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第002章 2
距離太近了。
譚芝茉胸前的風光距離簡岩的臉太近了,不是他能做到非禮勿視的。這一次,他身體上的某種沖動不是譚芝茉的誤會了。譚芝茉不由自主地向下一瞥,對簡岩的評價更上一層樓:“死變态!”
下一秒,譚芝茉瞬移回櫃臺,一手防狼噴霧,一手手機:“在警察來之前,你敢動一下試試。”
簡岩用手背抹了一把眼尾的血跡,坐姿稍稍前傾了上半身:“你要自首?”
他得緩緩。
“自首你大爺!”譚芝茉氣勢洶洶,“你以為我沒證據?”
簡岩掃了一眼牆角的監控:“你是說你碰瓷的證據?”
譚芝茉要報警的手指來了個懸崖勒馬。碰瓷?是啊……三番兩次,都是她對他“投懷送抱”,當時要沖進來一個自稱她男人的人,豈不是板上釘釘的仙人跳?報警、調監控,她不是自首是什麽啊?
算上他眼尾的刮傷,再加她一條傷害罪?
“出去。”譚芝茉對簡岩命令道。
簡岩起身:“賀卡。”
“不賣了。”譚芝茉有防狼噴霧撐腰。
簡岩一邊掏手機,一邊往櫃臺走:“你沒生意,不是因為天氣不好,是你跟錢有仇。”收款碼和賀卡都在明面上,他強買強賣又如何?
他不是好說話的人,老板不把他這個客人放在眼裏也就罷了,動口,又動手,他不慣着她。
譚芝茉低估了簡岩的步速,他明明跛腳,卻大步流星地到了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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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朋友還沒到?”他冷不丁問她。
她對上他戲谑的目光。
所以,他知道她打給宋曉舒的一通電話是騙他。
一晃神,她手上的防狼噴霧到了他手上。
防身這件事,譚芝茉不是紙上談兵。她用在簡岩身上的招數,之前都用過,沒失過手,今晚,卻樣樣行不通。被他用世界末日般的陰影籠罩,她不确定示弱能不能為自己争取一線生機,但不能坐以待斃。
總得試試看。
簡岩從始至終沒想把譚芝茉怎麽着,繳械了她的防狼噴霧,也只是想踏踏實實地掃碼,拿了賀卡,走人。
沒想到她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眨了眨,眼淚注滿了眼眶。
他更沒想到自己會說:“睡裙,幫我包起來。”
“你知道多少錢嗎?”譚芝茉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但也就這麽幾顆。他說她跟錢有仇?搞笑。只要他破費,她給他表演一個破涕為笑、賓至如歸。
“多少錢?”
“6999。”
它出自法國一個小衆品牌,設計拿了新銳獎,全身的刺繡和釘珠都是純手工。譚芝茉拿下它的時候,太沖動了。她店裏的客人,會花七千塊搬走一只沙發或者一套餐桌椅,但睡裙,說好聽了是鎮店之寶,說不好聽了就是賣不出去。
七千塊,遠遠超出簡岩的預計,他卻堅持道:“包起來。”
他就當交了兩節課的學費。
第一課,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尤其是漂亮女人。
第二課,色字頭上一把刀。這一刀,砍在他錢包上了。
兩個月後。
廈市的童話小鎮。
譚芝茉往花架後一躲,等簡岩先和其餘女嘉賓一一相遇、相識,再回來找她,是兩個小時後了。如果後期老師把這一段的來龍去脈剪輯出來,她笨蛋美女的稱號更是實打實了。吃飽了撐的捉迷藏?其餘女嘉賓都收工了,她還在花店裏無所事事地摳手。
簡岩第二次踏入花店,譚芝茉裝作花店老板:“歡迎光臨。”
她等着他認出她。有她在,看他怎麽裝正人君子。盡管兩個月前的那晚,他給她貢獻了6999的營業額,他也是個管不住下半身的變态。
“你好。”簡岩開口。
沒認出她?
“先生買花嗎?”
