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第034章 34
轉天。
譚芝茉一覺醒來, 頭痛欲裂。她昨晚用來包濕頭發的毛巾亂糟糟地散在枕頭上,被悶幹的頭發貼住頭皮。
打開房門, 她捂着後腦勺找簡岩算賬:“你不知道濕着頭發睡覺,會頭疼嗎?”
“不知道。”簡岩坐在電腦前。
他真不知道……
“下次,”譚芝茉晃晃悠悠往衛生間走,“你記得幫我把頭發吹幹。”
下次?
還有下次?她還要再來一次親着親着就不省人事?他是什麽安眠藥嗎?
譚芝茉刷着牙,從衛生間探出頭:“你一夜沒睡?”
“嗯。”
“趕稿?”
“嗯。”
她一嘴的牙膏沫還喋喋不休:“作家是不是都有拖延症啊?不到deadline,就不知道着急呢?像你這樣火燒屁股地趕稿,算不算應付讀者啊?”
缺覺,再加上窩火,簡岩的臉色黑上加黑:“你怎麽不說你應付我呢?”
譚芝茉縮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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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 是她過分了。她設身處地替簡岩想一想:把人給親睡着了?這要是自尊心強的人,以後就戒色了。
但願他這人沒什麽自尊心……
洗漱後, 譚芝茉一張小臉還是苦兮兮,撐着太陽穴坐到餐桌前。
簡岩從他帶來的唯一一只行李袋裏拿出個便攜式藥盒,透明, 分三個格子。“白色,吃一粒,治頭疼的。”他擺在譚芝茉面前。另外兩個格子裏, 是其他的藥。
譚芝茉推回給他:“是藥三分毒。”
“寧可疼着?”
“一會兒就好。”
簡岩不勉強。
譚芝茉的目光落回藥盒上:“你是個藥罐子嗎?”
最常用的止痛片、胃藥, 和消炎片而已,被她稱之為藥罐子?簡岩一個字都懶得跟譚芝茉說。
譚芝茉以為他默認:“你知道我的座右銘是什麽嗎?有什麽別有病, 沒什麽別沒錢。像我這麽愛錢的人, 都把身體放在第一位。你要知道, 身體是要愛惜的, 不能等出了問題再修修補補……”
簡岩受不了了:“是誰在頭疼?”
“下次你別讓我濕着頭發……”
“下次你別親一半睡着!”
譚芝茉理虧:“你吼我一句消消氣,這事兒就過去了。”
簡岩覺得過不去。
昨晚, 譚芝茉在他懷裏沒骨頭一樣地睡着後,他把她打橫一抱,腦海中有好幾個想法。
想給她扔出去。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擱家裏就是禍害。
想給她扔在沙發床上。她不是把沙發床當禁區嗎?有本事別睡着。有本事別落他手裏。
但最後,他還是把她送回了房間。
她的房間,他一共進過兩次,都是把她抱進來。
抱進來就完了?他真是給她做牛做馬!
昨晚,他在她床邊駐足了三秒鐘,她大概是覺得睡衣皺巴巴的箍得難受,開始解扣子。“譚芝茉!”他吼了她。
她沒醒,但停了手。
迷迷糊糊地一只手舉過頭頂,睡沉了。
領口被扯開了大半。
沒開燈的房間,白得晃眼。
簡岩第一次扯被子給她蓋上時,太莽了,連口鼻都給她蓋上了。怕她背過氣去,又往下扯,扯多了,胸前的半遮半掩又他媽遮掩不住了。費了半天勁,才給她蓋好。
一夜沒睡,是因為一閉上眼,眼前就白花花的……
沒法睡。
譚芝茉沒精打采地去榨蔬果汁,簡岩看不下去:“歇一天,是你的錢,也不會長腿跑了。”平日裏,他看她也是天天全力以赴,但昨晚,她是累成狗才回來。
歇一天?
譚芝茉心說我為什麽累成狗才回來?還不是托你的福?你還有臉讓我歇一天?
想到這兒,譚芝茉也就想到了宋曉舒和沈睿徳:“沈先生跟你說了嗎?”
“說什麽?”
譚芝茉賊兮兮地坐回簡岩對面,還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昨天,宋曉舒出差,我去機場送她,你猜我們碰上誰了?”
“年輕有為的沈先生。”
“簡岩,你煩不煩啊?”
“你們碰上沈睿徳了,然後?”
“然後……”譚芝茉遲疑:“我背後八卦他們,不好吧?”
“沈睿徳和宋曉舒,認識?”
“你說這世界小不小?”
“不只是認識?”
譚芝茉撇清:“我可什麽都沒說!”
簡岩對沈睿徳和宋曉舒的事沒興趣,但對譚芝茉的一颦一笑有興趣:“你羨慕?”
“也談不上羨慕,”譚芝茉享用着蔬果汁:“就是覺得他們男未婚,女未嫁,一回生,二回熟……”
簡岩拆穿她:“這還不叫羨慕?”
