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魔尊陌淵(三) 人質
第78章 魔尊陌淵(三) 人質
魔宮牢房空蕩, 周圍沒有其他煩人,南煙和邺漓算是獨一份了,母子往地上一坐, 也不用避諱外人, 絮絮叨叨閑聊。
南煙左右張望,“阿漓, 你說這監牢裏怎麽只有咱們兩個呢, 是沒有其他犯人,還是其他人都沒有關在這裏。”
他們待的是地牢最裏面的隔間,一路走過來, 別說犯人了, 連獄卒都沒看見幾個。
邺漓在妖域游歷之時聽過有一些魔界傳聞,他想了想,笑着說:“或許其他人根本不用關押起來,在犯錯之時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南煙咂舌,“這麽兇殘嗎?”
大約十年前, 新任魔尊橫空出世, 魔界歸一,魔尊陌淵的大名傳遍靈界,南煙聽說過魔尊大名, 但她不甚在意這種聽起來轟動卻無關自身緊要的事, 對魔尊的認知只限于一個名字而已, 她甚至不知道‘陌淵’是哪兩個字。
邺漓一臉認真地點頭,說很兇殘, “魔界與靈界割席多年,消息不通,不過荒墟常有犯錯的魔族偷偷跑出來, 很多傳聞都是從他們口中傳出的,據這些魔族形容,陌淵手段狠厲,待人冷血無情,他是前任魔尊收養的義子,卻為了魔尊之位虐殺恩人,前任魔尊的族人都未能幸免,大多折在他手裏,而且他這個人眼裏容不得一粒沙,若有魔族在他眼前犯錯,當場就魂歸西天了,所以牢獄裏面自然空曠。”
南煙沉默些許,緩緩道:“這幾年傳出很多風聲,說新任魔尊意圖沖破結界,對上清域出兵,若是這些傳言是真的,那我們一家人……”
豈不是真要骨肉相殘,陌淵若對上清域宣戰,應淮不會坐視不管,兩方必有争端。
所以按照前世的軌跡,應是陌淵率領是魔族攻打上清域,最後他和雲朔一樣,和親生父親站到對立面,骨肉相殘,死在親生父親手裏。
邺漓懂阿娘的未盡之語,溫聲安慰:“若說狼子野心,我倒不覺得,但要是說恨,一定會有。”
他繼續說,“阿娘是知道的,百年前,魔尊陌鷹宣戰,上清域指派淩霄神君帶領神劍宗反擊,最後魔尊陌鷹死于阿爹手裏,随後陌鷹的道侶華蓥坐上魔尊之位,我們兩家是實打實的血海深仇,華蓥恨不得将應龍一族殺光,她遇見幼年應龍不殺,反而收為義子将其養大,你說她能打着什麽好算盤。”
不外乎是想看一出父子相殘的戲碼,不過這中間應是出了錯漏,讓陌淵知道了什麽,反倒讓陌淵滅了陌家,坐上了魔尊之位。
南煙的心頓時揪起來,“他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不然單憑華蓥的養育之恩,不足以讓他滅了陌氏一族。”
這麽想來,她不敢想陌淵從小到大都經歷過什麽,也許比雲朔之前的境地艱難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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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臉色凝重,又說:“阿漓,他殺了華蓥,滅了陌氏,你說他有沒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有可能。”邺漓也是這麽想的,“就算不知道親生父母具體是誰,也該有些猜測,不過看他的樣子,應是沒什麽認親交好的意思……”
想弑父還差不多。
南煙垂頭喪氣,消沉片刻,轉瞬又打起精神,眼神堅定:“不會的,只要解開誤會,我們還是一家人。”
想要解開誤會就得知道陌淵以前都發生過什麽,眼下被困牢獄,求救無門,身邊一個魔族人都沒有,如何打探消息呢?
