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行者 ......
第39章 夜行者 ......
39
戈登路上有一家剛開業沒多久的舞廳十分有名，規定進去的客人自帶舞伴且收費昂貴。
今天晚上由幫派出面把這裏包了下來，天黑之後，大家才乘車到了這處舞廳。
進去之後開場就是歡迎致辭，致辭的人聽說是幫派大佬，打扮的儒雅随和，穿着馬褂長袍，真不是人不可貌相。最後處座上去講了幾句，随後音樂聲起，大家在舞池裏起舞。
郭邑豐就和楚魚跳了一曲，跳完舞告訴她別亂走動，飲料別亂喝，在這裏等着自己回來。
他們一群人到了舞廳的三樓開了一個小會，開會的主題有兩個，第一，幫派是否發現了琵琶女俠。第二，如何把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女俠捕獲。
幫派的人并不知道背琵琶的女俠是東洋人口中的魔鬼，所以會議上通通以琵琶女俠代替。
針對第一個問題，那就是所有的幫派都沒有發現琵琶女俠，倒是街邊上賣藝的有不少是彈奏琵琶的。
處座搖了搖頭，“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這個姑娘會不會彈琵琶倒是其次，她背着的那把琵琶是家裏的物件，也是唯一帶出來的，是一種念想。”而且她背的是古董，如此貴重的東西怎麽可能當街賣藝？
這麽說完，有人就提議，“她既然是外地來的過江龍那就好辦了，她剛到滬上不久，肯定是租房，如果有租客帶琵琶，就十有八九是她。”
這就是說，幫派接下來的任務是查找各處，只要是這位女俠出來走動，就能被幫派裏面的人找到，所以當任務分派下去之後，處座比較滿意。
這就進入下一個議題了，就是如何捕獲這位琵琶女俠。
根據處座帶來的消息，這位女俠如今十八歲，北方口音，身高約一米七左右，只知道長的漂亮，背着一把琵琶，武藝高超。
這些幫派頭目都是在社會底層混過的，根據最基礎的開始發散思維：“既然是遭逢巨變全家死絕，而且為了報仇不惜以身犯險，這樣的人講義氣，更是個孝子，全家去世剛兩年，也就是說這人在守孝。必定穿的素。”
“愛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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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鄉下來的，就該是個土妞，不洋氣。”
“日子過成這樣，面容必定苦大仇深。”
“個子高，光這一條就和別人與衆不同。”
......
沒過一會兒，一群人各抒己見，最終把目标鎖定到了一類人身上，那就是街頭賣藝耍把式的。
郭邑豐坐在處座身後，拿着筆在記錄，心想這都偏了十萬八千裏了。很抱歉，這不是個土妞，這妞兒很洋氣，從小用老毛子的好東西，再大一點用各地的好東西，會讀書能識字，如今開始嬌氣了，吃東西挑瘦放肥，不好看的布料不穿......最重要的是她從來沒想過去街頭賣藝！
這個會開完，郭邑豐把會議記錄收起來裝到公文包裏，問帶着幾分疲憊的處座，“您覺得他們說的靠譜嗎？真的要去街上找賣藝的姑娘？”
“這好歹有個方向，不去找賣藝的，你給我指條路去找哪一類？”
郭邑豐閉嘴了，處座揉了揉太陽穴，“別管這姑娘是怎麽潛入小東洋的司令部的，但是咱們知道她肯定要吃一日三餐，而且她也要有個地方能夠休息，她的琵琶太顯眼了，她必定會找個地方藏着。而且她還盯着對方的司令部當菜園子，沒事兒了去殺幾個人當成拔幾棵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即是說......”
“您懷疑她在東洋人的僑區，混在僑民裏？”
“這姑娘能說東洋話，但是東洋都是些矮子，就是東洋的老爺們個子也沒幾個高的，她個子高啊，在僑民裏面必定鶴立雞群，所以，我拜托了幾個老頭子派門人去僑區查一查，應該會有收獲。”說完嘆了一口氣，“走吧，下去跳舞，別讓佳人久等。”
郭邑豐下去的時候看見楚魚和一個女人正在面對面的吃蛋糕，兩個人拿着叉子，一邊說一邊吃的正歡，處座也看到楚魚了，忽然問：“齊家的女孩子是不是個子都高？”
郭邑豐趕快回答，“是，個子都挺高的，小玉和她姐姐也差不多到了一米七。”紅玉的個子其實沒那麽高，就是瘦，看着才覺得這人很高。
“這麽高的個子可不多見，姑娘裏面這個身高真是超過了大部分人了。而且齊小姐唇紅齒白，齊家果然出美人啊。”
眼下大家都吃不上飯，大部分都是矮矮的瘦瘦的，高個子且皮膚細嫩有彈性的很少見，一看就知道生活的很好。楚魚這兩年的生活辛苦，但是偶爾也能吃肉，她的底子好，這段算是養回來了。
郭邑豐聽的心驚肉跳，他趕快解釋，“您也看見，這是嘴上不停，不管在什麽場合都能弄點吃的，就怕虧了自己的嘴。讓您見笑了。”
“女孩子吃的胖一點是好事兒，”處座轉身看着郭邑豐，“你也不用擔心，如果她不知道魔鬼的事兒，我自然不會打擾你們兩個過日子。這姑娘虎是虎了點，但是很讨人喜歡，要是沒摻和到這件事裏，剛才我都想收她為義女。”
說完轉身和附近的一個舞女一塊跳舞了。
郭邑豐趕快找楚魚，楚魚的吃伴正滔滔不絕的給她介紹各種吃的。這姑娘說的楚魚快流口水了，“就是茶樓的生煎也好吃，裏面可以包大蝦仁，更多的是包鮮肉，一口咬開油滿嘴，這滋味，啧啧啧......”
