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登船返航(2) 濃濃的酒香萦繞在兩人……
第53章 登船返航(2) 濃濃的酒香萦繞在兩人……
過了一會兒,容欺推開了顧雲行,道:“回去吧。”
顧雲行沒有動,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似乎還在等一個回應。
容欺頓時有些煩躁:“知道了。”
顧雲行這才滿意地笑笑,附耳說了幾句話。
容欺皺眉:“不行,我要好好休息會兒,你別來了。”
顧雲行不說話了。
容欺咬牙切齒:“你沒聽到外面的動靜嗎,你那位知己好友顯然也有許多話要與你說。你再不回去,我真怕他轉頭沖進我這裏!”
方斂的确在敲自己的房門,顧雲行無奈地嘆了口氣,臨走前留下一句:“那等你休息好了來找我。”
入夜時分,船上點起了燭火。
門口長廊處忽然響起了一名女子的聲音:“方盟主,夫人請方小姐上樓小聚。”
片刻後,長廊對面傳來了開門的動靜,方斂的聲音低低傳出,大致是在推拒。
那女子似是笑了笑:“方盟主若是擔心,可以陪着方小姐一起過去。”
方斂便同意了。
很快,長廊處響起幾人離開的腳步聲。
容欺耳力極佳,聞聽此對話,心也沉了下來。原先那船主人故作神秘,他還以為是與他們并不相識的緣故。現在看來,十有八九是方家兄妹的舊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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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情形于他便很不利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又響起方家兄妹回來的動靜,而後長廊徹底安靜了下來。
夜半時分,耳邊只有風浪之聲,容欺翻了個身,背對着門口,靜靜等待起來。期間顧雲行來敲過門,見他沒有回應,便又回去了。
翌日清晨,容欺自睡夢中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下意識地去尋顧雲行的身影,忽然想到兩人已離開荒島。
打開門,發現還是昨日送飯菜的船員。
容欺低眉斂目時,能有幾分純良的模樣,他問道:“這位大哥,你可知我們還有幾日才能到岸?”
船員:“放心,再有兩日就到了。”
這麽快?容欺好奇道:“上岸處是哪個碼頭?”
船員便也告訴他了,是個陌生的名字,不屬于離火宮的任何一處據點。
船員:“你們也是運氣好,這條航線來往船只不多,錯過了我們這條船,你們得多等十天半月。”
容欺接過餐盒,笑了笑:“運氣是不錯。”
等那人走遠後,容欺也不回房間,提着餐盒敲響了顧雲行的房門。
兩人一同用餐之際,方斂也不請自來。三人同坐一桌,方斂的目光尤為複雜。
容欺煩了,撂下筷子道:“本座臉上有什麽東西,值得方盟主盯這麽久?”
方斂抿了口茶:“稀奇,忍不住多看看。”
“是挺稀奇。”容欺冷笑,抱臂打量着他:“本座何德何能,能與武林盟盟主同坐一桌?都不必吃,直接就飽了。”
方斂笑笑:“右使何必如此?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識。”
容欺沒耐心與他廢話:“說吧,你來做什麽?”
方斂沉默地環視了一圈房間——确認沒走錯,他看看容欺,又看看顧雲行,莫名有種在場三人,只有自己是客的錯覺。
恰逢此時,顧雲行勾起嘴角,為好友斟了一杯新茶。
方斂:“……”
容欺只當他的沉默是不願說,挑眉諷道道:“看來是本座不能聽的東西。”
方斂咳了咳:“倒也不是。”
他這次前來,只是為了昨夜船主人相邀之事,想和顧雲行通個氣,沒想到撞上容欺。不過,以此人的警惕心,怕是早就察覺到了昨晚的動靜,猜了個七七八八了。
方斂道:“說來也巧,船主人與舍妹有一段淵源,算是一位不常往來的長輩。”
容欺冷笑,這說了和沒說有區別嗎?
顧雲行問:“船主人姓什麽?”
