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同歸 13 ......
第107章 同歸 13 ......
楚魚等了半天紅玉和蔡先生才回來, 從主樓的客廳向外看，紅玉打扮的光彩照人，穿着最新款的春裝，腳下踩着一雙高跟鞋, 但是臉上的表情确實很不開心。
目前蔡先生是這個家族的頂梁柱, 他一回來之後, 三棟樓的人頓時沸騰了起來, 從老太太到其他人通通的從屋子裏面出來夾道歡迎。
老太太也當仁不讓的以C位沖上去關心了一通兒子，身後又跟着幾個長相不錯的少女，有些是蔡先生的妹妹, 有些是表姐妹, 這個時候這些女孩子們也是不甘心落後，紛紛表達了關心，問他有沒有在外邊吃飽飯，又問他在外面應酬累不累。光是聽聲音就發現這些女孩子的關心含糖量極高。
緊接着就是蔡先生的兄弟以及嫂子們這些親近的人，這些人表達完了歡迎之情之後就輪到了堂兄弟們, 總之一句話, 院子裏面喜氣洋洋，給楚魚的感覺就好像是在歡迎一個大官兒。
氣氛熱烈的猶如過年一樣,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開心以及歡樂，只有紅玉的臉上冷冰冰的。
老太太也看見了, 忍不住板着臉：“老三家的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們這是吵架了？”
蔡先生趕快向他的母親解釋，“聽說西南那個地方發生了旱災, 已經有人吃不上飯了, 災民遍地，我們就商量着捐一些錢出去，我想着捐個幾千就行了, 紅玉她想多捐一些。這事我們回頭再好好商量......”
老太太當然不願意，在她看來，這家裏面的家業是她兒子辛辛苦苦賺來的。這兒媳婦還沒進門呢就想當家作主，家裏面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麽要捐出去？人家餓死跟自己家有什麽關系？當初自己家日子過得不好的時候，也沒有見那些當官的和有錢的來給自己家捐糧食，捐錢。
想到這裏臉呱唧一下掉在地上，狠狠的出了一口氣，“這幾天你別出門了，就在家裏面反思吧，敗家娘們兒，家裏面掙點錢是容易的嗎？不知道替男人把錢攢起來，還想着大手大腳的花出去，就你這樣的媳婦兒，要不是因為我兒子想娶進來，我早幾百年趕走了......”
其他人幸災樂禍，楚魚站起來，從客廳裏出去，一瘸一拐的擠進了人群裏，看到紅玉淚流滿面，忍不住火冒三丈：“你哭什麽呀？這會兒還沒結婚呢，收拾收拾東西，咱們離開這。”
紅玉看見楚魚眼淚流得更兇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還打了幾個嗝，可是旁邊的那些女人們卻冷冷的說了一句：“她有什麽東西，窮的連件衣服都沒有，身上穿的頭上帶的哪件不是我們蔡家的？一個戲子罷了，現如今充起太太了。”
蔡先生馬上對着說話的女人瞪了一眼，陪着笑臉對楚魚說：“妹妹什麽時候來了，快裏面請，讓人給你拿些點心端咖啡，這種事是有誤會的，等我和你姐姐給你解釋一下。”
楚魚這個時候忍不住冷冷的說：“我們這些戲子出身的連一壺好茶都沒喝過，怎麽有臉去喝咖啡，蔡先生還是省省吧，家裏面的好咖啡留着給你們家的貴客吧。”
說完之後扯着紅玉的手就要離開，紅玉非常溫順的跟着楚魚往大門口去，蔡先生在後面追着，一手拉着紅玉，一邊勸楚魚先別離開。
楚魚的車就在外面，把姐姐塞進車裏，楚魚一把将蔡先生推開，把車門關起來，蔡先生在外邊拍着車窗，楚魚把車窗降下來，冷冷地告訴蔡先生：“以前我姐姐嫁給你，是因為你這個人不管怎麽說是個好人，對她挺好的，而且家裏面也清靜。可如今我瞧了你們家可不算清靜，如今趁着你們還沒結婚這事，咱們再好好說說，其實這段時間我也在想，如今咱們不一樣了，蔡先生如今的身份地位應當聘一個淑女，而不是像我們姐妹這樣出身上不得臺面的。”
楚魚說完之後推了他一把，把窗戶拉上啓動車子帶着紅玉離開了這裏，在半路上楚魚還要問紅玉：“姐，你跟我說句實話，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我還能這麽想？和你想的一樣，如今我和他已經是雲泥之別了，他是人人追捧的蔡先生，我卻不能心安理得的跟着他享受這樣的榮華富貴。我這一輩子就想成一個正頭娘子，每天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如今嫁給他雖然是個正頭娘子，但是總覺得良心不安。
你知道嗎？他以前答應過我，說是哪怕這錢賺的燙手，但是總會拿出來幫助大家，我想着多做善事也不錯，雖然掙得這個錢有點來路不正，但是取之于民衆用之于民衆，也算是我們兩個沒有那麽喪心病狂，可如今我看了他小氣巴拉的，只願意做個表面功夫，未必有一顆願意捐贈家産的心。”
