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酒過三巡,劉贏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已然成為了于浩海的副将,水星誰人不知于浩海将來是要接于總的棒,這副将一當,将來前途不可限量,官拜上将,也可估量。他站了起來,給于浩海滿上了一杯酒,嗫嚅道:“于總……我……”
“不用說了,”于浩海朝他擺手,“剛來新兵營時,你跟我說過,有一面‘看不見的牆’擋着你,讓你覺得再怎麽努力都沒用,現在我問你,那面牆倒了嗎?”
“倒了,倒了,”劉贏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慷慨激昂地說,“兄弟,以後跟着你,有今生,沒來世!”
于浩海仰頭喝完酒,笑道:“還是叫‘浩海’吧,現在還擔不起‘于總’的名號,小時候,你都是叫我浩海的。”
“浩海,”一旁默默無語的步睿誠吭吭哧哧地說,“你擡舉我了,為了我,得罪了人,不值得!”
“哎,老步,可不能這麽說,”尹瀚洋一手提着酒瓶子,另一手勒着步睿誠的脖子,笑道,“我們哥倆早瞄上你了,說真的,你是我哥搶去的!”
步睿誠搖頭笑道:“我這大老粗一個,還成香饽饽了。”
“尹少将,我要加菜!”王俊一直在尹瀚洋邊上甜甜地叫尹少将、尹少将,為了騙取更多的好吃的,“我要吃海星太陽蛋!”
“吃吃吃,點點點!”尹瀚洋大手一揮,随便他想吃啥,想到從此每個月額外領少将薪水,有些興奮,俨然成了有錢人。他聽王俊聲音還是啞啞的,便問道,“大嫂給你的什麽喉糖吃了沒有?嗓子還沒好。”
“吃了,哪好的那麽快。”
于浩海看着這幾桌的人,Alpha不少,Omega也很多,Art後輩都來了,都為了祝賀尹瀚洋。
可這些人中,沒有方傾。
于浩海這酒喝得索然無味,弟弟終于封将的喜悅也失掉大半。三天前他和方傾大吵一架,為的就是如何處理這些感情之外的事,他們同時都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倆人的處事風格截然不同,方傾喜歡找兩全其美之法,誰都不得罪,而于浩海則遵守原則,覺得觸碰到了,就絕不妥協。
兩人杠在這裏,都覺得“是時候給對方立規矩了”,可三天過去,誰也沒主動找誰。
你也看到蔔奕安然無恙了,為什麽不來找我求和?或者,你都不用做什麽,只要出現在這裏,跟其他Omega一起,在這桌子旁坐一會兒,給我一個臺階,我自然會讓着你,可你為什麽來都不來?
于浩海握着酒杯的力氣越來越大,心裏很不是滋味。
“瀚洋,老步也讓你哥點走了,那你點誰當副将?”艾蘭問道。
話音剛落,這幾桌人鴉雀無聲,都在等着尹瀚洋的答案。
尹瀚洋邪邪笑道:“我的副将,呵,在山的那頭,海的那頭。”
“噢噢,原來尹少将是要‘剿匪’。”
“那就預祝尹少将,早日擒住副将!”
“哈哈哈哈!”
大家明白了,尹瀚洋要等索小虎,便都舉杯祝福他。
“我現在就等上頭下命令了,我要帶兵去茂川島!”順便再收服那個冷心冷肺的海盜頭子,尹瀚洋氣勢洶洶地想。
“噗!”喝得臉紅紅的王俊捧着酒杯笑了起來,“茂川島……”
“你喝多了?”尹瀚洋推着王俊的腦袋。
王俊神神秘秘地湊到尹瀚洋耳邊:“沒有這個島!這是方傾杜撰的!”
“什麽?!”
尹瀚洋立刻看向于浩海,于浩海聽力極好,已然聽到了他們的話,也嚴肅地問王俊:“真的?”
“真的!”王俊說完又搖頭道,“不不,方傾說的是真的,島是假的!”
