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變态和內鬼 哪有往日半分慵懶,分明是……
第59章 變态和內鬼 哪有往日半分慵懶,分明是……
虎嘉從來沒像這一刻般如此不甘。
面對百般戲弄他的男人, 他碰不到對方一個衣角!
對方甚至并未再出手攻擊,而是如他所說,碰到他就算贏。
可是就算這樣都沒有用!
腦子知道對手在身後, 卻沒有男人那樣高超的神經反應能夠迅速閃避。
他也沒有對方久經戰場的戰鬥經驗,從容不迫展開沒有死角的防守。
他太弱了。
難怪他說要參加全國大賽時,班長會勸他再考慮一下。
他簡直不自量力!
可,明知實力不夠, 他還是不甘心。
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點就好啊!!
“混蛋!!”
大吼着沖上去的少年,不顧章法,不顧筋疲力将要崩潰的身體, 奮力發出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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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 停在一寸之距。
虎嘉雙目怒瞪睜大:“你為什麽——”
為什麽不躲開!
他就弱小到這份上,不值得他躲開一下嗎!!
妖異男人滿臉興致缺缺, 全不見方才的興奮。
灰藍色眸子波瀾不驚掃了眼側方黑暗之處。
背後響起一道顫巍的聲音:“你……你為什麽不殺我們?還……”
還故意放走紀綸他們。
虎嘉陷入失控情緒沒發現, 夏暑縱覽全局卻清楚能發覺。
這個男人明明可以在戲弄他們之際,順手攔下紀綸和薛采青。
甚至輕松殺死他們。
“我為什麽要殺你們?”男人冷磁的嗓音蕩漾笑起來, 變态又邪魅。
“這個世界少了你們這樣的傻子不是很沒意思?”
所以他就這樣一直故意戲弄他們!?
捂着腰費力從地上爬起來的徐佳惜, 臉蛋氣得鼓起來。
想罵人。
這個瘋子!
羅鑼忙不列颠趕在他前面道:“是是, 我們就是這樣的傻子。”
管他是傻子還是故意戲耍, 能活下來就好。
這一刻, 羅鑼反應無比迅速。
對面男人對他全然無視, 目光睨着他身後的相雪秋, “小姑娘, 你看起來好像不意外?”
相雪秋低頭尋了一塊還算齊整的磚石殘骸坐下:“明顯我抱有跟你同樣的想法。”
男人臉上的表情像是笑起來。
羅鑼已經替他笑起來, 不僅語無倫次,還充滿谄媚讨好。
他活了,他活下來了!
“OMG!弗洛斯特·威爾!”
緊接着他的谄笑就被一聲女人咒罵打斷。
“你這混蛋在做什麽!該死的欺詐師!首領重金雇傭你來是讓你玩過家家游戲的嗎!你竟然還不殺死他們!那個少年呢!”
咻, 一陣冷風擦着他臉邊刮過,跟着讪笑不已的羅鑼好像聽到水流從水管噴湧而出的聲音。
某種紅色液體兜頭澆了他滿臉。
“我果然還是喜歡安靜的女人。”紅發男人盯向他道。
羅鑼已沖到嗓子眼的尖叫,戛然而止——
他不是女人,可他一向很聒噪。
空氣凝固,無人再發出一絲聲音。
随着那個“欺詐師”毫不猶豫割斷的一截脖子,連地上黃子昂痛苦的呻.吟都自覺消失了。
相雪秋還是抱臂坐在那,面色無波無動,好像沒看到長發女人背後轟然倒下的匪徒。
那人脖子上噴射的血量明明都有幾米高遠,十分燦爛奪目。
“欺詐師”視線掃過她,落到在場另一個女人身上。
那女人可沒有這個小女孩讓他滿意了。
她氣呼呼瞪着他,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該死的欺詐師!
他怎麽敢!!
……
“該死的王城人!”
季姝聽到鷹鈎鼻男人咒罵。
他好像忌憚着她懂斯諾克威語,随手把她丢給一個匪徒,跟來通報消息的下屬走遠。
“東院……王城小鬼……外面……”
“那些該死的王城人!”
“帕西斯閣下已經和其中一個交手……”
看得出,他們言語間神情充滿對王城的徹骨仇恨。
難怪方才女人一爆出她的身份,立刻就想将她帶走。
季姝目光輕輕掃過宴會廳全場。
人質們不見先前的躁動,紛紛噤若寒蟬,躲開了她的眼神。
一片死寂中,她看到眼睛通紅的紀靈緊張朝她望來。
這個明明已經吓得不敢動彈的女孩,方才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當着匪徒面就撲上去跟人撕扯。
為了替她仗義執言嗎。
季姝看到她被撕毀得淩亂的黃裙,斷裂的指甲,十指鮮血淋漓。
紀綸拜托她保護好的人,她卻害她至此。
季姝緩緩一笑啓唇。
靈靈,趴下。
她一直沒忘記要觀察周圍環境,匪徒的相貌都要被她深深刻在心裏。
自然也沒錯過,那個窗外倒挂在屋檐下的身影。
“你,你,還有你們,都跟我來。”鷹鈎鼻男人去而複返,點了一些人又很快匆匆離開。
他們只留下原來的一半人守在這。
而且剩下的一半人中,又只留下四個警衛的尖兵看着人質,餘下的人全部轉移到一樓,好像是為了防備那裏的敵人。
季姝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感到好笑。
也許是匪徒看了一場女人撕扯頭花的好戲,又目睹一群懦弱無能的軟蛋紳士大氣不敢出地卑微求饒。
他們被判定毫無危險性。
事實也确實如此。
縱使只有四個匪徒看守,太平安逸慣了的一衆首都人也沒想過反抗。
是覺得校外的救援隊一定能解救他們嗎?
