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奇異的能力 ……
第63章 奇異的能力 ……
他不可能看到她的, 剛剛那個宮女可都是從她身體裏穿過去了。
姜暖朝秦王身旁的蒙恬望去,他手按着長劍随王上一同轉身,視線卻并未落在她身上, 而是沒有聚焦地瞅向她的方向,像是在循着王上驟然調轉的目光張望,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姜暖大起膽子,想反正現在也是做夢, 索性又朝他丢了塊石子。
不偏不倚,正中胸口。石子沿着玄色王袍一路逶迤滾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出一小段距離。
她看見他原本就壓抑着暴虐情緒的面容上, 眉頭高高地、難以置信地蹙起,目光帶着震驚追随着石塊的滾動, 最後又愠怒地擡起來落到她身上。
他額角的青筋,隐隐抽動了幾下,然後甩着袖子朝她大步走來。
絕對是看見了。
姜暖登時慫了, 連忙往樹後面繞。雖然是阿飄狀态, 可她并沒有因此獲得任何超能力,跑步速度依舊堪比水豚, 幾秒鐘就被他攔截住了去路。
“芈蓮?”他低沉而嘶啞地喚道,“你、你這副打扮, 是怎麽回事?還有,你到底去了哪裏?扶蘇呢?蒙毅呢?”
姜暖換了棵樹繞圈, 他一怒之下伸出手臂想攫住她, 就像先前每一次那樣,可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從她身體裏穿過,只握了一把空氣。
他的神情看上去更加難以置信了,眼底怒意也更加深厚濃郁, 姜暖趕緊将身體躲在樹後面,只露出半張臉與他對視。
鬼鬼祟祟的樣子,令他手心癢癢,偏偏卻又抓不到,更沒法捏住她的腮幫子,好好解一解恨。
對此,他很不爽。
“你、你抓不到我的,所以不要過來——”她嘟囔道,睫毛簌簌,兩手扒着樹幹。
“既然你知道寡人碰不到你,為何還躲?”他容色淩厲,氣場并沒有因為是夢境而朦胧模糊,依舊那麽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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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你太吓人,那眼神活脫脫就像要把我也揪住埋進土坑裏,不躲才怪呢。
姜暖在心裏碎碎念道。
“我、我這會兒是在做夢,所以你不要逼我,有科學研究表明,人在夢裏受到極度驚吓,很可能會發生猝死,你若不想我死,便離我……”她小心翼翼拿胳膊比了比,比出半臂的距離,“不許超過這個距離。”
秦王的面色看上去越發陰鸷,他垂眸睇了一眼她那條膽大包天的手臂,似乎很想折斷它,這也是落在姜暖眼裏的猜測。
嗚嗚嗚,為什麽變成了阿飄,又在自己的夢裏,還要這麽怕他……
她為自己的沒出息感到委屈,忽然想到不遠處跪成一排的侍女內侍,心中陡然一緊。
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從未想過自己身邊人會被株連,所以應該不至于夢見這樣的場景。
她心裏有些小小的困惑,但秦王在夢裏的目光依舊銳利如刀,此刻正無聲地解剖着她,讓她無法分神,無法忽略。
“我回到了我本來的世界,就是兩千多年後的那個世界,扶蘇和蒙毅都跟我在一起,他們很安全。所以你不要活埋我宮裏人了,這都是我一廂情願的決定,與他們無關。”
這樣的話以前也說過,是阿傩替自己留在宮裏遭到處罰的時候。她怎麽就忘了他骨子裏是個挺殘暴的人,不可能對她身邊人毫不追責。
可是活埋,也太過了吧,還是活埋在宮裏——
樹林中傳來窸窣腳步聲,蒙恬在秦王身後站定,有點詫異地望着君上的後腦勺,不知道他是在和誰對話。
秦王側眸看了他一眼,留意到他的神色,挑眉問道:“你——看不見國夫人?”
蒙恬畢竟是從小跟随他一道長大的,一點廢話也沒有,幹脆利落地一搖頭:“王上,臣能看見的,只有您一人。這林子裏,也只有你我二人。”
秦王微怔,扭過頭又刷了姜暖一眼,目光黑沉沉的,令姜暖很沒出息地又緊張了一小下,身體往樹幹後蹭了蹭。
“你下退下吧,蒙恬,把那些礙眼的家夥也都關回去。”
“諾。”蒙恬一句廢話都不多問,得令後便迅速離開。不一會兒,不遠處的後花園裏就只剩下大大小小的坑和土堆了。
诶,這些坑深淺大小各不一樣,真的是埋人的嗎?
