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受罰
31 受罰
◎“師兄,我還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穿着一身素淨道袍的少女就這麽毫無防備的與他幾乎相對而坐,她随意以手撐着桌沿,拖着下颌。
聽了她的話,謝長綏的目光不經意落在她的雙眼處,那雙總是喜歡打量他的清澈明眸此刻正乖乖的被覆蓋在那條惹眼的紅色絲帶下。
姜挽月能感受到有一道視線正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并不在意,而是啓唇輕開口:“從前有一個農夫,他勤勞善良,過着寧靜的農田生活。”
“一天,在他的莊稼地裏,他遇到了一條受傷的蛇。這條蛇非常虛弱,無法動彈,農夫心生憐憫,決定幫助它。農夫小心翼翼地把蛇放進一個籃子裏,并用柔軟的布條覆蓋住,以免它受傷……”
她一開口,謝長綏的視線便緩緩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耐心聽着她的話。
她講得認真,整個房間內似乎只剩下她的聲音。
這期間謝長綏只字未言,她也沒聽見什麽異樣的動靜,拿不準他到底是複發了還是沒複發。
她的心頭漸漸湧起幾分半信半疑,他現在越是表現得平靜,她就越發懷疑他是不是哪兒騙了她。
或許他的傷并不像他所說的那樣嚴重。
姜挽月一面思索着,一面給他講着農夫與蛇的故事。
這就好比,她就是那個農夫,而他就是那條毒蛇。
原本她覺得這個比喻其實是不太合适的,但仔細一想,畢竟瞿宗主說過他從前也不是什麽好人,而她又要找到療傷聖地助他的身子早日恢複。
一旦他利用完了她,未來哪天沒準兒突然就翻臉無情……
所以,即便眼前的他對她的态度有所改變,她也不敢輕易相信。
她緩緩把腦子裏關于農夫與蛇的故事全部說了出來,直到說完,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她忽然擡手要揭開腦後綁着的絲帶,
謝長綏像是早知如此一般,發覺她的動作也沒有刻意阻攔。
不過這姑娘有些意思,給他講的故事聽着像說給小孩兒聽的,但實則別有用意,即便他能聽出其中的意思,也沒理由追究。
寓意太隐晦,他若是追問,她可以裝傻。
姜挽月已經取下了蒙住雙眼的絲帶,緩緩睜開眼看向他。
果然,都是他誇大其詞罷了,還說什麽怕吓着她?
她看着,他無非是臉色蒼白了些。
她頓了頓,将欲脫口而出的質問生生咽下,改口道:“你現在有沒有好點?”
謝長綏的聲音透着幾分虛弱,整個人看起來似乎都顯得沒什麽精神,他道:“故事講得不錯。”
“也多虧了姑娘,才讓我今日好受些。”他面上浮現出一絲病态般恹恹的笑,道:“只不過接下來我想在床上睡下休養,姑娘是否還要繼續留下?”
姜挽月莫名從他的話中聽出了敷衍的意思,不過她的目的也達到了,便不再繼續留下。
她說:“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謝長綏欲起身送她離開,卻被姜挽月拒絕了。
她出了門,還十分貼心的替他把門帶上,腳步輕松的往外走。
她其實也沒什麽惡意,只是想知道他的舊傷到底有多嚴重罷了。
不過她呆了這麽久,他都沒什麽反應,看來舊傷并不致命,不是什麽嚴重的傷。
然而她殊不知,在她走出很遠很遠之後,那間屋子內突然響起一陣杯盞瓷器被打碎在地的聲音,而屋內一片狼藉,淩亂無序,空氣中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
*
姜挽月回了自己的院子,想着什麽時候去找師父問問關于療傷聖地的事。
但若是她就這麽直白的問,恐怕師父也會逼問她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而最不讓人起疑的辦法,除非她身上有傷,而且還是那種服用丹藥幾天之內也難以痊愈的傷。
那這樣,她豈不是有些吃虧?
除了師父……到底還有誰知道那個地方呢?
思來想去,姜挽月突然靈光一現,腦海中冒出一個人——那位素未蒙面的大師兄。
大師兄跟着師父的時間最長,怎麽也應該知道的,而且她想,應該比師父好糊弄。
只是說好的今日大師兄回宗,結果一直到現在都沒消息。
她嘆了口氣,幹脆就在院裏練起了劍。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隔壁院子內突然人聲鼎沸起來,如同開了個聚會一般,叽叽喳喳說話的聲音都傳入了她的院子。
她的腦子裏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來,好像記得宗規有一條怎麽說來着?
哦……內門重地不可高聲喧嘩,違者罰十鞭。
此處乃宗主所在的地界,也就是內門重地之一。
她随手将三五劍收入劍鞘,飛身躍上屋檐,随意的往隔壁大師兄的屋檐上盤腿坐下,拖着下巴瞧着下面這熱鬧的場景。
一名穿着凡間錦衣的男子正坐在長案前,幾案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男子招着手朝身邊的人道:“來來來,這是你拖我帶的,這個話本子可不一般啊,整個大衍國賣得最好的就是它了,講的是一個富家小姐和窮小子的故事。”
“師兄不坑你,你給我一百靈石就好。”
有人道:“大師兄我的呢,我托你送的東西送了沒?”
