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第33章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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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
三鴉素糸仰躺在起居室榻榻米上,身上覆着一灘五條悟。
自然地揉上白發,摸到些微潮意,她調低空調溫度。
以前會邊順毛邊工作,自從立了制約,只要五條悟在,她周遭不會出現半點和縫紉有關的物品。
率先冷卻的是大腦,有了精神,男人開始叽叽喳喳地報告近況。
兩個月前出差結束回東京,接到的卻是虎杖悠仁的死訊,沒得休息匆匆趕往高專,過程雖猶有疑慮,學生能複活總是萬幸。
為了暗地訓練虎杖悠仁,五條悟整整一個多月沒任務就待在學校,感覺他實力差不多了,拜托七海建人帶一下,他則是藉着國外的任務機會去找乙骨憂太交代事情,虎杖悠仁差點再次出事。
熬到交流會讓虎杖悠仁閃亮登場,好好讓樂岩寺校長的血壓來了個高空彈跳,才在可惜老頭子生氣沒那個火山頭一樣的特效,交流會又有特級咒靈夥同詛咒師搗亂。
「小烏鴉沒看到真遺憾,我超帥的,高專被我劈出東非大裂谷哦,是為了袱除咒靈的緊急手段,夜蛾老師還不能罰我錢哈哈。你下次來我帶你去看看,應該立個牌子,訂為每屆新生校園巡禮必經之路,讓大家瞻仰瞻仰五條悟絕世大作。」
「好。」
「學生們應該會選擇繼續交流會,我等等要回學校,這次是鴿了夜蛾老師,偷空來補充小烏鴉能量的哦。」
冷氣發揮作用,融化的巨大貓餅緩慢凝塑回人形,降溫的軀體卻有某部分反而火熱起來。
全身至少百分之七十重疊在一起,不可能察覺不到另一方的變化。
五條悟用鼻尖去蹭三鴉素糸的頸項,呼吸帶起一片戰栗,再含着她耳垂夾雜水聲模糊不清地說:「工作兩個月沒休息,好累不想動,幫幫我嗎,小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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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後,翻了個面上半身的衣物全數敞開散在身側,褲頭被拉下一小截的男人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主意。
他低頭瞥一眼,腹肌下是分不清屬于誰的白毛,兩手連忙用力捂住臉不敢再看。
太過于刺激了,感官上和視覺上都是。
小烏鴉趁他不在的時候究竟都學了些什麽?!
進入賢者狀态也壓不下心中那股被撩起的邪火,看三鴉素糸神情淡定,抹掉噴濺到臉頰的髒污又舔上指尖,五條悟沒忍住撲了過去,扛起衣着完好的女人往房間走。
翹都翹了,再晚一點去也不要緊。
一個小時後,他又改了想法。
明天再回學校吧,反正開賽前抵達,問問學生意願過場,再偷偷把打棒球的紙條放進箱子裏就好了。
*
睡意彷佛被誰抽走,突然退去,三鴉素糸睜眼,眼前卻是丁點亮度都沒有的黑暗。
剛從夢中醒來的混沌意識過了一會兒才恢複清明,記憶停在男人失控般的需索無度,她試圖摸向眼睛,指尖一動就被握住手,但恢複的觸覺也夠她感覺出是被戴了自身出品的眼罩。
為了貼合六眼的需求,她試過六個版本,才弄出透氣但不透光的眼罩,戴着完全屏蔽普通視覺。
「怎麽醒啦?」
她被包裹在薄毯中,兩條手臂分別攬住她的腰和肩,側坐在五條悟懷裏靠着他的肩頭,然而所在地的絕對不是她家的任何一處。
有近在咫尺的風聲,與從下方間歇傳來的遙遠車鳴,是在個開闊且高的地方。
想坐直一些,蠕動了下就聽見帶笑的聲音,「亂動小心掉下去。」
不知道自己在哪,三鴉素糸仍然面向着音源,語氣篤定地說:「你不會。」
你不會讓我掉下去。
你不會,讓我出事。
毫無保留的無條件信賴讓五條悟愣了瞬,原以為滿得要溢出來的情感不可思議地湧出更多。
他手臂上移至三鴉素糸的頸間,手掌蓋住她的眼部,用唇和她厮磨幾下,才咬住眼罩的下緣往下扯。
「別吓到哦。」
遮住她的掌心慢慢放開,外界的光線不強烈,三鴉素糸眨了眨眼,沒去觀察周遭環境,反而第一時間看向五條悟。
心癢癢的。
「不要說了好聽話後又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我會想把你就地正法的。」
她用上咒力發動術式,「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男人盯着她,驀地大大嘆了一口氣,強硬地将她的臉轉開。
「真是的,要是剛剛少來一次的話,現在就有存貨了……果然是小烏鴉你太狡猾了吧,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哪怕是最強的我也沒辦法十二小時內來七次啊。」
他向後挪動,讓三鴉素糸往下滑坐在腿間,鑽進毯子從後連帶她的手臂一起抱住腰,将她的長發撥到一側,歪頭用下巴抵着她的肩窩,臉貼着臉。
他們坐在東京鐵塔特別瞭望臺再上一層的紅色頂端,身後是放送訊號的天線,面朝東方,四條長腿并排懸在三百多米的空中。
天空半明半暗,地平線隐隐有層淺色,又不足以照亮所有部分。
「忽然想上來吹風,又舍不得離開睡得很可愛的小烏鴉,就一起帶來啦。會冷嗎?」
女人搖頭。
九月中淩晨的高空,氣溫不算凜冽,咒術師體質加上包了條毯子,又有提供暖意的熱源,她沒覺得冷。
她看到的是尚未從前一晚的疲憊中醒來的東京,燈火稀疏、馬路空曠、不見行人。
六眼的視界裏,又是怎麽樣的呢?
