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下了車,萊斯利說要他們一起去新兵營宴會廳一樓,上級領導們在那等候多時,給回來的将士們準備了慶功宴。
于浩海握着方傾的手,站在那裏,猶豫道:“去那裏啊……”
他的眉毛微微挑着,薄唇微抿,有些不耐。
走了二十多天,風餐露宿,頓頓都吃壓縮餅幹罐頭之類的速食品,臉更是瘦了一圈,如利刃似的下巴颔着,如被寒風轍過,嘴角往下耷着,似乎對什麽“慶功宴”沒有一點興趣。
方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願意。
“我帶他去隊醫室處理下身上的傷口,一會兒再去吧。”方傾對萊斯利說。
“傷口?”萊斯利打量着于浩海,“沒看出來啊,哪裏?”
“不嚴重。”于浩海朝萊斯利點了下頭,握着方傾的手往隊醫室的方向走。
“喂!你是主角啊!”
“我弟去就行了!”于浩海對萊斯利說。
“你不餓嗎?”方傾問他,“我那裏沒什麽吃的,也沒有酒,慶功宴上有很多,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再走?”
“不餓,那裏太吵了,”于浩海站住了,将方傾的手又往手心裏攥了攥,“你餓嗎?”
方傾搖了搖頭。
于浩海拉着他又開始走,速度很快,他腿長,步子邁得大,方傾是跛着的,但黑夜裏于浩海沒看出來。此刻他有些吃力地小跑着,才跟上了于浩海的腳步。
到了隊醫室裏間,方傾的研究室裏,開了燈,這裏一個人都沒有,方傾走到櫥櫃那裏去翻找速食面,想給于浩海下個面吃。
“你腿怎麽了?”于浩海這才看出來,方傾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腳崴了一下,”方傾從櫥櫃上方找到了一桶簡裝的泡面,“給你這個吃好不好?”
“不餓,”于浩海仔細看了一圈這個房間,外面是流動着□□、藥品、針劑、針管等,診療室書櫃的透明窗戶裏,有一個白色的小腿石膏板,上面是王俊畫的藍天白雲和小島,還寫着“早日康複,加油小方”的字樣,後面有日期,正是于浩海離開沒多久的日子。
“你骨折了。”于浩海準确地判斷了出來。
啊,那個東西在裏面。
方傾有點做賊後被抓到的心虛,石膏拆下來時他覺得王俊畫的圖、寫的Q版字體蠻可愛的,就沒舍得扔,順手放到了書櫃裏。
“我,把你從車上扔下去的時候,你骨折了,”于浩海直直地盯着方傾,眼裏是後悔和懊惱交織着的沉痛表情,他似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不能原諒,指着自己,“是我幹的,我摔的……”
“不是不是,我訓練的時候摔的,”方傾連忙跑過去,張開手臂抱住他,“你傻嗎?你扔的很輕,我爬起來就走了,真的是訓練的時候摔的!”
于浩海不信,把他的腰往上擡,讓他坐到了研究室裏面清洗試管的水池上,手順着他的腿,輕柔地往下按着,撈起他的褲腳,順着筋骨,往上檢查了一番。
“從咱們訓練的那個峭壁上掉了下來,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小腿骨折,現在就是有點兒跛,已經不礙事了,能走路,”方傾拍了拍他的頭,“真的!”
于浩海又摸了一遍,這種跌打損傷的病痛,他遇到的多,知道方傾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責怪道:“你怎麽搞的?這麽不小心。”
“你說呢?你走了以後,我每天都魂不守舍的,你不帶我去,我每天都很擔心。”方傾這語氣裏充滿了壓抑的怨念,可又知道于浩海剛回來,現在不能發作,不能吵架。
他這種小心翼翼地忍着不生氣,讓于浩海更是不好受。
“我後悔了,”于浩海摸着方傾有些卷的蓬松的短發,“我應該再等等,不應該一到駐地就去找你,應該等仗打完了再去找你,向你表白。可是我太着急了,沒忍住。”
“……我以為你是說這次不帶我後悔了,結果是後悔來駐地的時候找我?”
