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第004章 4
彈幕鋪天蓋地：
——簡直太猛了！
——為了□□，支持女二姐姐先驗貨！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有什麽是我尊貴的會員不能看的？
譚芝茉腦瓜子嗡嗡的。
四個月前她對簡岩釣魚執法，無功而返。
如今她用眼睛吃簡岩的豆腐倒是板上釘釘了。
這時，譚芝茉收到簡岩從嘉賓的微信群裏發來的好友申請。
十位嘉賓的微信群建了有四個月了，簡岩在裏面就是個充數的，從沒冒過泡。
他的微信名是一個“岩”字，頭像是風景照，藍天、草原，令人心曠神怡，但譚芝茉在氣頭上，只覺得天打雷劈、寸草不生。
不等譚芝茉拒絕簡岩的好友申請，宋曉舒來店裏了，不是來要賬，是來負荊請罪：“給你造黃謠的人，我一個個給你怼回去。”
節目組自認為剪輯出來的是人工糖精，怎料到沒人喊甜？
滿屏的嘶哈嘶哈！
“不用了。”譚芝茉讪笑。
宋曉舒察言觀色：“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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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譚芝茉做賊心虛地擺擺花瓶，撣撣沙發。宋曉舒懂了：“該不會你就是在看簡岩的……”
“你聽我解釋！”譚芝茉細細一品，“你聽我解釋，這句話一說出來，我的罪行也就坐實了。”
總之，譚芝茉當時看了就是看了，如今被網友們識破，閉麥，是她最好的選擇。
該來的還是會來。
宋曉舒該要的帳還是會要：“我借你的十萬塊……”
“你再給我一周的時間，我找我爸媽救救急。”
譚芝茉的家在一個靠山的小鎮，母親許鈴是醋廠的工人，父親譚富山種地、養羊，年份有好有壞，但總的來說豐衣足食。
許鈴和譚富山的婚姻無關愛情。當年，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二人條件差不多，就一塊兒過了。一晃三十年，二人都是老實人，沒外心，誰也沒動過離婚的念頭，但在同一個屋檐下各過各的，連話都不怎麽說。
在譚芝茉的記憶中，爸媽沒有過親親我我，也沒翻過臉，村委會年年送來“和諧家庭”的獎牌，讓她對“和諧”二字早早就有了獨到的見解。
不久後的将來，有一次，簡岩和她探讨他們的夫妻生活是不是和諧時，她以爸媽為标杆：“和諧啊，簡直不要太和諧了啊！”
簡岩懷疑在譚芝茉的字典裏，“和諧”和“和尚”是一個意思。
話說回來。
譚芝茉來京市上大學後，亂花漸欲迷人眼，過上了精致窮的生活。
逢年過節，她會給爸媽包個紅包。
除此之外，他們一家三口都是自己賺，自己花，也從不過問別人賺了多少，花了多少。她和爸媽的關系不能用好或者不好一概而論，有邊界感，但血濃于水。
就在譚芝茉為了先還上宋曉舒的十萬塊，打算第一次向爸媽伸手時，許鈴和譚富山先後致電了她。
許鈴在先，說她小姨家的孩子找工作，要打點打點，周轉不開了，問她借十萬塊。
譚富山在後，說要和朋友合夥在國道邊上開個飯館，問她借十萬塊。
這算什麽？
一家人奇怪的默契又增加了？
兩通電話間隔十分鐘，譚芝茉的窟窿從十萬塊擴大到三十萬塊，這種奇怪的默契不要也罷！
事已至此，譚芝茉不能拒絕簡岩的好友申請了。
要錢，就得要熱度。
熱度是“簡直了”的CP粉給的，掌握在她和簡岩兩個人的手裏。
通過。
然後，譚芝茉把手機端端正正地擺在眼皮底下，跷腳，挑眉，等簡岩先開口。
他加她好友，他先開口，是不是天經地義？
三分鐘過去，簡岩一言未發。
譚芝茉：「？」
石沉大海。
十位嘉賓的微信群，在最初“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時，還總有人抛出個話題，熱鬧熱鬧，時間久了，各有各的工作和生活，慢慢就淡了。
尤其是節目播出了兩期後，像是放了個響也不響，臭也不臭的屁，更是死氣沉沉了。
直到今天，“簡直了”的熱度像漣漪一圈圈覆蓋了所有人。
男三：「簡岩不登場，沒人嗑我和茉茉（笑哭）」
男三：「簡岩登場，我和茉茉也有一小撮CP粉了（笑哭）」
男三：「雖然被打為異類（笑哭）」
甜妹發來一張小某書評論99+的截圖。