于浩海立刻起身,轉頭往隊醫室走去。
“你們太胡鬧了!”尹瀚洋朝王俊喊道,“這是很嚴重的事!”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茂川島軍情确實是給尹瀚洋蔔奕的少将之争添了一把火,刀不架到脖子上,誰也不會想到這是性命攸關的事,究竟是跟着蔔奕去打仗更安全,還是跟着尹瀚洋去更容易取得勝利,在這個關頭,每個戰士都從本心出發,做了最誠實的選擇,才讓尹瀚洋高票當選。于浩海邊走邊懊惱,這個軍情出現的這麽及時和蹊跷,他竟然沒有細想,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裏,就沒人敢拿這事開玩笑,結果是方傾,對,也就是方傾,才這麽聰明,也這麽膽大妄為……
于浩海急匆匆地往隊醫室走,步履匆匆,迎面碰到了與統帥喝完酒的萊斯利和左陽旭長官,他攔住二人,誠懇地道:“長官,關于茂川島的事,我有話要說,這個島是我編來……”
“你也知道了?”萊斯利打斷了他的話,“這個島是假的。”
“……你們知道了?”于浩海問。
“是啊,凱文遜親口承認的,”左陽旭搖頭道,“我們猜測,他是立功心切,想編出一個島的戰情,再親自帶兵去降服,這王子殿下也太胡來了……”
“凱文遜,承認了?”于浩海覺得莫名其妙,“那怎麽處置了?”
“關禁閉了,看他身體不好,就關一周。”
于浩海跟萊斯利左陽旭分開,徑直往隊醫室走,心想,凱文遜跟方傾的關系已經這麽好了?凱文遜知道了這件事,并且,他還為方傾去頂罪……他越想越着急,開始撒開膀子往隊醫室跑去。
隊醫室外面門關着,輸入密碼才能進入,于浩海只瞥過林靈醫生輸入過一次,便記住了密碼,他按下密碼進到隊醫室裏面,往裏間走,到了方傾的研究室外面,推了一下門,門緊緊地閉着。
“方傾,是我,”于浩海輕輕地敲了敲門,“我們談談。”
裏面沒人回應。
于浩海知道方傾一定很生他的氣,在他們冷戰的三天,于浩海沒有主動求和,在記者問他副将是誰的時候,他也沒有按照方傾的建議,點蔔奕和谏中震,而是點了在方傾看來完全“沒用”的劉贏和步睿誠。在事業上,于浩海一直是想怎麽做就怎麽做的,不用跟任何人解釋,連弟弟尹瀚洋都無法違拗他的意思,他也習慣了凡事自己做主,可方傾出現了,方傾的世界恐怕跟自己的是一樣的,那就是他想怎樣就怎樣,別人必須配合。
“方傾,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于浩海從門下面的縫隙裏,看到研究室裏散發着五顏六色的光,光影在時不時地挪動,像是方傾在手裏玩着什麽燈,“要吵架就看着我吵。”
裏面還是不出聲。
于浩海強壓抑着的火有些控制不住了,他握着拳頭,想用力敲門,或是把門鎖砸開,可拳頭舉了起來後,又猶豫着不敢敲上去。
盡管他十分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他內心深處是很懼怕方傾的,方傾脾氣很大,不輕易服軟,于浩海知道。
他怕方傾發怒,怕他不喜歡自己,嫌棄自己是瀛洲來的野人,不懂他們駐地少爺們的風流,或是慢慢地發現自己沉悶又無趣,長得跟瀚洋比也相差甚遠,他會心生逃跑的想法,于浩海更怕他口不擇言,說出什麽“不跟你好了”“不做你的Omega了”之類的話。
方傾是很驕傲的人,同時,也是“自我意識”非常強的人,他似乎從不把誰放在眼裏,于浩海看得出來,他沒有下意識地去交什麽朋友,王俊也是因為熱心才跟他處得不錯,至于蔔奕、萊恩之流,說起來是家世顯赫,在他眼裏,平時也取笑是“傻子1號”“傻子2號”……自己對他來說也不知道是傻子幾號,反正,方傾對自己的愛是有保留的。
從他堅決不肯把自己完全交給自己,就看得出來。
想到這兒,他更不敢用強了,只好對着門說:“你不出來,我就一直在這兒等你。”
這一等,三個小時過去了。
于浩海在門外站成了一具雕像,眼瞅着裏面各種顏色的燈光也暗了下去,方傾像是準備睡覺了。
“方傾!”于浩海終于忍不住發火了,他又開始敲門,“給我出來!茂川島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別的我就不說什麽了,為什麽凱文遜給你頂着?他跟你什麽關系啊?你們這麽要好了嗎?為什麽他早就知道,我到現在才知道?你把我放在眼裏了嗎?開門!”
