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姐弟 男人玩味看着他的眼神裏,透露着……
第69章 姐弟 男人玩味看着他的眼神裏,透露着……
紀綸站在門口觀望一眼屋裏狀況, 便跟其他人一樣禮貌離開。
旅館今天出現了第二個死人。
那人還是江泠的親戚,上午剛到旅館,因為身體不舒服, 一直待在江泠房間休息。
沒想到一露面就是這個慘樣。
羅鑼心有餘悸,還好他早搬到了紀綸那間閣樓房間。
雖然不知道這個老伯是被有針對性殺害,還是随機誤殺,他都不想再靠近這個房間一步了。
“節哀。”他跟着紀綸一起給江泠送上安慰。
不過說起來, 江泠跟他這個親戚也不是很熟,傷痛一會就沒了多少哀色,反而關心起采青。
她得把裝甲收回了。
尖兵對裝甲啓動都很敏感, 旅館包括那群镖師在內, 不少住客都是尖兵,這會都有種被冒犯挑釁的警惕。
這會又是互相懷疑提防的高壓環境, 很容易引起不愉快。
“我……”薛采青也知道要如此, 可她底下什麽都沒穿啊……
大家又在清點旅館人數,暫時都不能回房間。
“咳。”紀綸微紅了耳垂, 遞上自己的外套。
不妨和另一只手送來的衣物撞上。
四目相對, 他以為江泠會退讓, 未想江泠竟然直接掠過他, 給采青披上自己衣服。
長款毛絨的卡其色牛角扣大衣, 裹在采青身上剛好及膝, 襯得原本樸實的女孩都文雅淑女起來了。
“薛小姐, 多謝你……”
論起來采青救過江泠兩次了。
除了首府那次, 這次也是以為他在房間裏, 擔心他有事,連衣服都顧不上穿好就跑出來保護他。
“沒事啦,舉手之勞……”
一個溫柔一個羞怯的對話, 紀綸聽在耳邊,和羅鑼目光對上,莫名懂了羅鑼意思。
好有心機一男的啊!
“我去看守小偷。”旅館徹底陷入懷疑鏈,彼此提防警惕。
再僵持下去,只怕要擦槍走火。
紀綸不是第一個要離開大堂的人,那個孤身一人的刀疤男早就無視所有人目光,自顧自出去。
紀綸也便安然照做。
方才被薛采青抓住的人暫時被關押在後院柴房。
這人被定為小偷而非殺人兇手,不是紀綸一家之言。
在場這麽多人,都能看得出這人沒有一點尖兵天賦,屬于是裝甲送他手裏,他都啓動不了的啞炮。
不過即便如此,這人還是可恨。
他房間裏都是他們被偷的東西,紀綸也沒幸免!
“六指是嗎?”
随着他合上門,牆角的人狠狠一抖,等看到他拍在桌上的東西,眼皮猛的一跳,所有準備好的求饒奉承之詞再說不出口。
越深入晉王城,越會了解到,王城不是傳說中人均一個裝甲,全員戰鬥民族的地方。
裝甲匹配者都是萬裏挑一的概率,何況接受過專業訓練的職業尖兵,更是少之又少。
放在首都紀綸看着普通,可其實他在新陽接受的教育和資源都是很多人可望不可求的。
再放到這個小地方,和眼前尖嘴猴腮的小偷一比,簡直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當得上一句天縱英才的贊譽了。
“長官饒命啊!”青年想也不想,重重磕頭在地,一邊哭訴。
“我真不知道那個老家夥是怎麽死的!我除了偷了東西,這些人命都和我無關啊!”
紀綸坐在他面前的條凳上,單手扶桌沿,微微垂眸,“兩位死者家屬都已經聯系相關部門,不日抵達,他們的辦事風格,作為本地人的你清楚,要說屈打成招也不是不可能……”
“長官!大人!”地上的人吓得幾乎爬到他腳邊哀求。
紀綸起身離開原地,順便收起桌上的證件,“我可以給你說話,但是……”
“我再也不踏入這個旅館一步!”對于混跡社會的老油條,話不用說明,他就能意會。
明明自己已經畏懼得不成樣,揣摩上位者的本能還是刻在骨子裏。
紀綸指腹摩挲着證件封面。
他頭一回狐假虎威,拿着雞毛當令箭,就收到了如此效果,都不知道該輕松自己如此有天賦,還是感嘆特偵處惡名深入人心。
“你最好記得你的話,否則……”
自稱六指的青年忙不疊應下,他一個什麽倚仗都沒有的底層人,自然清楚就算紀綸明天離開了這裏,也有很多辦法解決他這個麻煩。
他要碾死一個他,真的輕而易舉。
該老實就要老實,不過……紀綸臉還是太嫩,看着太好說話,讓他敢有更多試探的念頭。
“長官,您這次繞過我,以後我肯定聽話不偷這個旅館,我還會叫我的那些同伴也不能來騷擾這裏,但是吧……”他為難道,“如果是其他人在這裏鬧事呢?”