“是啊,如果孔雀旗頒獎那天晚上,我忍住了,你現在應該還在醫院做醫生,還是在爸爸懷裏睡懶覺的寶寶,無憂無慮的,可現在你卻在這裏訓練,每天為我擔心。”
“浩海,”方傾深吸了一口氣,嚴肅地對他說,“我知道你跟萊斯利長官他們一樣,瞧不起我,把我當什麽溫室裏的花朵,嫌我嬌氣……”
“不,你嬌氣的每一個點,我都覺得特別可愛。”
“……別說甜言蜜語……”
“不是甜言蜜語啊,我是說實話,”于浩海說,“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但我不喜歡你為我做什麽,或是因為我,而承受不該承受的。你是我的人,就應該每天高高興興的。”
方傾看着于浩海清亮的眼眸,堅決的神情,再一次說不出話來。
很可笑,兩個人明明在争執,說的每句話卻都像是情話。
方傾一直覺得自己的職業素養,使自己思維清晰、能言善辯,即使對上任何狡猾的人,都能占據上風,可面對于浩海時,他總是不能很好地使出自己的真正“實力”。
因為他所有轉着彎繞着圈說的話,都會被于浩海直白的話擊得粉碎。
所以,他也只能短暫地放棄那從出生起就驕傲地立着的尊嚴,選擇實話實說。
“可是我喜歡你,我願意承受這些……”方傾沒說完,就被抵住了唇,于浩海熱切的呼吸聲和溫柔而急促的侵.占,讓一切都不用再說了。
唇齒相依的感覺讓他像是浸泡到了熱水中,全身都有了溫度和力氣,因為思念而漂浮已久的神識,也終于歸了位。
吻着吻着,方傾就發現不對勁了,身上那人越來越重,不住地往自己身上壓着,眼眸低垂着,長長的濃密睫毛一張一阖,貌似……在打瞌睡。
“……你困了?”方傾有些好笑地問。
“嗯……有點兒。”于浩海把他往自己身上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幹脆閉上,不睜開了。
“睡會兒。”方傾把他往後推了推,艱難地從水池邊上下了地,摟着于浩海的腰,馱着這位壯漢,辛苦地挪到床邊,抱着他一起摔倒在床上。
倒下的那一刻,方傾清晰地聽到整個床板發出吱嘎的一聲,上下震顫了好一會兒。
“把鞋脫了。”方傾見他閉着眼睛不想動,只好把自己的鞋脫掉後,用腳去蹬他的鞋,好不容易蹬掉了,又伸着胳膊把壓到于浩海身下一角的被子艱難地扒拉了出來,蓋到兩人身上。
此時于浩海已經睡着了,像抱個半米長的布娃娃似的把方傾緊緊地摟在懷裏,腿壓在方傾的腰上,身子斜斜地壓到他身上,把他囫囵個兒嚴嚴實實地摁在懷中。
方傾想跟他說抱人類睡覺,不能是這個抱法,這樣會把對方壓死。但恐怕于浩海也沒抱過別的人類,抱的其他活物可能就是那只叫咪咪的貓,或是叫胖虎的老虎之類的。
他往外掙了掙,将心髒部位挪了出來,這下可以喘氣,也可以活着了。
于浩海均勻地呼吸着,聲音很輕,并不打鼾,睫毛微微顫動着,像小孩子似的睡得酣甜。方傾只要稍微動一下,他就手臂更緊一分,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他的鼻尖靠在方傾的頸部,靠近腺體的地方,一呼一吸之間,他聞到的都是木棉花的香味兒。
他好像在吸氧。
方傾被自己冒出來的這個想法逗樂了。
他只好一動不動,仔細地凝視着于浩海的臉。眼底泛青,有些憔悴,估計這二十多天,于浩海作為主帥,操心勞累,沒有踏踏實實地睡一個好覺。
方傾嘆了口氣,伸出左手,夠到了床邊小櫃子上的手機,給主管隊醫室的林靈醫生發了一條信息:
于少将在我這兒休息,任何人都不能來我這裏打擾哦。
發完信息,他就把手機關了,将手搭在于浩海的腰上,閉上眼睛,沉浸在大柚子的清新香氣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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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少将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兩點多,睜開眼睛時,方傾正
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哇,你睡醒怎麽是刷的一下兩只眼睛同時睜開啊?把我吓了一跳。”
“……我睡了很久吧?”于浩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方傾往懷裏拉,一扳動他,就聽到他骨頭嘎噠一聲。
“整整16個小時,”方傾一手撐着床,坐了起來,腰骨又是咔的一聲響,“我終于也能挪窩兒了。”
他步履蹒跚地從床上爬了下來,扶着牆,彎着腰,一步步往浴室走。
“你怎麽了?”于浩海問。
“這位哥,我幾乎是承擔着你一半的重量,伺候你睡到現在,你說我怎麽了?”