他把門敲得轟隆作響,裏面還是鴉雀無聲,他既生氣又窩火,往外走了幾步,到了門口,又不甘心,轉了回去。找了把椅子咚的一聲扔到了研究室門口,坐了上去,惡聲惡氣道:“我今兒還就住這裏了,有本事你就別出來。”
時間已經到了淩晨時分,于浩海晚上喝了不少酒,坐着坐着,頭靠在門上,閉着眼睛睡着了。
早上六點多,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們陸陸續續地到了隊醫室裏,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方傾雖然腳好了,但目前還不能做劇烈運動,一天當中的大多數時間,他還是在研究室裏鼓搗東西。
“早啊。”方傾手裏提着小籠包和豆漿,嘴裏還咬着一個包子,歡快地走進隊醫室裏,跟大家打招呼。
“早啊,小方醫生。”林靈醫生和護士們紛紛跟他打招呼。
方傾往裏間走,一推門,見到研究室外,一個門神般的龐然大物赫然坐在那裏,正不可置信地擡着頭,瞪着他。
“你怎麽在這兒?”倆人同時問對方。
于浩海站了起來,看着方傾,突然明白了什麽:“你為了躲我,現在不住這兒了?”
他說完,上次在研究室裏的床上,情到濃時被方傾打斷和趕走的難堪又一次湧上心頭,他失望地看着方傾,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陡然收起笑容,臉上表情變得無比冷峻,他一甩身上的外套,将軍裝穿好,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什麽啊?”方傾嘴裏的包子掉到了他的手裏,剛追了出去,于浩海人影已不見了。
“他怎麽在裏面?”林靈醫生問護士。
護士也莫名其妙:“開門時沒看到他啊。”
“那他在裏面一晚上?”
醫生護士們同時看向方傾,方傾被看得一呆,随即回到房間裏,打開了電腦,看到了昨晚的監控視頻。
于浩海在研究室門外自言自語了三次,看動作還猛敲門來着,接着便坐在門外,傻乎乎地睡了一晚上。
“這個呆子,”方傾看着監控視頻,一邊感到好笑,笑個不停,一邊嘆氣,“估計這下更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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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食堂吃飯,方傾默默地往那裏走,這段時間他本來在研究室裏跟醫生們一塊吃飯就行了,可為了跟于浩海見見面,緩和下關系,他這個宅男終于出來了。
一路上各個Alpha戰士看到他都跟他打招呼,态度端正,完全不是以前見到他就吹口哨起哄、眼神帶着調笑的樣子了,看來治好了汪傑的斷腿對Alpha們來說确實是起到了震懾作用,現在的方傾對他們來說,不單單是“一個長得好看的Omega”,而是“一個醫術高明的醫生”,這個變化讓方傾很滿意。
尹少将現在完全可以支起一張桌子了,身邊坐着的都是跟他要好的Alpha,Omega們則是王俊、墨菲、林珀西、艾蘭他們,看到方傾走進食堂,王俊朝他揮手:“過來!方傾!”
方傾坐到王俊邊上,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問尹瀚洋:“你怎麽還在這兒,不是該跟長官們一起吃嗎?”
“跟他們吃飯太沉重了,也就我哥受得了,跟老頭子們混,慢慢就變成老頭子了。”尹瀚洋說。
方傾見他蔫頭搭腦的,不大高興的樣子,問道:“尹少将,當了将軍怎麽還不開心。”
尹瀚洋苦笑道:“還以為茂川島真的出事了,我就可以出去了,結果……”
說到這兒他看着方傾,大眼珠子轉了轉,給他到了一杯酒,誠懇地說:“謝了,大嫂。”
“不客氣。”方傾喝過酒,看向艾蘭和王俊,臉上帶着詢問。
艾蘭笑道:“早上跑步時萊斯利長官告訴全軍,茂川島的軍情已經解除,目前安全了。”
方傾心道,果然是王子的面子比較大,這事就這麽抹平了。
“王子不見了,”王俊掃視了一圈食堂,小聲嘟囔着,“以前王子都愛坐到這桌吃飯的,盡管……”
盡管人嫌狗不待見的,凱文遜都堅持要坐到有尹瀚洋這桌。
“他是不是跟着統帥走了,被統帥帶出去玩了?”王俊悄悄地問方傾。
“估計是。”方傾心想,估計王子現在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禁閉室裏一個人玩得挺好。
“那他還會回來嗎?”王俊睜着圓圓的黑眼睛,小聲地問方傾。
“也許吧,”方傾認真地看着王俊,試探地問,“你很在乎他嗎?”