“多少錢?”
“先生第一次買花嗎?”譚芝茉的潛臺詞是你以為菜市場?多少錢一斤,論斤賣?
簡岩從争奇鬥豔的花上看向譚芝茉:“之前有過一次沖動消費的經歷,長記性了,以後不管買什麽都先把價格問問清楚。”
這麽說,他認出她了。
譚芝茉一雙眼睛會說話:你耍我?
簡岩視若無睹,讓譚芝茉這個花店老板給他搭配一束花,說是要送給一位第二次見面的女士。譚芝茉選了她最愛的曼塔玫瑰,搭配了藍星花和噴泉草。她一邊修剪,一邊打量了簡岩。
他腳不跛了,眼尾的刮傷也不至于留疤。
頂着寸頭來上鏡,算他有種。
他眉眼中的侵略性是獨一無二的,否則,她也不會一眼認出這個整潔的男五是那晚的流浪漢。他穿着黑色T恤、工裝褲和沙漠靴,和童話小鎮格格不入,姑且算他做自己好了。
裝正人君子還不夠,還裝哔(消音)。
送花給一位第二次見面的女士?
譚芝茉心說:你直接報我身份證號好不好?
“兩百五十塊。”譚芝茉把花交給簡岩。
簡岩痛痛快快付了款,對譚芝茉伸手:“簡岩。”
“譚芝茉。”譚芝茉和簡岩的握手僅限于指尖,“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她指的是兩個月前的那晚。
簡岩卻道:“沒有哪個老板會開價兩百五,你只能是女嘉賓。”
“你不記得我了?”
“我們見過?”
“雖然不會有哪個老板開價兩百五,但6999是有可能的。”
“是你……”
“是我認錯人了!”譚芝茉打斷簡岩,“我們沒見過。”
譚芝茉對簡岩不多看一眼,風風火火地問了自己的跟鏡導演:“能給個NG的機會嗎?”
如果能重頭來過,她會在簡岩第一次踏入花店時,迎上前,說你好你好,我是二號女嘉賓譚芝茉,Nice to meet you,over。才不搞這麽多事。自讨沒趣。
至于簡岩的跟鏡導演,一籌莫展。她要觀察、記錄簡岩有看點的言行舉止和時間,錄制後,提供給後期老師。簡岩和前幾位女嘉賓邂逅時,一視同仁,有分寸,沒火花,她一個看點也沒找到,寄希望于譚芝茉。結果,這二人話都說不到一塊兒。
她和幾個同事紛紛懷疑把簡岩作為鲶魚是不是一個失誤,不認為他能打破任何一條既有的好感線。
當晚,四位女嘉賓和五位男嘉賓齊聚勇敢者小屋,共進晚餐。
一條長桌,簡岩作為新人,被安排在主人位。
譚芝茉搶了個距離他最遠的位置。
白天,女嘉賓們都知道了簡岩的年齡和職業,29歲,旅行作家,這會兒有人挑頭,讓他猜猜大家的年齡和職業。
甜妹說答對有獎。
開心果說猜錯要重重地罰。
學霸說每人給簡岩一個關鍵詞。
譚芝茉喝着男三為她煲的苦瓜排骨湯,盤算着怎麽給三個姐妹提個醒,別被簡岩揩了油。
“我和你們是同一天到的,”簡岩一語驚人,“住在地下室。”
衆人齊刷刷一愣。
要換了別人,勢必會把大家的年齡和職業猜一猜,裝個神算子,再揭曉說自己在地下室住了三天,通過三三得九個屏幕觀察了大家的相處。簡岩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說他都知道了。
衆人七嘴八舌。
有人說節目組太有一套了。有人猜地下室裏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嘉賓。有人問簡岩某一幕有沒有看到。
譚芝茉自言自語:“變态。”
正好是衆人都靜悄悄的空隙。
她的聲音正好冒出來。
別墅的前院,有節目組搭建的信息房。每個嘉賓的跟鏡導演都在信息房裏通過顯示屏觀察、記錄。譚芝茉的看點最多,她的跟鏡導演工作量最大,不管這一句“變态”最後能不能用上,先記了再說。
“你們不覺得嗎?”譚芝茉敢作敢當,“被人監視了三天,心裏不會毛毛的嗎?喏,我一身雞皮疙瘩。”
開心果跟着搓了搓手臂:“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甜妹為難:“怎麽辦?我三觀跟着五官走。”
學霸打圓場:“這個蝦是誰做的?味道真不錯。”
男三給譚芝茉盛了第二碗苦瓜排骨湯:“壓壓驚。”
簡岩身為話題的中心,事不關己似的吃光一碗冒尖的飯,看向譚芝茉:“你打開門做生意,是不是沒少遇上變态?”
