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蛋糕
第59章 蛋糕
馮沛兒很識眼色, 連忙說自己還有事就離開了,走之前還給楚妗保證, 說絕不會說出去。
然後一臉“磕到了”依依不舍打車離開。
車內很是安靜,楚妗坐在副駕駛一言不發,池也當然知道為何,她用餘光瞄了眼楚妗,然後打開音樂。
舒緩的音樂響起,才将氛圍的寒意驅散許多。
池也輕聲開口:“我根本沒想起她是誰。”
楚妗點點頭,語氣平靜:“嗯, 池總見過的美女衆多, 想不起來很正常。”
“是以前晏思思愛組局,她每次都非拉着我去。”池也連忙解釋, “有時候不好推脫, 所以去過幾次, 但沒有做任何過分的事情。”
“而且, 我才不喜歡那些類型的。”
話音剛落, 就在路口遇到紅燈,池也得以停下車。
這才扭頭看向楚妗, 看到對方神色稍緩, 乘勝追擊擡手覆住楚妗的手背, 輕輕撫摸了下。
語調溫軟,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別生氣了。”
看到池也服軟的模樣,楚妗心頭的難受已經煙消雲散, 好歹相處了這麽久, 她對池也還是很信任的。
這人對待這種事情,并不屑于撒謊。
所以不熟就是不熟。
楚妗回看她一眼, 語氣溫和許多,“那池總喜歡什麽類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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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已消,楚妗還沒忘記自己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瘋狂撩撥池也,以到達重新睡一起的目的。
而這個話題,就是最适合調情所用。
聽到楚妗的問題,池也揪起的心才放松,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
但還是強裝清冷模樣,淡淡回道:
“在床上不會睡死過去的。”
楚妗:……
怎麽還提這件事?!
原本想要挑逗池也,沒想到卻吃了癟,楚妗心頭的恥辱感再次浮起。
見楚妗臉色漲紅,池也心情愉悅,綠燈亮起,車子繼續飛馳而出。
同時池也轉了話題:“那個馮雨微是不是欺負你?”
其實剛才池也就有察覺到氛圍的古怪,依照那馮雨微的自我介紹,應當是個稍有名氣的明星,演藝圈裏打壓新人的事情并不少。
剛才應答馮雨微,其實是嫌她話太多。
加上池也對她雖沒什麽印象,但對方提到晏思思,所以之前見過面的可能性确實存在。
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回答,險些讓楚妗誤會更深。
“池總要給我出氣嗎?”楚妗偏眸看她一眼。
“她今天應該也是試鏡《沉溺》吧。”池也目光注視前方,纖細修長的手指懶懶地搭在方向盤上,語氣卻帶了些冰冷的淩厲,“我聯系蘇晨霄,讓她直接取消馮雨微的資格。”
池也說得極為認真,楚妗也相信她肯定有這個能力,但就因為今天這一點小事,未免有些過分。
而且她才剛踏足演藝圈,這樣做無疑會樹敵無數。
馮雨微不過只是愛耍大牌,目前對她也沒造成什麽實質性傷害,所以楚妗對池也的提議選擇了拒絕。
“總不能事事都讓你幫我擺平。”楚妗說道。
現在池也确實可以幫她鏟平許多障礙,或是因為她們的婚姻關系,那三年後合同到期呢,說不定自己還在演藝圈發展,那時候沒了池也撐腰,那她不僅孤立無援,還四面樹敵。
所以現在該蟄伏時,不可太高調。
池也嘴唇動了動,本想再說什麽,手機鈴聲就打斷了她。
楚妗看見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本不想接,但由于片刻還是按了接聽。
“喂,媽。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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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行駛到路口,楚妗就喊了停。
“到這裏就行,裏面的路不好開。”
池也便将車子靠邊停下,然後把剛才買的禮盒提了出來。
“需要我陪你去嗎?”
楚妗接過池也手中的禮盒,“不用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回去面臨的肯定又是一番數落,她不想讓池也看見這些,也不想讓人知道她和池也的關系。
否則寧虹霜肯定要打探個清清楚楚。
“我去了,今晚就回來。”
楚妗說完,就邁步進了狹窄的巷道。
這是臨禾東的一片老城區,通往小區樓的路道很窄,只可一輛車通過。小區的房子有些年份,除過臨街的一排被重新粉刷過,裏面的不乏有許多牆皮都脫落的。
楚妗從六歲起,就跟着寧虹霜住進了這個小區。
跟着繼父胡成強生活。
今天寧虹霜打電話,是讓她回來給弟弟胡俊輝過生日。
楚妗自小到大,從沒有人給她買過生日蛋糕,而弟弟胡俊輝,自從出生,他的生日總是過得隆重,母親不僅會做一大桌子吃食,還會有蛋糕有禮物。
即使是家中最貧窮的時候,儀式感也從來沒有少過。
小時候的楚妗時常會因此而難過,後來長大了,自己掙錢了,她每年也會在生日這天給自己買個蛋糕,然後出去吃一頓大餐。
所以被母親忽略這件事,她已經沒那麽在意了。
只是在看着這種區別對待時,心頭還是不自覺泛起酸澀。
楚妗本不想回,但想到好久沒回去看過奶奶了,所以猶豫片刻後,還是去買了禮品。
楚妗沒走多久,就聽見身後有一陣清脆的高跟鞋事聲音。
她回眸看去,發現池也已經跟了上來。
“你怎麽來了?”楚妗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
池也跟上她的步伐,面不改色道:“怎麽?不能來?”
