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萬民暴動的血夜 輕輕的低頭一吻,滾燙……
第61章 萬民暴動的血夜 輕輕的低頭一吻,滾燙……
那很如何。
紀綸很想問問顧容與。
你對自己有沒有點清晰的自我認知。
不過不用他急, 有人主動來幫顧容與認識自己了。
那個斯科珀仿佛放下懸着的心,宮璟一說他立刻動了,直沖顧容與而來。
先解決這個心頭大患!
被撇到一邊的紀綸:“……!”
他就說熱武器不是萬能的吧!
顧容與擡手射擊的空隙, 對方已經竄到了面前。
像他這樣拿着幾把槍就敢上戰場的傻子,很多B級以上尖兵看都不看在眼裏。當然,要除去那些水貨。
尖兵之所以在這個時代成為主流,除了因為環境污染不得不改用裝甲形式的作戰方式, 以免再掀起核.戰,更是因為有着裝甲覆體的尖兵足夠強大。
他們的身體機能經年累月在α石的激發下,早已經不是普通人類肉.體的強度。
“哈哈哈!”面具男好像大仇得報的暢快笑聲。
看看現在誰把誰攆得上竄下跳!
“顧容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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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不妙。
面具男一個刁鑽角度的攻擊, 逼得顧容與生生用毫無保護的手臂擋下。
紀綸連忙看準時機沖過去保護, 才沒讓顧容與再度受傷。
幸好宮璟這時候沒有出手,否則他真不一定擋得下對方兩人的合擊。
就這樣, 他們已經足夠狼狽地退回剛被轟掉大半地板的閱覽室, 暫避鋒芒。
“你受傷了!”
逼仄角落,兩人顯得擁擠, 顧容與發絲若有似無拂過他鼻尖與臉頰。
顧容于抱着右臂, 額頭薄汗滲透發簾, 語調仍是漫不經心, “沒事, 我左手也能用。”
紀綸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左撇子的問題嗎!”
他簡直要被顧容與這副态度氣死, 好像痛的是他一樣。
“顧容與!你……”紀綸話都不連貫了, “你真是!”
他很想知道顧容與是怎麽做到的。
明明身險絕境, 他還能悠然閑适。
方才還一幅所向披靡, 好不威風的樣子登場。
結果他根本是來送死的!
而且他一直沒見過顧容與使用裝甲,還以為是因為他顧君的逼格擺在那,輕易不能出手。
敢情那是用不了啊!
虧他心裏還誇他靠譜, 以為顧容與來了,新陽的青天就有了,大家就有救了!
結果就是現在這個結果……
紀綸麻了。
手背一暖,紀綸痛苦扶額的手被握住。
他擡眼便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紅眸對上眼神。
“……”
紀綸:“呵。”
別以為在這時候裝大佬,就能掩蓋他用不了裝甲的事實。
你蔥頭不開花——裝什麽蒜。
走廊腳步聲漸漸逼近。
宮璟那雙特別眼眸尤似兩輪金日,在黑暗中甚至愈發璀璨奪目。
“看吶,多可憐。”
“誰能想到,我們高高在上的顧君竟然還有這一天,被人攆得像個喪家之犬一樣逃竄。”
他的語調輕揚,好像還是平日和學生會幹事們說說笑笑的語氣,一點聽不出譏諷。
紀綸起身欲看,被顧容與一把按下。
“哦不,你一年前不就經歷過這樣的事嗎。”
走廊的腳步聲似乎停止。
“一年前,戰國城的叛亂引發各個王城的動亂,聽說……你們黎王城傷亡慘重?”
宮璟語氣好似好奇。
“這其中,可也有你的功勞?”
紀綸擡眸看向顧容與。
功勞?什麽功勞?
無數傷亡制造者的功勞?
走廊上,宮璟娓娓道來的訴說傳進耳蝸,好似解答他的疑惑。
“聽說當日鮮血如紅酒一般濃烈,灑滿了顧公館的靜庭,這種味道……萦繞三天三夜才消散。”
“也就是自那時起,你有了不可言說的隐疾。”
“也就是那天以後,你再也無法使用裝甲。”
以一個平淡的語氣,宮璟一言蓋棺定論,“再也做不了尖兵的你,才需要借助外物啊。”
“呵,無法使用,”一牆之後,顧容于輕聲哂笑,“難道你長篇大論說的這些,不是你心裏恐懼的回憶嗎?”
他捂着受傷手臂的左手放下,散漫的語調好像在說讓我想想,“嗯,關于晉王城,關于……你的身世?”
