本該昏睡的霍正五人,全部清醒的站在廠房裏,眼睛裏不見一絲困意。
蕭向陽看了眼柳青栀的房間,那裏面已經是空無一人:“真的不用管嗎?”
霍正說道:“趙嘉言大費周章地将柳青栀帶走,必然不可能是為了殺柳青栀。”
蕭向陽又道:“但是那些變異者呢,晚上出去,無疑是在找死。”
一旁的衛子明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他身上應該有某種特殊的藥劑,能讓變異者視若無睹。”
不然說不通他在将柳青栀帶出廠房之後,那些變異者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
盡管天色昏暗,但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當時一直在窗邊看着的衛子明還是觀察到了這種奇怪的現象。
霍正的房間和衛子明的房間相鄰,被加固過的鐵欄窗戶,剛好是正對着趙嘉言将柳青栀帶走的方向。
所以衛子明能看到的,他也能看到。
這也是霍正沒有跟上去的原因。
末世後的夜晚無疑極其危險,他們沒有趙嘉言的那種藥劑,他也不能因為柳青栀一個人就打亂隊伍原本的計劃。
原本還皺着眉頭的蕭向陽,在聽到衛子明這麽說之後,又見霍正面色平靜,并沒有對此提起異議,擰起的眉毛也漸漸緩平下來。
霍哥一向都很有計劃,确定好的事基本十有八穩。
而抛開這一點不談。
衛子明在末世前就是實驗室的研究員,對各種藥劑十分敏感。
不然他們也不會在趙嘉言抽煙的時候,接收到衛子明的眼神提示,然後在之後一致裝睡。
一直沒說話的衛雯說了句:“還以為趙嘉言有什麽更莫測的目的,沒想到對方只是帶走了柳青栀。”
話落,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蕭向陽:“我怎麽不知道你原來這麽緊張柳青栀。”
她這話一說完,除了衛子明,霍正和姜郁都看向了蕭向陽。
霍正的眼神倒是平淡,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反倒是姜郁的神情有些微妙,隐着幾分晦澀的複雜。
蕭向陽冷笑道:“我會緊張柳青栀?這怎麽可能!”
衛雯見他這樣,也沒再多問。
她本意也只是随口調侃。
比起被趙嘉言帶走的柳青栀,顯然趙嘉言背後的那一股勢力才是他們需要注意的。
衛子明繼續說着自己的猜測:“趙嘉言耳朵上的那一枚制成耳釘的□□,絕不是普通人用得起,在趙嘉言背後的主導之人,極有可能與四大基地的人有關。”
且對方極有可能是四大基地的高層。
這後半句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其他人顯然也預料到了這點。
其實也無怪乎他們一開始就懷疑趙嘉言,對方出現得太巧合,又和刀疤臉那群人有聯系。
更重要的是,對方的耳朵有些紅腫,有着化膿的跡象。這種情況要麽是對耳飾感染,要麽就是耳洞沒打多久。
而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說明了一點,那枚耳釘與趙嘉言接觸的時間并不長。
沒有誰會在逃跑的時候,特意穿耳洞,這本身就值得懷疑。
事實證明,他們的懷疑并沒有錯。
蕭向陽捏了捏拳頭,豁然開朗道:“怪不得今兒白日的時候,我越看那趙嘉言就越是覺得不順眼。”心裏還總是窩了一股莫名的火。
衛子明沉默了,兩秒後,他看着蕭向陽道:“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不可能!”蕭向陽斬釘截鐵道:“肯定是這趙嘉言自己讨人厭!”
另一邊,正在開車的趙嘉言突然打了個大噴嚏。
他聳了聳鼻尖,嘴上嘀咕道:“看來是已經醒來了。”
以霍正幾人的意志力,那藥效并不能管多久。
不過趙嘉言倒是不擔心霍正他們會追上來。
晚上到處都是變異者,要不是他無比熟悉這段路,再加上一直在給自己打針放血,這會兒追着他窮追猛撲的變異者就不只是這麽幾百個了。
但即使這樣,這一路下來,趙嘉言差點翻了好幾車。
看着越來越多的變異者,趙嘉言一個急轉撞開了前面幾個身體潰爛的變異者,罵罵咧咧打開車上的一個微型按鈕:“付容揚你這是什麽破藥劑,效果越來越微弱不說,繼續這樣下去,我還沒被咬,就已經在藥劑的副作用下成了真正的變異者!”
那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麽,趙嘉言認慫似的瞬間禁了聲。
付容揚?
柳青栀的眼睫動了動。
沒記錯的話,這人是南城基地地下實驗室的首席研究員,也是劇情中後期策反衛子明的人。
史萊姆很驚訝:“宿主,是書中的大反派耶!但是他為什麽要讓趙嘉言将你帶走呀?”
柳青栀:“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也有點好奇原因。”
史萊姆:“看來只有見到付容揚才能知道原因了。”
柳青栀沒再理會史萊姆的廢話,放松身體,安靜地坐在後座當一個被“催眠控制”的柔弱普通人。
二十分鐘後,柔弱普通人柳青栀抵達瓦格監獄,一路被趙嘉言帶到監獄最深處的一間房。
從房間外圍的布局來看,被改造之前應該是一間審訊室。
走在前面的趙嘉言将門推開,裏面坐着的人站起身,對着他緩緩說道,“歡迎回來。”
這聲音微微沙啞,像歌劇院裏講述懸疑故事的話劇旁白,透着一種極近優雅、又極近詭谲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