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魔尊陌淵(六) 劫持長歡
第81章 魔尊陌淵(六) 劫持長歡
荒墟是上清域與魔界交彙之地, 觀其名,必以為是處荒涼蒼茫之地,實則不然, 此地靈氣濁氣交彙, 地理獨特,造就了許多稀有的靈植和鳥獸, 許多修士都會到此尋找煉制丹藥靈器的材料, 同時也有諸多勢力和宗門在此設立據點,尋找一些荒墟獨有的寶物。
荒墟無高牆固守的城池,但因勢力繁多, 各大宗門占據地盤自行建造, 久而久之便自行發展出修士聚集的小鎮。
其中,最為繁華之地當屬無上天宮在此建造的華澤。
華澤不大,居住在此的普通修士寥寥無幾,大多是上清域調來看守結界的護衛。如今,統領華澤的天官是上清域的玉衡仙君南宮尋。
“自從問仙學府別過, 我與尊上已經有兩百年未見了。”
下屬走入亭中, 為石桌邊的兩位奉上溫酒。
南宮尋起身,執起酒壺倒酒為對面的人倒酒。
“聽說神君此次前來,是受東羽王相邀, 巡視結界薄弱之處, 加固結界封印。”南宮尋長相斯文, 聲音清潤。
他斟着酒,話音一轉, “但我猜,神君要辦的事情不止這一件,定然有更重要的事。”
應淮垂眸, 面色淡淡,捏着酒樽輕微搖晃。
琉璃酒樽中的液體是深紅色的,酒水一搖一晃,鮮豔誘人,酒香四溢。
應淮沒接南宮尋的話,漫不經心凝着酒水,說;“這酒不錯。”
南宮尋客氣回:“友人所贈,尊上不嫌棄就好。”
他神色自然,繼而起身填酒,“尊上請。”
應淮沒動這杯斟滿的酒樽,眉目寡淡地看向南宮尋,“金樽酒用琉璃酒樽盛,別有一番風味,不知你口中的友人是誰,好本事,竟能尋到魔界的金樽酒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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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族邊界偶有修士偷偷交流是難免的,但這金樽酒并非凡品,乃是寂月城的酒司釀,是魔界上層才能品嘗到的。
南宮尋姿态從容,端起酒樽輕抿,說道:“尋常朋友罷了,不值一提。”
應淮看他如此淡定,便知南宮尋是故意拿出這壺酒,這次相聚,不只是敘舊這麽簡單。
身為掌管荒墟結界的天官,卻暗中與魔界上層來往,這麽大的把柄不好好藏着,還敢明目張膽暴露在他面前,膽子不小。
“有什麽話,說罷。”
南宮尋溫聲一笑,“最近查到了一些事,本想等我從荒墟離開再與尊上說,沒想到尊上親自來了荒墟,難得一見,那我便提前說了。”
“此事,應是我的家事,但也與尊上有些關聯。”
應淮靜靜聽着,不做反應。
“聽說神君長子的龍骨不知為何到了海氏那個孩子的體內,為他所用,最近才取回,此事傳遍上清域,不知神君可曾查到幕後主使,找到那個調換龍骨的人。”
應淮查到一些苗頭,尚不能确認,本要嚴刑審問海晟,用搜魂之法,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南煙和邺漓就被擄走,只能用海晟去換。
明日就是約定之日,雲洹已經将海晟帶到荒墟。到時如約換人。
他承擔不起南煙和邺漓有半點所傷,所以不準備對海晟搜魂。
海晟身上有些皮外傷,都是能治好的,毀掉的靈根也能重塑,這些傷都不要緊,唯獨搜魂不能治愈,有魂飛魄散的風險,人要死了,他怕陌淵會對南煙和邺漓不利。
“尊上應該已查到了什麽,只是始作俑者已死,想報仇也沒法。”南宮尋眼神漸漸冷下來,聲音低沉,繼續說:“不過,若是那人沒死呢。”
“那你說,人在哪?”應淮知道南宮尋說的是誰,也知道南宮尋恨南宮靜竹。
當年,若不是南宮靜竹精心算計,南宮尋也不會陰差陽錯和耀月走進迷陣,鑄成大錯。
“無上天宮。”
————
翌日,常年無人問津的荒墟邊界屏障清散,中間以一道黑河相隔,河上橫貫一座橋,兩側都站滿了身着铠甲的神族護衛和魔宮士兵。
此地風沙呼嘯,風聲在耳邊飒飒作響。
魔界這邊,魔君寒舟站在前方,笑着和南宮尋寒暄。
這些年,邊界一有沖突就是寒舟出面和南宮尋調解,兩人唇槍舌戰不少,也算是個熟人了。
南宮尋昨日聽到魔尊陌淵擄走應淮親子及其同伴做人質,要求交出海晟的事後,驚訝許久。
一是沒想到海晟能讓魔尊陌淵出面,二是感慨陌淵做事如此直接不留餘地,底氣十足。
陌淵上位沒有幾年,動作卻不少,屢屢挑釁不說,如今更是直接在應淮頭上動土,勇氣可嘉。
說不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魔神傳承高絕,陌淵修為已到至臻。