「最近未登記過的特級咒靈像路邊的傳單一樣泛濫,詛咒師的行動軌跡也不尋常,背後也許在醞釀着什麽陰謀。」五條悟低聲說着,「我可能會變得很忙,你沒事別出門。」
不好的預感揮之不去,縱使想不出有什麽能難倒他,保險起見還是繞去找乙骨憂太當備案。
不會比百鬼夜行更麻煩了吧,三鴉素糸跟咒術界的聯系很薄弱,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波及。
三鴉素糸抽出手去碰他的臉。
「請務必小心。」
「也只有你會叫我小心。」白發男人笑了下,「別擔心,我可是最強啊,若是連我都輸,這個國家離毀滅也不遠了。」
他沒再說話,兩人靜靜靠着,望着遠方。
天色漸明,三鴉素糸心中一動,側臉去看五條悟,正好目睹晨光在他眼睛乍亮的那瞬間,恍若蒼天之瞳裏的旭日東升。
種子抽芽破土只需剎那,沖破自身枷鎖、沖破外加壓迫,所有積累的能量一口氣頂開前方重重阻礙,接觸到外界的空氣、水、陽光眨眼盛開出美麗的花。
五條悟對她有形無形的索取是她賴以生存的空氣,五條悟的情感是滋養她不枯萎腐爛在無人角落的水,五條悟是三鴉素糸永恒不變的光。
懷中人萬年不變的心跳驟然加速,劇烈的搏動讓胸口貼着她的背的五條悟疑惑轉頭,恰巧迎上她湊過來的吻。
從淺紫漸變為淺藍的穹頂之下,紅白相間的高塔上,同色的雪發在微風中飛舞、交纏。
漫長而溫情的一吻完畢,五條悟拉着人站起來,腳下面積僅容他們面對面貼着站。
他後退一點,腳跟移出立足處,領着三鴉素糸的手環上自己的後頸。
「相信我嗎?」
三鴉素糸沒回答,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任由他放手也沒動。
有時候,無聲勝有聲。
五條悟倏地大笑,雙臂向兩側張開,縱身往後一躍,下墜的力量帶着三鴉素糸跌落,扣在頸後的手卻始終未松開。
衣袂翻飛,劈啪作響,平時戴在他頭上的眼罩緊緊纏繞、勾勒出女人細白頸項的輪廓。
如宇宙深邃的青色眼眸波光流轉,無論色彩如何變化,總是倒映出一小塊深沉的紅,那是來自三鴉素糸未曾偏移過的凝望。
他将三鴉素糸拉近,抓住那團新融進他體內的春蠶術式,模拟她的咒力運轉輸入自己的咒力,在下墜的狂風呼嘯聲中湊在她耳邊喊:「只要你給,我都想要。」
雙向束縛成立。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如果詛咒來自三鴉素糸,他心甘情願接受。
全心全意地愛我吧,小烏鴉。
虔誠的信徒一步步爬上神壇,為神子奉上自己的所有。
神子握住了信徒的手,跨出萬人朝拜的高臺毫不留戀,為了那一且唯一的特殊存在落至凡間。
芝公園晨跑的人停步,剛剛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從東京鐵塔掉下來?
他揉揉眼睛,再看過去,什麽也沒發現,聳聳肩繼續每日固定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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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
「嗯?想再跳一次嗎?但天亮了會被看到,要等晚上。」
「不是。毯子忘了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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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檢修人員:哪裏飄來的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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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水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