她們再怎麽說,也是領了證的。
來見妻子的父母,是理所應當的事。
池也其實在楚妗剛接完電話,就發覺到她情緒的異常,雖然說着要回一趟家,但卻沒有絲毫開心與期待。
所以放楚妗一人回家,她不大放心。
池也臉色雖然平靜,但楚妗能感知到對方的擔憂,心頭忍不住一揪,心頭的委屈難捱,浮起些許。
“你的車停哪了?”
楚妗問完,就擡步繼續往前走去,眼眸微擡,将眼眶中的溫熱壓回去。
看到對方默許她可以一同前往,池也随之跟上去,“就在路邊。”
楚妗偏頭看她一眼,“那兒不能停車。”
池也看上去毫不在意,“無所謂,貼罰單就行。”
然後又懶懶補了句:
“反正我有的是錢。”
楚妗:……
真想和這些有錢人拼了。
看着池也悠然自得的神态,楚妗心中原本的滞澀也逐漸緩和,升起融融的暖意。
讓她感覺,至少不是獨自一人去面對。
來到門前,楚妗不忘叮囑了句:“別讓他們知道我們的關系。”
池也眸色微沉,若有所思片刻點點頭,“好。”
然後楚妗敲了許久門,才有人過來開門。
門扇打開的一瞬間,露出的是寧虹霜的臉,在見到楚妗的那一剎那,她臉上的笑就戛然而止。
“回來了。”不笑的寧虹霜有些不怒自威。
歲月在她面上留下的皺紋,使她看上去愈發嚴肅,視之令人發怵。
寧虹霜仍舊把着門,還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她的目光滑到池也身上,頗帶些審視的意味,“這位是?”
楚妗還沒說話,池也已經主動向寧虹霜擡起手,“阿姨好,我是楚妗的朋友……”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屋內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
“呀,這不是阿妗在節目裏談戀愛的對象嗎?”
一個看上去四十出頭的短發女人出現在寧虹霜身後,她們長相很像,只不過前者看上去要活潑許多,沒寧虹霜那麽陰郁。
寧虹葉敲了敲額頭,想了半晌,眼睛才一亮,“叫…池也!對吧?”
池也收回懸在空中的手,禮貌點頭。
寧虹葉見此咧了個笑,“我是阿妗的小姨。”
然後拍了拍寧虹霜的胳膊,“姐,還不快讓人進來。”
寧虹霜這才側身讓開,但眉頭已經緊蹙,“什麽節目?”
“你不是分手了嗎?”她冷冷看楚妗一眼。
楚妗沒有回應她,将禮品放在櫃上,然後打開櫃子找拖鞋。
看到她這番動作的寧虹霜,語氣有些不耐煩:“沒有多餘的鞋了,你們穿鞋套。”
然後給她們丢來兩雙鞋套。
“穿的高跟鞋怎麽穿鞋套?”寧虹葉随口說了句,然後提過楚妗帶來的禮品,低眸翻看一番,“這些補品都是牌子的呢,這西洋參好像一盒都得好幾千呢。”
寧虹霜看都沒看,蔑了眼那些禮品盒,然後對着還沒動作的楚妗道:“趕緊套上進來。”
然後就朝屋裏面走去了。
門口就只剩了她們二人。
關于這種對待,楚妗其實已經習慣,只是眼下還讓池也跟着自己忍受,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楚妗敞開鞋套,沒敢看池也,一邊穿一邊說:“要不你先走吧。”
聲若蚊蚋。
池也沒有片刻猶豫,直接從楚妗手中拿過另一雙鞋套。
“還沒進屋就趕客?”
楚妗偏眸看她一眼,兩人目光對視,楚妗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她們進到屋裏時,大家已經在飯廳落座了。
依舊是豐盛的飯菜,魚蝦蟹肉應有盡有,中央還擺了個雙層蛋糕,上面寫着:祝寶貝俊輝生日快樂!
今天還叫了小姨一家,楚妗一一打了個招呼,然後又給大家介紹了池也。然後楚妗先去屋裏看望了下在床上修養的奶奶,她最近身體不大好,只能清淡飲食,所以已經喝過稀粥。
說了一會話,楚妗才回到餐廳。
聽着她們繼續交談甚歡,楚妗只默默幹飯,偶爾給坐在身旁的池也夾菜。
直到寧虹霜将話題再次轉到她身上,她的目光帶着很強的侵略性,讓人很不舒服。
在楚妗二人身上睃巡片刻,“你們在談戀愛?”
楚妗淡淡回道:“沒有,只是節目效果。”
快五十歲的寧虹霜沒聽過這個詞彙,她只知道楚妗此刻正和另外一個看上去同樣像個alpha的女人暧昧不清。
寧虹霜越過楚妗,直接朝池也問道:“你是alpha嗎?”
