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你喝醉了
第17章 17.你喝醉了
原本定好的午飯愣是被某個無所事事的話痨耽誤成晚餐。韓冀剛開始也努力過,但催促無果。隔着電話怒罵趙觀棋,無用,最後選擇重新加入談話。
一來二去,連廊外的夜燈都亮起,四人才後知後覺地止住話頭。
韓冀嘴上說着必須言而有信,一溜煙跑去攢局。
但不得不說着實下了功夫,不過前後腳的功夫,包廂裏的一大桌子全部安排得妥妥當當。
連給陳書伶準備的飲料都擺了十來種。
周景池承認看到那麽大一桌子佳肴的時候少有地咽了咽口水。
趙觀棋見怪不怪,在周景池贊嘆的眼神中說韓冀向來辦事不力,但工于玩樂,自然不會遜色。
本是拉踩的話,周景池卻木然的誇韓冀‘很厲害’。說完還是站着,想等人到齊了再坐到角落的位置,但趙觀棋向來是熱心人,一把給他按到座位上。
“你賊眉鼠眼的轉悠什麽呢,好好坐着。”趙觀棋壓着周景池往上蹿的肩膀。
“小伶還沒到。”周景池想到外面站着等等。
“不是有人陪她去洗手間了麽。”趙觀棋在旁邊的位置落座,替他斟紅酒。
“你還不放心你那個好——朋友啊?”趙觀棋将那個‘好’字咬得特別重,惡狠狠拖得特別長,像個很愛八卦的情報組大娘。
周景池看着越來越多的紅酒,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奇怪的發音:“你說望晴?”
“哦唷,喊這麽親熱,前女友啊?”趙觀棋很欠地說。
“你胡說——”周景池猛然一頓,手疾眼快地去扶那只倒紅酒的手,“灑了!”
滿懷心事中,哪裏顧得上握着醒酒器的手。高腳杯被滿滿斟到溢出,絲絲紅酒帶着香氣順着杯壁流淌而下,沾濕了桌布一角,連趙觀棋另一只扶着杯座的手也髒了。
“領帶把你小腦勒萎縮了?”周景池伸手去拿桌上的手帕,一把按在那只還壓着杯座的手背上,“自己擦啊,難不成還要我給你擦?”
趙觀棋小腦蕩然無存:“還有這種好事?”
“?”周景池真覺得在門口那陣子把他腦子熱融化了,懶得費力拌嘴,就着手背上的帕子胡亂蹭了幾下。
“行了。”周景池收手。
趙觀棋在燈光下舉起手背,看着擦得面目全非,全手背均勻塗抹開來的紅酒,道:“擦得真好。”
“......”周景池低頭擺弄手機。
趙觀棋又陰魂不散地悄悄湊過來,眯着個眼偷窺,對于窺探暗戀對象這方面來說,他自诩天賦異禀,無師自通。
三分鐘後,某位大師正瞟到興頭上。周景池把手機往旁邊一推,轉頭看向靠在椅背上,依靠身高優勢猛猛窺視的趙觀棋。
“給你看,替你累得慌。”周景池道。
“真的麽?”趙觀棋喜出望外,恨不得昭告天下,暗戀對象居然主動給他看隐私性這麽強的手機。這不是赤裸裸的勾引嗎,他一定看上自己了。
不,愛上自己了。
“我怕你脖子斷了,還得陪你去辦殘疾證。”周景池抛下還亮着屏的手機,去擺弄桌子上疊成小船的手帕。
這下就剩下獨角戲唱到破音的趙觀棋,手機屏幕就擺在面前,桌面還是給出去時的那張系統壁紙。
桌面上的軟件少得可憐,既沒有短視頻APP,也沒有任何影視軟件。除開社交和支付APP,就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音樂軟件。
看了眼毫無情緒的周景池,猶豫不決的手指鬼使神差地點開音樂軟件,映入眼簾的是個人主頁,不知道點哪裏,趙觀棋在不大的屏幕上來回彷徨。
沒糾結個結果,底欄的播放框裏的歌驀然映入眼底。
趙觀棋咧嘴笑起來:“你喜歡粵語歌啊,會唱麽?”
周景池眼神保持直視:“不會。”
趙觀棋點開底欄那首歌,舉到他面前:“這首歌你聽了一千三百多遍,也不會唱?”
