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the eightieth day]
第080章 [the eightieth day]
[the eightieth-first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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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舒站在後臺。
她捏着話筒的手心有些輕微出汗。
燈光暗下來的瞬間, 她的勇氣被加滿,從後方出來,兩秒後,一盞追光燈落在她身上。
舞臺太亮的時候其實是看不清底下的人的。
但此時, 原本漆黑的人群中忽然亮起了燈, 有人打開了手機手電筒。
光點搖曳閃爍, 一盞一盞地亮起來,直到布滿全場。
越清舒仿佛在這裏看到鯨鯊身上的星辰, 在流動的光芒和星星點點下。
她握緊了話筒。
越清舒看着這很多束光,卻沒想過, 裏面的有一束光是來自岑景。
他幼稚地跟着前面的人一起,也打開了手機的光亮。
為她揮舞。
為她祝賀。
岑景站在斜後方的角落,聽到她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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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并不是一個特別了解二次元文化的人, 但我知道,每一種愛都不應該被輕視, 感謝大家願意選擇和相信我們的內容,也感謝各位支持喜萊集團。”
“沒有多餘的話,只希望大家玩得開心,注意安全。”
她略微停頓, 笑着,等伴奏音樂聲響起——
“have a nice day!”
岑景站在臺下, 站在洶湧的人潮之中,隔着千裏萬裏看向她。
臺下一片漆黑。
此時此刻所有的光芒都指向了她。
這一瞬, 越清舒的身影在他的世界裏閃閃發光。
綻放着,屬于她的、獨特的光芒。
燈光亮起時, 身側有人催促:“BOSS,咱們真得走了…明天一大早有個會, 趕不上這班航班就錯過了。”
岑景低聲應着,說好。
随後給越清舒傳了簡訊,他對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
-【今天很漂亮。】
人漂亮,這一仗打得也很漂亮。
-【準備一下述職報告,你可以進行晉升考核了。】
而越清舒剛回到後臺處理一些事宜,收到他這條消息時,她太忙,最終選擇了已讀不回。
…
圓滿結束的一次展出。
收尾工作進行了足足一周,喜萊酒店運營部順勢就推出了新的活動。
而跟這個項目合作的游戲公司、AR創作公司、婚慶公司,最近也是被擠爆。
越清舒忙完這一切,累得感覺自己靈魂都有些游離了。
周末。
她躺在家裏,等幾位小姐妹一起幫她收拾行李。
“防曬要帶吧?南半球最近可熱了!別回來就曬成小黑妞了~”
越清舒皮膚白,總是惹得她們幾個羨慕。
這天生冷白皮…
“肯定會曬黑的。”越清舒說,“我這是科研船,不是去度假的游輪。”
“你這次過去,主要研究什麽種群呀?”
“虎鯨。”
虎鯨是非常聰明的群居動物,并且資料顯示,它們在不同地區有不同的習性。
生活習慣不同,捕獵方式也略微有區別。
越清舒這次跟着是去研究澳洲的那一批,北半球的夏天剛結束,她就又要去南半球曬太陽了。
“兩年…嗚嗚嗚,舒舒你真是舍得抛棄我們!!”沈念溫沖過來抱着她。
“哪兒有抛棄?瞎說。”
雲見過來把沈念溫拉走,說她就是黏黏糊糊,結婚了不跟着老公,看來是婚姻不和諧。
沈念溫表示:“那可太和諧了,和諧到我都有點累了!!”
閨蜜間無話不談,自然也會聊到“性”有關的話題。
沈念溫很苦惱——
她印象中自家小竹馬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理工科直男學霸,怎麽結婚以後如此…
話說到這裏。
雲見突然擡眼過來,看着越清舒:“你要走的事情…他知道嗎?”
越清舒喝着水,神色自然。
她知道會被問所以并不意外。
“沒有。”越清舒說,“我沒打算告訴他,所以也請你們保密了。”
雲見:“我們胳膊肘不會朝外拐的。”
沈念溫也蹦跶起來:“我們就是想告狀,也沒有渠道呀!!這誰能聯系得上喜萊大BOSS這個忙人?”
岑景最近在澳洲出差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鄧佩爾在幫越清舒疊襯衫,聽到這個,擡頭嘁了一聲:“說起來,上周我好像看到岑景了…”
越清舒手一頓,看過去。
“就展子那天。”鄧佩爾說,“我看到有個人很像他,本來還拍到了,但突然關燈了也看不清。”
他站得位置實在太遠。
鄧佩爾說着,把手機拿出來給她們看視頻,短短的兩秒,模糊晃動的鏡頭的确捕捉到一個很像岑景的身影。
像是真的像。
但怎麽想都不會是他。
他這段時間剛好很忙,不至于會為了這一件小事回來,而且——
越清舒沒有收到岑景任何的聯絡,除了那句誇贊。
按照岑景的性格,他回來不可能不找她。
岑景對她的需求也是真的很大,半月不見,就要纏着她做一整夜。
幾人一起分析着這個身影是岑景的可能性。
分析着,發現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
“這麽說來也是。”鄧佩爾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是他,除非他真就是回來看一眼就走。”
連沈念溫都說:“瘋啦?”