相隔桌頭到桌尾的距離,譚芝茉和簡岩四目相對。
她捋了一遍前因後果:簡岩在地下室裏看到了大家公開年齡和職業的一幕,勢必看到了節目組去她店裏拍攝的畫面,他就算不記得她的臉,不會不記得“坑”了他七千塊的黑店。
所以,他早就把她和兩個月前的黑店老板對上了號。
白天在童話小鎮,他從頭到尾都在耍她。
好極了,所謂時尚買手和旅行作家的邂逅,說穿了是一場黑店老板和變态之間的博弈,真是好極了。
“是,”譚芝茉對簡岩笑裏藏刀,“警惕性難免比別人高。”
“從沒冤枉過好人?”
“有啊。”
簡岩直勾勾看着譚芝茉,等她的下文。
“你啊,”譚芝茉故意頓了頓,“你只是服從節目組的安排,我說你變态,是我不對。”
換言之,兩個月前的那晚,他洗不白。
大家都是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哈哈一笑,這個話題也就告一段落了。
飯後,無論是洗碗,還是散步、打球,譚芝茉和簡岩再沒同框過。
到了投信的環節,節目組大跌眼鏡:簡岩收到了兩封信,甜妹和學霸都歡迎他入住,并希望和他有進一步了解的機會。
他把信投給了譚芝茉。
字跡雖遒勁,但區區四個字透着一股子敷衍。
——花很漂亮。
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能想到四個月後,節目播出,網友們解讀簡岩的這句“花很漂亮”,是對譚芝茉說“你很漂亮”,并認為他這句話和“今晚的月色很美”是一個意思。
都是“我喜歡你”的意思。
不得不說,還是網友們會嗑。這意思別說節目組和譚芝茉想不到了,連簡岩都想不到。他就是随随便便一寫。
在鏡頭裏,譚芝茉看了簡岩的信,不能嗤之以鼻,也不能丢進垃圾桶,還得當個寶貝似的收進抽屜裏。
睡前,譚芝茉和宋曉舒碰了個面,說了兩個月前的事。
“你們選人不能只看臉吧?背調總要做一做吧?”她搖晃着宋曉舒的胳膊,“現在換人還來得及吧?”
宋曉舒表裏如一,長相淡淡的,心緒、表情和語調也不大有波瀾。她一句話讓譚芝茉死心:“他是我們領導三顧茅廬請來的。”
她譚芝茉是宋曉舒推薦的,屁颠屁颠就來了。
他簡岩是宋曉舒的領導八擡大轎擡來的。
天壤之別。
譚芝茉換了個思路:“我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
“違約金。”宋曉舒給譚芝茉提個醒。
譚芝茉店裏的生意早就進入了瓶頸期,她把能做的都做了,收效甚微,她來上戀綜,就是為了通過自己進入公衆的視線,給店裏的生意打開一扇新的窗。讓她給一個變态讓路,裏外裏地破財?沒門兒。
夜深人靜,譚芝茉回到別墅和鏡頭裏,上樓上到一半,餘光看到餐桌上有一束花——她在童話小鎮“賣”給簡岩的花。
她折回客廳,擡手整了整被壓皺了的包裝紙。
“過來坐坐?”簡岩的聲音從後門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