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來 “睡吧,就當是……一場噩夢
第17章 回來 “睡吧,就當是……一場噩夢。”……
謝銘遲和萬無秋正埋伏在餐廳外。
他們簡單地看了幾眼餐廳裏面,在明面上并沒有看到盒子。
正在這時,他們聽到一樓傳來了小鬼的咆哮,很快就有一團團黑霧湧進了餐廳。
謝銘遲知道小肖他們這是得手了,立刻朝裏面喊:“賀岐沈緋年快出來!”
與此同時,他一股腦就跟着黑霧沖了進去。
黑霧太濃重,有些遮擋視線,謝銘遲舉起胳膊來,盡力朝着佛龛那邊移動。
盒子……盒子……他們都已經得手了,只要找到盒子和裏面的珠串就成功了!
謝銘遲摸到了佛龛邊上,他順着邊緣朝裏摸,很快就摸到了佛龛內部。
但那裏面竟然是空的。
謝銘遲懵了一瞬。
兇佛去哪了?
他後背突然一陣涼意,警覺地轉過頭,就見那兇佛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他身後,朝着他舉起了那個骷髅頭——
他聽見了萬無秋的聲音:“謝銘遲——”
就在這時,有幾團黑霧沖了過來,繞住了兇佛的脖子,把它狠狠往後拽去。
就是現在!
謝銘遲飛快地在佛龛上摸索,摸空了許久後終于接觸到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是香爐!
他忙把手伸進去,刨了幾下,果然摸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謝銘遲喜出望外,連忙把盒子拿了出來打開,那珠串果然就在裏面。
他拿着珠串轉過頭,就見杜先生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地方,朝他獰笑着,用力拽着咬上他的小鬼。
謝銘遲:“我……”
謝銘遲剛要開口,突然就頓住了。
他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就算這是個低級傀界,魂線放的位置難免太引人注目了些。
他前一天剛發現了盒子,推斷裏面可能有魂線,第二天杜先生就拿着盒子換了地方。
很合理,但好像也很刻意。
謝銘遲想起了侍從所說的規則——
“二樓是杜先生的工作場所,請大家不要随意到達二樓。”
不要随意到達二樓,不是絕對不能。
不是絕對不能……
謝銘遲不相信沒人會像他一樣抓規則裏的漏洞,如果別人和他的想法一樣,那一定也會去查看杜先生的辦公室,根據其他房間的線索,也會很容易就推出魂線可能在辦公室裏。
這個時候杜先生發現有人進了辦公室,就會帶着盒子轉移地方。
一切都是那麽順理成章,就好像杜先生在故意引導他們,讓他們以為他拿走的那個盒子裏就是裝着很重要的東西,那東西就是魂線。
如果這只是杜先生在引導他們呢?
謝銘遲心裏一陣後怕,他迎着黑霧,看向獰笑着的杜先生。
杜先生朝他低聲吼:“你,找到我的魂線了嗎?”
“你,找到我的魂線了嗎?!”
太刻意了,好像就在等他說找到了,等他把手裏的珠串舉起來的那一瞬間,杜先生就會根據規則把他殺掉。
不對,不對!
杜先生的魂線不在這裏!
謝銘遲大腦超高速思考起來,按照他剛才和萬無秋推理的內容,杜先生把盒子帶在了身邊……
那麽同樣的邏輯,杜先生是不是根本就一直把魂線貼身放在身上?
他不相信別人,只相信自己,所以會把魂線貼身保管。
對于他來說,比金錢更重要的是命,所以他有信仰。
信仰……
謝銘遲猛地擡眸,看向了杜先生的左手。
他記得杜先生的左手上也有一串菩提珠串!
把他的身家性命和自己的精神寄托放在一起,簡直是再好不過!
在想通的那一瞬間,謝銘遲猛然向前,想要搶奪杜先生手上的珠串。
杜先生反應迅速,即使有小鬼把他撕咬得鮮血淋漓,他還是在那一瞬間側身,躲過了謝銘遲的手。
他下意識的舉動讓謝銘遲徹底确定,那才是魂線真正在的位置!
小鬼已經啃向了杜先生的胸口,再深一點,就是心髒。
“啊啊啊——”
杜先生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想要把身上的黑霧甩開。
就在這時,萬無秋不知從哪裏閃了出來,快準狠地用手肘圈住了杜先生的脖頸,死死勒住:“就現在!”
謝銘遲當機立斷再次上前,用力掰開了杜先生護着左手的右手,把那珠串硬生生拽了下來。
“铛铛啷啷——”
“杜先生,”謝銘遲一字一句道,“我找到你的魂線了。”
珠子散落一地,而那根把珠子串在一起的黑線,此刻在謝銘遲手裏變成了一根細而近乎透明的絲線。
霎那間,鬼哭停止,杜先生的心髒被咬穿,倒在了地上。
自杜先生的身體上散發出一道亮眼的紅光,那光線實在太亮,謝銘遲不得不遮住了眼睛。
刺眼的紅光仿佛在刺激着謝銘遲的神經,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随後就倒了過去。
意識全失之前,他聽到旁邊的萬無秋一聲呢喃——
“睡吧,就當是……一場噩夢。”
……
意識再次回籠時,謝銘遲發現自己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而對面牆上靠着的,正是那面帶他進入虛無的穿衣鏡。
謝銘遲坐起來,腦袋還有些悶悶的疼,他伸手扶了一把,随後就聽見了下樓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賀岐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哥!”賀岐驚魂不定地看着謝銘遲,好一會兒才組織好語言,“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謝銘遲沒忍心拆穿他:“嗯……什麽噩夢?”