眼見紀綸不動聲色,輕飄飄居高臨下睨來一眼,他連忙趴地解釋,“是長老閣的親衛,那群镖師,我懷疑都是他們冒充的!”
他語氣激動,其實音量極小,仿佛生怕隔牆有耳被發現。
一邊畏懼忌憚,一邊言之鑿鑿陳述自己的判斷依據。
他其他本事沒有,就是看的多,絕對不會看走眼。
新名詞?
紀綸佯裝什麽都知道,學着某個Alpha的淡定語調,“那又如何。”
“大哥,我服氣。”青年一臉真心實意的拜服。
看看人與人之間差距。
紀綸比他還小的人,已經坐到他望塵莫及的地位,連長老閣的人都不怕!
頂着他的灼灼目光,紀綸無比心虛出來。
他根本沒什麽手段對這人做什麽,相反,像六指這類的地痞流氓最不好搞。
一般他們只做些小偷小摸的事,要抓起來關不了多久,回頭放出來還得繼續為禍一方。
他那麽一番威逼利誘,就是怕他們離開後,這人回頭糾集其他惡霸報複老板娘一家。
三天兩頭來旅館偷東西搗亂,老板娘也會不堪其擾。
“夫人。”
迎面老板娘端着餐盤而來,紀綸溫言寬慰,誰料反被對方勸慰。
“別擔心,明天鎮上一來人,很快就會解決的,你沒吃午飯,別餓着肚子,餓肚子不好受。”
滿滿當當的一餐盤食物,老板娘都給了他。
紀綸拿回房間,羅鑼采青和江泠三人都在裏面等着他。
江泠皺眉徑直迎上來,“紀綸,我建議我們今晚盡快離這裏,一下午連着死了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兇手是沖誰來的,如果他是殺人如麻的反社會人格,專門捕殺獵物為樂,我們都有危險。”
“對、對!”采青附和道,“江泠說他知道一條小路出去,班長,我們……”
紀綸垂眸沉思的凝重神色,讓她說不出剩下的話。
半晌紀綸才擡頭出聲,一開口就是問江泠,“你知道長老閣嗎?”
江泠怔忡微瞬,從容應道,“一般來說,如果一個城主管不了事,就會由長老閣的人接管。”
“這樣嗎。”紀綸哂笑一聲。
原來晉王城不只兩套管理系統,還有一個暗中的權力中心。
紀綸走到窗邊,窗外雨幕磅礴,片刻輕道,“好,我們離開。”
他贊成他們離開旅館的決定,但不覺得江泠的說法是對的。
今天死的這兩個人,更像是一個警告,讓他們離開這裏的警告。
風雨已來,他們就在風暴中心。
夜晚,煎熬等到入夜,整個旅館的人都安靜下來,好似都躺上床歇息了。
紀綸一行人行動起來。
“長官!長官!帶上我!”已經跑出旅館一段路,身後有人追上叫起來。
“你不是…!”羅鑼驚訝,這小偷不是被綁起來了嗎,居然還能自己逃出來。
“紀綸,你看?”江泠是想征詢他的意思。
他也知道羅鑼和采青是無條件服從他決定的。
迎着所有人的注目,紀綸咬牙下出決定,“你們先走。”
他轉身奔回旅館,快到羅鑼他們都反應不過來。
“老板娘!”
迎面旅客四處逃竄,他馬不停蹄沖回的旅館一陣動蕩,遠遠在門外都能感受到恐怖的能量波動。
沒來得及跑走的旅客不是被掉落的東西砸中暈厥,就是被人打鬥中誤傷留下可怖的傷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紀綸匆匆掠過他們,在後院入口的櫃臺找到老板娘一家。
三個孩子正圍在女人身邊,哭着要她起來。
老板娘額頭磕破一個血窟窿倒在地上,搖搖晃晃想爬起來,看到他,着急喊他,“紀先生,他們讓我留下你,你怎麽還回來了!”
