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特權(一更) 他緊了緊聲線:“濕了
第16章 特權(一更) 他緊了緊聲線:“濕了。……
商斯樾自然沒回答她。
只說了句, “知道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問她要那麽多保镖幹什麽,也沒問她昨晚和權洲燃見面的事。蘇南熙自然也沒工夫深究,他那聲笑裏的含義。
可臨挂電話前, 那頭卻忽然問她:“怎麽不打我電話?”
蘇南熙被他問得一愣。
她撩起眼睫。
坐在前排的老秦和小孟, 正豎着耳朵, 八卦地聽她打電話。
蘇南熙從容地推開車門,下車,走向一旁無人的花園。
這才說:“商總,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有給你獨守空房的新婚太太留嗎?”
不用再演夫妻恩愛人設, 蘇南熙語調都變得慵懶冷淡。
那頭, 靜默了一瞬。
像是從她真實的聲音裏品出了幾分幽怨, 男人清潤的嗓音,染上了些許笑音。
“在床頭櫃, 沒看見?”
蘇南熙:“?”
“給你留了便簽, 寫有我的私人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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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
蘇南熙努力回憶, 終于想起,她之前在床頭櫃上,是看到了一張紙。
以為是垃圾,就……随手扔了。
蘇南熙才不會說實話呢。
她倒打一耙:“我沒看到,你幹嘛不直接告訴我?”
商斯樾回她:“那日我以為你不會上樓。”
領證是臨時決定, 行程是早就定下。
那天上午,商斯樾帶蘇南熙回南湖莊園, 去了趟書房後, 回卧室換一身衣服,就準備走了。而他以為,楊嫂帶她在莊園裏參觀, 一時半會不會上樓。
所以,才會先給她留了張便簽。
“抱歉,是我粗心了。”
聽到對方一本正經地解釋,和道歉。
蘇南熙有一瞬心虛。
這男人真是把百年世家的紳士修養,刻在了骨子裏。他的冰清玉潔和磊落坦蕩,讓冤枉他的人,都能不自覺地背上道德枷鎖。
細高跟,一下一下,輕踢着腳下的鵝卵石。
蘇南熙正猶豫要不要坦白時,就聽到那頭的男人問她,這是不是她的手機號,等會他把他的私人號碼發過來。
蘇南熙笑了。
新婚夫妻,卻不熟到連彼此的手機號都不知道。
傳出去誰信呢。
況且,她也給過他號碼。
抓到了對方的把柄,蘇南熙那才背上的道德枷鎖,瞬間煙消雲散。
她語氣故作驚訝,“那晚我特意寫了放你口袋裏的,你居然都沒存嗎?”
“老公,是不是我的號碼你都不知道,你太讓我傷心了。”
商斯樾站在落地窗邊,最後那句嬌滴滴的控訴聲,傳入耳膜時,他甚至能想象得出,少女那張明媚生動的臉上,演技依舊拙劣,和不走心。
甚至,還帶着逗弄他的狡黠。
可那聲都能把人骨頭叫酥麻的“老公”,就像是窗外的雨,密密麻麻地落在了他的胸膛上,聽得他心口發癢。
他緊了緊聲線:“濕了。”
“啊?”
“看不清。”
“……”不可能啊。
蘇南熙明明記得紙巾是幹的。寫完還特意看了眼,墨水沒有暈染,她的每一個數字,都寫得清清楚楚。
“怎麽濕了?”蘇南熙問。
商斯樾想到那晚,少女直白的話,大膽地撩撥,往他口袋裏塞紙巾的一幕幕,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能聽見我說話嗎?”
“ Hello,hello,我親愛的老公,你還在嗎?”
商斯樾回神:“聽到了。”
“那到底是怎麽濕了?”蘇南熙又問。
她對自己好奇的心思,是完全不加掩飾。
商斯樾在這一刻,終于體會到,她之前幾次三番喜歡逗弄他的心情。
他學習能力一向強。
他回:“你猜。”
果然,那頭的少女抓狂了。
“你這人怎麽回事,你不知道說話說一半,以後沒老伴嗎?”
