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承認 “你說是吧,我的鬼傀
第19章 承認 “你說是吧,我的鬼傀。”……
直到現在,謝銘遲已經在傀界裏經歷過三天兩晚的生死時刻,但距離他被吸進鏡子裏也只是過去了十五分鐘。
就好像真的只是做了一個短暫卻充實的噩夢。
連眼睛都不紅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賀岐已經站不住了,“噗叽”一下坐到沙發上,雙眼呆滞:“哥……我記得無秋哥說,你快死了?”
謝銘遲抽了抽嘴角:“……是吧,鬼火女孩也是這麽說的。”
但就算在現實裏健康強壯如一頭牛,莫名其妙被拉進傀界去,大概也算是快死的人了。
“不行,哥,”賀岐皺着眉,一拍大腿,“咱們明天去醫院檢查!”
謝銘遲嘆了口氣,但也沒反駁:“行,明天去。現在沒事了,先去睡覺吧。”
賀岐還在問:“那我們以後還會進傀界嗎?”
謝銘遲:“不知道,睡吧。”
賀岐:“我們還能見到無秋哥和緋年哥嗎?”
謝銘遲:“……不知道,睡。”
賀岐:“你有留無秋哥的聯系方式嗎?”
謝銘遲:“……”
他不想說話了,給了賀岐一個眼刀。
賀岐立刻心領神會地閉了嘴,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屁颠屁颠朝房間去了。
片刻後,謝銘遲看了一圈客廳,頓了一會兒,也回到了自己房間。
裹上被子,但謝銘遲卻遲遲無法入睡。
大概是受了傀界裏的影響,他甚至有點害怕自己閉眼再睜眼之後會碰到貼臉殺。
看來在傀界裏的影響也會投射到現實,只是會輕一些,但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一直到了天光已經蒙蒙亮,睡意才如洪水般襲來。
……
第二天一早,賀岐就無比亢奮地叫謝銘遲起床去醫院。
謝銘遲睡眼惺忪地去洗漱,正準備把手腕上的手鏈解下來,卻看着它突然愣住了。
他記得那兩顆變成金色的珠子在最左邊。
而現在珠子到了右邊。
他發誓昨晚他絕對沒有動過它。
謝銘遲皺了眉,沒有動那手鏈,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收拾好東西,在經過一樓餐廳時,賀岐的注意力被桌上的豆腐腦和油條吸引了過去:“诶,哥,你去買的早飯?”
謝銘遲:“……”
他有時候真的想把賀岐的腦袋拆開看看裏面是什麽。
賀岐把他叫起來的,他哪來的時間去買早餐?
但謝銘遲還是不動聲色地答應:“嗯,我買的。”
賀岐正準備去打開包裝吃,謝銘遲就一把搶過袋子。
噴香的油條和熱乎乎的豆腐腦就在手上的紙袋裏,包裝得很好,還用的是保溫袋。
油條金黃酥脆,只是看着就覺得很有食欲,吸引着早起饑腸辘辘的他們。
謝銘遲說:“已經涼了別吃了,出門給你買新的。”
賀岐:“?”
他哥什麽時候這麽浪費了?涼了微波爐加熱一下不好嗎?
再說哪兒涼了?
但謝銘遲已經快步走出門去,直接連袋子帶早餐全都扔進了門口垃圾桶。
為了清淨,謝銘遲買的是郊區的別墅,離市中心有點距離,所以他幹脆就開車帶賀岐過去。
一路上,賀岐的注意力都在車窗外,他從沒覺得自己的生活環境這麽親切過。
甚至都想給綠化帶一個深情的擁抱。
謝銘遲就不一樣了。
今天出門到市中心,和平時的差距有點大。
最顯著的區別就是,“那些東西”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他深吸一口氣,想到了之前萦繞耳邊的那些話——
“你不得好死。”
“憑什麽讓我留下?”
“你合該這樣……不得解脫!”
