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章
45 第 45 章
◎像是在迎接她。◎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江景宴持劍的手微微顫抖，終于體內的靈力被抽空，他渾身無力，只能任由劍柄在手中滑落，跌落在地。
沒了靈氣灌注，封存四壁的屏障生出細紋，随後緩緩消散。
梁頂的法陣早已消失，沈欽讓衆人保存體力，等到江景宴支撐不住之後，再一齊出去捉拿宋今禾。
在靈氣屏障消散的第一時間，閉眼假寐的沈欽便感受到靈氣波動，下令道：“追！”
江景宴無力地倒在地面，看着一個個背影從門口離去，意識渙散之前，回憶起了之前在* 心境中拾起的記憶碎片。
臨近下凡前，江景宴經過宋今禾日常負責掃撒的小花園，那時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為何要來到此處，只是那個嘴裏念念有詞的仙娥他覺得有些眼熟，看起來很是面善。
他勾動微風，将她嘴裏的念詞傳入耳中。
“若是非要下凡，也不是不行，但總也不能叫我日日捉妖獵魔，還是要留些清閑時光，在人間逍遙些日子吧。”
重複了好幾遍的話，想必這是她的心願。
他默默記在了心裏。
……
伏妖司的這場争鬥被掩蓋在其中，沈欽四處巡視無果後，只能吩咐衆人四散在京都各處，尋找宋今禾。
他則是擇了一條近路，去聯絡城門看守事宜。
只要宋今禾尚未出城，就還能将她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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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他一心想要截住的宋今禾，已經在此時出了京都城門。
賣靈馬的店家拿了錢，辦起事來分外貼心，給宋今禾準備了馱囊，裏面放了不少靈馬平日裏食用的靈草和一些小用品，還囑咐了許多豢養靈馬的注意事項。
據他所說，她帶走的這一匹，是他養過這麽多馬最有靈性，最順心的。
宋今禾笑笑同他告別，沒在意店家天花亂墜的說辭，商人為了獲利，可不是得把自己的商品往好了說。
出了城門，宋今禾笑容淡下來，在京都閑來無事的日子，她曾考慮過，和江景宴的一月約定期滿，要去哪裏。
那時候搜集了一些小地方的風土人情，她也想過能去體驗一番，但現在身負魔心，宋今禾顯然不适合游山玩水。
只有卸了這負擔，她才能輕松起來。
現在想來，那邪魔幾次三番以她為目标，想必也是因為這顆魔心的存在，他應當是這魔心的主人，只是不知為何，落到了她的身上。
魔心對于魔物來說重要無比，對方絕不可能輕易放棄。
既然對方想要拿，自然就會再找上門來，宋今禾打算找一個顯然的位置，等着對方上門。
官道上都是形形色色想要入京都做生意的人，只有她，反其道而行之，逆着人流，一路上引來不少視線。
宋今禾視若無睹，策馬前行，她身上還有傷，需要盡快尋到一處小縣城，醫治一番。
好在她傷在內府，幾乎沒有外傷，身上看不出太多異樣，周圍人投來好奇的視線，也只是驚訝于她特立獨行的路線。
宋今禾馬不停蹄，擦着夜幕降臨的時刻進了臨縣的城門。
她駕着馬，一直到了一間醫館門前才拉住缰繩下馬，一個醫師打扮的人正在收撿門口晾曬的藥材，收拾妥當，便打算将門關上。
宋今禾匆匆栓好馬，快步走到門前，擋住門，微微喘氣道：“大夫且慢，勞煩替我診治一下。”
醫師是個年輕人，他看着宋今禾蒼白的臉色，連忙松開了推門的手，讓她進來，“姑娘請進。”
宋今禾進門，坐在診臺前，伸出手腕讓他把脈，在昏黃的燈光下，醫師的眉頭越皺越緊。
她心裏也跟着緊張起來，“大夫，我很嚴重嗎？”
被沈欽擊中的時候，宋今禾确實幾乎要認為自己已經爬不起來了，她當時能夠起身離開，或許是靠着意志強撐。
但一路行來，宋今禾吃了幾粒普通的療傷內丹，感覺自己身上的疼痛在逐漸減弱，料想不會有大礙，來醫館，也只是以防不測。
沒想到，不測會來到這麽快，難道她的內傷，短短的時刻裏，在她未曾意識到的情況下，就已經惡化了？
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引人誤會，醫師擡眼對上她的眼睛，臉色微紅道：“不，不是的，姑娘身體康健，只是有些氣血虛弱，沒什麽大礙。”