楚魚恨不得現在就吃生煎，“真的嗎真的嗎？我們明天去吃吧。”
郭邑豐陰恻恻的問：“你不是要減肥嗎？你不是要少吃點嗎？”
“就吃一個，我就嘗嘗味。”楚魚回頭拉了一把郭邑豐，對着這個女孩介紹，“燕燕，我給你介紹，這是我房東，也是我...對象，姓郭。”
搖了搖郭邑豐的手臂，“這是燕燕，我同事，我們兩一個辦公室的，今天中午一塊吃的小馄饨，她帶我去吃的，味道好極了。”
郭邑豐看了看着姑娘，這姑娘明顯是個嬌嬌女，圓胖圓胖的臉，肉滾滾的身子，兩只手的手背帶着明顯的肉窩窩，這不像是個大姑娘，更像是個還貪吃的小姑娘。
有正經工作就不是舞女，出現在這裏，就是跟着受邀請的人一起來的，他還是忍不住探聽對方的底細，“不知道燕燕小姐貴姓，今日和誰一起來的？”
“我姓姚，跟着我爸爸一起來的。”
随着小姑娘的視線，郭邑豐看到場內一個中年男人正和幾個人在談笑，就知道這姑娘的來歷了，她大伯在金陵為官，她爸爸在上海經商，算的上是家世清白，也不會對楚魚造成什麽傷害。
他放心了不少，“你們接着吃，要不要我給你們拿飲料過來。”
燕燕就說“要白開水，其他飲料都是甜的，吃蛋糕喝甜水太膩了。”
楚魚跟風，“我也要白開水。”
楚魚和燕燕接着讨論吃的，兩個人說的口沫飛揚旁若無人，從滬上的生煎說到津門的包子，再說到各種各樣的面食，燕燕絕對是個美食家，說的楚魚嘴裏不停的分泌口水，連街上的小燒餅都能引起她的向往，“好想吃。”
但是這裏沒有，兩個人齊齊嘆口氣，因為沒的吃，所以從興致勃勃變得死氣沉沉。
到最後大家散了，處座在車上，看到自己的警衛拉開車門坐進來，就忍不住問：“怎麽樣？”
他的警衛有很多，現在正在彙報的這個是直接來到了舞廳，沒有跟着去辦公樓，所以處座派他盯着楚魚。
他回答：“絲毫沒有警覺，我無論是盯着她看還是從她身邊路過，甚至是動了她的水杯，她都沒有警覺，只顧着和對面的人讨論吃的。”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或許，咱們找到人不是她。”
“十有八九不是她，但是有一成的可能就要查明白。她出現在滬上的時間和目标重疊，這就很微妙。北平那邊給的結論是需要核查，此人軌跡不明顯，考慮到一個鄉下姑娘一直生活在鄉下，自然是軌跡不明顯。但是......凡是有點經驗的都覺得有問題，但是沒有證據證明有問題，這就是奇怪的地方。”
說完他吩咐司機開車，對身邊的警衛說：“我已經在杭州安排好了，都是最好的老師，從偵察到電訊，從木倉械到駕駛，專門給她制定了一套課程，凡是學院能教到的都要讓她掌握，也只針對她一個人，我有預感，若是她能加入我們，将來對于我們來說做事都是事半功倍，能讓我們如虎添翼。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帶回去。”
“處座是勢在必得，”郭邑豐在車上跟楚魚說：“他這個人頗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很多時候別人不看好的事兒，他只要認定了就會一直做下去，他對你有懷疑會對你一直監視的，我告訴你，以後在家裏也要小心，就算是家裏的傭人都是我調過來的，不排除他讓人收買了一些。”
其他的郭邑豐不擔心，但是他害怕處座從紅玉的身上找突破口，“姐姐那邊......要不要把她送回北平？”
“你擔心他會撬開姐姐的嘴？”
“是啊，不止姐姐那邊，我擔心他還會去拜訪舅舅。所以我今天想辦法和舅舅聯系上，我書房的那根電話線不能用，我懷疑處座在來之前已經對咱們家下手了。”
“真的？”
“你可千萬別小看他，從現在起，你就是齊小玉，千萬別做齊楚魚該做的事兒，而且和姐姐說話的時候也要注意，廖公館那麽多空房間，要是藏進去一個人監聽你們說話怎麽辦？”
“姐姐會不會危險？”
“不暴露就不會危險，放心，他做事也不是毫無底線的，總還是講點道理的。前提是跟他講道理的人沒有一點嫌疑。”
楚魚已經足夠警惕了，“我先去看看姐姐再回家，放心，姐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她的嘴很嚴的。”
郭邑豐沒說話，心裏想着但願如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