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門女婿
第十七章 上門女婿
韓家松跟香蓮乘馬車回到縣城,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因為走得急,韓家松的衣裳沒有脫下來。白太太見了吓了一跳,拉過香蓮問:“他怎麽穿這樣一身啊?”
“結婚不這樣穿嗎?”
“和誰結婚?”
“反正不是我。”
“他今天結婚?”
香蓮點點頭。
“你,”白太太用手戳了戳香蓮的腦袋,“他結婚你把他弄回來了?”
“是新娘同意的。”
“新娘同意?新娘都到家了?”
“還拜過堂了呢。”
“我的娘啊,這怎麽可能?瞧你幹的什麽事兒,趕緊把人送回去,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她又跑去找白掌櫃:“這個瘋丫頭,姓韓的那小子正拜着堂把人給抓來了,你說該怎麽辦啊?”
白掌櫃大驚:“正拜堂怎麽可能把人弄走?那麽多人能眼睜睜地讓她把新郎帶走?別瞎說了。”
“你去看看呀。”
白掌櫃來到堂屋,看見韓家松一身衣裳,這才相信,問道:“你怎麽穿這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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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松不敢回答。
“他今天結婚。”香蓮答道。
“他結婚怎麽跑我們家來了?”
“是我拉過來的。”
“放肆,趕緊回去。”
韓家松慌忙起身要往外走,香蓮沖過去說:“不許走,已經出來了還回去幹什麽?”
白掌櫃說:“新娘子花轎進門就是新郎家的人了,新郎官怎麽能往外跑?你讓新娘子怎麽辦?”
“那是她的事,我管不着。”
白掌櫃無奈地勸道:“他是結過婚的人了,你就死了這個心吧。”
“我不死心。”香蓮氣憤道,“我不知道你跟娘為什麽向着外人,韓家松心裏的人是我,要不然,一個大活我能拉得走嗎?”
白掌櫃嘆了一口氣:“你能瘋到什麽時候啊?”
“沒有我瘋你能坐在這裏嗎?”
白掌櫃揮揮手說:“好吧好吧,你說怎麽就怎麽着,你是姑奶奶,行了吧?”
“這是你同意的,趕緊給我辦婚禮?”
“辦婚禮?”白掌櫃瞪大眼睛,“辦婚禮也該韓家人辦,我憑什麽辦婚禮?”
“韓家能給我辦嗎?他娘說了,叫我永遠別進他家的門,那個破莊子,我才不想去呢。”
“我給你辦婚禮,跟人家怎麽說?人家都是娶媳婦,我娶女婿?這嘴能張開嗎?”
“娶女婿怎麽啦?又不是沒人娶過,這叫入贅你不知道嗎?”
“好好,我說不過你,你說怎麽就怎麽,可今天不行啊,來不及啊,明天也不行,請客還得花時間。”
“我沒說今天明天,反正就最近吧。”
白掌櫃搖頭嘆氣:“我的祖奶奶喲,你是要害死我呀。”
婚禮是兩家人的事,白掌櫃要聽取韓家人的意見,買了一些禮物租了一輛馬車去了韓圩村。進了莊子,有人指着一片大院子跟他說:“那就是韓家松的家。”
白掌櫃吓了一跳,只以為韓家松吃不上飯才去城裏打工,沒想到家裏這般闊綽,後悔手裏的東西太寒酸了。
下了車提着禮物來到院裏,韓家柏剛從堂屋出來,見垂花站着一個人東張西望,忙問:“你找誰呀?”
白掌櫃忙走過去說:“我從縣城過來,我姓白,請問,這裏可是韓家松的家?”
“是縣城白家煙館的白掌櫃嗎?”
“正是。”
韓家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才說:“那就屋裏坐吧。”
白掌櫃剛要進屋,韓母突然沖出來說:“韓家不歡迎姓白的人,趕緊出去。”
白掌櫃笑道:“姓白的不是壞人,為什麽不歡迎啊?”
“沒人請你,你來幹什麽?”
白掌櫃笑道:“我是不請自來,不歡迎我也要進屋。”
韓母看他進了屋子想去推他,終究還是做不出來,只站一旁翻着眼看他。
白掌櫃将禮物放到桌子上,又轉過身說:“不讓我坐一下嗎,老太太?”
韓母鐵青着臉沒有理他,韓家柏忙伸手指向茶幾旁邊的椅子。
白掌櫃坐下說:“讓老太太也過來坐呀。”
韓母氣得眼裏冒火:“不要假惺惺的自讨沒趣,誰跟你坐一塊兒?”
白掌櫃并沒顯出尴尬的樣子,反倒笑容滿面,指了一下椅子跟韓家柏說:“老太太不願陪我坐下說話,就讓她站着吧,韓老爺可不能站着,不然我這話跟誰說啊?”
韓母快速走到裏邊,一屁股坐到八仙桌旁,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說:“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白掌櫃笑了一下:“老太太這架勢要審問我呀?好,我就跟老太太說,我今天專程來看望老太太的,聽說小女惹着老太太生氣了,專門來賠禮道歉的。”
韓家柏坐在茶幾另一旁,側身說:“道歉就不必了,讓我弟弟回來就行了。”
白掌櫃嘆口氣說:“我勸不動啊,一個大小夥子,總不能把他往外攆吧?”