于浩海哈了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明顯這一覺睡完他充好了電,現在是精力充沛。
他幾步走到浴室邊上,把方傾扶着牆的手腕握住,按到自己的胸膛上,壞笑道:“那我伺候你洗澡吧。”
“免談,少來……”方傾有些恐懼地往後縮了縮,就被他笑着抱到了浴室裏。
倆人走出方傾的研究室,進到外間的隊醫室時,在工作着的醫生和護士們見到二人出來,都頗有深意地笑了。
醫生林靈問道:“于少将休息好了嗎?”
“啊,好了。”于浩海看了一眼方傾,笑着回答。
“這一仗打得漂亮啊,祝賀你,有你是我們水星之福。昨晚的慶功宴很熱鬧,可惜你不在場。”林靈說。
“沒什麽,”于浩海對他點了下頭,小聲對方傾說,“其實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我看出來了。”
方傾和于浩海走到了西苑操場上,往東苑走去,操場上人很少,稀稀落落的,沒有人在訓練。于浩海看了下表,才知道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了。
“去食堂?很久沒和你在那裏吃飯了。”于浩海說。
“好啊,大家都很想你。”方傾的手還被于浩海握着,見他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就由着他牽着。
“想我?未必。我猜Omega們都很想我弟。”
方傾笑了,說:“你還是有些在意的,你知不知道你這話說的,其實是酸溜溜的,平時你也很嫉妒弟弟的人氣吧?”
“是嗎?”于浩海赧顏笑道,“怎麽又暴露了?那我以後注意。”
方傾又是笑了好一會兒,于浩海問他:“那研究室是你的房間吧,這段時間都住那裏嗎?”
“是的,我腿摔了以後,沒法兒訓練,就住那裏做研究了。”
“怎麽不去你們醫院治療?你很久沒見到你爸爸了,他會好好照顧你,吃的也更好些。”
“……浩海,你是不是又忘了,我是在服兵役,怎麽能出去?”方傾問,“我不想你回來時發現我已經走了,像個逃兵似的。”
“噢。”于浩海心裏懊惱,怎麽又說錯話了?他連忙問別的,“我看那石膏是很厚的一塊兒,當時很不方便吧?”
“還好,王俊每天給我送飯吃。”
“是吃食堂的飯嗎?營養可能不夠,食堂的飯大多是給Alpha增肌長力氣的,袁真說,你以前在醫院時,都是吃什麽……科學配比的餐。”
“你能吃什麽,我就能吃什麽,”方傾沒好氣地說,“我沒那麽講究。”
于浩海不敢再說話了,他發現自己幾乎是在反複踩雷。擁有方傾對他來說,一直是一件誠惶誠恐的事,所以發現自己讨他厭煩時,他就有些緊張。
方傾見他沉默了,側着頭看着他:“昨晚你很快就睡着了,我都沒來得及問你,這一仗辛苦嗎?”
“還好,不算難。”于浩海說。
“給我講講。”
“嗯,我們先是到了離隐崎最近的廣瞿島誘敵,接着拿下了隐崎,救下了Awful人質,李紅波隊長犧牲了自己,給我們保存了大量的火力,接着,我們就打下了格陵蘭島。”
“……完了?”方傾問。
“完了。”
“……跟把大象裝冰箱一樣簡單,都沒有軍事簡報上寫得詳細,”方傾翻了個白眼,“好漢都愛提當年勇,你怎麽一點都不愛說呢?”