冷風習習,無邊寒涼。
正低頭專心致志給他包紮手臂的紀綸凜然色變,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他目光試圖看清顧容與此刻的神色,卻只敢看到他下颌骨的流暢線條。
無法呼吸。
他直覺會看到一個更加無法接受的現實。
顧容與濃密的眸睫似蝶翼溫柔低垂,溫涼觸感冷不丁貼上紀綸額頭,轉瞬即離。
他起身撇下他,獨自出去。
紀綸攥着從上衣撕下的殘餘布巾,久久不能動彈。
顧容與輕輕的低頭一吻,滾燙了他的皮膚。
幽暗的走廊,東西兩院王不見王的兩個學生領袖,最終還是面對面站到了一起。
顧容與漠視着手臂的疼痛,無視着樓上對他虎視眈眈的斯科珀,優美的眉尾優雅一挑。
“哦,我忘了,你應該是不記得了,那個殺戮之夜覆滅的家族中,你才一歲,應該無緣得見那場盛況。”
“怎麽,晉王族的末裔後代,你從地獄爬上來,是要為那些死去的亡靈複仇嗎?”
宮璟一貫是好脾氣的,整個新陽都沒人見過他動怒。
此刻他臉上卻不複陽光,眼眉間說不清的沉郁。
他們是在互相捅刀子。
他先譏諷顧容與獨戰叛亂者,守衛顧公館的可憐。
顧容與也不客氣地幫他回憶,他心底深埋的痛苦。
宮璟撫額笑起來:“顧容語,你還是那麽傲慢啊。”
傲慢的簡直可以說是讨厭了。
他的高冷孤傲,好像是對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屑一顧,連萬物星辰都不放在眼裏。
又總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不動聲色地隔岸觀火,掌控全局,一邊靜觀所有人的苦難哀愁。
他真的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神嗎?
以為什麽事對他都易如反掌?
笑着笑着,宮璟面色陡然一厲,“我當然會記得,如果連我也忘了,誰還會再提起它。”
“十八年那麽漫長,漫長到所有仇恨都能遺忘,所有的罪惡都能被歷史掩蓋。”
他悵然的聲音忽然對顧容與問,“顧容與,你見過萬民暴動的血夜嗎?”
不待顧容與開口,宮璟搖搖頭低笑一聲,似是自嘲道,“正是因為大家都忘了,十八年前不安的燈火和萬民暴動的血夜,現在才會如此傲慢大意啊。”
雖然有他的作用在。
可新陽一個首都重點軍校,竟然輕易就讓敵人占領,不也很諷刺嗎。
“顧容與,你沒見過,才會如此輕率提及它,如果你經歷過,你就會知道,那是多麽強大的力量,是你一年前經歷的暴動也比不上的。”
“在那樣的力量面前,無論你有多麽強大的力量,多麽高貴的身份,都會被他們一點點撕碎。”
“整個常家已經被這樣的力量拖下了地獄,顧容與,你……躲得了嗎?”
他此刻的語氣簡直像是諄諄教誨,對顧容與,對着紀綸。
不遠處,斯科珀陰沉的聲音在面具下喊:“常玖!還跟他啰嗦什麽!殺了他們!”
盤踞在樓沿上的人影連連催促。
宮璟裝甲瞬間覆體,整個人氣勢如虹,璀璨耀眼。
對着幾步之遙的顧容與,他的能量在手心漸漸彙聚成球,随時可以丢出給予顧容與致命一擊。
在他丢出前,一個微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蓄力。
“會長……”
“不要。”
紀綸幾乎是颠撞爬出閱覽室,艱難地沖他搖頭。
宮璟良好的Alpha視力可以清晰看到,那個眼神好像在說。
學長,難道你真的要背叛國家,一錯再錯下去嗎。
你……難道真的要用這樣的方式,向整個華龍國複仇嗎?
走廊光影婆娑,金瞳眸色晦暗。
紀綸無力而滞澀,想再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凝重地沉墜在心頭,不能吐出一個音節。
他知悉一點晉王城之事的來龍去脈。
在書社和朝聞道夜談那次,朝聞道簡單給他講過十八年前晉王城發生的慘案。
晉王城扮演的角色一直很特殊,比華雄他們那四城還特別。
在華雄四人搞出前所未聞,聞所未見的草民做城主前,有人率先在晉王城弄出一場驚天動地的大變。
朝聞道說,很有可能就是因為有晉王城的前車之鑒在,被華雄他們擊敗的上任城主們才會乖乖讓出位置。
畢竟華雄他們又不會趕盡殺絕。
而在這場大變中,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那就是一號首長的第六個孩子,何夕洛風。
何夕是首長的家族姓氏。
何夕洛風當時親至晉王城,聯合當時的晉王城城主,試圖發起一場從上到下的革新。
這個城主現在看來,應該是宮璟父親。
他剛剛從父輩那裏接過城主之位,竟然真的答應了,不僅十分禮待何夕洛風,還和他相談甚歡。
聽朝聞道所說,他應該是剛剛上位,迫不及待想做出政績證明自己。
結果顯而易見。
改革推行不到一天,常家滿門一朝慘遭屠戮,現在的杜家坐上了城主寶座。
十天後,何夕洛風毫無征兆死于家中。
對于這個首長第六子的死亡,各種緣由,外人已不得而知。
只知道有整整半個月,整個雨花臺籠罩在雪一樣潔白的靈布中,哀寂彌漫至整個首都,仿佛壓在每個人頭頂上的烏雲,久久揮之不去。
期間,一號首長一次也沒在人前露過面。
不久再出現在新聞上的老人,真的成了老人,他老了足足幾十歲,發須盡白。
此前他已經歷過五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慘劇,現在連最後一個親生孩子也失去了,不可謂不凄慘。
可他悲傷,也有人為常家悲傷。
還有更多的憤怒。
到底誰要為常家的慘案負責?