周景池側目去看,搖搖頭:“喜歡聽和不會唱又不矛盾。”
“一千多遍,就算是豬也會哼兩句了吧?”趙觀棋不信。
一千多遍很多嗎,周景池在心裏想。他很多歌都聽了成千上萬遍,這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不會。”周景池一口咬死。
“我會。”
趙觀棋得逞似的又往周景池身上靠。大有你喜歡唱歌,由我來唱的當仁不讓架勢,眉眼彎彎地說:“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周景池一邊覺得可怕,一邊拖着椅子往旁邊蹭。
“這個就不、不必了吧。”
“不想聽這首,可以換。”趙觀棋點開屏幕上【我喜歡的音樂】,指着歌單,開始閻王點卯:“這個我也會,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會。”
“......真的不用。”周景池去搶危在旦夕的手機。
趙觀棋分步不讓,孔雀開屏的展示欲在此刻顯示得淋漓盡致。一只大手将手機捏得死死的,周景池一連拔蘿蔔似的拔了好幾下,手機愣是像打了地基似的,紋絲未動。
“你屬老虎鉗的啊,夾這麽緊。”周景池還在一刻不停努力。
“挑一首嘛,挑一首嘛。”趙觀棋堅持不懈地念叨。
周景池實在不理解,怎麽還非要給人唱歌。沒做聲,繼續去摳那只手。
趙觀棋面色如常,任由某人做着無用功,直到兩分鐘後自覺放棄。
“行行行,就第一首。”
手機在話音中得到赦免,趙觀棋美滋滋地将手機還回去,不忘囑咐:“那就今晚上吧,我房間就可以唱k。”
“......”周景池默然,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做噩夢。
門口,韓冀站着一動不動,觀察某位獻殷勤的男人足足一刻鐘,連來問他飯後甜品準備什麽的經理都喊了他三次。
直到走到門口的何望晴冷不丁出聲:“又在發什麽神?”
韓冀一個激靈,馬上往後退,直到退到門外,才回答何望晴:“看帥哥,不行啊?”
“就許你上次跟帥哥坐一起,不準我看?”
莫名其妙,何望晴問:“你在看周景池?”
韓冀無聲點點頭,笑得很微妙。
何望晴見了鬼一樣的表情:“你覺得他帥啊?”
韓冀一副‘難道不是嗎’的表情,特別用力的開口:“媽的,帥得老子三叉神經痛。”
“就是瘦了點,矮了點,話少了點。”
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話抛出來,韓冀向來無所謂慣了,才不管什麽別人親屬還在場。
他和何望晴早兩年在國外當交換生的時候結識,剛開始何望晴只當他是醫藥大亨的獨子,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态,也只是點頭之交。
誰知度假村項目一落地,兩人又毫無征兆地相遇,共事一段時間,她徹底發現,韓冀根本就是個經常發神經病,腦回路異于常人的富二代。
別說禮貌體貼了,沒發病都算是今日超常發揮。
“你還點評上了。”一個男人在面前大肆誇贊另一個男人,何望晴覺得詭異中透着一絲好笑,“人家妹妹在這呢,怎麽都輪不到你當這個好人。”
“小伶,你說是不是?”何望晴拍拍身側的女孩。
“我覺得挺中肯的......”陳書伶如是道。
韓冀一個響指杵到兩位女生面前,炫耀道:“哥的審美,不必懷疑。”
随後,又勾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十分不紳士地撥開何望晴,俯下身子勾上陳書伶的肩膀,問道:“那你覺得......”
韓冀頗具神秘色彩地停頓一下,指着和周景池談笑風生的趙觀棋:“你觀棋哥咋樣?”
不知道何以這樣問,陳書伶認真回想在門口的短暫一面,和茶幾邊的天南地北閑聊時刻。她盯着那個背影,将頭點得重重的:“觀棋哥很好。”
韓冀一愣,意識到女孩沒有get到他的意思,便收回點指的手,直入主題:“我是問你,他帥不帥。”
陳書伶只愣了一秒,懇切且直白:“帥得旁邊死了個人都不知道。”
何望晴選擇打不過就加入:“......那你覺得他帥還是你哥帥。”
這可把陳書伶難住了,前腳剛誇完趙觀棋,這頭又來了個堪比婆媳落水的世紀難題。
須臾,陳書伶回答:“那我還是選我哥吧。”
“為什麽?”雖然明白血濃于水,兩人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我哥眼睛好看。”陳書伶道。
“對,他倆很有夫妻——”韓冀的快嘴被何望晴随時待命的巴掌無情打斷。
清脆異常。
“吃飯了。”何望晴将搞不清狀況的陳書伶往裏推,又狠狠剜了韓冀一眼。
待陳書伶在周景池身旁落座,才松開拉着韓冀的手,滿是譏諷道:“你不用吃飯了吧,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你封建老巫婆啊。”韓冀反擊。
“當着人妹妹的面,你腦子真的有病。”
今天被罵有病的次數快要破紀錄,韓冀忿忿不平,但又覺得何望晴的話在理。腦子裏很想把趙觀棋喜歡某人的爆炸性新聞廣而告之,以此挽尊。
但想到被趙觀棋捏到仍在隐隐作痛的脊骨......韓冀揣着一麻袋‘有病’的評價憤然落座。
桌上的老鴨湯正好擺在面前,周景池屏着快要爆炸的腦袋,往小碗裏盛湯。
然後擱到滔滔不絕到令人側目的趙觀棋面前。
感受不到某人心內的狂喜,周景池說:“快喝點湯。”
快喝點湯,快閉嘴吧。周景池在心裏想。
飯桌上,一共十個人,除去周景池一行人,另外五個都是韓冀喊來的,主要是各部門經理。
看到周景池給趙觀棋一個勁添湯夾菜,只當是附和讨好,看看也就過去了,只留趙觀棋一個人沾沾自喜。
周景池一個也不認識,所以始終秉持着點頭、微笑、‘嗯’的原則小心生存。
他向來不擅長與人相處,更別提這種滿桌子有錢人的場面,大家談笑風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挨着趙觀棋坐的緣故,他也時不時被人拉下場調侃幾分。
一會兒問他以前是做什麽的,聽到是老師便誇果然是為人師表,一表人才。
一會兒問是哪個學校畢業的,聽到是某個名校便說趙觀棋知人善任,這是人盡其才。
一會兒又問是哪裏人,聽見是本地人,又說月池真是人傑地靈,英才輩出......