“沒什麽意思,”于浩海不屑道,“我不愛參加慶功宴也是如此,戰争是殘酷和血腥的,也是壯烈的,這讓我覺得任何事後的表功,或是所謂的慶祝,都變得廉價和多餘。”
方傾有些怔住,腳步慢了,于浩海感覺到了,立刻低着頭看他,腼腆地笑了笑,“啊……其實我就是懶吧,懶得應酬別人,你別多想。”
方傾知道他又開始僞裝了,他好像一直想打造一個溫柔和紳士的形象,把自己包裝起來,來獲得自己的喜歡。
但實際上,他是嫉世憤俗的吧,甚至是冷漠的。
方傾對他說:“浩海,你可以盡情地表現出你的好惡,不用在我面前僞裝,咱們……的關系,還用說別的嗎?你不管是什麽樣子,我都不介意。”
“啊,好的。”于浩海說。
可同時,于浩海卻想起方傾那套關于他是社會人,而自己是自然人的理論。
“自然人”是什麽人?那不就是野人嗎?
于浩海沒有自信方傾會喜歡野人一樣的自己。他們的成長環境太不相同了,性格、三觀,都有着巨大差異。有時方傾和凱文遜聊天說笑時,于浩海會很吃味,他當然相信方傾,不是愛上了凱文遜,但他覺得方傾好像跟凱文遜很聊得來,即使都是互怼,也好像是三觀契合。
畢竟,他們倆都是上層社會的“社會人”。
這種僞裝也許對于浩海來說比較累,但更安全,只要能讓方傾喜歡自己,他願意裝一輩子。
很多人是因為“了解”所以“愛上”,可方傾和于浩海的愛情卻正相反,是兩個不熟悉的人,先是因為“愛上”而走到一起,接着,才是慢慢的“了解”,可一旦了解岔了,不就崩了嗎?
于浩海不會冒這種險。
“走吧,餓了。”于浩海牽着他走進了食堂。
裏面的戰士們正熙熙攘攘地排着隊打着飯,聊着天說着話,看到于浩海進來,整個食堂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全都安靜了下來,戰士們立正站好,連忙将手裏的盤子放到桌子上或是挪到另一手拿着,挺起胸膛,朝他立正行禮。
“于總!”
“于總好!”
“都去吃飯吧。”于浩海朝他們點了下頭,拉着方傾往他們以前常坐的那桌走去。
方傾敏銳地感覺到,這次于浩海回來,大家對他更是敬重了,幾乎可以說是畏懼。
“他們叫你于總?”方傾問。
“在島上胡亂叫的,為了方便吧。”
尹瀚洋、蔔奕、劉贏、谏中震、王俊、艾蘭、袁真、墨菲等人都像往常那樣坐在一桌,凱文遜竟然也坐在那裏,見于浩海他們進來,蔔奕他們連忙給擺正了椅子,挪出了位置,讓他們過來。
于浩海朝那一桌人笑了笑,坐到了椅子上,讓方傾在一旁坐下,又朝其他人道:“好久不見了。”
“浩海,你變得更黑……”
“王俊,”蔔奕打斷了王俊的話,有些嚴厲地說,“別直呼姓名。”
“噢噢,于、于總。”王俊磕磕巴巴地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對他來說,浩海一直是一個身份,那就是“瀚洋的哥”,這突然被叫成了于總,令他有些發懵。
那浩海叫于總了,真正的于總該叫什麽?
“回來了就別這麽叫了,有種我爸來了的感覺,令我有些發怵。”于浩海打趣地說,衆人都笑了。
他溫和地問王俊:“我是曬得更黑了吧?”