反抗會有犧牲。
誰要做那第一個出頭的犧牲者。
何況匪徒還不是沖着他們來的。
他們不是已經有了絕佳的目标人質嗎。
可惜——
季姝心裏數着時間。
她不會甘心就這樣束手就擒。
咚!
黑影破窗撲入。
首先解決靠窗的匪徒,一腳踢中後腦勺震碎裝甲踹開,飛刀同時反手甩出,命中持槍的第二人咽喉。
咽喉是致命部位,人會下意識伸手保護,即便他知道裝甲能護住那裏。
在他松開機槍一剎那,游龍般的身影轉瞬即至,兩腳再度踹飛襲來的一人。
随即借着這人的勁,黑影淩空一個旋身回轉,抓住臨近那個第二人狠狠扔了出去。
季姝反應也極快,手肘狠狠擊中身後之人的腹部,在他疼得彎腰時,反手将他從頭頂掄出,正好被黑影踹飛的人砸中。
兩人裝甲迅速被打回原形,又被一些反應快的人質控制。
這波配合不可謂不完美。
一幹人驚異不已時,季姝知道那不是巧合。
她發現少年的蹤跡後,一直在觀察他的動向,少年也随時關注着她的處境。
她對他身法習慣和攻擊軌跡的了解,還有對局勢的精準判斷也促成了這波配合。
“姝姝!!”
還有一個匪徒。
他原本就守在樓梯口那,讓人鞭長莫及。
随後反應又極機警地判斷出關鍵之處。
他果斷控制了季姝。
“不要過來!”那人凄厲高喊,“扔掉所有武器和裝甲,扔掉!!”
他無比懼怕着。
懼怕着那道突如其來的黑影。
而所有人目之所及,那個逆轉乾坤的少年尚是方才扔飛人的背身姿勢。
聽到紀靈急呼,玄黑裝甲的背影起身緩緩後轉,冷戾煞氣從面上一閃而逝。
“放了她,我留你一條命。”
……
靜寂中,一聲小獸似的嗚咽。
圖書館樓下,削薄的身影跪倒在地,握拳狠狠捶地。
就在幾分鐘前,随着薛采青為阻攔匪徒而主動留在學生會大樓,他徹底變成孤家寡人。
她的犧牲也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彎了他本就不堅韌的脊梁。
沒有人能背負着那樣的重量,還能保持體面的抗壓能力。
即便有,也不會是他這種普通人。
扶着牆無比艱難爬起,一段飄渺的歌聲順着微涼夜風飄進他耳中。
那好像是一曲他從來沒聽過的童謠,輕揚的曲調,簡單的歌詞,娓娓道來一個童話故事。
“在那世界盡頭的盡頭
有一位有着
完美血統的女孩
根據古老的預言所述
她是最美的女孩
必将嫁給那個遙遠國度最偉大的英雄……”
紀綸緩緩深呼吸,在黑暗中找到圖書館樓梯口。
“有一天國家來了一位年輕人
希望送姑娘一朵玫瑰花
他并不高大,也不富有
她的父親說,不行,走開
她出嫁前不能見任何人……”
電梯還能使用,大開着好像在等待他這個稀客進入。
紀綸略過電梯,徑直走向樓梯。
“風兒吹啊吹啊
月光搖啊搖啊
年輕人留下一朵玫瑰
他向黑暗中去……”
“風兒吹啊吹啊
月光搖啊搖啊
我的寶貝快快睡吧
快快睡吧……”
樓梯間光線昏暗,所有聲音都形成回音在此間回蕩。
他伴着歌聲,一步步爬上頂樓。
這曲恍若遙遠的夏日靜谧夜晚,母親輕輕哄睡孩子的搖籃曲,在他踏上頂樓那一刻消失。
“你不應該來的。”
一道清越悅耳的聲音,略帶無奈還有絲寵溺地對他這樣說。
他的背影伫立屋裏的巨大落地窗前,低頭靜望新陽夜景,在一片黑暗空蕩的偌大閱覽室,顯得渺小孤寂無比。
紀綸扶着剛推開的大門,冷冽劇烈的穿堂風呼嘯着越過他,撲入閱覽室。
大風卷起窗簾,吹得桌案那些書頁獵獵作響。
他聞到了書卷墨香。
“我沒有選擇。”
也許第一步邁出來的人是他,可剩下的路,都是其他人一直推着他向前走。
那是一條血鑄就的路。
“你有群很好的同學。”
窗邊的人語氣好像知道他這一路的經歷,或者說,他本就對外面的情況了若指掌。
那都是一些很好的人。
那人望着窗外的黑夜,眼瞳周圍一圈金燦弧光,玻璃窗上倒映的紀綸沒有任何悲憤的神色。
他甚至是平靜的。
窗邊人轉過身,輕輕一嘆,“你應該安安全全做着那個所有人期待的明日之星,何必……”
一張清俊端雅的容貌暴露在月光下,金眸染上皎潔銀輝。
紀綸閉了閉眼睛,好像不願看清眼前的現實。
直到此刻,他臉色才露出一絲不甘。
既然嘴上還要說着這樣護着他的話,那又為什麽要做出這些事?