“沒有,”王俊連忙搖搖頭,避如蛇蠍一般,“我随便問問。”
下午,Alpha們在做戰鬥技能訓練,每一個Alpha戰士們必須熟練掌握各種類型和型號的武器,像是長短不一、輕重不同的槍支,手.雷、手.榴彈、槍.榴彈、地.雷、炸.彈等等,大小口徑的火.炮和各種徒手格鬥能力更是要求極高,同時,Alpha特種兵還要适應各種環境,其中海底對抗、夜戰、巷戰都是必備技能。
Alpha們三五成群,分不同隊伍,開始在宿舍樓下做巷戰。巷戰一般被人們稱為“城市戰”,就是在街巷之間逐街和争奪,其特點是敵我短兵相接,Alpha們攜帶武器,貼身肉搏,是非常激烈和殘酷的對戰。
方傾腳沒好利索,萊斯利讓他“以研究為主,以訓練為輔”,可他知道于浩海生氣了,中午又沒堵着他,便跑到Alpha們訓練的地方找他。只見Alpha們在十幾棟宿舍樓下追逐對打,便到宿舍樓頂層上,靠到邊上,蹲着低頭看。
他沒找到于浩海在哪兒,卻被激烈的巷戰吸引了。人種優勢在Alpha身上有明顯的體現,Alpha們的對打十分好看。方傾看到的是步睿誠分隊,只看了一會兒,他就明白為什麽于浩海執意要點他。
步睿誠與谏中震一組對抗,在交火時,步睿誠率先探頭,只用一把黑洞洞的槍口,便悄無聲息地擊殺谏中震七八個人,他們一組盡量不出聲,機槍手一致對外,向外跨出一步,将敵人牢牢封鎖在火線以外,而步睿誠則占據高地,繼續“點殺”。
不一會兒,谏中震方只剩不到一半的人,他們變招棄槍,蹂身而上,搶奪步睿誠所占據地形,這一反撲,犧牲掉七八個戰士,胸口中彩噴而亡,步睿誠開始與谏中震肉.搏,他與于浩海一樣,練的是硬派工夫,紮紮實實的臂力和腕力,打得谏中震沒有還手之力,七招之內,谏中震舉手投降。
“哇,好棒!”方傾在樓頂蹲着,頭往下探,開始拍手。
底下戰士們擡頭一望,是小方醫生在此觀戰,他們都不敢說什麽。
9棟宿舍樓下巷子被清空,步睿誠帶着剩餘人馬轉到11棟,那裏還有丁子昂部隊的殘餘力量,雙方一打個照面,就開始火拼,丁子昂的機槍手以站姿向步睿誠方射擊,雖然增加了擊中的概率,但是因為敵人來勢洶洶,丁子昂的機槍手因緊張而往後退,機槍陡然走火,一梭子誤傷到丁子昂,打得他臉側都是彩噴。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方傾忍不住笑出了聲,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想到雖然強占了有利地形,最後卻誤傷隊友。
這一群人越打越激烈,漸漸衣衫不整,互撕時拽掉對方袖子或是衣服扣子是很正常的事,方傾也沒覺得什麽,他一路跟随步睿誠隊伍挪動,到了6號樓下,終于和于浩海所帶隊伍對上。
于浩海赤着上半身,剛要過去交手,突然見到步睿誠的隊伍有些“奇怪”,奇怪的地方在于,他們的衣服扣子明明已經不在了,戰士們卻不把襯衫脫掉,而是扭扭捏捏地用手扯着對襟,不想露出兩點來,連一貫大老粗的步睿誠,臉色都不太自然,正艱難地用手扶着斷掉一半的褲帶。
于浩海見對方有戰士時不時擡頭,他也擡起了頭,只見方傾穿着一件白色長毛皮草,蹲在樓上,團成一團兒,流着口水往下探,像只小白貓。
于浩海渾身像觸電似的,刷的一下發麻,他也不是沒在方傾面前脫過,只是突然光天化日下被方傾這麽看,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動彈了,更別說對面那些連對象都沒有的新兵蛋子了。
正事不幹,跑這兒來耍流.氓了。
于浩海沒好氣地擡起頭,冷着臉對方傾吼道:“走開!別影響我們訓練!”
方傾被他吼一哆嗦,立刻來氣了,朝下面喊道:“我看我的,你們練你們的,怎麽地,還不讓看?”