賀岐手舞足蹈地開始比劃:“就是,我在咱們家裏,莫名其妙就被拐到了一個叫虛無的地方,很奇怪的名字是不是?還有更奇怪的,哥你沒一會兒就過去找我,然後選了一個叫鬼傀的東西,我們就進了一個傀界,還認識了兩個人,叫萬無秋和沈緋年……哦那個沈緋年就不是人,是個鬼傀……”
賀岐洋洋灑灑地說了半天,謝銘遲就一臉慈祥地看着他。
等到終于說完,賀岐猛地松了一口氣:“不過我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在房間裏,肯定就是做個噩夢而已。”
謝銘遲斟酌了半天,希望不會刺激到賀岐脆弱的心靈:“其實呢……我做了和你一樣的噩夢。”
賀岐瞬間呆滞:“啥?”
過了一會兒,他反應過來了,一拍手:“哦我知道了,哥咱們兩個心有靈犀!要不就是吃壞東西了。”
謝銘遲:“……”
誰吃壞東西會做同一個噩夢?
見他哥一臉無語的表情,賀岐也有點拿不定主意了:“……哥你要不再說點什麽?”
謝銘遲放棄用言語來說服賀岐,于是直接把左手舉了起來。
一條銀色的手鏈在月光下盈盈閃光。
上面還有一顆已經變成金色的珠子。
賀岐:“……”
他是不是還沒睡醒?
拍了拍自己的臉後,賀岐逐漸瞪大了眼睛:“卧槽,真的?那是真的?卧槽!!!”
謝銘遲也覺得這事就他媽離譜。
今晚原本是個平靜的夜晚,一切的開始,都是謝銘遲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個雨夜,謝銘遲孤身一人艱難地走在山路上。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已經模糊不清,好像他只在這裏走了五分鐘,又好像已經片刻不停地走了五百年。
五髒六腑都在痛,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雨水進了眼睛,還是他本就已經看不清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走到一片平坦的土地上,摸索着到了一片荼蘼花叢前,終于力竭,倒在了其中。
有個村夫聽見聲響,出門看見有人倒在那,連忙舉了把傘過來替他擋雨,焦急問道:“後生,你怎麽了啊?”
謝銘遲艱難開口,聲音嘶啞:“麻煩……摸一下我的脈。”
“……把脈?”村夫愣住了,“可我不懂醫術啊。”
這麽說着,他還是照做了。
不摸還沒事,越摸越心涼,村夫驚懼不定地摸了一會兒,猛地松開了謝銘遲的手腕,後退了好幾步。
這哪需要懂醫術啊?眼前這人根本沒有一點脈搏!
謝銘遲被自己的胳膊一砸,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知覺了。
他扯了個僵硬的笑,聽見自己說:“吓到你了嗎?對不住啊,要是你摸不到我的脈了,可以把我埋起來嗎?”
“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村夫埋不了一點,哭天搶地地就往屋子裏躲。
不怪村夫跑,死人還會說話,擱誰誰頂得住啊。
但謝銘遲還是嘆了口氣。
那只是一個動作,他已經完全沒有氣息了。
“……死都死了,埋一下都不行嗎?”
雨水傾盆落下,砸在他身上。夜幕閃過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随後只聽“轟隆”一聲——
謝銘遲就是在這時驚醒的。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驚魂不定地喘着氣。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這個夢了。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狂風帶着雨水順着窗吹進來,把窗簾吹得幾乎要飄到謝銘遲臉上,帶來了深夜的寒意。
外面正在下雨,和夢裏一模一樣。謝銘遲恍惚了一瞬,随後悶咳幾聲,捏了捏眉心,起身關上了窗戶。
他從抽屜裏找出一個本子來,翻開寫滿了“正”字的一頁,在最後一個不完整的“正”字上添上了它的第三畫。
突然,房間的把手轉動起來,随後,房門被拉開了一條一掌寬的縫,一雙眼睛出現在了門後。
兩只眼睛黑漆漆的,仿佛不見底的深潭。不知是不是光線問題,乍一看,不似活人。
謝銘遲只看了一眼,朝那邊招招手:“沒事。進來吧。”
門外的賀岐這才進來,站在謝銘遲旁邊,開口道:“哥,又做噩夢啦?”
“是啊,”謝銘遲抓了一把頭發,好笑地說,“還是那個夢。”
賀岐震驚了:“這都多少次了……你眼睛又變紅了。”
謝銘遲照了下鏡子,捂了捂變紅的眼睛:“沒事,過會兒自己就好了,”他看着本子上滿滿的“正”字,沉默一會兒說道:“第273次。”
自他有記憶以來,這已經是第273次做這個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