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海州宴(七) 和好
第43章 海州宴(七) 和好
“說吧, 太虛功法失竊的事情到底與你們有沒有關系,那個盜竊者,你們認識?”
雲洹拉了張椅子坐下, 例行審問。
對面, 楚雲朔和邺漓坐在圓桌邊喝茶,兩人神色淡定, 跟聽不見似得。
雲洹:“半個月內若是無法出去, 你們就參加不了海州賽了,所以你們還是配合些好。”
邺漓攤手,無奈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這事我們沒做過, 偷東西的人我們也不認識,自然是一問三不知,雲真君想要我們如何回答你的問題?當然,你要是想屈打成招的話,為了避免皮肉之苦, 我可以說假話哄哄你。”
雲洹嘴角抽了抽, 面色平靜地問下一個問題。
這兩人是不是真的偷了功法不重要,雲洹知道師尊不在意這個,他來只是完成審問任務的而已。
雖然他知道什麽也問不出來, 但流程是要走的。南煙三人初來乍到, 不知道寶物是什麽, 也不知道寶物在什麽地方,沒有任何動手的理由。
而且, 太虛功法本是師尊所有,南煙若是想要,何必舍近求遠去偷呢, 多不劃算。
雲洹心裏清楚寶物失竊跟他們無關,但借着調查的由頭将他們關起來也好,就當是出了口惡氣。
楚雲朔設法拿了師尊的心頭血,師尊沒殺他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這點小來小去的,都不夠出氣的。
雲洹問完所有問題便走了,至于南煙那邊,肯定是用不着他去審問,等着師尊發話再說。
*
“我要見神君,能否請幾位道友幫我通報一聲。”
“這位道友,我只是守門的,你別為難我了。”
Advertisement
南煙被關在偏殿裏兩天,本以為應淮會來找她,結果應淮沒來,雲洹也沒來,她擔心邺漓和雲朔那邊,便請守門的雲海宗弟子代為傳話。
守門弟子拒絕了南煙的提議,就算是南煙用丹藥和靈石賄賂也不行,淩霄神君哪是他想見就能見到的,簡直是說笑。
南煙又請求守門弟子去幫她給雲真君傳話,想見雲洹一面,雲洹每日都在浮光山行走是,這個請求倒是能做到,守門弟子收了南煙給的丹藥,勉強同意了。
————
入夜,浮光山中央的華麗宮殿在明月和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殿中如白晝般明亮。
殿門推開又阖上,南煙小心翼翼地探頭,步履輕輕踏入。
她說服了雲洹,放她來這裏見應淮一面。
雲洹本是不同意的,但南煙再三保證,她是來跟神君認錯道歉的,沒有一點壞心,南煙态度真誠,不像是說謊,雲洹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同意了。
看在以前的交情上,雲洹便将南煙帶到了浮光殿外,放她進來。
放南煙出來是雲洹擅作主張,但他知道師尊對南煙的執着,若南煙是真心求和,師尊可能會給她一次機會。
世人皆道淩霄神君冷酷寡情,手段淩厲,從不給人第二次機會,但雲洹十分了解師尊,他知道,南煙是例外。
*
浮光殿中安靜,寂若無人。
南煙在殿中走了一圈,沒看見人,便坐在書案邊上等待。
她不經意看了眼書案桌面,撿起一本《踏雲術》翻閱。
踏雲術不是修行靈力的心法,而是一本駕馭白雲靈力飛行的術法。
神劍宗弟子所學的飛行術法是修士入門必學的飛行術,內門弟子可學乘風訣,禦劍飛行更快更穩。
南煙從未聽說過踏雲術,翻看兩頁過後,不由得凝神看起來,這本踏雲術裏面寫的飛行術法精妙絕倫,若是修習了踏雲術,禦劍行千裏豈不是輕輕松松,再也不怕靈力枯竭。
“偷師學藝,你倒是一點也不心虛。”
清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南煙吓了一跳,她手一抖,書冊掉在書案上,轉頭往後面看去。
“神君……”她聲音怯怯,有些緊張。
應淮是緩緩走近,彎下腰,擡手伸向她的臉。
南煙屏息看他,微微揚起臉,眸中星光點點。
下一瞬,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從南煙鬓邊經過,将書案上的踏雲術拿在手裏。
應淮看了眼南煙僵住的表情,唇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冷漠地直起身。
“嫌犯輕易出逃,雲海宗的弟子看管不利,該罰。”
南煙連忙張口:“我請雲洹真君帶我過來的,沒有私自逃出。”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直面應淮,認真道:“我有話想對神君說,但神君不去見我,我就只好想辦法來見神君了。”
應淮神色冷漠,“你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
他轉身往內殿走,“本尊不想見你,出去,南煙,你為那條妖龍背叛本尊,又與奸夫頻頻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曾對你動手,你該慶幸,該躲得遠些,不然…… ”
“不然如何,神君要殺了我嗎?我和雲朔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神君為何不信呢。”
南煙走過去,雙手抱住他的腰,整個人緊緊貼在男人的後背上,低聲說:“神君真的不相信我嗎,甚至想對我動手?”