母子倆猜測着陌淵的經歷,一個時辰後,獄卒巡視犯人,聽見這兩人在談論有關于尊上的話題,立馬出言呵斥。
“喂喂喂!大膽,你們倆說什麽呢,膽敢私下議論尊上,小心大刑伺候!”獄卒用鞭子敲了兩下鐵杆,板着臉瞪着他們,繼續說:“你們靈界的人就是虛僞,表面搞什麽板板正正那一套,背地裏也不是說些惡毒臆斷之語,再讓我聽見這些,我可就不客氣了”
南煙低下頭,聲音怯怯:“誤會,這些都不是我們說的,都是魔界逃去靈界的魔族說的。”
獄卒沉着臉問:“那些都是犯了錯的魔族,他們說的話都不可信!”
邺漓一臉不相信,質疑道:“是嗎,難道他們說魔尊殺害前任魔尊,還滅了人家全族,這些事都是假的?這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怎麽可能有假。”
獄卒生氣了,掐着腰和這兩人辯論,“尊上這樣做自然有他的原因,反正我知道尊上不是這樣的人,當年我全族遇險,要不是尊上派人營救,全族幾千人都早早投胎去了,這要是換了之前的魔尊,那有這樣的閑心管我們這些底層魔族。”
“那也不能改變魔尊滅了前任魔尊一族的事吧,你被施以援手只是偶然罷了。”
“胡說!陌氏族人大多還活着呢,只是死了一部分而已,都是不知內情的人以訛傳訛,誇大胡說的!”
“哦~你怎麽知道死得都不好的魔族,故意為陌淵開脫才這樣說的吧。”
“死得那些陌家人什麽樣,魔界之人都清楚,誰稀罕騙你!”
聽着邺漓和獄卒你一句我一句争論,南煙心裏稍稍安定,暗自慶幸。
這麽聽來,好像不是不能挽回,只要解開誤會,她定能和這個孩子相認。
母子倆一唱一和在獄卒口中套話,沒一會,不速之客到來,打斷了這邊的争論。
“說什麽呢!幾位不妨說給我聽聽。”
清泉流水般的男聲傳來,伴随着一群人整齊有序的腳步聲。
三人偏頭看去,只見一群身穿铠甲的魔族侍衛正往這邊走來。
說話之人走在護衛前面,他身形單薄,面色蒼白,一身白衣如雪,不像是世人眼中的魔族,更像是彬彬有禮溫柔羸弱的白面書生。
獄卒連忙行禮,說:“拜見寒舟魔君。”
寒舟擺擺手示意獄卒退下,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花名正大地打量着南煙和邺漓,“兩位貴客若是想知道什麽,不如直接問我,只要寒舟知道的,知無不言。”
他笑容親和,看似平易近人,沒有威脅,但那雙眼睛裏藏着狐貍般狡詐之色,一看便知是有八百個心眼子的老狐貍。
邺漓低聲提醒南煙,“魔君寒舟,據說魔尊最信任的人,心腹之臣。”
南煙從地上站起來,笑着問道:“這位魔君,能否帶我們去見魔尊?”
“當然,兩位請。”
寒舟示意手下打開牢門,請南煙和邺漓出來。
他到這裏來就為了帶這兩人去見陌淵的,同時也是不滿陌淵的待客之道,這樣重要的人質得好好對待,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怎麽能如此随意地關在地牢裏呢,萬一跑了可怎麽辦。
*
紅月殿是魔尊殿宇,寒舟将南煙和邺漓帶到紅月殿外,沒讓人通報,直接将人帶了進去。
殿內。
“啪!”