他就沒想過有一天他要怎麽面對所有人嗎!
他不是沒想過新陽淪陷至此,內部必定有個內鬼與匪徒裏外接應。
但他獨獨沒想到,會是——
“會長……”他抑制不住的語調戚哀,喊出這聲稱呼。
話音一落,殘餘的理性迅速壓下那些多餘的情緒。
紀綸神色重新變得克制冷靜。
“如你所見,會長,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做個拯救所有人的英雄,那對我來說太難了。”
他一開始哄着所有人走出地下室,也只是為了救那幾個人。
可偏偏其他人都信了他的鬼話。
“我沒有那樣的能力,也沒有那樣高尚的精神,而且其他人憑什麽讓我為他們犧牲。我不是個偉大的人,也做不了舍生取義的事,甚至到達樓下時,我還是想着……”
紀綸自嘲似道出自己的軟弱,“我也猶豫過要不要上來找你,甚至想着,就做個懦夫和縮頭烏龜吧,找到紀靈,然後安安全全躲起來,遠遠離開這個鬼地方,管他什麽匪徒人質。”
“可是……”
“可是?”
“可是,我聽到了兩個聲音。”
不合時宜的場景裏,宮璟深深凝望他一眼,輕笑一聲,“你走吧。”
宮璟微微歪頭,看向窗外宴會廳方向,“你不是也有親人在那裏面嗎。”
“去吧,離開這。”
紀綸腳步下意識後退。
對方那種散發親切魅力似的語氣,一如白日那個全校學生都尊敬的學生會會長,令行禁止,所有人無條件服從。
“他叫你走,你最好離開。”
在他止住腳步時,背後一道涼薄陰郁的聲音充滿威脅地說。
“否則換我來,就會把你的脖子扭斷在這再扔出去。”
紀綸毫不猶豫高擡腿似揮鞭踢去。
也毫無疑問被身後之人擋住,甚至在抓住他的腳踝,在他踢出下一腳時,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男人狂笑的聲音:“這麽弱的家夥,也敢攻擊我,常玖啊常玖,你有個好學弟啊!”
紀綸費力地從一片狼藉中爬起,銀白裝甲在黑夜中散發瑩白微光。
男人嗤笑一聲,莫名看這光芒不爽。
他身量不高,骨架雖大卻不壯,全身罩在一件有繁複神秘花紋的黑色披風下,擡腳朝紀綸走來時,披風下若隐若現的暗金色裝甲。
“斯科珀!”宮璟聲音在旁邊喝道,“離他遠點,做你的事去!”
紀綸覺得那男人看他更不爽了。
在他嚴陣以待做出迎戰姿态,其實心裏一片冰涼沉重之際,披風兜帽下的人微微擡頭。
繼而,一陣轟鳴巨響率先搶奪他們所有注意力。
披風男立刻竄沒影,飛速遠離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源。
紀綸擡手防擋,透過空隙看到,宮璟那一側的混凝土牆從外轟出個大洞,滿天震碎的灰塵嘩啦全沖進屋裏。
“誰!”他聽到宮璟聲音在問。
伴着他的聲音落地,大片月光從破開的牆外灑落屋內。
逆光下,那個炸開牆壁的罪魁禍首,雙手持槍踏立廢墟之上,投下一道偉岸高大的剪影。
“看來我沒有走錯地方,敵人的老巢?”
一聲輕聲哂笑,音色流氓口吻戲谑,在一衆警惕不安的注視下,他坦蕩大方步入。
屋裏三人立刻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沒有身着裝甲,高挺寬肩的身形只有一身白襯衣包裹,傳統三點式槍肩帶環繞雙肩與胸膛,威嚴整齊而利索,上面點綴着時下少見的飾物。
那是各種當下禁用的熱武器裝備。
紀綸看到宮璟和那個斯科珀隔着對角線距離對視一眼,眼裏分明都有忌憚。
如Alpha手持的雙槍一般,他威武霸氣,優雅矜貴仍舊,卻哪有往日半分慵懶,分明是個優雅的西裝暴徒,處處散發出暴力與殺戮信號。
三方視線彙聚中央,顧容與眸光一掃,迅速将全場局勢收攬眼底。
瞥到角落的紀綸時,原本從容平靜的俊美臉上迅速掠過一絲不可思議的震動。
那好像是詫異,又多了幾分不明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