他松開把脈的手，回憶着方才的脈象，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覺得，姑娘的脈象有些特別，想要記錄一下，用作學習研究，不知姑娘是否願意？”
特別？
面前的人只是個普通的凡人，雖然懂醫術，但他應該分別不出她體內存在魔心。
除非，眼前的人不單單只是個普通凡人。
宋今禾這回換了另外一個方向緊張，“我的脈象，哪裏特別？”
提及自己醉心的話題，一直有些羞澀的年輕醫師眼神不再躲閃，兩眼放光地看着她，“姑娘，你方才的脈象明明一開始還很虛弱，僅僅只是幾息之間，極為明顯地變得磅礴有力了許多，這樣強大的生命力，我從未見過。”
聞言，宋今禾松了口氣，看來她想多了，既然身體沒有大礙，她也該盡早離開這裏。
見她起身要走，醫師有些不甘道：“姑娘家住哪裏？可否明日再來讓我號脈？”
“我只是個過客，今日便要離開，”宋今禾付了診費，在醫師遺憾的目光下出門去解栓馬的皮條，見他戀戀不舍的模樣，心中一動，“大夫你可知，這附近有什麽人跡罕至之處？”
像他這樣的醫師，經營的醫館中，又許多藥材都是他自己進山去采，因而對這裏人煙稀少，益于草木生長之地很是熟悉。
見她有此一問，下意識便答道：“不遠處便有一處藏跡山，據說山裏有不少吃人的妖怪，已經好些年沒人敢去了，裏面的天然藥草倒是豐富得很。”
答完又覺得不對，連忙勸道：“莫非姑娘想去？那山裏也沒什麽美景，去不得。”
宋今禾笑道：“看你對那裏很是了解，你既然去得，我為何去不得？你去的時候，當真從未遇見過人嗎？”
“或許是都聽了傳聞，不敢去，每回我去的時候，都見不着一個人影，在山裏待着的時候，我也是膽戰心驚的。”
醫師把自己的遭遇說得詳盡，連藏跡山的方位距離都說得清楚，那裏周圍都沒有村落，他想勸退她進山的想法，覺得若是普通女子必然會害怕孤身一人，卻見她莞爾一笑。
“多謝大夫，告辭。”
宋今禾翻身上馬，動作幹脆利落，看勢頭完全沒被他勸住，自覺說錯了話的年輕醫師拍了拍嘴，進屋關上門，開始收拾包袱。
他若是害了一個無辜女子進山出了事，他必然難辭其咎，良心不安。
早已狂奔出城的宋今禾，不知城中還有人急匆匆想來追她，她的靈馬腳程極快，普通人想追上，不知是何時候了。
按照醫師指路的方向，宋今禾走了一夜夜路，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來到了藏跡山腳下。
她也不是貿然就進山，出城之前，她還是備了一些幹糧，吃個三五天不成問題。
魔心如此重要，現在她孤身在深山，周圍也沒有伏妖司的人，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對方總不能把她晾在外面十天半月的。
熬夜趕路，宋今禾有些疲憊，想尋個地方，小憩一會。
山間被晨霧填滿，遠遠看去就是朦胧一片，如今她已經進入山中，仍舊覺得視野受限。
若是膽子小些，的确不敢貿然進來。
宋今禾不敢縱馬狂奔，只控着靈馬緩步向前，走到一處山間空地，不遠處還有水源，便決定在此暫留一段時間。
她帶着馬喝完水，将它栓好，取出靈草給它喂食。
見它沒什麽異常，她從包袱裏取出幹糧慢慢吃起來，一人一馬安靜進食，享受難得的安寧時光。
片刻後，宋今禾咀嚼的動作停下來，她靜心感受，确認身下的地面正在發出微小的顫動。
靈馬顯然也感受到了，因為被拴住，不能大範圍活動，只能前後不安地來回踏步。
地表震顫的幅度在短時間內逐漸變大，宋今禾不僅身體能感受到，路面的細小石塊，也肉眼可見在小幅度跳動起來。
地底下，有什麽東西，正在嘗試震碎這座山。
地面受影響範圍太大，就算現在騎馬離開也不一定能逃掉，她身處的地方還算開闊，不如留在原地，等這場地顫結束。
宋今禾思及此處，不遠處的地面開始龜裂，裂紋眨眼間便擴大成了溝壑，且不斷向着兩端蔓延。
蔓延的速度太快，她還沒上馬，便被溝壑吞沒。
靈馬發出刺耳的嘶鳴聲，這聲音由近極遠，身體不斷下沉的宋今禾艱難抵擋着周圍下落的碎石，有些心疼。
這溝壑底下黑黢黢的，看起來深不見底，花費了重金購買的靈馬，跌落下去，怕是活不成了。
她在下落時，不斷嘗試尋找借力點，想要延緩自己的下落趨勢，但被分開的兩面山壁太過陡峭，她數次嘗試都徒勞無功。
等到快要跌落到底端時，她看到了底端鋪滿了一層濃稠的黑霧，黑霧中伸出了無數雙手，像是在迎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