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行者 ......
第33章 夜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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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老侯已經把木倉舉起來了,等了一會沒動靜,他飛快的把膠卷撿起來。
他手下的人站在窗口向着周圍張望,老侯把膠卷打開,拉出一張看了看,影影綽綽看不清,立即拿着回了辦公室。
這有專業的人把膠卷內容放大,很快,這份真的膠卷到了郭邑豐的手上。
郭邑豐趕快把剛才繳獲的膠卷拿出來做對比,他的胳膊上纏着紗布,動作太快,疼的龇牙咧嘴。
老侯弄不清是誰出手把真的弄回來了,忍不住問:“頭兒,您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咱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東洋人知道啊,等明天看看他們的反應不就行了。”
也對,他們丢了膠卷,這會肯定是暴跳如雷。
老侯想問特高課有沒有自己人,但是想想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問了,不該自己知道的就沒必要知道。
“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郭邑豐站起來,“當然是該怎麽辦就怎辦啊,把籬笆紮緊了,只要不讓對面的小東洋把咱們滲透了就行。你把膠卷收起來,派可靠的人送回金陵,還有,這件事保密,除了你我和你的那個手下,不能讓人知道咱們拿回來的是一份假的。”
“是,這種丢人的事兒當然不說,”老侯幫着郭邑豐把外套穿上。
郭邑豐搖了搖頭,“丢人不丢人無所謂,我年輕,在一群老資格跟前平起平坐,大家心裏本來就不高興,不丢幾回人他們心裏不好受。一直以來上峰在強調要吸納有本事的入咱們這個行當,這件事不大肆張揚也是對這位無名義士的保護。”
說完轉過身,問站在面前的老侯,“怎麽樣?看不出破綻吧,我不想回去讓太太擔心,唉,也許狼狽點會更好?沒準太太會心疼,你覺得呢?”
老侯一副牙疼的模樣,“頭兒,您變了,當初咱們可是約好了一起做快樂的單身漢呢,當初在金陵,那位孟小姐非您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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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別說這件事,讓我太太聽見了會誤會的。難道她肯嫁我就必須娶,還整天在我舅媽跟前哭哭啼啼。弄的我好像是天下第一號負心漢一樣,我招惹過她嗎?不就是陪着她跳了一回舞嗎,煩死了,要不是她鬧的太大我至于來上海嗎?呆在總部喝茶看報紙不舒服嗎?”
老侯笑了笑,“您這次回去,太太沒和孟小姐對上?”
“太太病了,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會急着趕回去。病人出不了門自然就沒有逛逛金陵。就是沒病,我估計孟小姐也不是太太的對手,我跟你說,太太狠起來我都怕。不說了,你盯着點,我明天準時來上班,到時候你和我還有老窦,老卞,咱們四個碰頭,對這件事好好複盤一下。”
郭邑豐開車回到家,先是上樓看了看楚魚,這會楚魚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平穩。他輕輕的退了出來,到自己的房間裏把外套脫了,才掀開被子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楚魚很克制的少吃了一點,被郭邑豐一下子發現了。“今天的飯菜不和胃口嗎?怎麽吃得這樣的少。”
“沒有,就是我發現我胖了,要少吃點。”
“你這還叫胖?瘦的全是骨頭,抱着不舒服......別瞪眼,多吃點。”
“不吃了,我要上班了。”
楚魚把自己的布袋子提起來就走,黃包車在門口等着,等到楚魚出來拉着楚魚離開了。老穆把一碟子腸粉端過來放到桌子上,“二少爺,胳膊要換藥嗎?”
“不用,我到外邊換。”他飛快的吃了飯,開車到了公共租界,在剛剛開門的蛋糕店定了一款小蛋糕,結賬的時候,側身倚在臺面上問一句:“最近生意還好嗎?”
“勞您照顧,還好。蛋糕給您送到哪兒?”
“《名畫評測》編輯部,這是地址,這是錢,剩下的做小費了。我太太最近不愛吃飯,給她弄點甜食補一補。”
“先生您可真愛您的太太,但是這小費太多了,這是找您的零錢,您拿好。”
“說了給你們當小費了。”
“實在是太多了,您多來幾次照顧我們生意就行了。”
“好吧,您這人太實在了。”
在郭邑豐和收銀員的推讓中,郭邑豐握着零錢回到了車上。他把零錢放到了副駕駛上,看了看兩個男人壓低帽檐出了蛋糕店,啓動車子離開這裏,在半路把零錢中的紙條拿出來看了一眼。
這一眼不當緊,他當時就把油門當剎車,幸好這條路空曠才沒有出事。
他急急忙忙的把車停好,把紙條收起來,匆匆的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紙條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第一句是“特高課內部頭號案犯,一旦确定立即執行死刑,代號‘魔鬼’,名為齊楚魚......”
他喝了一口水緩了緩,接下去認真的看,看完之後用火把紙條點燃,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他要親自見見這個潛伏在特高課的自己人。
這不算違反紀律,自己早晚要見到這些打入地方內部的人員。
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他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自己真的是昏了頭了,當初發現她能在混亂中踩斷李查理的腿讓李查理至今昏迷不醒,在金陵也知道了她的身世,怎麽就覺得她會安安分分的呆在家裏呢。
更可氣的是自己為了她的身體操碎了心,她是一點都不當回事,大半夜還跑出去了,跑出去也就是算了,那卷膠卷絕不是能輕易拿到手的,這死丫頭!!