可蘇南熙不管怎麽問,那頭的男人,神秘地就好像,那是個什麽至高機密。
越發勾得她好奇死了。
奈何,就是撬不開他的嘴。
蘇南熙更抓狂了,惡狠狠地威脅着,“你再不說,李嫂給我的那張黑卡,我就要報複性消費了。信不信我把你刷破産!”
商斯樾聽笑了。
果然,逗她很有樂趣。
多日熬夜加班的疲憊感,似乎在這一刻都消散了。
商斯樾尾音勾着笑意:“商太太,你要有這本事,我倒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蘇南熙受到了來自金錢的羞辱。
財大,果然氣粗。
她哼哼兩聲:“就算花不完,我也不會給你省錢。”
“不用省。”
商斯樾從善如流地接過她的話。再出口時,清磁悅耳的聲音,不僅能讓人耳朵聽酥麻,還能讓人心口酥軟——
“你是商太太。”
他在說“商太太”這三個字時,蘇南熙聽出了這個身份獨有的特權,甚至,還聽出了幾分對她的寵溺……
這肯定是她的錯覺!
-
“要你有什麽用!再想不出對策,你就收拾鋪蓋,滾蛋吧!”
蘇宋集團。
董事長辦公室裏。
公關部經理,被宋副總罵得狗血淋頭,臉色十分難堪。
自從蘇宋集團宋副總宋強的千金宋采薇,被曝出插足堂姐感情後,集團不僅聲譽受到影響。
更因為,蘇南熙和權氏太子爺出現婚變,集團股票已經接連跌停多日。
市值,也跟着蒸發了近百億。
蘇宋集團創始人宋鴻,也就是蘇南熙的父親還在世時,集團在他的經營下,曾是國內最大的時尚業公司。
而他與妻子蘇蓉,忽然車禍離世後,集團陷入了兩年多的股權争奪大戰。
內亂,讓這個昔日近乎有着壟斷地位的時尚帝國,再沒了往日的繁榮。
市場陸續被其他公司瓜分。
宋鴻母親徐香茹,在争奪到孫女蘇南熙的撫養權後,強勢上位,成為集團新一任董事長,卻并沒有改變多少局面。
反而,加速了集團走下坡路。
直到五年前。
曝出蘇宋集團創始人獨女蘇南熙,和權氏太子爺訂婚的消息後,蘇宋集團這才翻身。
有了權氏的支持,集團這五年業務急速擴張,和權氏的利益牽扯也越來越深。
所以,婚期将近,卻傳出這檔子醜聞。
影響不可謂不大。
公關部經理走後,宋強還在那罵罵咧咧。
“媽,那死丫頭惹出那麽大的麻煩,一定是不敢出來,躲起來了。一會我就找些人去蘇家鬧一鬧,不信她還能藏得住!”
宋強左眼眉骨上有一道長疤,是年少混世時留下的,面帶兇相。
現在西裝革履,已是集團副總,也掩蓋不住那一身地痞流氓之氣。
徐香茹瞥他一眼,冷聲呵斥:“你少給我惹麻煩。你這位置怎麽上來的,你不知道?”
“現在外面在大量抛售集團股票,股東們已經很有意見。那麽多雙眼睛盯着你,你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還不收收!”
“媽,所以眼下更應該盡快找到那死丫頭啊。只有她出面澄清,采薇不是第三者,她和權洲燃的婚禮還會繼續,集團才能穩住。我的處境,也才不會這麽艱難。”
徐香茹冷哼,“出了這種亂子,還不是你養了個好女兒!”
宋強知道,這次的确是他女兒闖出了大禍。
但是,最該死的,還是找記者來曝光的蘇南熙!
