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刻骨的恐懼
14 刻骨的恐懼
◎他似乎被我們吓壞了~◎
[你……]
恍惚離魂的感覺驟然消失,重新擁有身體控制權的年羹堯本能地長舒一口氣。
他的衣服被層疊湧出的冷汗打濕,心口痛得厲害,仿佛有人把手生生插進他的胸腔将他的心髒撕碎後又拼合再用重拳錘擊逼迫它恢複跳動。
這就是最刻骨的恐懼嗎?
我的恐懼?
我也會感到恐懼?
我……
[你當然會感到恐懼,凡是生命都會感到恐懼,而我能讓你體會到最刻骨的恐懼,也能讓你得到最徹底的解脫。]
如夢魇般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原本已經打算把剛才經歷的光怪陸離當成一場離奇的幻覺的年羹堯再次如墜冰窟。
回過神後,他怔怔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年世華,仿佛今天第一次認識她。
[你……你到底是誰……]
不知為何,聲音竟無法從喉嚨中發出。
[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奴隸。]
那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孤冷聲音如此說道。
緊接着,年世華向他走來,美麗的面容一如記憶中那般溫柔,黑曜石般的眼眸深處去閃爍着寒霜的光滑。
“二哥,你怎麽啦?”
女人擔憂問道,遞出手中絲帕。
“我……我……沒事……我沒事……”
年羹堯強作鎮定地接過手帕,擦掉額頭的冷汗。
身為肩負監督藏地、防範準噶爾部落狼子野心重任的四川巡撫,年羹堯對藏地文化也有一定的涉獵,知道在藏地流傳着各類詭秘神異的傳說,時常有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擁有恐怖力量的神靈般強大的惡鬼侵擾人類世界,甚至進入人的身體,與兄長年希堯交往頻繁的西洋傳教士們也經常帶來惡魔僞裝成人為非作歹的恐怖故事。
但這些詭異恐怖的故事顯然和他方才經歷的內容沒有任何共同之處,因為——不論是惡鬼還是惡魔都是邪惡的陰祟,不可能具備如日月般浩瀚光輝的氣質以及君臨萬物的威嚴。
何況——
雍親王以虔誠* 著稱,王府內養了多位得道高僧,邪祟陰晦根本不能接近,又怎麽可能……
由此可見,妹妹身上的東西……
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為何輝煌如日月,又能勾起他靈魂最深處的恐懼,仿佛——
[臣服是你唯一的選擇。]
聲音再度響起,但這一次是他的心聲。
換而言之,他的身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認同了那個聲音,那個令他毛骨悚然又無比興奮的聲音。
我……
“二哥,你到底怎麽啦?”
年世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她憂心忡忡地看着他:“難道是因為旅途勞累?”
“是……是旅途勞累……”
年羹堯本能地附和。
雖然年世華此刻的溫婉和記憶中一般無二,但才經歷過方才的詭異恐怖的他根本不敢看直視年世華的臉。
她讓他感到害怕,不受控制的顫抖,又——
“我先走一步,等……等過幾天再來王府看你,順便……順便拜會四爺……”
年羹堯略顯慌亂地說着,不等年世華回答,立刻離開。
【他似乎被我們吓壞了~】
鳳龍寶寶不懷好意地笑着。
武曌不理祂,吩咐奴婢收拾桌子。
……
……
晚些時候,胤禛回到王府,得知年羹堯已經離開,并且年羹堯和側福晉見面時鬧了不愉快。
“哦?”
胤禛眯眼:“他對你不滿?還是說,他對本王不滿!”
“二哥和奴才鬧不愉快并非是對爺或是奴才有任何不滿,是他沒有習慣身份的轉變。”
武曌循循善誘道,“自古長兄為父,二哥雖不是奴才的長兄,但他比奴才年長十多歲,又自中舉以來一路青雲直上,在奴才面前難免以長者自居,而奴才卻……卻試圖以王府側福晉的身份對他說話,不怪二哥他會生氣……”
“你是我的女人,自然也是他的主子。”
胤禛不覺得年氏這樣做有問題。
武曌見狀,進一步道:“二哥其實知道這個道理,但他終究是奴才的兄長,十多年來始終如父如兄地待奴才,突然被奴才這般口吻對待,難免……都是奴才的錯,奴才不該自作聰明,以為可以……可以……”
“你都對他說了些什麽?”
胤禛無視女人的委屈,催促她立刻把情況說清楚。
“奴才勸二哥不要居功自傲,他就算為大清立下了天那麽高的功勞也還是皇家的奴才,是四爺的奴才,他應該盡快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他說這些話,難怪他那麽生氣。”
胤禛用寵溺的眼神看着武曌,原以為她只是比尋常女子多些學問和見識,如今得知她全心全意為自己着想、甚至為了自己公然頂撞兄長,如此癡心專一的女人,怎不教他心生憐愛?