都是惡毒的詛咒啊……好在今天沒有出現。
沒了“那些東西”分神,謝銘遲順利地到達了醫院,在賀岐慌張匆忙的腳步下做了各項檢查。
但一直等到晚上,等到所有結果下來,所有的報告單上都顯示他非常正常。
簡直再正常不過了!身體各項機能穩定且良好。
他壯得像頭牛。
謝銘遲死活沒看出來自己怎麽就快死了。
賀岐也不明白:“哥,是不是檢查出錯了啊?會不會這裏的醫生是庸醫?”
謝銘遲趕緊捂住他的嘴:“在醫院說這種話,你瘋了??”
賀岐連忙閉嘴,兩人飛速出了醫院。
既然沒什麽問題,謝銘遲打算直接回家,賀岐雖然還是擔心,但天色已晚,他決定明天再叫謝銘遲換家醫院看看。
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郊區,謝銘遲注意到有一棟別墅的二樓開了燈。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那棟別墅好像一直沒有賣出去,據說是鬧鬼,風水不太好,連帶着它周圍的幾棟都賣不出去。
連謝銘遲都是買了離它最遠的那一棟。
不過今天那棟別墅竟然開燈了,難道是賣出去了?
如果鬧鬼的事是真的,這家人可能不久之後也要搬走了吧。
胡思亂想之間,兩人已經到了家。
因為賀岐剛高考結束還在放假,謝銘遲也就請了兩個月假賦閑在家,兩人折騰了一天,于是很快洗漱完回到了自己房間休息。
有了早上手鏈的事,謝銘遲留了個心眼,沒直接睡着,而是閉目養神。
這樣的姿勢一直維持了幾個小時,估計已經到了淩晨三四點鐘,謝銘遲就快抵擋不住瞌睡蟲的侵襲。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自己的房間裏響起了腳步聲。
聲音很輕,如果不是全神貫注去聽幾乎聽不見。
但有了上個傀界的鍛煉,謝銘遲現在對奇怪的聲音格外敏感,瞬間就繃緊了神經,仔細分辨着腳步聲。
他努力僞裝着自己的呼吸,特意讓呼吸變得綿長均勻,像是熟睡的狀态,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近了……近了……近了……
腳步聲停在了他的床前。
謝銘遲感受到有一雙視線注視了自己一會兒,随後,就有手指觸碰上了他的手腕。
就是現在!
謝銘遲立刻反轉手腕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同時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抓到你了!”
他沒拉住窗簾,床邊人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十分清晰。
萬無秋怔了一會兒,笑了:“裝睡?”
謝銘遲“哼”了聲:“猜到是你,所以就等一等。”
他停頓片刻,嘴角也勾起了笑容:“你說是吧,我的鬼傀。”
萬無秋看了他一會兒,笑意不減:“你知道了?”
“難道你撒謊的技術很高超嗎?”謝銘遲有點無語,“你不覺得自己破綻百出?”
“唔……還行,”萬無秋思考了一會兒,“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謝銘遲說:“從你說要和我聯盟開始。”
其實萬無秋的話有道理,小範圍的盟友總比大範圍可靠,但問題就出在萬無秋說自己是一個老手,卻找新人聯盟。
新人有什麽用?不添亂就不錯了。
但萬無秋既不是要用他來試驗死亡規則,又不嫌棄他是個新人。雖然他在傀界裏的表現确實說得過去,但一個剛認識的人怎麽可能看得出來?