宋強滿臉谄媚:
“媽,你也知道,采薇平時最孝順您了,有什麽好事都惦記着您。她現在天天在家哭,連門都不敢出了……唉,她的聲譽,不能就這麽毀了啊。”
“現在就只有您能救公司,救采薇了。媽,您快想想辦法,讓那死丫頭盡快現身……”
徐香茹生了三個兒子。
最瞧不上的,就是這個最小的兒子,宋強。
從小喜歡惹事,又沒什麽大本事。
最有能力的二兒子宋鴻,車禍死了。
最喜歡的大兒子宋衡,卻不喜歡經商,常年待在國外。
徐香茹年近八十,雖然每年都做保養,看起來并不顯老态。但公司要操心的事多,加上年紀大了,體力和精力已經大不如從前。
身邊就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在,她這才不得不力排衆議,将他推上副總的位置。
在她眼皮底下,親自盯着。這兩年,宋強倒沒惹什麽事。
哪曾想,他女兒宋采薇,給她惹出了這麽大麻煩!
這時,董秘進來彙報,別墅那邊來電話說蘇南熙來了。
宋強得知,蘇南熙已經在家裏後,大喜。
他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盡:“媽,我跟你一道回去。”
“不着急,先晾着。”
徐香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最近頭疼得很,你要有空,就陪我去紮個針灸。”
宋強立馬領會老太太的用意。
這是要先給那死丫頭一個下馬威,好拿捏她呢。
宋強麻溜地拎過徐香茹手裏的包,一臉孝心。
“媽,我當然要陪着你。要不是采薇闖禍,你這頭疼的毛病,也不會又犯了。”
-
綠洲花園別墅裏。
蘇南熙坐在大廳沙發正中央的位置。
纖薄背脊舒适地靠着,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那雙又白又美的大長腿交疊着,黑色的尖頭細高跟,在空中慵懶輕晃。
一副悠閑,又高高在上的女主人姿态。
劉媽打完電話回來,語氣越發冷漠,“老夫人還在公司忙。蘇小姐,你還要等一會。”
“行吶。”蘇南熙點點頭。
她目光漫不經心地掃視一圈,這個被鸠占鵲巢的家,早就沒了任何她父母居住過的痕跡。
全都換成了徐香茹喜歡的風格。
蘇南熙冷豔的紅唇,緩緩彎起:“許久沒回來,這個家裏,倒是添了不少好東西呢。”
她放下交疊的腿,起身,去欣賞。
少女蔥白的指尖,在惟妙惟肖的萬花瓶上摩挲着,黑色指甲上的碎鑽,也染上了五彩斑斓。
“百花不落地,萬花不留白,果然漂亮。”
“如此珍貴的花瓶,都能在這當擺設了,看來,集團這幾年沒少掙錢呢。”
蘇南熙欣賞了會後,站直了身。
而後,纖細的食指輕擡,指尖在花瓶上一點。
“啪”的一聲。
客廳裏,驟然傳出瓷器掉落,清脆的碎裂聲。
宋家下人聽到聲,紛紛趕來,滿臉驚恐,“這是老夫人前日才拍回來的明朝花瓶!”
“抱歉,手滑。”
蘇南熙收回手,聳聳肩,那張精致妖豔的面容,滿是無辜。
傭人們正着急如何補救這個五馬分屍的天價花瓶時,另一邊,又傳來一聲碎裂聲——
是配套的彩繪萬花茶壺,碎在了蘇南熙腳步。
“瞧我這手,怎麽又滑了?”
少女擡起自己鑲了鑽,又美又貴的黑色美甲,看了又看。
眼裏哪有自責,唯有欣賞。
宋家下人:“……”
“那幅畫,好像以前也沒見過呀。”
蘇南熙走到另一邊,順勢拿起果盤裏一個紅豔豔的蘋果,在手中颠了颠分量。
宋家下人意識到她要做什麽,瞳孔震蕩。
來不及阻止,蘋果已經在空中抛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砰!