“好吧好吧,我承認。”
簡岩提醒譚芝茉:“要不是你追我追到國王步道,我們也是男未婚,女未嫁。”
“我又沒後悔。”譚芝茉心裏有杆秤,“還是賺錢更重要。”
“我後悔。”簡岩随口一說。
譚芝茉繞過餐桌,在簡岩的唇上輕輕一吮:“有什麽好後悔的?又沒少給你親。你不就沖這個嗎?”
帶着蔬果汁的味道。
她說親就親,說走就走。
簡岩受不了芹菜的味道,皺眉:“這種東西你咽得下去?”
“清熱、安神,比你的藥好多了。以後要不要順便給你來一杯?一杯算你二十塊,一個月六百。”
“你漲我六百房租,再也別讓我嘗到這種東西。”
譚芝茉洗了杯子回來,逗逗簡岩:“從我嘴上嘗也不行?”
簡岩看譚芝茉一副又快要上房揭瓦的樣子,真要說一句今非昔比。年初,他第一次踏入她的店,光是胡子拉碴,就能讓她提心吊膽。年中,他和她的交集大多是不得已而為之。到了年底,她對他蹬鼻子上臉。
“周三,”簡岩沒跟譚芝茉耍嘴皮子,“最後一期節目。”
譚芝茉還笑嘻嘻的:“有什麽問題嗎?”
二人說好的,只等節目收官,他們就官宣,連官宣的文字和配圖,都準備好了。
“沒問題。”簡岩要說的是,“之後我要走一段時間。”
譚芝茉能理解。他的工作除了坐在電腦前,就是天南地北。“去哪?”她問。
“緬甸。”
“不安全吧?”
“我雖然是個藥罐子,但不會拿生命開玩笑。”
“去多久?”
“兩三個月。”簡岩平鋪直敘,“就算給離婚做鋪墊了,工作原因,長期兩地分居,感情破裂。”
譚芝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什麽破綻。”
她再一轉念:“我一大早就頭疼,跟你開開玩笑,才緩解,你就跟我聊正事,你這人心眼不是一般的壞。”
簡岩充耳不聞:“我去緬甸之前,也就差不多是我們離婚之前了,我們把該辦的事辦了。”
“該……”譚芝茉措手不及,“該辦的事。”
什麽事,二人心照不宣。她自己說的,離婚前,跟他試試一夜情。
“你要反悔,”簡岩一句句按自己的節奏,把話說回去,“你就喝你那蔬菜汁,你不是讓我從你嘴上嘗嗎?我看我嘗不嘗。說不定,它比防狼噴霧更好使。”
“虧我以為你跟我聊正事,”譚芝茉用食指隔空對簡岩指指點點,“我太天真了,你這人就沒正事,滿腦子就一個辦字。”
譚芝茉省略了一句大放厥詞:誰辦誰?還真不一定!
出門後,譚芝茉繞行了八號樓。
天都大亮了,辛喜的窗還拉着窗簾,密不透風。
譚芝茉在自行車棚裏埋伏了一會兒,一時間分不清誰是誰的“私生飯”了。怎麽是她在暗中觀察,辛喜反倒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上午,譚芝茉給辛喜的大號發了條消息:「你還好嗎?」
辛喜沒有回複。
下午,譚芝茉去“窦家福餅”看了新年禮盒的樣品,并向窦老先生推薦了幾個聯名的合作方。窦家的酥皮點心在制作和傳承上尊重傳統,這沒問題,但不能不順從于主流的市場。
晚上十點,譚芝茉讓兩個店員下班了,自己留下來掃尾。
鮑旭陽致電她,約她周三吃晚飯。
他知道在節目收官之前,她不會和他約會。
譚芝茉在核對新貨的價簽,騰不出手,手機擱在櫃臺上,開着免提,跟鮑旭陽說周三恐怕沒時間。她總不能說,到了周三,你恐怕會把我拉進黑名單。
店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不好意思……”譚芝茉一句打烊沒來得及說,看來人是簡岩。
這人是真會挑時候!
第一次是,這次更是。
鮑旭陽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你有安排的話,我做你的司機也可以。”
“不好意思,”譚芝茉換了個人致歉,“我再打給你。”
啪啪啪連擊三下,挂斷了電話。
怎麽就這麽巧?她和鮑旭陽今天就只有這一通電話的交集,就被她老公……就被她道德感爆棚的老公逮着了!
“你怎麽來了?”譚芝茉把簡岩往裏拽了一把,像搞情報工作一樣往外左右看了看,鎖了店門。
簡岩來,并非無所事事。
首先,他去了幾家房産中介,了解了辛喜租房的情況。
其次,他來接譚芝茉回家,免得她又累成狗,畢竟,他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把自己累成狗。
但現在,辛喜和回家的事都可以緩一緩。
現在,他不能再把鮑旭陽高高挂起了。他和譚芝茉的婚姻,時日無多。他接受好聚好散,但要有人橫在中間?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