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初見年羹堯
13 初見年羹堯
◎你一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麽!◎
年羹堯回到京城,第一件事自然是入宮觐見皇帝,名為謝罪,其實向皇帝展示自己到了四川後做成的種種大事。
康熙本就喜歡這個年輕有為的後輩,見文官科舉出身的他出任四川巡撫不過兩年,就将源于明清亂世的土匪橫行、地方土司肆意妄為、跨省人口買賣猖獗等問題治理大半,還在四川提督岳升龍雙目失明後一人兼挑文武,整頓軍營、重振軍紀……種種行為,俱是有聲有色,對年羹堯就更加喜歡了。
此次康熙招年羹堯入京述職,一方面是肯定他的能力,讓身為年羹堯上司的川陝總督殷泰知道輕重,不要在日常事務上難為年羹堯,一方面則是康熙收到消息,蒙古準噶爾部落近年來很不安分,傳言妄阿拉布坦有意将影響力擴入藏區,蒙藏聯合,和清廷分庭抗禮。
“亮工,四川邊境與藏區相交,你身為四川巡撫,要把眼睛擦亮,絕不能讓準噶爾逆賊有機會越過雷池!”
“臣遵旨!”
年羹堯知道康熙皇帝對他寄以厚望,也确信完成這個任務以後,自己将得到更高的地位。
“……”
康熙的臉色露出明顯的凝滞。
他看了眼年羹堯,道:“待會去趟雍親王府,老四他如今既是你的主子,也是你的妹夫。”
“奴才謹遵陛下聖訓。”
意識到稱呼出錯的年羹堯急忙做出謙卑姿态,躬身行禮,退出大殿。
康熙看着年羹堯逐漸遠去的背影,嘴角泛出寬容與嘲諷并存的微妙笑容。
……
……
年羹堯抵達雍親王府時已是華燈初升。
雍親王不在府內。
嫡福晉得通傳後徑直派人到年世華處領側福晉去前廳和她的兄長見面。
“勞煩嬷嬷了。”
武曌溫順地感謝着,跟随嬷嬷來到前廳:“二哥——”
聞聲,正背着手欣賞字畫的年羹堯轉過頭。
“小妹?”
年羹堯的聲音略有幾分生硬。
要知道,年世華三歲時,年羹堯已經通過順天府鄉試,并在第二年以舉人身份次序參加會試、殿試,成為翰林院庶吉士,之後更一路青雲直上,不到三十歲就升至內閣學士、禮部侍郎,随後外放四川巡撫,主政一方。
也因如此,在年羹堯心中,與自己年齡相差極大的妹妹年世華是介于妹妹和女兒的存在,不論是以兄長身份和幼妹相處還是像父親對女兒那般待她,都會讓他感到尴尬不适,只能假裝忙于公務,盡可能地減少接觸往來。
今日奉皇帝命令來雍親王府拜見既是主子又是妹夫的雍親王,少不得要和關系生疏的妹妹見面,年羹堯的心情可想而知。
“……二哥這般模樣……莫非不想見妹妹?”
說笑間,武曌走到年羹堯身前,請他坐下,親自給他奉茶。
“二哥請喝茶。”
“不……不敢……”
年羹堯有些坐立不安。
不是因為給他遞送茶水的那雙手修長精致宛如玉石雕刻而成,也不是因為年世華的手伸到面前時有淡雅清香随着沖入口鼻,而是——
直到這一刻,他才猛然發現記憶中青澀如春天樹梢上新冒出的嫩芽的幼妹已經長大成熟,成了真正的女人。
“二哥是我的兄長,妹妹侍奉兄長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以讀心術洞悉年羹堯對年世華的微妙情感的武曌莞爾一笑,從整盤的糕餅中取出一枚,捏成兩半,其中一半遞給年羹堯:“這是用西洋傳教士帶來的法子做成的糕餅,格外松軟甜美,二哥不妨嘗個味道?”
“我素來不喜歡——”
“一口也不吃嗎?”
武曌垂眸,露出惹人憐愛的泫然模樣。
年羹堯的意志頓時松動,從幼妹手中接過糕餅,一邊吃一邊問:“四爺他對你怎樣?”
“爺對奴才是極好的。”
“奴才?”
年羹堯面色驟變。
雖說旗人(不論滿軍旗還是漢軍旗)面見所屬旗的旗主(這一職務通常由皇家阿哥擔當)時必須自稱奴才,但年羹堯作為滿朝官員中最年輕有為的那個,在皇上面前都敢偶爾自稱為“臣”而非“奴才”,何況雍親王這個直到康熙四十八年才統領鑲白旗的旗主?
事實上,哪怕康熙四十八年以前,年家所屬的鑲白旗還歸延壽貝勒統領時,年羹堯見延壽貝勒也無須自稱奴才——延壽貝勒是明珠的女婿,年羹堯的原配夫人是明珠的孫女,年羹堯可以跟着夫人一起稱延壽貝勒為姑父。
正因如此,突然聽到幼妹提及雍親王時自稱“奴才”,年羹堯頓感受辱,手背隐約有青筋暴起:“四爺他……”
“二哥,你怎麽啦?”