“……有點兒,”王俊說,“瀚洋沒怎麽變。”
凱文遜冷笑了一聲,端起酒杯,對于浩海說:“尊敬的于總,啊,不,是小于總,祝賀你班師歸來,首戰大捷。”
“謝謝。”于浩海跟他碰了一下杯,一人鼓了一瓶酒。
“……那是,白的,白酒。”王俊小聲地提醒着。
那倆人恍若未聞,都在那兒比着誰比誰鎮定。
“方傾,你看他的傷口了嗎?別發炎了,”袁真提醒着,“別喝多了。”
“看過了,難為你了,縫合得很細致。”方傾是由衷地感謝袁真,作為一個麻.醉師,袁真可以說是使出了看家本領了,把傷口處理得很幹淨。
“廣瞿的海底探道有三萬五千英尺吧?”凱文遜問道。
“三萬五千八,在魚.雷艇的極限範圍內。”于浩海答道。
“很幸運了。”凱文遜說。
“是的。”
倆人又碰了一杯。
“隐崎地下埋了多少?”凱文遜又問。
“4噸。”
凱文遜忍不住乍舌:“難為李紅波了,格陵蘭的地基還在嗎?”
“毀了。”于浩海答道。
“地攬去接駁呢?”
“難。”
“李總去嗎?”
“明天。”
“得接應光纜吧?”
“只能這樣了。”
于浩海和凱文遜又幹了一杯。
方傾仔仔細細地聽着倆人的對話,可惜,啥都沒聽懂。凱文遜是非常聰明的,在于浩海出發後什麽音訊都沒有時,就已經猜出了他這一仗會怎麽打,這讓方傾很是欽佩,也很是敬畏。
畢竟,凱文遜對于浩海的惡意,在方傾面前都是不加以掩飾的。
不過,現在他不怕了,凱文遜有把柄落在他手中。
那日,他只把U盤推給了凱文遜,凱文遜就神色大變,慘白着臉,問方傾要什麽。
“我目前急需迷魂香的制作原料,你幫我搞到手。”
“迷魂香?”凱文遜無語到極點,“這是禁藥吧?三十年前就禁了!”
“所以我才用你啊,不然我水星醫院的法定繼承人,什麽藥搞不到?”方傾反問他。
“你簡直是可恥,”凱文遜被他威脅,無可奈何,“我怎麽能搞到這原料?”
“你是身嬌體弱的王子殿下啊,我給你開一個藥方,你跟公主說,你要這些東西,我會把他們組合成迷魂香。”
“你有病吧?迷魂香之所以被禁,是為了Omega不被迷暈綁架!”
“我又不是拿來去迷暈Omega的,我要去迷暈變異Alpha。”
“……好使嗎?”凱文遜問。
“你得先給我原料,我才能鼓搗明白。”
三日後,方傾想要的原料,源源不斷地進入了他的研究室中。
凱文遜也如願以償地拿到了u盤。
“說吧,你另外拷了多少份。”凱文遜問。
“不多,100來份吧。”
“方傾!”凱文遜拳頭緊握着,咔咔作響。
“你要是不相信我何必跟我做交易?”
凱文遜閉了閉眼睛,咬牙切齒地對他說:“我會告訴王俊,我對他做了什麽,但是在那之前,現在,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你明白?不要妄想能控制我一輩子。”
“我哪有那閑工夫控制你,”方傾笑道,“你猜我告沒告訴王俊呢?”
凱文遜:“……”
任他機敏善變,也從王俊那張純潔無暇的臉上,看不出來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而裝不知道,那不就是拒絕的意思嗎?
“愛是迷魂香呀,王子殿下,”方傾樂不可支,“你都猜不出來,我到底有沒有告訴他。”
“我猜沒有,他裝不出來的。”最後,凱文遜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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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打什麽啞謎呢?”艾蘭打斷了于浩海和凱文遜的對飲,“帶我一個,聽你們的對話,我好像沒參與打仗似的。”
“咱們哪懂什麽戰術啊,于總指哪兒,咱們就打哪兒。”谏中震笑着說。
“還打哪兒呢,這次戰鬥,浩海對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你和袁真藏好了,別出來!’”