對于常家剩下還活着的人而言,何夕洛風就是那個帶來災禍的兇手。
就算何夕洛風已死,他一個人的份量就能抵得上那數百條性命之重嗎?
而在其中息事寧人,掩蓋真相的雨花臺還扮演了什麽角色,朝聞道沒有說,紀綸也不清楚。
現在唯一明白的是,他們所有人都要承擔一部分來自地獄複仇使者的怒火。
不管他們是否無辜還是有罪。
紀綸原本應該生氣。
氣這多年前的罪孽,何至于要牽連到他們這些無辜的人。
卻又禁不住想到,作為常家如今還在世的,那場災禍幸存者的宮璟,他承受的壓力該如何沉重?
也許帶他隐姓埋名茍且偷生的母親日日鞭笞,都在督促他複興常家,也許午夜夢回,耳邊都是常家先人凄厲的哭訴與質問。
質問他為什麽不替常家報仇,為什麽不将他們的冤屈訴諸人世,還敢安然茍活于世。
在這場變故中,常家扮演的角色也許不那麽無辜,但也絕不應該是這樣不明不白的結局。
“會長。”紀綸嗓音無比酸澀,依舊再說不出一個字。
他沒經過宮璟的苦,不敢替他寬恕什麽。
他只是不想讓宮璟走向一條死路。
這個他一直憧憬着的男人,原本應該在鮮花掌聲和明媚的陽光下走完他燦爛而幸福的一生。
他以後想去參軍也好,步入政壇也好,憑他的能力和魅力,一定是人群中最矚目的對象,所有人崇敬的領袖,就如他在新陽一般受着衆人愛戴。
幽幽黑夜,宮璟輕輕一聲笑音。
紀綸沒勸他什麽,可一雙黑眸對他道盡無數未盡之言。
“紀綸,我沒有選擇。”他用紀綸剛到這說的第一句話回給他。
“還來得及!”紀綸目光堅定。
只要宮璟現在回頭,他們就來得及。
他會跟所有人隐瞞圖書館發生的事,不讓任何人知道宮璟的存在。
是的,他會編一個完美的借口。
他一向很擅長撒謊。
“顧容與?”他迫不及待看身邊的Alpha,他需要他的配合。
顧容與眼眸深深睨他眼,道不明的晦暗複雜。
宮璟看着他們倆笑起來。
還是那個會長的标志性笑容,孩子一樣的稚氣,燦爛而純真,永遠那麽包容。
“你還在跟他廢話什麽!”陰森森的身影驟然逼近。
顧容與擡手就是一連串射擊,比先前還要猛烈的火力,好似帶着宣洩十足的火氣。
對方攻擊不到紀綸,轉而抓起宮璟甩到牆上。
“你在心軟?!”他扼着宮璟脖頸,狠狠擲到一邊。
“別忘了你先輩的仇恨!這一切都是這個國家應得的!”
宮璟擦着嘴角血跡從地上爬起來。
窗外校園的戰火撲進他眼底,掀起一片殷紅的火苗。
女人的尖叫嘶吼仿佛沖破他天靈蓋地喊:“複仇!複仇!殺了他們!!”
“鑰匙呢。”
“在裏面,密碼告訴你了,你可以親自去拿。”宮璟打開身後信息中心的權限門,一柄尖刀悄然出現在手中,“等你出來,我會親手把他們的命帶給你。”
“哼,但願如此,否則讓我來,他們會死得更慘。”
“你最好記住。”丢下一句充滿威脅的警告,斯科珀匆匆踏入背後一道廊橋連通的信息中心大樓。
那裏是整個新陽的中心所在,重要的保險室、控制室,都在那裏。
宮璟眼角餘光掃到走廊的鐘表,斯科珀進去出來最多三分鐘。
牆後的紀綸也意識到這點,看向顧容于。
顧容于拿起角落手提箱丢給他:“你配合我。”
他是想自己做掩護,讓他突襲進去?
紀綸抱着不知道裝了什麽的箱子,輕輕一嘆,伸手拉住顧容與完好的左臂。
他沒有護體的裝甲,怎麽可能讓他做主攻。
而且自己的基因缺陷也不适合搞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