紅玉說着忍不住大哭了起來，楚魚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紅玉在對待感情上的事情總有些猶豫不決，可是一旦決定了之後就不會再更改。
以前對待理查理是這樣，明知道理查理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是願意跟着他，可一旦決定離開了之後，紅玉是絕對不會再回頭的。現如今這位蔡先生也是，蔡先生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紅玉明知道不妥，可還是想讓自己良心安逸些，等到發現蔡先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也沒辦法讓自己的良心安穩下來，紅玉自然是要離開。
“天下這麽大，真的沒有我能去的地方了。”
說到這裏，紅玉把眼睛上的淚痕擦幹淨，把頭上的飾品和脖子上挂着的項鏈取了下來，全部裝進衣袋裏，又把大衣脫下來放進了懷中。“你以前不是天天說要去祖籍看看嗎，我想去一趟金陵，如果可以就在金陵定居，如果不可以......我就回北平去，回到鄉下隐姓埋名，找一個老實的漢子成親，如果真的找不到也是我命該如此。”
說着把懷裏面的大衣扔進了後車座上，“，這些東西我不要了，你幫我找個人給他們送回去，回家之後你借我件衣服，我今天就走，不想再留在這裏了。”
回到家之後紅玉的表情不太好，郭邑豐看着楚魚，楚魚搖了搖頭，把自己的衣服找出來一件給紅玉換上，将紅玉換下來的衣服打包成一包，讓人待會兒給蔡家送回去，并且楚魚從自己的私房裏面拿了一些錢出來，當初蔡家給的聘禮本來就不多，折起來也就是幾十塊錢而已。如果要退婚也是要把人家聘禮給退回去的。
郭邑豐看楚魚忙活了半天就打電話給火車站，讓人準備一張火車票，同時又往金陵打電話請舅舅派人去接紅玉，同時把紅玉托付給了舅媽，讓舅媽多照顧一些。
這個時候蔡先生已經坐着車趕過來了，他頗有些狼狽，進來之後先向郭邑豐問好，随後拿眼睛在四處觀察，想尋找紅玉。
紅玉在樓上把楚魚的一些舊衣服打包好，把自己當初來到滬上穿的那些衣服找出來，裝到了一個箱子裏面，提着箱子下樓。
看紅玉一副出遠門的樣子，蔡先生着急了，奪着箱子不讓她離開，紅玉看見蔡先生的樣子，忍不住淚流滿面，蔡先生既然願意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等待着蔡先生的必然是死亡的結局，紅玉知道将來蔡先生逃不過一死，想到兩個人之前也曾經耳鬓厮磨，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就因為明知道他的下場，所以才要遠遠避開，紅玉一邊哭一邊把箱子奪回來：“你我終究是沒緣分，你也不用攔着了，我是不會打算嫁給你的。我托了我妹妹明天在報紙上登出聲明，你我解除婚約。我祝你......一路榮華，長命百歲。”
說完提着箱子上了汽車，老穆開車送紅玉去火車站，蔡先生仍然不死心，帶着保镖一路追到火車站，到最後上火車紅玉都不曾回心轉意。
據說蔡先生沒有回家，而是找了個地方酩酊大醉。既然這位蔡先生和紅玉沒關系了，楚魚就不會再覺得左右為難。
可這件事終究是在上海灘留下了一點讓人讨論的餘地，燕燕放學之後跑過來問楚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燕燕和楚魚早就內定為紅玉的伴娘，可如今新娘和新郎決定分手，兩個人也做不成伴娘了。
楚魚當然不能和燕燕說紅玉分手的真正原因，也只能說一些不鹹不淡的理由，例如說家庭不匹配，觀念不同步。
燕燕這個時候忍不住搖了搖頭：“其實我媽媽也說了，紅玉姐是個好女孩，只不過蔡家有點過分，其實這個時候分開也挺好的，你都不知道蔡家的老太太一到上海灘和外邊的那些太太們接觸，就話裏話外的看不上紅玉姐。
特別是紅玉姐登報了之後，把老太太可氣壞了，老太太覺得這件事就應該他們家先登報，結果讓紅玉姐搶了先，現如今一聊起這件事兒就對紅玉姐破口大罵”。
楚魚只能嘆口氣，心裏面在想沒了這個蔡先生紅玉将來怎麽辦，如今年紀也不算小了，再過幾年嫁人就不太現實了。
燕燕走了之後，郭邑豐接到通知說是要去金陵，畢竟楚魚前幾天弄到的檔案已經送到金陵去了，金陵那邊經過研究之後會有新的部署，而且因為丢失了這麽多絕密檔案，東陽人也會重新部署，因為種種原因所以出錯，要求郭邑豐帶楚魚回金陵一趟。
楚魚這個時候并不排斥自己和郭邑豐一塊去開會，他看着仍然有幾分頹廢的郭邑豐，揉了揉郭邑豐的頭發，安慰他“一切都會過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