“哼,這會兒倒是考慮周全了。”他皮笑肉不笑,“寡人還想着将你父親請到宮裏,将他的肉一片片切下來扔進井裏,看你何時能夠現身。”
姜暖打了個冷戰,還未及開口,便被他命令道:“過來。”
她猶豫了不到半秒鐘,就被他兇神惡煞的表情和父親可能會變成水煮肉片這件事唬得一刻也不敢耽擱,邁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後,随他一同來到那口井旁邊。
井旁邊就是那些淩亂的土坑,湊近了才發現,這些坑看上去像是在尋找什麽,而不是用來埋人的……
“這口井,扶蘇出生後,寡人就命人用土填了底,只有不到一人高的深度,那晚你如何能跳得進去?”他指着井口質問道。
那夜他并未看得真切,只不遠不近地看見她一躍而下,然後是蒙毅,但宮人們都異口同聲描述他們确實是從井裏跳下去的。
姜暖微微驚訝,竟這麽淺嗎?她跳下去的時候可是仿佛墜入無底洞一般,莫非是系統開了什麽時空通道?
不過小區那口井也很淺,兩米多的深度,他們墜落了一會兒就莫名其妙平穩地踩在井底了。
“這事本來就很魔幻。”姜暖無意隐瞞他,把後來的事簡單描述了一遍。
雖然他看上去依舊難以置信,好像還挺想抽她,但聽得很認真,她話音剛落,他便從袖口掏出一枚玉佩。
“你落下了這個。”他将玉佩舉在她眼前,“你消失之後,寡人将井中搜查了一遍,發現了這個。是你那晚佩戴的吧?”
确實。只不過——
在她的印象中,這枚玉佩是掉進了現代那口井裏,而非鹹陽宮。
她清晰記得蒙毅拉着她往上的時候,玉佩從她腰間滑落的感覺,但當時情況緊急,她沒工夫再鑽進去尋找,便作罷了。今日賣首飾時,她還特意趴井口拿手電和樹枝扒拉了一番,尋思多賣點錢,結果影兒都沒看見。
當時還想是不是被烏鴉叼走了,還是被撿塑料瓶的老奶奶陰差陽錯拾到了,竟未曾想會出現在這裏——
她腦中劃過一個猜測,頂着他有如實質的目光彎身在地上挑揀,挑出一塊特征相對明顯的石頭,扔了進去。
一米多一點的深度,卻沒聽到落地聲。她趴伏在井口,費力地向裏看。
雖然是白天,陽光卻一點也照不到,就在她失望的時候,頭頂“蹭“地燃氣一團火焰,接着井內被照得纖毫畢現。
她扭了下頭,看見秦王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根火折子,正舉着給她照明。
只是臉色被炙熱的火焰襯托得忽明忽暗,越發顯得陰晴不定,吓得她連忙回頭,望井裏搜尋。
沒有。
她又投了一塊大石子,直勾勾看它下落,結果看到了驚奇的一幕。
石子像是被沼澤或黑洞吞滅了t,竟直接沒入地面,悄無聲息。
诶?
她正詫異,身後接連擲來好幾塊石頭,然而這些石頭全都如常落在了井底,地面也不再像沼澤或黑洞,變得十分堅實、硬實,托着那些石頭。
她扭頭看去,秦王手裏還掂量着一塊石塊,俯下的目光和緊鎖的眉頭說明他也注意到了這個現象。
原來他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在這兒做對照組實驗呢。
她想了想,回身從他手裏奪過那枚玉佩,抛了進去。
玉佩沉沒,無影無蹤。
她與他相視一眼,全是訝異的神色。
她動了動嘴角,剛想說什麽,忽然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所有色塊攪在一起,混淆、模糊,最後化成一片沉沉黑暗。
她醒了。
卧室裏是淩晨太陽未出的光線,她深深喘息幾口,在床頭櫃上摸到手機。
還不到五點。
身旁,扶蘇小朋友睡得正香,一只小腳丫連帶着整條小腿,不安分地從被窩裏伸出,壓在被面上。
姜暖望着他紅嘟嘟的嘴巴,心生一股憐愛,剛想俯臉吧唧一口,腦中突然有根弦猛地繃緊。
她刷地折身坐起,小心掀開被子,蹑手蹑腳來到客廳,以最快的速度草草換上衣服,鎖好房門,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到院中那口井邊。
深秋的清晨,只零星散布着一些老大爺和晨跑的人,大家目标明确,沒人在井口附近徘徊,姜暖趕過去的時候,那兩塊石頭和玉佩,正躺在厚重的落葉之上,玉佩的穗子随風輕輕舞動。
姜暖呆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所以說,那不是夢嗎?
還是說,她靈魂在睡夢中穿越了時空,來到秦王身邊,而且還驗證了一個現象。
那就是被她扔進井裏的東西,也可以穿越時空,從那口井通到這口井——
并且,只有她才可以。其他人都不好使。
她癱坐在地,被冷風吹了足足好幾分鐘,才想起來似的站起身,從旁邊垃圾桶裏找出一只黃色的、最大分量的樂事原味薯條包裝袋,往裏面塞了幾塊石頭,用手電筒照着,扔了進去。
夢裏場景再現,包裝袋連同石塊,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像被吞沒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