韓母說:“那都是吃了你家的勾魂藥把魂勾住了,他現在是鬼迷心竅,早晚有醒來的那一天,到時候你別怨我們心狠。”
“我也是這樣擔心的,可我無能為力呀,現在是民國了,什麽都講究個新字,這婚姻大事也講新字,孩子們願意,大人又能說什麽呢?我愁得連覺都睡不着啊。”
韓母看來人面露愁容,怒氣也消了很多,跟韓家柏說:“給客人上點茶吧。”
白掌櫃欠下身子說:“不用,不用,我來時喝過茶了。”
韓家柏倒了一碗茶放在茶幾上,白掌櫃說聲謝謝,便端起來抿了一口,放下茶碗說:“我來還有一件事情商量,能不能再辦一場婚禮,将我女兒娶到府上?”
韓母突然起身,走到茶幾前将碗端起來說:“你死了這份心吧。”
白掌櫃吓了一跳,還以為要将茶水潑到他臉上,剛想擡胳膊去擋,卻見一碗茶潑到地上。
“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了,不拜堂算什麽呢?”
“我那天已經跟你閨女說了,她永遠都不要進這個門,我兒子已經拜過堂了,哪裏有拜兩回堂的?”
“這樣說來,老太太不願意為兒子再辦婚禮了?”
“不可能。”
白掌櫃停了一會兒才說:“老太太不願意再為少爺辦婚禮,只能我來辦了,到時候老太太也過去,我們兩家一起熱鬧如何?”
韓母猛地一拍桌子:“讓我兒子入贅,休想。”
“你說怎麽辦?”
韓母想了想說:“我兒子已經拜過堂了,就算你再辦婚禮,你閨女也只能算小的。”
白掌櫃嘆口氣說:“現在顧不了這麽多了,過一時講一時吧。”
正想起身離去,忽見門外進來一個女子,白掌櫃見她美得如天仙一般,不由得一愣,心裏想,在這窮鄉僻壤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女人呢?
韓母見瓊草兒進屋,上前拉住她的手說:“這就是我兒媳婦,你閨女可能與她相比?”
白掌櫃吃了一驚,本想着韓家松拜完堂就跟香蓮跑了,新娘子恐怕還不如香蓮好看,忽見眼前女子,香蓮哪裏比得上人家啊。不由得自語道:“新娘這般美貌,新郎怎麽讓人拉走了呢?”
“我剛才說了,鬼迷心竅啊。”韓母冷冷地回應。
白掌櫃一臉愁雲,問女子道:“你現在怎麽辦呢?”
瓊草兒低頭不語。
“能怎麽辦?等着家松回心轉意呗。”
白掌櫃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起身告辭。
回到縣城後,跟香蓮說:“你快放手吧,這個姓韓的小子遲早會變心,你沒見新娘子有多漂亮嗎?”
香蓮說:“我見過了,就是她拉着韓家松的手把韓家松交給我的。”
“這怎麽可能啊?”白掌櫃一臉懵圈,“天下還有這樣傻的人嗎?”
“我已經問清楚了,”白太太走過來說,“新娘子不是閨女之身,原來是家松的嫂子,他哥死了,他娘要讓嫂子嫁給弟弟,家松想着她是嫂子,不能對嫂子無禮。這樣看來,家松這小子還是個忠義之人。”
白掌櫃這才明白過來,嘆了口氣說:“好,該走的禮節走過了,既然香蓮要在白家辦事,就在白家辦吧,姓韓的能來就當上客,不來也無妨。”
因為要做嫁妝,婚期定在一個半月以後。由于白太太父親剛死不久,娘家沒有通知,白掌櫃老家離得太遠,想着為讨來的女兒辦婚禮怕家鄉的人有怨言,也沒回老家報喜,都是經常來煙館的客人,白掌櫃給他們下了請帖,注明禮金一概不受,很多人過意不去,買了禮物送來。
白掌櫃請教顧二爺,他是煙館常客,又是禮賓師,經常為鄰裏操辦婚慶,顧二爺說:“入贅就是娶女婿,什麽事都是反着來,這花轎要擡到男方家,蓋頭要頂在新郎頭上,女的穿長褂戴禮帽,身披彩帶,胸佩紅花,到轎前迎新郎下轎,牽着新郎到堂屋拜堂。”
“這,這能行嗎?”
“有什麽不行,蓮姑娘舉止像個漢子,韓少爺白面俊俏倒像個女的,這樣操辦不是正好嗎?”
白掌櫃回來跟香蓮一說,香蓮說:“不行,別說家松不會同意,我更不同意,這個顧二爺故意使壞,變着法地整人,若這樣做了,韓家松還怎麽見人?一輩子當女人嗎?”
白掌櫃發愁:“你兩個都住在一個院裏,不能進了花轎就出花轎,總得把轎子擡起來走幾步吧?”
“我已經想好了,你就當韓家松是白家的人,是你兒子,我去客棧住一夜,花轎從客棧擡過來,我還是新娘子,他還是新郎官,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你和我娘坐在堂屋,我跟家松跪拜你們。”
白掌櫃想了想:“好吧,還是你有主見。”
結婚當天,白家煙館異常熱鬧,門口張燈結彩,笙簫鑼鼓齊鳴。韓家松一身新郎打扮走到轎前,掀開轎簾牽着香蓮的手,衆人齊喊:“背新娘。”
韓家松側身将腰彎下,香蓮正要往韓家松身上趴時,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大小姐結婚為什麽不給我下帖啊?”
香蓮吓了一跳,撩起蓋頭向說話的人望去,見馬革業正陰冷着臉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