花瓶從一雙纖纖素手中滑落,摔到地上,瞬間變成一攤碎片。
刺耳的聲響驚動了殿中的另外幾人,寶座上,陌淵面無表情看過去,雙眸微眯,對着打碎花瓶的侍女勾勾手指。
侍女呆愣片刻,心肝顫顫地望着上首的男人,吓得手足無措,“我、我,尊上饒恕,卑下不是故意的。”
她腿軟地跪下,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聽說在大魔頭面前犯錯的侍女都是死路一條,她命不久矣啊。
陌淵蹙眉,“本尊讓你過來。”
侍女:“卑下……站不起來……”
被吓得沒力氣了。
陌淵:“……”
這小妖膽子比針眼還小。
主仆倆正僵持着,寒舟将人帶進紅月殿,見陌淵正和侍女較勁,朗聲說:“尊上,人來了。”
他說完,對跪在地上的侍女使了個手勢,讓她快點下去。
陌淵當做沒聽見,依舊盯着侍女,“擡頭,不想死就過來。”
他使喚不動這個小妖,只好站起來,走到跪着的人面前,拉着人家的手臂,強制讓人站起來,再拖着人往前走。
殿前,南煙和邺漓靜靜看着,不明所以。
“擡頭看看,這兩個人你認得哪個。”陌淵将侍女推到前面,唇邊勾起一抹笑,眼神微冷。
南煙一直盯着她的龍蛋看,見一個纖弱的女子被推到眼前,她才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面前侍女低着頭,身體在發抖,還沒從剛剛的驚吓中緩過神來。
她緩了一會才發覺大魔頭沒有殺她的意思,回過神來,慢慢擡頭。
“流蘇!”南煙震驚,快步走上前扶住流蘇的手臂,雙手捧起流蘇的下巴,“流蘇是我呀,你看看我,我是南煙。”
眼前這個身姿纖柔,低着頭顫顫巍巍的姑娘,竟然明朗愛笑的流蘇!
“流蘇,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別怕,我在這裏。”
“南煙姐姐……”流蘇雙眸瞬間濕潤了,捂着嘴哭起來,“南煙姐姐你怎麽來了,你不是逃走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南煙看流蘇這幅樣子,心疼得不行,她摟着流蘇的肩膀,看向面前的陌淵,聲音顫抖,“你為何要将流蘇抓過來,她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這麽做?”
就算眼前的人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也難掩氣憤。
流蘇與她相伴數十年,她亦是在意流蘇的。
“看來你們确實是熟人,神君弟子果然誠實啊,沒有诓騙本尊。”陌淵冷笑,走回寶座坐下,淡淡開口:“想活着出去,便乖乖聽話,等到應淮交出我要的東西,自會放你們回去。”
邺漓問:“敢問尊上想要何物,有什麽條件,我們開誠布公地說一說。”
陌淵掃了邺漓一眼,“以你們如今的處境,沒資格與本尊談交易。”
說完,他看自己的侍女還和那個魅妖女子摟在一起,不悅道:“小花妖,你下去。”
流蘇不敢反抗,立馬擦擦眼淚,準備往外走。
南煙拉住流蘇,抿唇望向不好說話的兒子,嘗試商量:“你想要什麽都可以,我和邺漓留在這裏給你做人質,但流蘇對你來說沒有用處,可不可以先放她離開。”
“離開?她是本尊的人,本尊救了她的命,她想往哪走。”
“救命?”南煙看向流蘇,急着問:“流蘇,這到底是怎一回事?”
“我、我無意聽見慕白和雲夏說話,發現他們和魔族傳遞消息,不小心被發現了,雲夏廢了我的修為,慕白說要殺了我,我差點就死在他們手裏了……”
流蘇一邊說一邊哭,小臉都哭花了,滿腔委屈終于有了訴說之人。
說起來,這個大魔頭确實救了她的命,如果一直留在淩霄宮,她會比現在更難過。
流蘇和南煙交好,南煙走後,雲夏幾次三番拿她撒氣,終于有一次,她意外撞見雲夏慕白和一個魔族交談,被發現後,雲夏當即廢了她的修為,慕白本想殺了她滅口,卻被陌淵攔住。
陌淵就是跟雲夏慕白做交易的魔族,他要沒讓慕白動手,慕白便給他面子,讓陌淵帶走了流蘇。
于是流蘇從淩霄宮侍女變成了魔宮侍女,都是侍女,唯一不同的是,在淩霄宮流蘇掌管膳食,邊緣卻安寧,來了魔宮日日守在大魔頭身邊,修練資源多了,同時戰戰兢兢,總是害怕哪天大魔頭不開心拿她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