“害,你不就是要給一姑娘送信物嗎,師兄肯定幫你辦到啊,這是那姑娘寫的信,一百拿去。”
……
姜挽月看得啧啧稱奇,忽然有點理解了為什麽師父要說大師兄不争氣。
頂風作案,也難怪師父會這麽想。
不出所料,她如果能聽見這邊的聲音,那麽師父肯定早就聽見了,或許忍無可忍的師父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她剛這麽想,下一秒就聽見了師父的千裏傳音:“陸雲山,謝小七,還不給為師滾過來!”
師父渾厚的聲音裏摻雜着怒意,陣陣回蕩在院中,一遍又一遍的震懾着人心。
“我嗎?”姜挽月躺槍,一臉迷茫的看向罪魁禍首陸雲山。
而陸雲山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與下面的一衆弟子齊齊看了過來。
陸雲山叉着腰用手擋了擋刺眼的光,眯眼看向房檐上懶洋洋坐着的姜挽月,沒好氣道:“臭丫頭你誰啊你,怎麽敢坐在我家屋頂的?”
姜挽月被他無端連累心情也差到極致,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淡聲道:“沒聽見師父叫嗎,我啊,謝小七,就是你新入門的師妹。”
“師妹?”陸雲山聞言扯唇笑開,語氣随意:“你就是這麽給我當師妹的,爬我屋頂偷聽?”
“那大師兄又是怎麽做大師兄的,騙他們說幾十文錢的話本子要一百靈石,師兄何不去搶呀?”
少女笑盈盈的拆他臺子,他臉上的笑轉瞬消失,一副師兄要教訓人的模樣訓斥道:“胡說八道,你一個臭丫頭懂什麽?”
“都別聽我師妹瞎說,她年紀小不懂事。”陸雲山回頭哄着他的這些好友們,随後再讓他們紛紛散了。
他黑着一張臉正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師妹,話還沒來得及說,耳朵裏就突然傳來師父的聲音。
“再不給我滾過來,每人去領罰二十鞭。”
此話一出,師兄妹兩人齊齊翻臉,幾乎是踩着靈力從房檐上跑着過去的,中途因跑得急還不小心踩落了幾塊瓦片。
然而等他們好不容易趕到的時候,只聽見師父發話道:“你們二人犯了宗規,每人領十鞭。”
冤枉啊。
姜挽月試圖與師父講講道理,“師父,我……”誰知她剛出聲一個字就突然被大師兄捂住了嘴。
“唔?”她眨了眨眼,整個人都傻了。
她瞪着朝她不停使眼色的大師兄,眼裏寫滿了對他的不滿。
大師兄看都不帶看她一眼的,揚聲朝着屋內的師父嬉皮笑臉道:“行,徒兒這就帶着小師妹去領罰,我一定好好監督!”
姜挽月:“???”
陸雲山生生拽着姜挽月遠離師父所在的的殿宇,随後解釋道:“你和師父說沒用,師父讓你領罰你就得去領罰。”
“為什麽?”她擰眉問,“我又沒錯!”
“誰說你沒錯了,你錯的地方大了。”陸雲山哼哼笑了兩聲,幽幽道:“誰叫你只顧着看戲不勸阻一下我?”
“我是犯了宗規,理應罰十鞭,但你也不無辜,我們都是一個師父,同為師兄妹,你看見我犯宗規卻還在上面幸災樂禍等着看戲,你就該罰。”
姜挽月原本并不覺得自己有錯,可經他這麽一說,她頓時失語,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确實不冤枉。
見她如此,陸雲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行了,不就是十鞭嗎,又不是什麽大事,男子漢大丈夫挨幾鞭子算什麽?”
姜挽月面無表情糾正:“師兄,我還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都一樣,死不了。”陸雲山笑了笑,自然的摟着她的肩,輕車熟路的帶着她去了受罰處。
他像是見怪不怪,跪下就讓人趕緊抽,抽完了他還得回去幹正事。
看着他不痛不癢的模樣,姜挽月不免開始懷疑,難道太初劍宗的戒鞭打起人來其實也沒那麽疼?
抱着懷疑的态度,她挺直脊背跪在了蒲團上,直到第一鞭狠狠落在後背上,瞬間打彎了她的脊背,痛得她呼吸一滞。
這麽疼的嗎?!
不等她反應過來,第二鞭緊随其後抽在她的身後。
不出意外,後背應該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了。
她咬緊牙關強撐着,額頭冒着大顆大顆的汗,她一下一下數着最後幾鞭。
然而一旁的大師兄早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疼得呲牙,勾着腰笑:“小師妹你怎麽這麽好騙,我裝的你沒看出來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後背的傷口跟着拉扯着他的痛覺神經,他倒吸一口冷氣,不再笑話她。
好好好,她跟陸雲山沒完!
【作者有話說】
一切不過是強撐罷了,當她走後原形畢露(/ω\)
說一下農夫與蛇的故事取自度娘~感謝在2024-08-03 23:01:29~2024-08-04 22:57: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出門沒看黃歷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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