“他很好。”
年羹堯的聲音有些陰沉。
他一向不喜歡“奴才”這種過分強調主屬關系的詞語,何況他如今青雲直上,有決定自己身份的資格。
“二哥,你看起來并不好。”
武曌饒有興致地看着年羹堯。
他此刻表現出的自尊自傲讓她感覺興奮的同時也感受到強烈的挑戰。
“我……我可能是有些累了……收了皇上的命令立刻從四川趕回京城,一路上馬停人不停,剛才又……”
“二哥,這些都不是你此刻真正的想法。”
武曌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年羹堯,眼神既有同情又有憐憫:“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
“你在生氣,你覺得你得到皇上的重用已經不用向四爺自稱‘奴才’,你認為向四爺自稱‘奴才’是猶如尊嚴的行為,可是——”
“可是什麽!你懂什麽!”
年羹堯驟然起身,眼神嚴厲地看着幼妹,一字一頓道:“你!一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麽!”
“當真?”
武曌不避不讓,直視年羹堯的怒目,眸中甚至閃過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嘲諷:“二哥,自古伴君如伴虎,四爺雖然不是君卻是不折不扣的虎,是我們年家必須逢迎伺候的主子!”
“——呵!”
年羹堯不屑一顧。
事實上,如果眼前女人不是他的幼妹,此地不是雍親王府,單沖她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發言,他就——
不知為何,她的言語讓他憤怒,但憤怒之餘,他卻不想對她的行為做任何懲戒,仿佛從她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至上真理,蘊含不容置疑的威嚴。
“——索額圖也曾權傾一世,受盡恩寵,最後落得什麽結果?”
武曌淡漠地看着年羹堯,如寶石般清澈美麗的眼中閃爍着與年齡不符的老成與堅毅。
她了解這類因自視甚高而傲慢無禮的男人——溫柔體貼的勸說、禮賢下士的殷勤只會讓他越發驕縱蠻橫,要收服這個男人,必須先在氣勢上壓倒他,強迫他認識到自身的渺小和卑微,在精神上征服他,鞭笞他,打碎他的驕傲,将他徹底壓制,最終成為對自己唯命是從的鷹犬。
【需要寶寶的幫助嗎?】
女皇的心思讓鳳龍寶寶露出期待的神情。
【寶寶哪怕只有巴掌這麽大,也懂得如何讓生命感受到發自靈魂的恐懼呢~】
[暫時還不需要你出場。]
武曌讓鳳龍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等待她的安排。
“……二哥和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二哥若出事,我在雍王府将無立錐之地。”
“所以你希望我能為你考慮、希望我為了你能在雍親王府過上體面受寵的生活而向雍親王屈膝稱奴才?”
年羹堯有些心煩意亂。
年世華此刻對他說的每句話都讓他心情煩躁,恨不得當場拂袖而去或是擡手給不知死活的幼妹一記耳光,但是——
他做不到!
此刻從她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魔力那般将他的雙腳牢牢釘在地上、雙手捆縛住不能動彈!
不僅如此,年世華的身上還散發着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氣息,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幼妹年世華,而是某種未知的可怕的同時又不容違抗的強大存在。
“二哥當然可以拒絕妹妹的懇求,畢竟我只是個女人,二哥卻是皇上最為倚重的官員,但是——”
武曌慢條斯理地逼迫着年羹堯:“你有資格拒絕我嗎?”
“我——”
年羹堯突然哽噎,他的視野被無端湧現的奇異瑰麗的畫面占領。
那是他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過的畫面。
整齊排列的文武百官,端莊嚴肅的乾清宮內,正大光明的牌匾下,他的幼妹以無比輝煌的姿态坐在龍椅上,懷中抱着哭泣的小皇帝。
以女帝之姿出現的幼妹身後,有似龍非龍、似鳳非鳳、通體散發奪目光輝的神異之物睜開祂洞悉世間萬物秘密的智慧眼眸,直直地看着他。
[你以為你在對誰說話?]
高貴到近乎冷漠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緊接着,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年羹堯全身,仿佛墜入無邊無盡的黑暗,又好像被利刃撕裂靈魂。
[你……你是誰……]
他用心聲無力地反問着。
[我是你唯一的主人!向我臣服吧!我将給予你全天下最高的地位、最強的力量、最放縱的快樂以及——最刻骨的恐懼!]
【作者有話說】
年羹堯的軍事支持是登基的重要外力依靠,所以年羹堯是肯定要收服的
歷史上的年羹堯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已經無從考證,不過這個世界下的年羹堯是想更上一層樓的,所以才會不滿妹妹嫁給雍親王(他覺得老八和老十四更有希望登基,妹妹嫁雍親王有點虧),畢竟如果外甥将來能做皇帝,哪怕只是封個親王,都能帶飛年家全員
【鳳龍:人類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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