“找別的Omega玩兒去!”于浩海說。
“就不!我就愛找你玩!”方傾這人吃軟不吃硬,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于浩海吼了,他怎麽也要找回面子。
于浩海和步睿誠兩方隊伍的人聽到這倆人的對話都低聲笑了起來。于浩海現在常常被叫做于總,官威不小,長得又極為冷酷和嚴肅,常常只一個眼神,就讓人發怵,可對上方傾,一點辦法都沒有。
步睿誠知道上面那個是未來的于夫人,于夫人和于總倆人可別鬧僵了,他臉紅脖子粗地說:“他要看就看吧,咱們打咱們的。”
說完,又不自然地提了提褲子,早知道最開始就別把褲帶拿下來當武器了。
于浩海看是吼不走他了,便低頭撿了個很小的小石頭。雙方戰士一看連忙攔着:“哎,別……”
還沒說完,這小石頭就由下往上,正中方傾的額頭上。
“哎呦!”小白貓被打了頭,痛叫了一聲,接着氣憤地走了。
“咱們開始吧。”于浩海對步睿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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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方傾在研究室裏忙完,獨自朝宿舍樓走去,穿過悠長的西苑樹林,轉到了宿舍樓牆後面,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氣氛逐漸變得恐怖,方傾像是有預感似的,手裏緊緊抱着從隊醫室帶回來的血清研究材料,看都不用回頭看,那悄聲跟着自己的人是誰,他第一反應就是拔腿便跑。
可他起勢的速度還是慢了兩秒,一把被人從後面扣住了腰,接着後腦勺被猛地撞了一下,那人一擊沒得手,方傾的外套領子毛太多,沒被咬到後頸。
方傾掙脫出來,連忙回頭,于浩海正站在那裏惡狠狠地瞪着他,眼裏噴着火一般,嘴裏咬着幾縷白毛。
“你咬我衣服幹嘛?!”方傾錯愕地看着于浩海,接着他反應了過來,于浩海是要标記他!
他連忙扔下手裏的東西就往前跑,又被一雙大手攔腰抱了回去,這次于浩海知道把他這毛絨絨的外套往下拽了拽,露出他雪白細瘦的脖頸。
于浩海不再猶豫了,低下頭,一口咬了上去。
“啊——”方傾大叫一聲,全身繃緊了,後脖頸處先是被刀一般的牙齒刺入的痛感,接着是從那裏帶起的全身酸麻和熱漲,小腿已然站不住了,他縮在于浩海的懷裏渾身顫栗,眼淚滾滾而下。
于浩海的犬齒長而堅硬,信息素釋放的時間也比較久,等到方傾後頸的血被吸吮的差不多了,他才舔舔嘴唇,意猶未盡地聞了聞傷口處,好香的木棉花混着自己的清新柚子味道,很是沁人心脾。
他充滿幸福和滿足地俯過去猛吸了一口,喊了聲咪咪,把方傾翻轉過來,看到的是他濕漉漉的遍布淚水的臉。
于浩海一愣,擡起手去擦拭他臉上的淚,着急地問:“哭什麽?疼嗎?”
他要去看方傾的眼睛,方傾卻只垂着雙眼不看他。
“怎麽了?”于浩海擡起他的下巴,對上的是一雙包含委屈和恐懼的湛藍色濕潤的雙眼。
方傾把下巴偏到一邊,挪開了于浩海大手的鉗制。
“我知道你不願意,”于浩海漸漸有些心灰,但語氣卻不容置疑,“不願意現在也不好使了。”
方傾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轉過頭要走,卻被摁到牆上猛親,遠處漸漸傳來說話的聲音,像是往這邊走,方傾緊張起來,連忙推于浩海,并踹了他膝蓋一腳,艱難地道:“滾開!”
于浩海松開了他,胸膛一起一伏,面紅耳赤地看着方傾,臉又燙又紅,方傾幽怨地瞥了他一眼,逃似的回到了宿舍樓裏。
經過605宿舍,王俊手捧着一盒爆米花,靠在門口那裏,正笑着跟裏面的人說話,看到走廊裏的方傾喊了他一聲,方傾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突然王俊從後面抓住他的胳膊,小聲說:“你後面……”
“後面?”方傾扭動了一下脖子,痛得直皺眉,“後面怎麽了?”
王俊把他拉到艾蘭的宿舍裏,步兵們都去加練了,現在這間裏沒人,他指了指方傾外套衣服領子:“白毛上有血……”
方傾照着鏡子轉身一看,後領口确實被血染紅了。
“你脖子受傷了嗎?”
王俊拉着方傾裏面白襯衫領子往裏一看,随即“媽呀”一聲大叫,爆米花揚了一地,他捂住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