連小肖都說了,他的紅眼睛看着就不健康。
正常人都是畏而遠之,萬無秋卻一直湊上來。
再者,他能直接看出賀岐不是謝銘遲的鬼傀,也存疑。
這幾天的接觸下來,雖然謝銘遲偶爾也能看出誰是傀儡師誰是鬼傀,但總有不确定的時候,比如小肖和褚優,其實他就不是很确定。
再說了,他都已經把手鏈戴在手上了,賀岐也在旁邊,萬無秋卻覺得賀岐不是他的鬼傀。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萬無秋知道誰是他的鬼傀。
還有杜先生的游戲,謝銘遲後來想通了,其實他就是挑出了兩隊搭檔,萬無秋只是為了混淆他的試聽,才說是自己動了手腳。
莫名其妙出現,卻遇見得很巧,幾天的生死存亡下來都一起度過……
雖然宣稱沈緋年是他的鬼傀,但卻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麽默契——起碼進過許多個傀界的搭檔不該是這樣……
還有回到現實之後,謝銘遲手鏈的位置莫名颠了個,餐桌上突然出現的早餐……
他只能認作是自己“走丢”的鬼傀回了家,“好心”做了這些。
這些總結下來,謝銘遲99.99%肯定萬無秋就是他的鬼傀。
而且萬無秋似乎從頭開始就沒有很用心地遮掩。
萬無秋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要出去轉轉嗎?順便聊聊天。”
夏天夜裏的涼爽很是透人心脾,再加上前一天下過雨,雨水潮濕的味道為夜裏添了一份涼氣。
謝銘遲沒有叫醒賀岐,和萬無秋走出了別墅,開始在周圍轉悠。
謝銘遲問:“我記得選鬼傀的時候,你不長這樣。”
“對,那是我以前的樣子,”萬無秋點頭,“但是你可能覺得那樣的我更熟悉,選我的幾率更大。”
謝銘遲剛想問這是什麽原理,突然就想到自己當初确實一眼就選中了萬無秋,于是硬調轉話頭:“你說過傀儡師和鬼傀之間一般是有聯系的?”
萬無秋:“對。”
謝銘遲:“可你那個樣子明明就是個古代人。”
“誰說不是呢,”萬無秋摸着下巴說,“也許是前世姻緣?”
謝銘遲:“……”
他不想理人了。
萬無秋就笑道:“哎哎哎,開個玩笑,也不是。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以前鄰居家有個小孩,經常來我家找我。”
謝銘遲:“昂。”
謝銘遲:“……那是我??”
萬無秋說:“是啊,你可以當作那是上輩子的你。”
謝銘遲瞬間面色複雜:“不是,那你死了有多久了?”
夜風輕輕吹過,萬無秋沒有很快回答他。
意識到了自己失言,謝銘遲立馬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差不多一千年吧,”萬無秋思考一會兒後給出了這個答案,“我沒仔細數過。”
謝銘遲啞然。
半晌他才說:“一直不入輪回?”
萬無秋笑了:“不是說過嗎,我在等人。”
謝銘遲:“等誰?”
萬無秋:“你。”
蟬鳴鼓噪,連帶着前面的燈都昏暗不清。
謝銘遲有點受不了這個微妙的氣氛,換了個話題:“那沈緋年呢?他不是誰的鬼傀,為什麽還能進傀界?”
萬無秋認真解答:“按理來說不能,但他有一些特權,所以可以。”
謝銘遲問:“為什麽有特權?”
萬無秋:“可能因為資歷大吧。”
謝銘遲:“他是你學弟?”
萬無秋:“也是你學弟。”
謝銘遲:“所以我們都是同學——你也資歷大,也可以有特權。”
萬無秋笑嘆一口氣:“算是吧,你思考問題的方式還是很獨特。”
謝銘遲知道他這是在和“前世”的自己作比較,心裏有些抵觸:“我已經在過這輩子了。”
萬無秋點頭:“我知道。往事千年,雲煙而已。”
謝銘遲躊躇片刻,開口:“我們,會一直進傀界嗎?”
萬無秋擡頭看了看天:“會吧,直到你徹底健康為止。”
謝銘遲不解:“我到底怎麽了?”
他明明檢查之後什麽事都沒有。
“沒什麽大事,就是比較麻煩,”萬無秋敷衍過這個話題,“唔……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我們好像走到了什麽別的地方。”
謝銘遲瞬間警覺,朝四周看去。
他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那棟鬧鬼的別墅附近!
而那棟原本鬧鬼的別墅,已然變成了一座看起來十分有年紀的古堡。
古堡之上,有一扇窗戶裏面亮着詭異的紅光。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站在窗邊,慢慢把手放在了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