他拿起電話往家裏打電話,剛撥了幾個號,才想起來這死丫頭已經去上班了。
晚上不睡,白天上班,身體能好才怪呢,就不該給她買蛋糕,餓着她,讓她過得凄凄慘慘才知道自己對她的好。
郭邑豐還覺得自己有毛病,怎麽在面對她的時候變得這麽沒有原則了,放在其他人身上就會做出把門窗焊死的事兒,看你晚上怎麽出去!
他還是按照約定去見了提供消息的高級鼹鼠,這個人就是坂田三郎。
“自從我的老師去世之後,我在特高課接觸不了太高級的情報,昨天晚上那些衆所周知的消息還可以提供給你們。”
“在你們看來是衆所周知,但是在外人看來,是很可靠的情報了,說說魔鬼吧,昨天給他們帶來什麽程度的傷害?”
“昨天她刺殺了寺內大将,今天內閣已經發電訓斥所有在華部門,而且這件事特高課沒有能力來管了,移交給了國內的專家,而且因為追查不利,特高課自上而下受到申饬,全體軍官的臉已經被扇腫了。主要負責人調理崗位。昨天負責執勤的軍官要求為這件事體面的負責,他們已經剖腹了。司令部加強了防守,對大本營保證務必下次活捉魔鬼。”
郭邑豐很吃驚,“你再說一遍,殺害了誰?”
“寺內大将,這個消息沒有在上午傳給你,是因為剛剛确認了死亡,他是被利器劃破顱內而亡。很不可思議,指甲大的薄鐵片,而且質地很軟,居然能劃破顱骨!!從昨天晚上到剛才,一直在搶救。魔鬼的胃口很大,一般人她看不上,根據司令部痕跡學專家檢查,她昨天最少兩次潛入司令部。如入無人之地,且氣定神閑......對了,特高課對她的追查有了一些眉目,她的裝備很差,上次被人發現所用的絲巾,這一次發現了她攜帶的藥渣,攜帶藥渣是為了迷惑軍犬,而且特高課已經先下手查藥渣了。”
藥渣......家裏廚房還真有。這些藥是從金陵帶來的,就是把滬上翻了天也查不到,只要不倒在外邊就好。
絲巾......給她買了幾條,回去要看看才行。
兩個人又交流了一番,才一前一後的離開,上午跟着郭邑豐的尾巴已經被處理了,這會兩個人都很安全。
郭邑豐回到車上,看了看手表,快到下班的時候了,她也快下班了。郭邑豐發動車子在報社門外的路邊等着她下班。
楚魚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漏了底,吸取了上個工作的教訓,她衣服穿的很素,下班後把自己的鋼筆收起來,把一些需要随身攜帶的放進袋子裏,跟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個圓圓臉的女孩告別。
“我下班了,您這會走嗎?”
“你先走吧,我再重新讀一遍,看看有沒有錯別字,差不多十分鐘能弄完。”
楚魚又跟幾個同事告別了才帶着自己的包出去。她剛出了門就聽見芸香在後面叫自己,“小玉小玉,等等我,是不是你對象來接你,我今天有事兒,挺急的,能不能送我一程。”
楚魚不想送,她親熱的湊了上來,挽着楚魚的胳膊就要出去,幾步就來到了街上。也許是對方真的有事,楚魚就沒放在心上,讓她跟着上車了。
到了車上,芸香很活潑,“郭先生,今天謝謝你的蛋糕了,很好吃,這家的蛋糕很貴的,我想吃很久了,沾了小玉的光才算是吃到了。”
郭邑豐沒搭理她,問旁邊坐着的楚魚,“你吃了多少啊,看你瘦成什麽樣子了。”
楚魚打了一個哈欠,“一小塊,就是太膩了。就裏面的那個面包心吃了一些,奶油有些受不住。”
郭邑豐就知道她為什麽打哈欠,無非是昨天奔波了半晚上,今天又要工作。但還是忍不住問:“困了?”
“工作好無聊啊,”為了照顧大家的速度,她還不能太快,真是難為死她了。
“無聊就在家裏呆着,不缺你那一個月幾十塊的薪水,你一個月的錢還不如去餐廳吃一頓呢。對了,大衣送來了,你試試,不行讓他們拿回去重新做。”
楚魚沒放在心上,但是下車的時候芸香拉着她,“小玉,你對象對女性輕視,我們一定要堅持到底,不能對這些臭男人讓步,一定要一個覺醒的女性,出來工作,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尊重。如果他不同意,你一定要抗争到底,你放心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楚魚點頭,“放心吧,我會的。”
芸香這才回家。楚魚對着她的背影一直在想:話是好話,道理也是正确的道理,怎麽覺得不對勁呢。
楚魚回到車上,郭邑豐看車上只有兩個人了,這才板着臉,“我有話跟你說,很嚴肅的,聽得時候認真點,不許挨挨擦擦的,更不許投懷送抱,別想用這些蒙混過關。”
這人在說什麽?楚魚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郭邑豐心想,我都暗示的這麽明顯了,等會你服軟讓我抱抱,這件事就不追究了。後來一想,不行,趁着這個機會要多弄一點好處才行,最少也該是親一口,要不然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