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the ninetieth-fifth day]
第095章 [the nieth-fifth day]
[the nieth-fifth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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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鄧佩爾一起散步回家這天。
越清舒告訴她, “我一邊為你感到開心,又一邊有些難過和舍不得。”
鄧佩爾肯定是要結婚的,她們也一定會分開的。
她發覺自己真的是一個害怕分別的人。
害怕跟以前一樣,像被運輸的鯨豚一樣沒有自我意識而被迫分別。
但她…
也在學會慢慢接受這個世界的變化。
說一點都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大家都有了別的選擇。
她這個年紀了, 自然也知道很多事情無法強留。
再好的朋友又如何?
誰都不能密切地陪伴在對方身邊一輩子, 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要走。
跟鄧佩爾合租的這一年是越清舒人生中最舒服的一年。
她們每天像小學生一樣手牽手上下班, 一起去逛超市一起購物,一起看電影、分享趣事。
但兩人又互相留有空間和餘地去做其他事。
鄧佩爾是非常高能量的人, 她在滬城慢慢也認識了很多其他朋友,喝個咖啡都能和老板打上交道。
每個周末的時候越清舒都去岑景那邊, 鄧佩爾不知道的時候也沒追問過。
她會自己找很多事情做。
“爾爾,我覺得你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 也有很多好朋友,你可以很快地感染到每一個人。”
“可我不是。”
“我需要花費很多精力、時間和心情, 才能和新的人熟悉。”
越清舒說着,自己都笑了。
“我有時候甚至會擔心着覺得,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但我對于你呢?”
她有那麽多人喜歡, 有那麽多人可以交流,有那麽多人可以成為好朋友。
她知道鄧佩爾對自己真心不假, 但又無法阻止自己心中會産生這種不安全感。
鄧佩爾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熱情又堅定地說:“你當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用懷疑!”
越清舒想。
敏感飄忽的人果然需要熱情的人格來拯救。
一路慢悠悠地回到家。
鄧佩爾去廚房接水,越清舒跟往常一樣窩在角落, 她聽着天氣預報裏說未來可能還會有降雨天氣。
她忽然開口。
“爾爾。”
“我想再勇敢一次。”
鄧佩爾回眸看她,将溫熱的水遞過去:“嗯?”
“我想回珠洲發展一段時間。”越清舒說, “過往的一切都是被命運推着走,我想再主動選擇一次。”
重塑自我的方式,就是主動面對。
她已經被命運推到了這個要做選擇的地方,越清舒想自己做一次選擇。
她是可以繼續留在滬城。
但繼續留在這裏是什麽呢?
是她跟岑景之間的糾纏不休還是等朋友們都成家立業後,她獨自一個人迎來孤獨?
所以她想主動打破一次固有的思路,不能被動改變,要主動改變。
她準備一個人回珠洲。
那到時候的她,一定就不會再害怕和任何人分開,不再害怕任何改變了。
鄧佩爾沉默了幾秒後,竟在這一瞬間紅了眼眶,她再一次伸手去擁抱自己的好朋友。
“越越,下次再也不許說自己是膽小鬼了。”
“你明明就很勇敢無畏。”
勇敢不是一頭愣頭青的熱血,而是她看穿了自己的軟弱、怯懦和害怕的事情以後。
她依舊選擇了往前走。
越清舒從來都不是一個停滞不前的人。
…
畢竟剛回國,手上還有很多零散的事情要處理。
越清舒忙了大半個月,才稍微有了點休息空間,眼看着一切開始走向既定的軌道,她才放心下來。
她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做好的決定和計劃都會早早提上日程。
珠洲那邊的文化領域發展還不錯,市場需求是有的,雖然比不上滬城的體量,但對越清舒來說完全足夠。
她對人生的規劃其實很清晰。
去喜萊實習、工作一陣子,過個三五年,積攢了經驗以後自己出來辦獨立的活動策劃公司。
只是沒想到中間有別的事情打斷了計劃。
她只在喜萊工作了一年。
或許是因為她是岑景親自帶出來的,越清舒在那一年裏進步驚人得快。
時機成熟、順水推舟。
最終越清舒還是決定硬着頭皮自己去闖一闖。
偶爾她會想起鄧佩爾說的,你不是膽小鬼,你很勇敢無畏。
這句話在某些瞬間,以至于後來未來的很長時間,都對越清舒産生了深刻的影響。
每當她産生退縮心理的時候,她都會想——
我是一個勇敢無畏的人,加油吧越清舒。
十月。
國慶節越清舒基本沒出過門,滬城這幾年旅游熱度高,到處都人滿為患。
她一個人在家聽聽音樂,吹吹風,寫點策劃和方案。
鄧佩爾被越清舒“趕”出家門,讓她跟郁總過甜蜜小日子去,越清舒自己一個人開始慢悠悠收拾行李。
上次走,是大家一起幫她收拾的。
這次她要一個人走完全程。
前幾日房東問她要不要續租,越清舒想了想,跟她說不用了,她會盡早搬出去,感謝這幾年來的照顧。
她還跟Vivian見了個面,在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
Vivian也是難得休息,沒化妝,穿了身舒服的休閑服來的,她問了越清舒的近況,寒暄幾句。
自然也免不了問她和岑景的事。
越清舒沒說太多,只是很淡地略過,說他們之間,也就這樣了。
Vivian也不追問,倒是跟她說:“我從喜萊離職了。”
越清舒震驚:“為什麽?”