甜妹：「十條裏有九條說我值得更好的（嘻嘻）」
甜妹：「他們才不是挺我（不嘻嘻）」
甜妹：「他們都是茉茉和簡岩的CP粉（星星眼）」
譚芝茉冒泡：「@岩，是騾子是馬，自己出來遛遛。」
大家都知道譚芝茉和簡岩八字不合，在錄制的二十一天裏，二人的交集少之又少，沒有過1V1的約會，在人群中也總是相隔最遠的距離。
譚芝茉在微信群裏的@和她給簡岩發的問號一樣石沉大海。
好在其他的嘉賓對于天上掉餡餅的熱度有說不完的話，不至于讓譚芝茉的@太下不來臺。
譚芝茉第一次打開簡岩的某博。第一條，是他前兩天發的《愛我你怕了嗎》的預告，配文：怕，未必是怯懦，或許是在乎。
酸溜溜的一看就不是他說出來的話。
節目組給的文案罷了。
往下滑，譚芝茉看簡岩發博的頻率不高，一周兩三條，風景照湊不夠九宮格，游記寥寥三五句。
找不到他在生活上的蛛絲馬跡。
她機械化地退出、點進來、退出、點進來……擰眉。憑什麽他漲粉漲得比她猛？CP粉怎麽還厚此薄彼？
譚芝茉忍無可忍，給簡岩發了一連串的消息：
「你懂不懂基本的禮貌？」
「有沒有擔當？」
「通不通人性？」
「你要裝縮頭烏龜就從頭裝到尾。」
「伸一下脖子逗我玩嗎？」
「CP粉是你請來的水軍嗎？熱度是你的，變态我來當。」
「我懂了……」
譚芝茉對簡岩的炮轟到此為止，留了個懸念。
同一時間，簡岩在飛機上，從京市飛往烏市。上飛機前，他刷到網絡上的言論，雖然CP粉們沒惡意，甚至支持譚芝茉對他“驗貨”，但他不确定會不會給譚芝茉帶來困擾。
加她好友，是想聽聽她的立場。
等她遲遲才通過，他在四個小時的飛行中了。
午夜。
譚芝茉才要從浴缸裏出來，收到簡岩的回複，又躺了回去。她的最後一句是“我懂了”，簡岩的回複是“你懂什麽了”，時隔四個小時，也算接上了。
譚芝茉本來是要陰謀論的。
本來是要說：我懂了，你是操縱整件事的幕後黑手，對不對？你得不到我，就要毀掉我！
但四個小時過去，物是人非。
首先，她爸媽是老實人，消息不靈通，但鎮上的人紛紛登門說你們譚家出了個大明星。其次，網絡上有人爆料，說她在節目裏自稱交往過兩個男朋友，是假的。
說她就是個母單。
紅了，譚芝茉心心念念的走紅雖然比她預計的遲了兩周，終究是紅了。
店員八卦道：“老板，你和他是誰沒看上誰啊？”老板目前是不是單身（狗），網友們不知道，店員知道。
就在譚芝茉支支吾吾時，有客人來。
是一對情侶。
女生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對着譚芝茉放光：“茉茉，你比節目裏還漂亮！”她還問她男朋友：“是不是好漂亮？”這是一道送命題，男生對譚芝茉看都不敢看。
離開時，他們帶走了一張八百塊的地毯。
譚芝茉在翻新店面後，提價百分之十，如今給他們打了八折，比不提價還低。越缺錢，她還越做了良心商家，誰知道是不是偶像包袱在作祟。
此後，又陸陸續續來了三撥“簡直了”的CP粉。
不多時，網絡上多了這樣的聲音：茉茉不上鏡，真人更美！女二姐姐店裏的東西吼吼看！救命，我能說“簡直了”越來越有夫妻相了嗎？嗑到真的了！
下班前，譚芝茉把營業額一算，切切實實地邁入了粉絲經濟的門檻。
店員問她：“老板，紙包不住火可怎麽辦？”店員怕今晚只是昙花一現。
“哪來的紙？”譚芝茉斬釘截鐵，“是幹柴！幹柴烈火的幹柴。”
盼星星盼月亮，譚芝茉盼來了簡岩的回複：「你懂什麽了？」
她一連串道：
「我懂了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懂了真理掌握在大多數人手中。」
「我懂了我們就是天生一對（愛心）（愛心）」
浴缸裏的水稍稍涼了，譚芝茉說着昧良心的話，打了個激靈。
簡岩：「沒少賺？」
譚芝茉在浴缸裏打滑，這就被他識破了？也罷。她也懶得和他彎彎繞。
譚芝茉：「哥哥不愧是最懂我的人。」
嘔……譚芝茉自己把自己惡心得夠嗆。
簡岩：「視頻嗎？」
烏市的機場，簡岩等着取行李，閑着也是閑着，既然譚芝茉不介意網絡上的聲音，甚至要順勢而為，他問一句能不能視頻，不過分吧？尤其是她這一聲哥哥，是谄媚吧？盡管他不吃這一套。
四個月沒見，他對譚芝茉談不上牽腸挂肚，但碰上了，就見見。
他不知道譚芝茉在浴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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