那也太瘋了。
“的确不合實際。”雲見看完航班時刻表,“在飛機沒有任何延誤的情況下,從機場到承辦酒店這邊,他頂多有十分鐘的空白時間。”
怎麽可能?
這念想一打消,四個人又一起收拾起來,一起進行這場秘密行動。
越清舒和鄧佩爾沒打算退租這個房子。
越清舒說她還是會繼續繳納房租,前些日子還去買了很多花和綠植搬進自己房間裏。
她跟鄧佩爾說。
“我不在的時候,就讓它們來代替我吧!你要想照顧我一樣,好好照顧它們,兩年後我會回來檢查的!”
“不許養死我的花!”
雖然第二天是工作日,她們還是跑出去喝了個酒,這次沒去酒吧,只是在便利店買了些便宜小酒,一起壓馬路。
瘋狂又執拗地通了個宵。
越清舒笑她們,“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搞這麽隆重幹什麽?”
這并不是令人傷痛的分別。
只是她要離開一陣子。
第二天一大早,越清舒先把雲見送到公司,她上班遠,得先送。
鄧佩爾是自己走路去的。
沈念溫呢,通宵叫得最來勁,實際上困得最厲害,回去以後在越清舒床上倒頭就睡。
睡之前給她老公發了條語音:“我困死啦,在舒舒家睡了,晚上來接我!”
越清舒送完雲見後,也去了一趟公司。
她的周一偶爾會請上午假,所以同事們都習以為常,覺得她周末沒休息好,慣例休半天。
以前越清舒沒有這個習慣,完全是因為岑景的貪婪才養成這個習慣。
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直到被Vivian單獨叫去辦公室才離開座位。
沒有人有任何懷疑,畢竟越清舒剛完成了一個特別厲害的內容,當然是要去接受誇獎的。
Vivian給她倒了杯果汁,問:“準備好要走了?什麽時候出發?”
“這周。”越清舒回答。
Vivian:“你倒是動作迅速,這麽急?”
越清舒:“時間緊迫,有些趕不上了。”
兩人的目光對上一秒。
Vivian忽然意有所指,笑:“如果順利的話,澳洲的項目這周結束。”
岑景預計回來的時間也是這周。
Vivian頓了頓,調侃越清舒。
“所以你的時間緊迫,是真的時間緊急怕上不去船,還是擔心他回來後不讓你走?”
越清舒沒有正面回答,她告訴Vivian。
“你知道答案的。”
Vivian當然知道。
因為離職申請越清舒其實很早就提交了,就在幫Vivian解圍那天晚上。
Vivian跟她說:“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提,我會盡我的能力幫你。”
越清舒就提了一個要求。
十月下旬,手上的項目結束後,她要離職。
Vivian當時很驚訝,畢竟越清舒這完全可以一條明路走下去,她不理解越清舒這樣的選擇,但她不會多問。
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最大的尊重,無非就是尊重對方的決定。
“這不算幫忙。”Vivian說,“你正常提交離職申請流程,我正常審批,算不上什麽大事。”
越清舒說:“我希望你幫我瞞下來。”
“什麽?”Vivian不解。
“字面意思。”越清舒說,“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要離職的事情,特別是…他。”
Vivian明了,卻還是好奇:“為什麽不告訴他?”
要說起來,越清舒也算是岑景親自篩選出來的人,Vivian在工作上還算是恪守規則。
越清舒若是要離職,岑景有權知曉。
越清舒那天也是沒直接問答,反而是反問Vivian:“你恨過他嗎?”
Vivian當場一愣,拎着手裏的啤酒輕蕩。
最後決定跟越清舒說實在的明白話。
“當然。”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做的事情無可挑剔,所有的關系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跟岑景擁有“戀愛關系”之前,她被他告知過。
她可以得到什麽,但得不到什麽。
“我那時候喜歡他,所以想要更多,我貪戀,想要得寸進尺,但他什麽都不願意給我。”
“分手的時候我是恨他的。”
“恨他沒有愛,也不會愛,恨他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
越清舒看着她,問:“那你會想要報複他嗎?”
Vivian笑了。
“想歸想…”
可他本質上沒有做錯什麽,讓人找不到去報複他的理由。
岑景這個人對一切的計算都太過于精妙。
他随時可以入局,也随時可以幹幹淨淨地抽身。
但那天。
越清舒對她說。
“如果我說,我可以呢?”
只要Vivian幫她保密,她可以讓岑景因為她的離開而心跳漏掉一拍。
就算只有那麽一瞬間。
Vivian問她為何确定,越清舒也是懶洋洋地靠在一邊。
她說。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否用心,她能感覺到。
就算不知道岑景的這份用心到底是何來的源頭,但在他跋涉萬裏,從阿勒泰連夜趕到雲南保護她的那個時候。
越清舒就知道。
現在逃不掉這段感情的不再會是她。
而是岑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