如果是前者,一切好說,如果是後者,那一場腥風血雨恐怕無可避免。
南宮尋和寒舟都是笑面虎,說話表面溫和,實則暗暗較勁,沒一句相讓的。
兩人客套半天,始終不見那位魔尊現身,後面的應淮不再等,給南宮尋一個人眼色,讓他開口換人。
寒舟左等右等不見人,無奈嘆氣,眼見對面那位傳說中的淩霄神君臉色越發冰冷,只好讓人将南煙三人帶出來。
雙方同時放人。
經常幾個月折磨,海晟整個人瘦了一圈,再不見往日那般盛氣淩人的姿态,他現在沒有修為,是實打實的廢人。
但此種境地并未讓他悔過,只是遺憾。
幾人走到長橋中央,雙方面對面。
“只恨雲海宗時,我沒能殺了你。”海晟目光陰冷地盯着邺漓,低低笑了起來,“不過以後也來得及,讓你們失望了,我是不會死的。”
邺漓不理他,拉着南煙繼續往前走,流蘇跟在他們身邊,三人目向前方,與海晟側身而過。
海晟的挑釁沒得到回複,對方的漠視他感受到莫大的難堪,表情更加陰鸷,咬着牙握緊了拳頭。
“阿姊,別理會他。”邺漓深知,這種人越是搭理他,就是越是來勁,漠視才是最氣人的。
“就這麽放他走了,太便宜他了。”
将要走下橋之際,南煙頓住腳,回身望了一眼,擡手彈出一道劍風。
劍風輕微,不足以把人怎麽樣,奈何海晟是個廢人,身體虛弱。
一陣風送過來,推着他的背,他腳下不穩,迎頭栽了下去,面朝地面狠狠摔了一跤。
海晟呼痛,掙紮爬起來時,隐約聽見面前這群魔族士兵低聲笑了。
他臉色鐵青站起來,轉身看了眼動手的南煙,再掃了眼面前的魔族士兵,恨意滔天。
他試圖用倨傲的姿态維持臉面,可惜魔族人不擅長給人面子,他們并不買賬,依舊在低聲笑話他。
海晟知道,肯定阿娘在幕後與魔族交涉,救他出來,阿娘一定付出了什麽,不然豈能讓魔尊出手。
他是有強大背景的人,這群魔族待客過于無禮了,“你們魔族,就是這樣待客的?”
“客人?這位少爺,你怕是誤會了什麽。”
寒舟蹙眉掃了眼這人,揮揮手讓兩個魔族士兵走上前,押着海晟回去。
還待客,那邊說了,留着海晟一條命就好,其他的沒說就是無所謂。
來魔界要待客之道,怕不是在做夢。
*
對面,南煙三人走下橋,南宮尋噙着笑走過來,準備對神君之子客套幾句。
走在前面這位是神君的親兒子邺漓,其他兩位應該是邺漓的同伴。
南宮尋正準備開口,誰知一人從他身旁快步走過,迎上前去。
嗯?沒想到應淮看着冷淡,對親生孩子卻如此上心,即使這個孩子已經長大成人了。
他看着應淮走到親生兒子……哦不,走到其中一個女子面前,當衆執起那個女子的手,低聲關懷。
南宮尋腳步放緩,略微驚訝。
難不成這個女子就是應淮一雙兒女的生母?
他挑了挑眉,擡眼看去。
方才沒注意到這個女子的容貌,待此時看清,南宮尋整個人愣在原地,眉頭緊緊擰起來。
他蹙眉看着應淮和那個女子說話,眼中布滿疑雲。
南宮尋有個大膽的猜測……
他回過神來,指揮護衛隊收兵,然後請幾位客人回華澤休整。
一行人回了華澤鎮上,南宮尋終于和邺漓搭上話。
兩人客套一番,南宮尋看了眼身後不避諱衆人牽着手走回來的兩人,低聲問道:“敢問小友,尊上旁邊那位就是……”
邺漓:“嗯,是我阿娘。”
他也摸不着頭腦,不懂這兩人是什麽意思。
之前都是隐瞞身份的,怎麽這次光明正大了,都沒提前通知他一聲。
南宮尋靜了會,又遲疑着張口:“你娘……不會叫南煙吧。”
邺漓點頭,“原來這位仙君認得我阿娘?”
南宮尋抽了抽嘴角,啞然擺手,“不認識,不過……”
他長嘆一聲,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當初她降生,他不曾看過,更不曾用心,如今緣分已斷,罷了。
邺漓:“不過什麽。”
南宮尋搖頭,“沒什麽,只是以前聽說過這個名字。”
後面,南煙交代一通陌淵的事情,引得應淮失笑。
“無妨,找到就好,誤會總是能解釋清的,明日我們再去魔界,我親口對他解釋。”
孩子找到了,全須全尾的,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了。
南煙點頭,“嗯,我們一起去找他。”
可惜這幾日沒見到這孩子人影,讓她想多解釋兩句都無從張口。
“阿娘。”
楚雲朔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南煙和應淮回頭去看。
應淮看他臉色焦急,立馬問:“靈舟上出事了?”
楚雲朔神色匆忙,急道:“是陌淵,他帶走了長歡,往魔界的方向去了,師尊已經去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