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同歸 12 ......
第106章 同歸 12 ......
楚魚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裏化妝成一個男人躲藏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郭邑豐傳遞情報的站點兒,影右死亡的消息現在還沒有傳開,楚魚特意來到這個小院子外邊兒趁着夜色把懷裏這一包檔案扔進了院子裏,這是要讓他們傳遞給郭邑豐, 而楚魚這個時候不可能帶着一大包的機密檔案回到劇場去。
這個時候楚魚鑽進衛生間, 換了衣服, 把自己的鞋子給處理了, 随後撫平了衣服上的壓痕,急匆匆的趕回到劇場,而劇場裏面的表演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 美莎看到楚魚回來忍不住抱怨了一聲。
“你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 時間也太久了,是肚子疼嗎?”
楚魚用扇子擋着自己的嘴,悄悄的告訴美莎:“我來例假了,肚子特別痛,疼到差點走不了路”。
“可憐的合子, 那你現在看表演吧, 如果不轉移注意力你會覺得更痛的。”
楚魚點了點頭,随後的一段時間楚魚把剩下的表演看完了, 等到大家都準備離開的時候,整個劇場被封鎖了起來, 楚魚知道影右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來調查這件事的屬于憲兵大隊,憲兵大隊的負責人覺得這種事情不可能是僑民做下的, 肯定是租界裏有人跑過來作案。而且影右被刺殺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從他的工作性質來看與他交手且必将置他于死地的,就是住在租界裏的那群本地官員。
所以劇場的這些人被控制了将近兩個小時,随後問了些簡單的問題就将這些人放走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說這日子沒法過了, 天天被盤查,天天有人死去。楚魚就趁着這個機會跟美莎告別:“我出來的時間比較久了,事情也辦完了,所以我打算回到香江去。你放心,該交的房租我已經交過了,你可以放心的住下來,對了,如果店裏面有什麽事情,你要及時聯系我。”
美莎也沒有多想,點頭答應了下來,随後感慨自己若不是因為這一份工作也想離開這裏,這裏簡直是太混亂了。
接下來的幾天楚魚發現,或許是這方面的人才後繼乏力,或許憲兵大隊并不能獨立調查影右的死因。也沒辦法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結果,但是除了軍部那邊不斷的催促之外,無論是憲兵還是警察,都對這次的刺殺束手無策。
楚魚在美莎的送行下來到了輪船上,并且在輪船開了之後,還站在甲板上揮手和衆人告別,輪船是下午6點駛出港口,在7:00~8:00之間會在一個碼頭做暫時的停靠。楚魚确認沒有人跟蹤自己之後從這個碼頭上下來,有人接着她回到了滬上。
從拿到絕密檔案到回到法租界楚魚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這一個星期周圍的人經歷了很多事情,比如說郭邑豐看了這些絕密檔案之後好幾天睡不着,等到楚魚見到他本人,發現他兩只眼睛都熬紅了,整個人十分憔悴。
“你這是怎麽了?難道這些都是假的?不可能吧?”