衆人聽到這話都笑了。
“艾蘭用鞭子幫我打掉了一個變異人的眼鏡,”于浩海說,“艾蘭是好樣的。”
“對對,艾蘭可是參與戰鬥的Omega,不能妄自菲薄啊。”
端水大師于浩海又立刻對袁真說:“Awful戰士的心理輔導,還有我的傷口,都是袁真給包紮的,袁真你也辛苦了。”
袁真微笑地低着頭:“我沒做什麽。”
“于總,”王俊悄悄指了指一旁的尹瀚洋,“能告訴我他是怎麽了嗎?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愛說話了。”
于浩海看着神思恍惚的尹瀚洋,嘆了口氣:“沒怎麽,過段時間就好了。”
“瀚洋,”王俊小心翼翼地拉着尹瀚洋的袖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你要說啊。”
“沒事,”尹瀚洋勉強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一顆珍珠,放到王俊手裏,“我一個朋友……送你的。”
“哇,”王俊把這顆珠子拿了起來,對着陽光一照,“好大一顆啊,夜明珠!”
大家都笑了起來,凱文遜寒着臉,冷冷地觑着王俊手裏的珠子。
“這不是夜明珠啦,是金蝶貝裏的珍珠,小虎把格陵蘭島上的樵石翻了個遍,這顆是最大的,我以為他要拿去賣呢,原來是送你了。”艾蘭說。
“小虎是誰?”王俊問尹瀚洋。
“是我的一個朋友。”尹瀚洋答道。
蔔奕和谏中震對了一個眼神,頗為暧昧地說:“是一個海盜頭子,一個Alpha,一個特別……漂亮的Alpha。”
說完,這桌上的幾個Alpha都不懷好意地笑了,他們都不是瞎子,Alpha才懂Alpha,他們是混過紅.燈區的纨绔少爺們,都看出來了尹瀚洋對索明月抱着是什麽心思。
“Alpha?那為什麽送我珠子啊?”王俊有些搞不懂了。
“因為我把你給我的那個項圈,讓我送給意中人的項圈,送他了,這個算是回禮。”尹瀚洋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說得是不卑不亢,讓在座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方傾咬着饅頭,瞪着尹瀚洋,整個人都傻掉了。
這他媽太勁爆了!
于浩海把他嘴裏的饅頭拿了下來,讓他繼續吃他的飯。
“啊……”王俊聽明白了,“那他一定特別好,所以你喜歡他。”
“是的,特別好。”尹瀚洋點了點頭。
王俊是他的竹馬、發小,是他戲稱的小弟,也是他最知心的朋友,所以在他說出這驚世駭俗的話來時,王俊的第一反應,不是“他怎麽是個Alpha”,而是“他一定特別好,所以你喜歡他”。
“我帶你去找他好不好?他在莣斐島上,大櫻山下住。”尹瀚洋對王俊說。
“好哇,什麽時候去?”王俊立刻躍躍欲試了,“我沒聽說過那個島。”
“等我們畢業後,一起去。”
“好,好,我那項圈他戴着漂亮嗎?”
“很漂亮,很适合他。”
“太好了!”王俊不由得雀躍起來,“那我這顆珠子,做個什麽好呢?”
“我哪懂?”尹瀚洋終于笑了。
“我看得是個戒指,”方傾把那珠子拿了過去,“真是個成色不錯的珠子,我有個現成的戒指,把那寶石去了,底座給你吧。”
“好哇好哇!”王俊立刻高興起來,挽住尹瀚洋的胳膊,“真想快點兒見到他。”
尹瀚洋被他拉拉扯扯的心情好了不少,忍不住摟了一下王俊:“很快的。”
“……真是感人至深啊,”凱文遜冷笑道,“我聽說海盜那裏不受任何法律和道德的約束,可以三人同行,是嗎?”
“三人同行?那是什麽意思?”王俊轉過頭問他。
“你一個Omega,他們兩個Alpha,你說是什麽意思?你他媽是個白癡嗎?”凱文遜破口大罵道。
尹瀚洋立刻站了起來,揪住了凱文遜的衣領,赤紅着眼睛,一拳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