話音剛落,屋內當即噤若寒蟬。
不熟的人直接問別人屬性,是件非常不禮貌的事,尤其還是第一次見面。
會非常冒犯。
楚妗已經忍無可忍,她放下了筷子,不耐煩道:“我說了我們沒什麽。”
聽到她的反駁,寧虹霜眼神冷得快要結冰,直勾勾盯了楚妗半晌,才開口:“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态度?”
身旁的池也動作隐秘,在桌下拉住了楚妗的手,手指輕輕摩挲,安撫着她的情緒。
被憤怒沖上頭的楚妗這才恢複平靜,沒有再理會寧虹霜。
奈何寧虹霜仍舊不依不饒。
“讓你和晏思思好好談着,以後嫁入豪門就是享不盡的福氣,你這賠錢貨一點也不争氣,還被人踹了。真是丢人,白長了這張狐媚臉。”
她目光又在池也身上停留片刻,再次冷聲警告:“我告訴你,兩個alpha是堅決不能在一起的。別給我搞出丢人的事情,你不嫌丢人就算了,我可丢不起。”
“你要是給我瞎搞,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可以啊!”楚妗突然開口,音調赫然提高,語氣極為冰冷,一字一句道:
“反正你從來也不是個稱職的母親。”
“斷了關系正合我意。”
寧虹霜當即變了臉色,“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在桌上,站起身指着楚妗的鼻尖。
看上去已經幾近瘋狂,破口大吼:“你再說一次!”
見事态嚴重,寧虹葉連忙拉住了寧虹霜,“這是幹嘛呀,咱們一家子好不容易聚一起吃個飯。”
同時又連忙給寧虹霜意味深長地使了個眼色,原本尖銳的聲音變得柔和,“而且今天是小輝的生日,快別吵了。”
原本怒氣沖天的寧虹霜領略到了她的意思,壓抑着憤怒,硬是放下了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正是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胡成強清了清嗓子,端出一副父親的威嚴模樣。
“小妗,你這好多天都沒回來,你媽也是關心你。”
“咱們作為你的親人,對你是沒有壞心的,你也別往心裏去。”
楚妗最煩的就是她這個繼父。
小時候,胡成強和寧虹霜吵架時,他時常将楚妗當作撒氣對象,打罵已是家常便飯,而這種時候,寧虹霜對其自然是選擇漠視。
只不過随着楚妗長大,有了賺錢的能力,因為有利可圖,他的态度才逐漸轉變。
只不過還是惡人臉上套了虛僞的面罩。
楚妗面色恢複了平靜,一雙眼眸沒有絲毫情緒,“直說,有什麽事。”
被發現居心的胡成強有些尴尬地咳嗽一聲,索性也開門見山。
“俊輝馬上要去學美術,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不就是問她要錢麽。
楚妗不想廢話,“要多少?”
卻見胡成強沒有立刻回答,他頓了頓,然後擡眸環顧屋內。
琢磨了下措辭才繼續。
“這個房子也住了二十多年了,到處都很破……主要是你奶奶腿腳不好,老小區樓梯房行走不便,所以最好是能換個電梯房。”
還想要她買套房。
“環境得好一點,方便下樓去散步,我看東區臨江那一片還可以。”
還想要臨禾的江景房。
楚妗此刻已經極為平靜,心頭沒有絲毫波瀾,甚至有些發冷。
這時就連池也都聽不過,她有想到楚妗的家人會比較難相處,沒想到會如此窒息。
這哪裏還有半分親情的溫度,全都是冰冷的算計與索取。
她實在忍無可忍,開了口:“現在臨禾到處的房價都在瘋漲,更別說東區的江景房,一套下來得花不少錢。”
東區住的人非富即貴,那邊的房價更是普通人望塵莫及。
聽到池也說話,寧虹霜語氣冷冷:“又沒讓你掏錢,你管這麽多幹什麽。”
寧虹葉也補道:“就是的,你一個外人插什麽嘴。”
楚妗閉了閉眼,吸了口氣,雙手重重的拍了下桌面。
桌上的碗碟都跟着一陣響動。
所有人都被這聲動靜驚住。
楚妗自小到大,都是屬于乖乖聽話的類型,即使偶爾和家裏吵架,但從來不會發很大的火,頂多忍着眼淚跑出家門。
然後過不了多久,就又灰溜溜回來。
所以此刻的楚妗,令她們感到陌生的同時,還生出一絲懼意。
“是的,她不掏錢,”楚妗語氣沒有絲毫溫度,包括她此刻的目光,仿佛某種冷血無情的獸。
“我也不會掏一分錢。”
“我不管你們是要養兒子,還是買房子,”楚妗站起身,直接脫掉鞋套,語氣悠悠,“跟我沒有半分錢關系。”
話畢,當着衆人怔住的目光,将鞋套直接丢到了蛋糕上。
上面的字跡瞬間被砸花,還沾上了肮髒的灰塵。
楚妗紅唇微勾,感覺自己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還不忘對着被毀壞的蛋糕,說了句祝辭:
“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