“若是神君殺了我能消氣,能相信我說的話,那神君不用留情,盡管動手,南煙沒有一絲怨言。”
說到這,南煙聲音有些哽咽,雙手抱得更緊,“我從來,只有神君一個男人,你我之間,不曾有其他人。”
守身容易,那心呢?比起身體如一,應淮更在意她的心。
“那你如實說,楚雲朔對你,到底有什麽用處?”
“……”
南煙說不出來,也想不出什麽合理的謊話,只得沉默,若是說謊,恐怕會被應淮一眼看穿。
沉吟些許,她繼續說:“若能說,早便說了。”
天道機緣不能出口,這是應淮親口告知她的,此前她想說實話,兩次受到了天道的懲罰,這些聯想在一起,他應是能猜到的吧。
應淮是捏住南煙的手,轉身推開了她。
他能猜到南煙的意思,可是南煙看楚雲朔的眼神,那真切的在意是不能作假的。
楚雲朔更是袒護南煙,為此無視修為與他對戰,連命都不在意了。
南煙無論怎麽樣也不會和一條妖龍有血緣關系,姐弟相稱純是騙外人的,應淮知道南煙父母親族都有誰,無比清楚,所以南煙和楚雲朔之間,除了男女之情,就是交心知己。
這兩種,無論是哪種,應淮都不能接受。
他不介意南煙圖謀楚雲朔身上的某樣東西,或者想要利用楚雲朔做什麽,他介意的是南煙對楚雲朔,用上了真心。
應淮絕不能容忍,有一個男人超越他,橫貫在南煙心裏,占據一個重要地位。
“南煙,我問你最後一次,你心中,是否已經裝了其他人?”
“我最愛的男人,唯有神君。”南煙信誓旦旦說。
應淮是她最愛的男人,龍蛋們則是她最愛的孩子,他們都是她最愛的人,嗯,沒有錯。
南煙繼續道:“我犯了很大的錯,對不住神君,但我對神君之情,天地可鑒,神君若是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定然衷心侍奉神君左右,以後什麽都聽神君的,就算是永生為奴為婢也可。”
“永生為奴為婢?”應淮心覺有假,這話不像是南煙能說出來的真心話,真的很像是騙人的。
他主動尋她兩次,情深意切,不記前塵,即便是這樣南煙也不願意回到他身邊,現在憑什麽這麽輕易認錯回來?
還心甘情願為奴為婢?說得好聽。
“你說的,最好是實話。”
是實話,但不是全部都是實話。
算是半真半假吧,喜歡的心意是真的,但聽他的話,一輩子伏低做小繼續為奴為婢是不可能的。
南煙見應淮眼神似有松動,立馬主動靠近,試探着窩進他懷裏,“當然,我若是說假話……”
她擡頭,踮起腳尖蹭過男人的薄唇,攀着他的肩膀,湊在他耳邊,低聲輕說:“若是假話,就罰我多為神君延續血脈,我們多生幾個小龍,好麽。”
應淮雙眸晦暗幽深,深深凝着南煙的眼睛,他扣住了纖細柔軟的腰肢,低頭吻下去。
他到底還是敗在南煙手裏,只為這句延續血脈的撩撥,底線盡數崩盤。
無論真假,今日這話,他信了。
南煙若再敢騙他,他便将她帶回上清域,囚在雲頂仙宮之中,履行這個懲罰。
活了千年萬年,至今才發現,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凡夫俗子罷了。
什麽恩斷義絕,放她逍遙自由,這個想法當真是他做過最錯誤的決定,當初在妖域,他就不該自以為放得下,放她離開,白白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