“為了爺,奴才做什麽都——”
“爺知道你在想什麽。”
胤禛低頭,摟住女人,嗅吸發絲散出的清香:“你想取悅我,得到我的寵幸……”
“爺……”
武曌輕聲附和着。
她不會糾正胤禛的錯誤,因為讓男人沉迷于她的愛情是女人取得權力的捷徑。
……
……
兩天以後,年羹堯再次來到雍親王府,臉色有些憔悴。
[看樣子,他這兩天過得很不好。]
武曌暗笑。
為了盡快收服年羹堯,她幾乎每天都會讓鳳龍分出一脈神魂鑽進年羹堯的夢中,用超出人類承受極限的手段折磨他的靈魂、摧殘他的自尊,将他的心神一次次地逼到崩潰邊緣,再在他徹底碎裂前将他的靈魂和尊嚴重新拼起來。
如此反複數次,就算是鐵打的也會瀕臨潰散,何況年羹堯只是一介凡人,而且——
夢中的某個場景始終讓他難以釋懷。
為什麽?
為什麽是幼妹?
為什麽被選中的是……
“亮工別來無恙。”
聲音自頭頂響起,打斷年羹堯的恍惚。
年羹堯急忙躬身行禮:“臣……奴才……年羹堯拜見四爺。”
[……終于找到自己的身份了。]
胤禛不無得意地想着,示意年羹堯起身,和顏悅色道:“亮工與本王是親戚,不必行此大禮。”
“謝四爺仁慈,但是……但是……”
年羹堯還是心神恍惚。
他迫切地想見到年世華,想找到噩夢的答案,但與此同時又——
“你在看什麽?”
胤禛突然開口。
年羹堯急忙回答道:“臣……奴才在……在尋找……尋找幼妹……”
“不急,先把四川的情況和我大概說一下。”
雖然至今沒有表露奪嫡意願,但胤禛已經做好了奪嫡的一切準備。
他看着年羹堯,仿佛打獵好手欣賞自己最愛的鷹犬。
“臣……奴才……這就向四爺禀告……”
說着,年羹堯用手指蘸取茶葉,在桌上勾勒出四川的形狀以及盤踞在四川境內的幾股大勢力的基礎劃分:“四爺,四川在明清之際被迫陷入多年戰亂,人口十不存一,如今的情況也是盤根錯節異常複雜,除了我等代表的朝廷,另有多股土司勢力、地方大宗族、聽從藏區的藏人勢力以及……準噶爾人……”
“準噶爾人……”
胤禛臉色驟變:“準噶爾人竟敢垂涎四川?”
“确切的說是準噶爾人試圖穿過四川和藏區連成一片以此對抗朝廷。”
年羹堯神情肅穆:“但是臣……奴才一定竭盡所能,絕不讓準噶爾人有機會進犯大清土地!”
“你能有這份忠心,爺很高興,但是爺更希望你能把你所有的忠誠都獻給爺,畢竟,你和你的妹妹如今都是爺的人,你有義務對爺盡忠。”
“——奴才遵命。”
年羹堯努力從牙縫中擠出對胤禛的回應。
即便連日噩夢,他依然不喜歡向四阿哥自稱奴才,然而,他的嘴唇脫離了他的意志——每當他說出“臣”這個詞語時,就有可怕的力量強迫他将“臣”更改為“奴才”!
這究竟是什麽力量!
他到底被何等恐怖的存在纏上!
那每逢夜晚降臨便會潛入夢境折磨他的東西……
究竟是什麽!
……
……
雖然有些勉強,但年羹堯畢竟已初步露出臣服姿态,胤禛對此非常受用。
與年羹堯談完四川事務後,他讓王府奴仆帶年羹堯去年氏的院子。
“你與年氏,一個主內一個主外,都是對我最忠誠、最值得我的信任和重視的人。”
年羹堯起身時,胤禛笑容可掬地說道。
“身為爺的屬人,為爺做事是我們的分內義務。”
年羹堯低頭,做出恭順姿态。
“嗯。”
胤禛點點頭,示意年羹堯下去。
年羹堯不覺長舒一口氣,在奴仆的帶領下走進年世華的院子:“幼妹——”
“二哥?”
武曌轉頭,仿佛欣賞精心傑作那般滿足地看着年羹堯因為連日噩夢纏身而略顯憔悴枯槁的面容:“最近沒有好好休息?”
“最近——”
年羹堯語塞。
他想刨根問底,又怕年世華也對真相一無所知,更怕那惡鬼已和幼妹結為一體,刺破真相的代價是玉石俱焚!
畢竟,連大阿哥胤禵沾上巫蠱都無法逃脫圈禁厄運,何況剛剛冒頭的年家?
【作者有話說】
年羹堯即将被收服~鳳龍的力量是一部分,核心還是因為他本人也有做權臣的野心
最近天氣越來越可怕,大家注意防暑防曬(我只是每天出門去快遞點提菜都已經皮膚黑了至少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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