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
第075章 75
譚芝茉自然是自己上的車, 而且在她的堅持下,和簡岩一前一後。老夫老妻的, 還避嫌了?簡岩不理解,但不能不尊重。
簡岩的包裏有包括止痛片、胃藥,和消炎片在內的便攜式藥盒。
他上一次掏出來,是譚芝茉洗完澡出來,被他親着親着,睡着了,他把她“扔”回床上,她濕着頭發睡了一宿,第二天頭疼。當時, 他拿止痛片給她吃,她調侃他是個藥罐子。
今天她改口:“雖然我比你懂生活, 但你比我懂生存。”
二人不急于融入晚高峰,譚芝茉半躺在座位上先緩緩,簡岩先把洪志的所作所為講給她。
洪志所謂的喜歡寫作, 是在網絡上刷了幾本小說,評論說作者寫得狗屎一樣。其他讀者為作者發聲,說白了就是你行你寫。
他還真覺得他行……
洪志跟許錦一說, 許錦不管洪志要寫什麽, 也不管簡岩寫的是什麽,就要用簡岩給洪志鋪路。
許錦再跟許鈴一說, 許鈴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不是一回事吧?但她對許錦說的是:試試吧。
她們知道譚芝茉看不上洪志, 也知道簡岩往往看譚芝茉的眼色行事, 于是, 跳過譚芝茉,安排洪志直接找“姐夫”。
洪志是兩點半到的活動現場。
活動還沒開始。
他跟工作人員說他是簡岩的小舅子, 工作人員要帶他去休息室找簡岩,他看現場這麽多人,有美女,有“老板”,就跟工作人員說他“自便”。
要知道,他是印了名片來的……
上面“臭不要臉”地印着作家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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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岩得到他小舅子來了的消息,從休息室來到現場時,洪志的名片發出去幾十張了。對美女和“老板”,洪志有不同的說辭。
發給美女時,他會問能不能加個微信。
發給他認為是“老板”的人時,他會說一起發財。
對所有人一碗水端平的一句是,他說他是簡岩唯一的小舅子,親弟弟一樣……
簡岩不是今天的主角,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能跟洪志翻臉,在把洪志帶走的過程中,被人拍下了洪志對他勾肩搭背的照片,難免被人認為洪志的所作所為,是在他的授意下。
“怎麽辦?”譚芝茉掩面,“沒臉見人了。”
“誰?”
“你。”
簡岩撥開譚芝茉的手:“我唯一一次沒臉見人,是看我們的第九期節目。”當時,他們在烤肉店裏,分坐兩桌,看節目中,他對她目不轉睛。
“為我神魂颠倒,是什麽丢人的事嗎?”
“難為情。”
譚芝茉失笑:“你還會難為情……”
“我只有在難為情的時候沒臉見人,所以,洪志在我這裏不算什麽。”簡岩反問譚芝茉,“你怎麽樣?他清清楚楚說是我小舅子,你也逃不掉。”
“幸好我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的人設,冒出這麽一位牛鬼蛇神的親戚,也不算塌房。”
“那沒臉見人的只有他,不關我們的事。”
譚芝茉拉過簡岩的手,垂着頭,像在難熬的課堂上一樣摳摳摸摸:“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我還是難受。”
“網上的聲音,幾天就會過去。必要時,我會澄清,不會讓他給我和我的工作夥伴帶來實質性的影響。”簡岩給譚芝茉指明,“你不用替我操心,想想怎麽處理你的家務事就可以了。”
譚芝茉的長發垂在臉側。
簡岩看不到她的臉,手上落了一滴水,才知道她掉眼淚了。
他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抹掉,便沒“揭發”她。
“我覺得好丢人啊。”譚芝茉微微有了鼻音。
“你說你不在乎……”
“我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但我在乎你啊。你說實話,我在你心目中是不是女神一樣的存在?美貌和智慧并存的那種!有這麽個丢人的弟弟,我是不是跌落神壇?”
簡岩不想笑的……
實在忍不住。
譚芝茉刷地扭過臉來,兩只眼睛紅通通:“我哪一句好笑了?”
“都是大實話,”簡岩不能睜眼說瞎話,“但句句好笑。你是美貌、智慧,和好笑三者并存的那種。”
譚芝茉挺直了腰杆打簡岩:“我那是幽默!你不要把幽默和好笑混為一談。”
“胃不疼了?”簡岩提醒譚芝茉,“小心手疼。”
譚芝茉坐好,長舒一口氣:“好受多了。”
“回家?”