楚魚還是覺得這個過程太順利,所以他對這些檔案的真實程度存在着懷疑,郭邑豐搖了搖頭,這确确實實是真的機密檔案。自己看了之後心生絕望而已,郭邑豐得知楚魚的整個刺殺過程,忍不住對影右生出了一絲佩服。“這人可真是大,得把這些真正的東西拿出來讓咱們看,看了之後,就是要告訴咱們,想要阻止這場戰争無疑是螳臂擋車。”
楚魚倒是沒有什麽深刻的體會,忍不住睜大眼睛:“哪怕是螳臂擋車,我們也要把這場戰争進行下去,一個螳螂當然擋不住戰車,但是成千上萬的螳螂呢,就不信量變産生質變後不會對戰争有深刻的影響。”
郭邑豐搖了搖頭,這是一場農業國對工業國的戰争,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水平。也就是說工業國對農業國的打擊簡直是全方位的。
“我跟你說,咱們沒有獨立研發武器的實力,咱們對軍隊的訓練也不夠徹底,後勤能力跟不上。哪怕是以命換命......”郭邑豐沒有說完,他揉了揉自己的臉,總覺得前途迷茫。
如果影右知道現在這個狀況,不知道會不會大笑出來,因為他沒有動搖楚魚的心智,反而讓郭邑豐對将來産生了疑問。
郭邑豐不怕犧牲,他害怕大家全部犧牲了,仍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所以這段時間過得很痛苦。
叫楚魚看來這就是想太多,楚魚覺得很多時候面對困難想得再多并沒有什麽用,埋頭幹就行了。但是楚魚并沒有什麽數據或者是理論能夠勸服郭邑豐,郭邑豐就頹廢着。
直到燕燕過來,燕燕來這裏是看望楚魚,并且确認楚魚的恢複情況,從開學到現在楚魚的課程落下了很多,學習的底子也不夠好,不知道現在去上學後半學期能不能跟上。
等到她來了之後發現郭邑豐的狀态不夠好,忍不住問楚魚,楚魚就說郭邑豐最近一段時間鑽牛角尖,撞到死胡同裏面,不知道回頭。
不能說他拿到一些東西打擊到自己了。
“......就是讀書有了感悟,讀到秦始皇一統六國,開始替那些六國的貴族傷心,畢竟分封制幾百年。那些六國貴族在他們的土地上生活了那麽久,真的沒有大一統的觀念,就算是有也不想讓秦國大一統,所以國家滅亡了之後,肯定會傷心,這種精神上的折磨,不知道為什麽,他感悟到了現在就成了這個樣子。”
燕燕聽了之後忍不住嗨了一聲:“這真的是鑽到牛角尖裏了。不過這也确實能理解。所以秦末那一些風起雲湧的大事很多都是六國遺民幹下來的。想想項羽人家也奮鬥了一回,也算是名垂青史了,不管最後的漢是如何的,但确确實實是六國遺民推翻了秦。”
燕燕就看着郭邑豐:“你呀,真是替古人為難,這又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呢?不服就是不服,打死了我也不服,反正有人前赴後繼的繼承着一種理念,就像是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一樣。他們相信總有一天秦亦亡于楚人手中。”
郭邑豐被勸了,多少聽到心裏去了。
因為兩個女孩子有話說,郭邑豐就離開了,燕燕這個時候神秘兮兮的問:“你最近和紅玉姐有聯系嗎?我跟你說,紅玉姐在那些太太們眼中是最近滬上炙手可熱的紅人。”
“紅人?還炙手可熱?”
燕燕點了點頭,“是啊,不過我瞧着她日子過得不開心。”
楚魚聽了燕燕的話,這才想起來紅玉還和那個蔡先生在一起。心裏面有一種對不起紅玉的想法,因為自己這一段時間有事就把紅玉忘到了腦後,不知道紅玉現在的日子過得怎麽樣呢?于是站起來想着給紅玉打電話。
燕燕看到楚魚拿起電話撥通號碼,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想給你姐打電話?她已經不上班了,打到單位去也找不到人,要不然你派個人給她送個信兒讓她來一趟,或者你去找她。”
楚魚裝作自己腿腳不好的樣子去開車。先把燕燕送回去又去找紅玉,紅玉現在居住的地方地段比較不錯,根本不需要多打聽,楚魚就找到了這一處宅院,從外邊看這個大院面積挺大的,而且中間主樓金碧輝煌,兩邊的小樓也非常精致。
楚魚把車子停好,來到了門口對着守門的人說:“我姓齊,找你們太太。”
守門的人對着楚魚上下看了看,忍不住問:“您跟我們家太太是什麽關系?”