聽得周景池天花亂墜,更不知何種表情如何作答了。
說不出好聽的話自然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周景池眼前的高腳杯一次一次地斟上,又見底。
他不會說話,只好帶着那對好看的梨渦,笑眯眯地敬酒。
連自己有幾鬥酒量也抛之腦後。
微笑與無聲承受所有,似乎已經刻進骨子裏。
又是一口悶。周景池快要品不出這上好的赤霞珠,只覺舌頭連帶着口腔內壁都是木的。
趙觀棋愣愣看着,期間也試圖代他喝了幾杯,但新人初來乍到,少不得要輪着勸酒。韓冀尤其樂在其中,一個酒蒙子的海量,直愣愣全用在周景池身上。
“行了。”趙觀棋蹙着眉,替周景池按下了再來續酒的韓冀,“喝點得了。”
“掃興啊。”韓冀回趙觀棋的話,卻盯着周景池。
見周景池又站起身把杯子伸出去,趙觀棋起身,越過那顆渾圓遲鈍的頭,将周景池握着杯子的手壓下去。
按坐下,趙觀棋将自己的杯子遞出去:“我跟你喝。”
說完,趙觀棋朝着韓冀手中的高腳杯重重碰去,杯壁相撞,清脆悅耳,笑着一飲而盡。
韓冀眼見明晃晃的敲打,便也識趣,坐回去繼續跟其他人把酒言歡去了。
趙觀棋緩緩坐下,偏頭去看身旁一言不發的人。
周景池耳根處泛起的紅暈清晰可見,臉頰更是緋紅一片,醉意下的長睫在燈光中一顫一顫,單手托着臉,呆呆坐着,面前那盅玉米排骨湯也一口沒動。
趙觀棋将酒杯拿到一旁,靠近問他:“吃飽了?”
周景池耳朵嗡嗡的,沒聽清,愣怔地拿下撐臉的手,将頭靠得離趙觀棋更近:“你說......什麽?大點聲。”
上臉成這樣也敢喝,趙觀棋無可奈何,只得又問了一遍。
“不餓不餓。”周景池連忙擺手,已讀亂回:“這麽多菜,哪裏會餓。”
“......”
趙觀棋盯了盯腕表,扶正胡亂扭動的周景池:“你喝醉了。”
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清了,周景池一下子坐正,側着身子歪着頭直愣愣盯趙觀棋,也不知道在看什麽。突然,又一把拽住趙觀棋的袖子,越湊越近,簡直快要貼到他臉上。
趙觀棋一邊心想這是不是太快了,大庭廣衆之下的,飯桌初吻是不是太草率了......
一邊又是不逃不避,任由靠近,直到周景池一巴掌揮在他臉頰上。
清脆悅耳,擲地有聲,将周遭的談笑聲悉數吞去。
除開臉頰火辣辣的趙觀棋,其他人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蒙圈樣。
被誤傷的人卻微微含笑。
周景池煩躁至極,滿面酒氣地對上從始至終紋絲未動的趙觀棋,一本正經道:“你、你別亂動!”
“動、動來動去......哪裏聽得清你說、說話!”
【作者有話說】
衆人:?倒反天罡 當桌霸淩老總
棋子:這算親密接觸嗎?我是不是該勇敢一點?哎呀!剛剛努努力明明能親上的!(轉來轉去)(抓頭發)(懊悔)(請求再來一次被無情駁回并喜提倆個大嘴巴子)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