方斂訝異地看向他,察覺到好友并不想避開這魔頭,便嘆了口氣,道:“夫人姓徐,放心吧,她早已隐世不出,不過問江湖之事了。”
容欺腦海中過了一遍姓“徐”的女人,印象中沒幾個特別出名的。
顧雲行卻是莞爾:“那看來在場之人,的确只有方姑娘能得她幾聲問候了。”
容欺聽得一頭霧水,只覺得這兩人在當着自己的面打啞謎,頓時不想自讨沒趣地聽下去。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個幹淨,正打算走,卻被顧雲行拉住:“急什麽,等會兒說與你聽。”
方斂:“……我還在這兒呢。”
容欺也是震驚于顧雲行如此直白的态度,一時忘記甩開手,重新坐了回去。
顧雲行若無其事,又分別給兩人倒了一杯茶。
方斂:“……”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
片刻後,方斂咳了咳,主動拱手作別,離開了房間。
容欺沉默地望着他離去的方向。
顧雲行:“都走遠了。”
容欺收回目光,表情有些複雜。
“他肯當着你的面說,便是不介意讓你知道。”顧雲行笑了笑。
容欺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到底是誰?”
顧雲行:“靈州崔家,崔心元的夫人,徐蘭芝。”
容欺一愣:“你是說,她是翠微山莊的人?”
靈州并無大門派,只有一個以築器聞名江湖的翠微山莊。每年從各門派前往山莊求取神兵的高手不計其數,然而真正求得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顧雲行:“天極門自有武器庫,所以我不曾去過翠微山莊,也不認識山莊的人。束懷倒是去過,據他所說,他大半個月都在試煉,只在最後奪甲之時見到了崔莊主和他的夫人。崔莊主讓他使了一套慣用的劍法,三個月後,寶劍鑄成,就是現在人人皆知的四方劍了。”
容欺:“四方劍?”
顧雲行:“你不曾見過?”
容欺:“綁來時順便收繳了。”
顧雲行:“……”
容欺被他盯得有些煩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後再還他。”頓了頓,他又問:“我想起來了,方若瑤說過,她與翠微山莊的小姐有交情。”
顧雲行點點頭:“束懷求取神兵之時,方姑娘在城中閑逛,意外遇到了崔小姐,從此便成了手帕交。”
容欺:“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位崔夫人只邀請了方若瑤上樓一敘,感情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
“那她為何千裏迢迢來此東海?”
顧雲行執起筷子,重又遞給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之後一日,海中和船上俱是風平浪靜。
期間容欺曾向船幫的人提出想去甲板透透風,但被委婉地拒絕了。
入夜時分,容欺再次敲響了顧雲行的房門,不等裏面傳出回應,他便擠進去半個肩膀,朝顧雲行晃了晃食指處挂着的酒壺,道:“原想着去甲板上透透風,可惜被曹江用一壺酒堵了回來。”他揚了揚下巴:“顧雲行,陪我溜去甲板吹會兒風。”
顧雲行失笑道:“看來這酒沒能讓右使打消念頭。”
容欺:“本座不喜歡悶在屋子裏喝酒。你也去,你去了,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會多說的。”
顧雲行無奈地看着他。
片刻後,兩人拎着一壺酒,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甲板之上。一出船樓,風浪之聲驟然響了起來,潮水拍打着船身,發出嘩嘩的響聲。
顧雲行和容欺來到船尾,尋了處橫杆随意坐着。
濕鹹的海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容欺望着頭頂漆黑的一片,道:“算算時日,今日是滿月左右吧?”他往前伸手,嘆道:“可惜,看不到星月墜海的畫面。”
顧雲行側頭望向他,皎潔月光下,容欺的臉上仿佛也鍍上了一層銀光。
“今日右使好像心情不錯?”
容欺擡指敲了敲酒壺:“當然!闊別半年終于要重回陸地了,顧雲行,難道你不高興嗎?”
他取出準備好的兩只碗,示意顧雲行給他倒上。
顧雲行便接過了酒壺。
容欺道:“聽曹江說,船幫規矩,到岸前一晚都要喝上一口平安酒……聞着還不錯!試試?”
酒液入杯,濃濃的酒香萦繞在兩人身邊。
容欺摸索到碗沿,舉起碗朝着顧雲行的方向微微側了側。
顧雲行心領神會,拿起他的那碗酒輕輕碰了上去。
碗碟相碰,發出脆響,容欺笑了笑:“這杯算我敬你。”
顧雲行:“好。”說完,一飲而盡。
容欺便緊跟着也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辛辣的酒味瞬間竄入口鼻,讓他忍不住劇烈嗆咳起來。
顧雲行忙拍打着他的背,無奈道:“船上的酒會更烈些。”
好不容易緩過來,容欺見鬼似的扔了碗,品了品嘴裏的味道:“也太難喝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覺得丢人,不信邪地說道:“方才沒防備這酒這麽辣,你再倒一碗讓我試試?”