正中畫心。
牆上那幅裝裱精致,一看就是大師手筆的人物油畫,直直墜落。
“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畫框上的玻璃,四分五裂。
蘋果泥糊了畫中人的臉,已經看不清畫的人是誰。
宋家下人個個吓得花容失色。
“快救老夫人的畫像!”
這幅油畫是已經仙逝的著名畫家多力芬,最後一幅絕筆畫作。
千金難求。
也是老夫人最喜愛的自畫像。
管家劉媽聞聲而來,看到屋裏的場景,臉色都白了好幾度。
再看蘇南熙,分明是在看一個瘋子。
她沒想到,自己出去不過兩分鐘,就出了這麽大的亂子。
趕緊指揮下人,将客廳裏值錢的東西都搬走。
客廳裏一陣兵荒馬亂。
下人們避蘇南熙,如避瘟疫。
蘇南熙看着這一幕,“咯咯”地笑出了聲。
吓得那些下人們,抱着古董,跑得更快了。
她只字未催。
劉媽便自動讓人給老夫人打電話,催她務必盡快回來了。
這一招,蘇南熙還是和她的前未婚夫學的呢。
果然很管用!
“蘇小姐,你這麽胡鬧,就不怕老夫人回來生氣嗎?!”劉媽搬出老夫人震懾道。
蘇南熙唇角帶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劉媽。
“奶奶會是這麽小氣的人嗎?劉媽,你可別污蔑她哦。”
劉媽在她走進時,腳步下意識後退。
“再說了,我在自己家裏,失手摔了幾件東西,誰又敢把我怎麽樣?”
蘇南熙語調輕飄飄,但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冷得能刺入骨髓,“當狗的吃多了外人喂的骨頭,就忘了這個家真正的主人是誰了?”
劉媽:“……”
……
別墅外。
十來輛黑色豪車,一字排開。
車窗緊閉,讓人不敢靠近。
宋家下人們瞅瞅屋外,又瞅瞅屋裏,竊竊私語。
“那位到底是誰啊,怎麽感覺劉媽都很忌憚她?”
這些年,宋家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撥下人。
劉媽是唯一一個在老夫人身邊,待了十多年的老人。其他的人,最多也就待三四年,就被換掉了。
其中一位悄聲說:“我聽以前在這做活的人說過,這棟別墅,原本的主人是老夫人二兒子和二兒媳的……他們車禍離世後,老夫人就順理成章把這個家和公司都占為己有了。還把二兒子唯一的女兒趕到國外去了……”
“天吶!這不是強盜行為嗎?”
“我還聽說,老夫人不僅把人丢到國外不管不顧,那位孫女,還被她送進過精神病院……”
“噓,你們小聲點!要是被劉媽聽到,我們都別想在這待了!”
她們壓低了聲,又繼續說——
“我想起來了,我以前看過新聞,老夫人那位孫女叫蘇南熙,可漂亮了,還被媒體評為豪門最美千金呢。”
“莫非,屋裏的那位就是?”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老夫人回來了”,各個瞬間禁音。
飛速地整理儀容儀态,跑出去迎接。
白色豪車急匆匆開進別墅。
下人們整齊地站成兩排。
當一身雍容華貴的徐香茹,從車裏下來時,訓練有素的下人們90度彎腰,齊聲——
“恭迎老夫人回家。”
“老夫人萬壽金安。”
而後,下人雙手接過徐香茹手裏的包,端來純金打造的漱口杯和漱口盆。
徐香茹吐完水,緊接着,下人拿着消過毒的熱毛巾,幫她擦手,擦完後,另一位立馬上前給她細致地塗上護手霜……
下車不到一分鐘,十幾個下人,輪番上前服務。
動作之熟練,顯然是每日的工作日常。
徐香茹今天的臉色,看起來比往日更加冷肅威嚴,下人們越發不敢怠慢。
這時,臺階上,傳來少女的嗤笑聲。
“大清都滅亡這麽多年了,還搞封建這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