“先說說你女粉絲的事,我再決定讓不讓你回家。”
“洪志跟你說什麽了?”簡岩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譚芝茉留一手:“你別套我話,你自己老老實實交代。”
“譚芝茉,你得承認,”簡岩不大好開口,“我這張臉長得還可以,我也有顏粉。”
今天來現場的簡岩的讀者和粉絲中,有男有女,有人欣賞他的書,有人欣賞他這個人,也有沖他這張臉來的。到了洪志眼中,只剩下顏粉。當時,有顏粉沖上來對簡岩說“哥哥好帥”,洪志給了簡岩一個“姐夫,你豔福不淺”的眼神,簡岩就知道兇多吉少……
“就這樣?”譚芝茉象征性問問。
“你還想哪樣?”
“我也想說哥哥好帥。”
簡岩以毒攻毒:“那我就管你叫女神,我們誰都別好過。”
譚芝茉笑到捂肚子:“真有你的。”
簡岩把譚芝茉摟進懷裏:“別覺得在我面前丢人。我這裏沒有神壇,你往哪跌?你頂多就是在我心裏,跌不下去。”
譚芝茉口是心非:“你也太不會哄人了。”
其實她對他的大白話可受用了。
“你哄一個我聽聽。”
“老公好帥……”
簡岩真服了譚芝茉,松開她,發動了車子:“你把這句話記好了,床上說。”
譚芝茉跺腳:“我拜托你一個文化人能不能別總耍流氓……”
“不耍流氓,我治不了你。”
“那倒是。”譚芝茉這一句也是口是心非。
其實簡岩能“治”她的地方,太多了。光是他十天的假期所剩無幾,就夠她喝一壺的。
這一晚,是許鈴和許錦在京市的最後一晚。
譚芝茉和簡岩在回家的途中找了家粵菜,考慮到譚芝茉的胃,以清淡為主。飯後,簡岩問譚芝茉:“是回家,還是……”
明天上午,許鈴和許錦就要回去了。按計劃,簡岩這個“地陪”會有始有終地送她們到火車站,譚芝茉就不去了。在美發店不歡而散後,簡岩拿不準,譚芝茉要不要去破冰。
譚芝茉沒說話。
那就是要去。
晚上八點,譚芝茉和簡岩站在大堂等許鈴。許錦陪許鈴一塊兒下來的。經過一番燙染,本來就小十歲的許錦更像許鈴的“大女兒”了。
許錦先聲奪人:“茉茉,我們瞞着你,是我們不對。但你自己琢磨琢磨,不瞞着你,能事成嗎?再說了,你就沒錯嗎?你看不上小志,我們才出此下策。你要生氣,就生我的氣。小志來了,要再開一間房,我跟前臺說記在你賬上,你媽不讓,她說這個錢她出。你看她這麽為你打算,你也不能生她的氣了。”
許錦是好心好意,不想譚芝茉和許鈴翻臉。
可惜,她的好心好意建立在一套以自我為中心的邏輯上。
連許鈴都要拉拉她的袖子,讓她別說了。
譚芝茉把許錦的理直氣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過濾出一個詞:“事成?什麽叫事成?”
許錦看向簡岩:“小志說你人不錯,那你不就是他的伯樂了嗎?”
“他是千裏馬,我才能是伯樂。”
許錦不懂了,洪志回來明明說以後就跟着姐夫混了。
“媽,”譚芝茉看向許鈴,“我們單獨聊聊。”
大堂裏有個茶座。
譚芝茉要和許鈴去茶座。許鈴讓許錦先上樓,許錦說等她,她面露難色:“你累一天了。”譚芝茉能理解,怎麽說,許錦也是個病人。
于是,譚芝茉讓簡岩帶許錦去茶座,她和許鈴站着——大堂裏也有沙發,她不坐,就站着。理解歸理解,賭氣是賭氣。誰不是累一天了?她站着是活該,許鈴站着也是活該。
譚芝茉繼續了在美發店裏被打斷的話題,一口氣給許鈴講了簡岩在緬甸遭遇武裝襲擊的事,說了當時他生死未蔔,她六神無主,才會在三更半夜給“媽媽”打電話。
許鈴的情緒似乎有跟着她的講述起起伏伏,但最後,許鈴還是詞窮:“沒事就好。”
譚芝茉接受這四個字。
一來,她知道許鈴不是故意不愛她。感情的事,故意不了。許鈴只是不愛譚富山,不愛她自己選擇的婚姻和家庭,不愛為人母而已。
二來,她今晚來,就是要繼續這個話題。不說完,它永遠是一根刺,永遠提醒着她的無足輕重。
說完了,她的輕重才是她自己做主。
然後,譚芝茉跟許鈴交底:“我小姨說的事成,沒成,也成不了。她是個病人,我不刺激她。我把這個壓力交給你和小志,是騙她說小志有了伯樂,還是讓她和小志醒一醒,別再走歪門邪道,你們決定。我只管簡岩,你們三個有一個算一個,從今天開始離簡岩遠遠的,不然,我們的‘和諧家庭’也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