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林向昀昨晚舉報東山有黑血站,他派了兩個小兄弟進山偵查。這會來消息說找到了。
“我馬上帶兄弟過切支援。”曹征睨了眼關妍,話不停腳不停,“你們先找地方隐蔽,不要打草驚蛇。聽到,絕對不準單獨行動!”
走出去很遠再回頭,那女娃娃仍孤零零站在漫天飛雪中,單薄得像張紙。
皮鞋咯吱咯吱踏雪而行,曹征在筆記本空白頁寫下四個字——。
落筆風雷,力透紙背。
“我們啊,是仇人。”
坐車返程,關妍昏沉沉睡了一路。
到酒店下車,牙齒止不住打顫,摸額頭有點燙,又發燒了。不只是水土不服,還是左肺陰影在作祟。她低頭抱着胳膊穿過大堂,忽聽有人怯生生喊姐姐。
循聲過去,是蘇映香。
留意到關妍臉色難看,她繞出前臺,關切道:“姐姐,是不是又發燒了?我帶你去挂水吧。”
關妍沉默,看着前後判若兩人的蘇映香,眼神探究。
蘇映香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的自己轉變,變得有些急切:“姐姐,相信我,我是好心。”
“為什麽?”關妍還是不懂。
“因為你是二哥的朋友。”見她抑或皺眉,蘇映香繼續解釋,“林向昀,我和我媽租他家房子住,街坊鄰居都喊他二哥。”
怎麽稱呼不重要,關妍只奇怪:“朋友?他說的?”
“嗯!”蘇映香用力點頭,怕她拒絕,忙不疊續上話,“診所沒好遠,坐車過切幾分鐘。小劉大夫醫術多好嘞,屋頭三代開診所。傷風感冒我們從不切醫院,找他開幾顆藥,挂兩天水就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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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着急講成方言,蘇映香後知後覺警惕環顧左右,換回普通話,“經理不準我們講方言,說我們酒店是全蒼萊最高檔次的額地方。準四星,所以也要用星級酒店的标準要求我們。還說,沿海大城市的高檔酒店前臺都穿旗袍,等夏天到了,我們也要統一穿旗袍。”
起了話頭,蘇映香用手比劃大腿根,一臉擔憂,“我聽說大城市的人開放,旗袍開衩能到這裏,姐姐,是真的嗎?”
“不止。”關妍忍笑,煞有介事指她的腰,“一般看到那兒。”
蘇映香心眼實,難以置信睜大眼睛,習慣性又講回方言,“遮不到屁股好焦人(丢人)哦!打死我也敢穿,啷個辦嘛?!”
關妍沒繃住,啞啞笑出了聲,“走吧,我去診所挂水,麻煩你帶路了。”
乘車幾分鐘,可診所不臨街,下車仍需步行。
天又冷雪又大,土路泥濘坑坑窪窪,關妍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小段已氣喘籲籲。跟不上身輕如燕的年輕小姑娘,也不是非要輸液,她打起退堂鼓。
前面蘇映香仿佛有感應,順手拾起根枯樹枝,三兩下撇折橫生的枝桠。
返身遞給關妍,她鼓勵道:“姐姐,再堅持堅持,馬上到了。”
關妍呼呼吐着白煙道謝,拄起臨時充當手杖的樹枝繼續前行。
周邊自建房林立,狗吠聲不絕于耳,她不免好奇:“小劉大夫是隐士高人嗎?為什麽不把診所開在城區裏?”
蘇映香想了想,“好像以前是在東風路,後來搬了。”
樹枝戳進蓄滿污水的淺坑,關妍腳步一滞。
“姐姐,歇哈嘛。”蘇映香以為她累了。
“沒得事,走嘛。”關妍輕搖頭,拔出樹枝。
“仁心堂”門臉不大,裏面已坐滿病患。
老人小孩居多,咳嗽聲此起彼伏,對開的玻璃門大大敞着,便于通風。
劉英傑正在給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紮輸液針,快且準,立刻見了血。小女孩沉迷電視裏的
《大耳朵圖圖》,忘了喊疼。摸摸她發頂誇她勇敢,劉英傑從白大褂口袋裏摸出顆大大泡泡糖,以示獎勵。
蘇映香一腳跨入診所,“小劉大夫。”
劉英傑響亮應聲,右腳微跛迎到門口,“有來幫你媽拿藥?頭疼粉不能多吃,空喽喊她來局(紮)兩針。”
“要得。”滿腳雪和泥,蘇映香退出去,鞋底來回蹭起臺階棱,詳細說,“今天不拿藥。我們酒店客人發燒喽,我領她過來看哈。”
“人呢?”劉英傑朝外望。
蘇映香回頭一瞧也納了悶,“剛剛還在我後頭。”
風雪裏,偶有路人行色匆匆,唯獨不見關妍的身影。
一切好似幻覺,可她拄過的樹枝就躺在幾節臺階下。蘇映香撿起,确定是她親手折掉桠杈的那一根。攥在手裏,她回看向同樣不解的劉英傑,不知如何解釋,茫然搖了搖頭。
回酒店房間先吃藥,關妍裹緊被子躺了許久,四肢逐漸回暖。藥效也開始發揮作用,睡得不沉噩夢襲來。青面獠牙的白衣人站在她面前,笑容猙獰又扭曲,緩緩伸出手,放在她頭頂……
奮力掙紮擺脫夢境,關妍睜開眼睛,瞳孔遇光劇烈收縮。整個人仍像魇住一樣無法動彈,只能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牆角有一只忙于吐絲結網的黑蜘蛛。
她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只專注于那只節肢動物。慢慢,身體開始融化,找回知覺,一時滿頭滿臉的汗。燒居然退了,肌肉酸痛也緩解許多。
已經三點多了,錢還沒有取,關妍進衛生間洗把臉,摘掉隐形換上框架眼鏡。乘電梯到大堂,經過前臺,蘇映香想問又不敢問的猶豫全寫在臉上,不用她開口,關妍主動做出解釋。
“我嫌診所人多容易交叉感染,別擔心,已經退燒了。”
櫃面上擺着免費的水果糖,拿一顆擰開透明糖紙,抿嘴裏酸得龇牙,關妍問:“小蘇,這附近有工商銀行嗎?”
蘇映香抓起一大把糖,“附近沒有,體育館旁邊有一家。”
五顏六色的糖果裝入衣兜,關妍眺出酒店旋轉門,雪似乎更大了。
不由想,只有憨包會在戶外踢球吧。
同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