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第20章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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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歌姬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放下酒杯的同時呼出長長的嘆息,完全一副經過漫長一天好不容易能放松的社畜樣,雙頰飛速飄上紅霞。
厚實的玻璃杯底磕在單薄的木桌上,那聲響着實讓人懷疑底板會不會裂開,然而這點動靜在下班時間的居酒屋裏根本激不起浪花。
她轉頭問家入硝子:「這兩個人在交往?」
一般而言,指涉的對象就隔了張桌子,直接問當事人更符合常理。
然而一大只不請自來的五條悟,沒骨頭似的軟趴趴挂在三鴉素糸身上,哼哼唧唧要吃這要吃那就是不自己動手等投喂,那畫面實在讓庵歌姬沒眼看。
那個白癡不是二十歲,是兩歲吧!
「沒有。」
家入硝子吃着小魚幹,黑色的雙眼透出習以為常的滄桑。
「沒有?!」庵歌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她雖然問了問題,但心裏有預設答案,不料猜錯,「你說這樣叫做沒交往?」
她指着下巴卡在三鴉素糸肩窩雙手也環住她腰的五條悟。
身上有巨型挂件的女性專注于盤中食,分出一手充當杯架,穩穩舉着玻璃杯裝葡萄汽水,吸管湊在白發青年嘴邊。
「歌姬前輩,你要換個角度看。不覺得更像溺愛的媽媽與生活無法自理的兒子嗎?」
啊——這麽一想,他們連發色都一樣,場景頓時溫馨起來了呢。
生活無法自理的五條悟不以為恥,叼着吸管得意洋洋地說:「怎麽樣?歌姬你羨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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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這孩子長了張能說話的嘴。
庵歌姬不想理他。
「啊,三鴉,還沒謝謝你幫我改的衣服,穿起來更容易動作了。」
「前輩能喜歡是我的榮幸。」
「我們都認識這麽多年了,說話可以随意一點啦。」
五條悟突然朝庵歌姬的額頭彈了團米粒大小的咒力。
「哇——你真的是每次都喊着要我用敬語的歌姬嗎?該不會是哪個咒靈僞裝的。」
那團咒力攻擊性很低,殺傷力和戳破肥皂泡差不多,然而意義極度挑釁。
今年實習轉正職的京都咒專老師握着杯把的手背青筋暴起,非常想将杯裏的殘酒潑到五條悟那張賤嗖嗖的臉上。
沒有在交往是吧。
眼珠一轉,她選擇從三鴉素糸下手。
「素糸——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對方點頭,庵歌姬才接着說,「京都有幾個條件不錯的咒術師在誠征女朋友,你有興趣認識一下嗎?」
她趁着五條悟口中塞滿食物的時候一口氣說完,末了還給他一記不屑的眼神,「我認為不管哪個都比這個家夥好上一百倍。」
可惜近年躍升咒術界公認最強的咒術師,咀嚼的速度也是最強,三兩下吞掉嘴裏的東西,搶在三鴉素糸之前說話。
「哦,條件好?」五條悟陰陽怪氣地笑出聲,一把将三鴉素糸抱起來從腿上方的空間送到另一邊,他自己坐到庵歌姬對面,單手仍然攬着人,另一手手肘撐在桌上拿下墨鏡托着下巴,「能比我強?能比我高?能比我帥?」
三鴉素糸原本在幫庵歌姬填裝空了的酒杯,及時收手才沒讓酒灑出來,被動換了位置就淡定地換個倒酒對像,瓶口轉而傾向家入硝子的酒杯。
庵歌姬瞠目結舌,前半源于五條悟的舉動和三鴉素糸的放任自流,後半來自不滿五條悟卻三個诘問都難以違心反駁,再怎麽讨厭這家夥都難以否認其外表與實力的優越。
不是,這兩個人都并非瘦小的體型,是如何在狹小的座位和矮桌夾縫順利位移的?