“我是她妹妹。”
看門的人恍然大悟,“你是來找齊小姐的吧,您裏面請。我們家現在當家作主的是老太太,前幾天剛從南邊老家過來,您這麽一說,我剛才還納悶呢,說是老太太和其他幾位上年紀的人了,怎麽會有這麽年輕的妹妹,您裏面請”
楚魚聽到這種說法,當時心裏面涼了半截,光從看門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說法就可見紅玉的處境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好。
看門的人把自己請進去,然後交給了門口的丫鬟,丫鬟是從本地找的,客客氣氣的把楚魚迎了進去。“你等一會兒,老太太馬上下來。”
楚魚坐在客廳裏面安靜的等着,不管怎麽說楚魚就屬于晚輩,長輩在這裏肯定是要來打個招呼的,要放在以前,小輩上門了哪怕不是正經事也是要來請個安的。
雖然是新時代了,規矩沒有以前那麽嚴格,但是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楚魚坐的端端正正在沙發上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把蔡家的老太太等下來。
而且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了,楚魚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再看了看外邊的天色,天都已經黑了,這會兒也該吃晚飯了。難不成這家人不吃飯?
人家也不是不吃飯,等到丫鬟能把飯菜放到了客廳旁邊的餐廳裏,從樓上陸陸續續下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看楚魚的時候就當是沒這個人,楚魚站起來微笑着看着他們,人家就瞄了一眼,招呼也不打一聲,也不問問這是誰,直接從客廳裏轉到餐廳坐了下來。沒過一會兒一個打扮的富态的老太太被丫鬟扶着從樓上下來了,楚魚趕快站起來,可是人家也無視楚魚走到餐廳,坐好對着兩邊站着的丫鬟們說:“開飯吧”。
反正蔡家吃飯的排場挺大的,這讓楚魚想起紅樓夢裏面丫鬟婆子站了一個餐廳,但是一點聲音都沒有。這裏雖然不至于占滿了整個餐廳,有十多個年輕漂亮的丫鬟在旁邊上盤子撤盤子。
香味飄了過來,楚魚就覺得自己更餓了。
反正自己也不是來看這些人的,楚魚又重新坐了下來,這次沒有以前坐的那麽板正,而是舒舒服服的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
餐廳那邊吃完飯之後,老太太被人扶着坐到了沙發上,看到楚魚吊兒郎當的樣子,先是皺了皺眉頭,随後像是突然看見這個人一樣客氣了起來。
“哎呀,這姑娘看着眼生,這是......”
就丫鬟上來介紹,說這是齊小姐的妹妹。
老太太沒說話,旁邊有一個像是太太打扮的人哈哈一笑,“原來是三弟妹家的親戚,我還以為是新來的丫頭呢。這多不巧,我們吃飯讓你等着,哎呀,這三弟妹回來肯定要生氣。”
說到這裏看下老太太,老太太的眼睛斜到剛才的那個丫鬟身上,“把這丫頭拉出去,餓上三天。傳個話都不會傳,好好的親戚全壞在了這群人手裏。”然後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招呼楚魚落到自己身邊來。“好孩子,剛才真是慢待你了,快來這裏坐着,想吃點什麽盡管說,現在讓他們做去”。
老太太這手段讓楚魚覺得嘆為觀止。
在楚魚的想法裏,老太太如果是一個慈和的老太太,自己肯定要給予應有的尊重。但是明顯的老太太就不像是什麽好婆婆,作為紅玉的家人也是唯一的家人,楚魚覺得今天要是不鬧一鬧肯定讓人家小瞧了自己姐妹倆。
“這倒不用,貴府的飯菜金貴,像我們這種小門小戶的人家沒吃過好東西,這樣的好東西我們也配不上特意去吃。你老人家該忙什麽忙什麽吧,我在這裏等姐姐呢,等她回來了我再走。”
婆媳兩個對視了一眼,發現這姑娘倒是個刺兒頭。老太太不可能親自上陣,對着兒媳婦點了點頭,随後說了客氣話,就扶着丫鬟的上樓去了。
在丫鬟們的奉承聲中,楚魚終于知道剛才說話的那個太太打扮的原來就是蔡先生的嫂子。
這位嫂子打聽自己在什麽地方上班,嫁的是什麽人家。楚魚不想搭理這種人,人家說一句楚魚嗯一下,嘴中一句話都沒有。
看楚魚不給面子,這位嫂子也沒了耐心,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兒,自以為很小聲卻很大聲的說:“什麽東西!”
楚魚的火氣一下子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