目前來說,她應該沒有更好的選擇,繼續留在喜萊對她來說已經是上上簽。
“天天看你朋友圈,看得我也想出去感受一下世界了!”Vivian嘆氣,“不給喜萊當牛馬了,我跟我對象決定先去旅行,享受一下生活!”
“嗯?你也談戀愛了?”越清舒下意識地問。
“我都空窗期多少年了,還不讓我談呀?”Vivian笑着,伸了個懶腰,“對了,我和岑景那段不許算,可別說我倆談過!”
越清舒又愣住了。
“我更像是岑景花錢聘請的陪他演戲的假女友,除了有個挂牌的身份什麽都沒有。”Vivian也早就想通了,“說出去我自己都嫌丢人。”
Vivian自認為自己好歹也算是個還不錯的人。
愛情的假象上頭的時候,她也想再岑景那裏得到什麽,可他不給。
後來她徹底遺忘,想明白以後,就開始覺得——
她真是瘋了!!
Vivian不确定越清舒在不在乎,介不介意,但她還是想跟她說一說那段過往。
“其實我跟他連肢體接觸都沒有,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卑微、配不上他,所以他提了要求,我就不敢越界。”
“每次我給他當了擋箭牌,他就會給我買個禮物。”
“出手是闊綽,但也看得出來毫無感情。”
Vivian撐着臉,忽然開始回憶:“你是21年夏天回國的嗎?”
她印象中是那時候收到的越清舒的簡歷信息,HR遞過來的時候她有被驚到。
越清舒說是的。
Vivian回憶道。
“21年夏天…嗯,你來面試那天…”
“岑景莫名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我們不會一起吃午飯的,各自工作,各自生活,唯獨我們互相需要這個身份的時候才會有交流。”
Vivian說到這裏輕嗤了一聲,她雖然從未知曉越清舒和岑景到底是什麽樣的關系。
但她足夠聰明。
能猜到很多事情沒那麽簡單,Vivian不多言,最後也只是嗤笑着說了句。
“哦,他故意的。”
那是岑景慣用的手段。
輕飄飄地保持距離,不說傷人的話,不明着表達,卻暗藏洶湧和冷漠。
有一瞬間越清舒是想罵他的。
但她後來想想,又覺得算了,倒是沒這個必要。
她點開跟岑景之間的聊天記錄,都還停留在之前他問她到家沒。
別人都是分手炮以後各自安好,默認結束。
只有他們倆是重逢炮後再無聯系。
岑景并不是那麽不分青紅皂白就糾纏的人,只會出現在她朋友圈的動态裏刷刷存在感。
她不是一個喜歡發動态的人,所以朋友圈信息不多。
但越清舒失眠或者起夜喝水的時候,經常會看到一條朋友圈新消息提示。
——岑小叔贊了你的封面。
她最終還是沒有給岑景發任何信息,退出來以後,收到一則。
-【越小姐,我們這周末見如何?】
越清舒看了看上面的名字。
紀博洋。
是她那位“相親對象”。
越清舒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單單回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