「臉、身高、實力沒一項贏我,哪來的自信跟我搶人呢。」
「你們又沒有在交往,就算有,素糸也不是你的,哪來的搶。再說男人重要的是溫柔體貼,這點你絕對不合格!」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小烏鴉,你說,我溫柔體貼嗎?」
三鴉素糸點頭。
五條悟舒爽地戴回墨鏡,比了個耶。
庵歌姬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連家入硝子都無法接受這個答案。
「素糸……即使你喜歡五條,但也不能濾鏡開這麽厚吧。」
「等等等等,」接收到的資訊一片混亂的前輩強硬中斷話題,「她喜歡五條?他們黏成這樣沒在交往?」
家入硝子簡單解釋了他們複雜的情感箭頭。
「所以,素糸喜歡這個白癡,拒絕這個白癡的交往要求,但對除此以外的事項來者不拒,還答應過不會離開這個白癡。」
庵歌姬覺得她可能喝多了,腦筋不太輪轉,不能理解後輩的想法。
難道兩年的代溝很寬?
她決定先略過不細想,「回到原本的話題,素糸你至少得舉個五條溫柔體貼的例子吧。」
三鴉素糸塞了塊美乃滋玉子燒給纏回她身上的五條悟。
「悟是唯一在工作的特級術師。」
「……溫柔體貼?」
「以他的實力,若是不想工作,誰也不能勉強他不是嗎?」
……某方面來說,是可以構上邊,但他們難道不是在談論感情關系的溫柔體貼嗎?
看五條悟那副果然只有三鴉素糸懂我的假惺惺感動樣,庵歌姬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算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随他們去吧。
變得佛系的女性悠悠喝了口酒,一臉放空。
家入硝子倒是想到不久前和三鴉素糸的對話。
醫師資格考日期逐漸逼近反而不想繼續念書,她身邊能轉移注意力的,就剩同級生的感情糾葛了。
她依舊不認為五條悟喜歡三鴉素糸,但能讓大少爺另眼相待的人也就她一人,他身為特級術師的忙碌程度她看在眼裏,偶爾覺得愈活愈幼稚的家夥有個放松撒嬌的對象也滿好的,兩個人在一起能輕松自在才是最重要的吧。
于是問題産生了,雖說她沒有愛慕的人,不過易地而處設想一下,堅持多次拒絕喜歡的人的交往要求,理由會是什麽?
三鴉素糸通常有問必答,可是沒問到的部分并不會主動補充。
經過她細密包覆各種角度面向的詢問下,她總算稍微弄清楚三鴉素糸拒絕五條悟的原因。
沿用春蠶的情緒數值表示情感,超過五十等于『喜歡』,當時三鴉素糸對他們三人的好感度,實際上是蓋牌狀态,只有超過五十才會翻開,蓋着的牌面數值可能是十,也可能是四十九。
而唯一被捕捉到翻面瞬間的牌屬于五條悟,因此三鴉素糸『判斷』她喜歡五條悟,而不是『感受』到她喜歡五條悟。
直到現在,牌也是蓋着的,牌面數字究竟是多少連三鴉素糸本人也不曉得。
至于那些縱容五條悟的行為,白發長度每次見面都不太一樣的女性表示,她對有牌在桌上的三個人态度是一樣的。
……所以她跟夏油傑與五條悟的差別在臉皮厚度嗎?
最後的結論是,哪天牌翻着不再蓋上了,三鴉素糸會和五條悟交往——如果後者到時候還有意願的話。
家入硝子預感三鴉素糸再維持現在的相處模式下去,五條悟對她的好感度總有一天會超越她對五條悟的,想跑也跑不了。
嚴格來說,這兩人其實半斤八兩,一個只撩不娶,将人寵得忘乎所以;一個未成先圈,明明還沒到手就先貼上自己的标簽。
再深入細想,五條悟會圈地,完全是因為三鴉素糸先說了喜歡,在不是告白的告白後,他才開始有了友情以外的心思。
撒了種子還拼命澆水施肥,天天對着盆栽念情詩讀情書,時不時調整角度深怕日照不足。
種子抽芽即将結苞就等着哪天盛開,盡情展現自身的美麗以回報過程的呵護,結果園丁說她只是順手的路人并沒有特意嬌養,換旁邊的兩盆來她也同樣對待,那花開後不變身食人花一口将人吞下,就不叫五條悟。
……追根究柢,渣的是三鴉素糸。
時隔多年才察覺真相的家入硝子灌進半杯酒壓壓驚。
她還是再把考試材料翻一遍吧,這世界太可怕了,她要沉迷學習逃避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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