“你認識我?”所以下午給他送的飯碗裏才會藏着一張紙條。
讓他趕緊離開旅客的紙條。
老板娘扶着櫃臺,凄然一笑,“你昨晚辦入住找證件的時候,我看到了你行李箱裏的楓葉胸章,只有他最信任的人才會給他。”
原來如此……
紀綸閉了閉眼,聽着後院愈發激烈的打鬥聲,在一波屋頂砸落前,迅速撲過去保護三個孩子。
最小的孩子在姐姐懷裏怕得哇哇大哭,紀綸抱過來,讓兩個大的跟着老板娘往外跑
“小九別怕,大哥哥是尖兵,會保護你的。”大一點的孩子試圖安撫自己妹妹,回頭天真仰頭問紀綸,“哥哥你是很厲害的那種嗎?”
紀綸唯有苦笑。
用不了裝甲的普通人和尖兵是存在壁壘。
可頂級尖兵和他這種普通尖兵相比,也有降維打擊。
此情此景,他還真不敢放這種大話。
“哥哥?”孩子完全孺慕的眼神,紀綸只能硬着頭皮回答。
“是,哥哥會保護……”
一個破空飛出的人影完美打斷他的大話。
說飛也不合适,那個人更像是被人扔出來的。
他黑袍罩住全身,狼狽癱倒在地,從袖口蔓延而出的鮮血染紅手背紋身。
正是那群镖師的神秘雇主。
紀綸眼睛似乎被刺痛,緊緊盯住這人,就聽身後一個熟悉的變态音調發出一陣扭曲詭異的笑聲,慢慢踱步從後院走出。
酒紅的頭發,灰藍色的豎瞳,來者似乎不懼任何人,大膽地褪去裝甲,唯有一條浴巾裹住下半身,攜帶滿身溫泉水汽和殷紅鮮血邁出。
一片絢麗的苦棘花紋身蜿蜒點綴在他後腰,配着全身血跡,散發出致命而迷人的危險信號。
“你……”他眸光睨來時,紀綸牙關不可抑制的顫抖。
欺詐師!怎麽會是他!
白天僞裝成平凡路人臉的刀疤男就是為了今晚的獵殺!?!
“豆豆!”屋外一聲急呼冒然闖入,紀綸立刻啓唇欲阻,欺詐師左手已然擡起。
“羅鑼!”
他嘶吼破聲未及,羅鑼原地倒下。
一陣詭異的沉默,欺詐師灰眸危險眯起,“……我還沒出手。”
“這不是顯得您厲害嗎,哈哈哈、哈哈……”羅鑼兩腿打抖爬起來,一邊露出條件反射的谄媚笑容。
md,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一進門就是這個大變态!
慶典那夜後的噩夢陰影還能實時回訪嗎!
無視羅鑼扭曲的複雜面孔,男人冷冷目光落向紀綸,“你們害我放走了那個小醜呢~”
他語氣聽着居然還是和藹的。
如若他身後沒有一地屍體,真以為他就是個泡溫泉的普通客人。
就像他白天假扮的刀疤男一樣。
“很抱歉,我們害你分心了。”羅鑼和他的闖入給了黑袍男可乘之機,紀綸沒法否認這點。
“但請你相信,如果可以,我想殺死他的決心絕不會比你少!”
黑袍男爬起逃跑之際,他才看到他臉上的油彩臉譜。
不會有錯,和慶典那夜看到的一模一樣!
而且臉譜男手背的紋身,更和圖書館的那個斯科珀同出一轍!
不同之處,不過是前者圓圈裏描繪雙子,後者描繪的是蠍子圖案。
但再不同,也不過是細節問題。
紀綸可以肯定,這兩個人絕對是一夥的!
想到威脅逼迫宮璟的不只是斯科珀一人,更可能是一個組織,紀綸迸發不住的恨意。
欺詐師神色感興趣起來,“有意思,那來看看我們誰先殺死他吧,小豆豆~”
鎖定他們的殺氣忽然一洩,男人玩味看着他的眼神裏,透露着一種視所有人生死為玩物的天真 。
天真的殘忍 。
“我還沒有被人圍獵到這種程度呢,要說殺人的決心……”
他不知疼痛似撕扯開自己腹部的傷口,仿佛陶醉嗅到血鏽味,吮吸指尖鮮血的模樣極度亢奮,剛松懈下去的殺氣猛然爆漲!
一屋子的人驚倒在地,驚懼不能呼吸。
駭然看着男人扔下一袋東西,獰笑着揚長而去,許久才感到氧氣回歸,戰栗的身體逐漸恢複幾分力氣。
“這…這是什麽?”
羅鑼打開袋子發現,欺詐師扔下的一袋東西居然都是金幣珠寶。
紀綸環顧一圈破爛廢墟的旅館,表情頓時糾結到難以言喻。
殺人不見血的大魔王,還會好心給老板娘賠償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