顧雲行便給他又倒了一小口。
容欺端起碗,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頓時覺得舌尖處似有燒灼感,眼眶都泛起了紅。
顧雲行:“喝不慣就不喝了。”
容欺不說話了,意興闌珊地擱下了碗。
顧雲行:“臨滄城中有家酒鋪,口感清甜綿密,過些時日,我帶你去喝。”
容欺:“臨滄城……從離火宮過去,騎快馬也要七天七夜了。”
顧雲行:“也不算遠。”
容欺聽到顧雲行給自己斟酒的聲音,好奇道:“你怎麽喝得習慣?”
顧雲行:“游歷時喝過比這種更嗆人的。何況船幫這酒,細品之下,還有些回甘,算是好酒。”
容欺:“甜嗎?”他回憶起方才的那一口,沒覺出半點甘甜。
顧雲行便教他道:“喝這種酒,不能直接吞下。要在口中停留一會兒,慢慢咽。如此,才能品出酒香。”
容欺心中微動:“是嗎?那……我再試試。”
他伸手去夠腳邊的酒碗,顧雲行拉住了他。
溫熱的酒液在唇舌間升溫,催生出醇厚綿長的馥郁酒香。酒液在碗中輕輕晃動,映出天邊的銀月與星輝。
許久,顧雲行問:“會喝了嗎?”
容欺的臉上泛起薄紅色,他低垂着頭,抵着顧雲行的肩膀道:“困了,送我回去吧。”
顧雲行看着他後脖露出的一小片微紅的皮膚,笑了笑,也不起身回去,只靜靜地擁着容欺望向遠處的海中明月。
這船幫一絕的平安酒,果然不負其名,是難得的好酒,酒壺之中還有剩餘,顧雲行不願浪費美酒,便漫不經心地又喝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察覺懷中人的呼吸聲逐漸平緩,低頭一看,才發現白日裏乖張肆意的魔頭此刻正安安靜靜地睡着了。
顧雲行笑了笑,放下酒壺,輕手輕腳地将人半抱回了房間。
——睡着的魔頭格外乖順配合。
顧雲行将他的手腳都塞到被子底下,又偷摸地親了親對方的額頭:“明早見,容欺。”
聽到身旁腳步聲遠去,緊接着關門聲響起,原本熟睡的人一下睜開了眼,眼底清明一片。
約莫三個時辰後,臨近破曉之際,容欺悄然起身,循着白日裏的記憶,打開房門來到了長廊。長廊拐角處留着一盞小燈,離遠了看不太清,只隐約可見一處小小的光團。走近後,倒是清晰了,他便順手拿走了燭燈。
拐過拐角,還是長廊。
長廊兩旁的房間是船員們的住處,從裏面正傳出此起彼伏的鼾聲。
他屏息凝神,側耳聽着動靜,忽然察覺到一陣極近的呼吸聲,循聲走去,發現是值守的船員正坐在地上打盹。
容欺沒有驚動他,無聲無息地穿過了長廊。
耳邊的風浪聲驟然大了許多,再外側便是甲板了。如果沒記錯,往左走是一處長梯,通往樓上的幾層。
—′—倘若時間充裕,他倒是想見見這位不肯露面的船主人。
容欺不再猶豫,朝着甲板方向走去。東海一帶的船構造都差不多,他雖沒徹底逛過曹江的船,但卻對周遠的船極為熟悉,若他猜的沒錯,船橋便在上甲板附近。
他施展輕功,身形猶如鬼魅,轉瞬間便尋到了目标。
船橋內,幾名船員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盯着海面的情況。許是為了幫他們提神,船橋內燈火通明,容欺不再猶豫地現身,幾招就輕易制住了他們。
“航行圖呢?”
片刻後,他将搶來的航行路線圖和指南針一并放入了懷中,又順着船員所供的方向,回到了甲板之上。
此時,天邊已現出一道黯淡的紅光,紅日将升,破曉之後便是白天了。
容欺停下了腳步。
前方船頭處,正靜靜立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