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你自己反思一下,”于浩海都不知道這話要怎麽說,“你捏他耳朵幹嘛?有時候你還抱他,聞他頭發,你怎麽不那樣對劉贏?對高鴻飛?”
“什麽啊,惡心,我抱他們聞他們幹嘛?”尹瀚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住揉搓自己的胳膊。
“那你為什麽要那麽對索小虎?”
“因為他長得帥啊,槍法還好,我很佩服,”尹瀚洋笑道,“你都想哪去了?他是Alpha,我也是Alpha!”
“哦,你知道就好,我看你怪怪的。”于浩海說。
“我就是覺得跟他合得來,你不知道,我今天差點犯大錯了,”尹瀚洋坐到了椅子上,心有餘悸,“當時我們疏通井口,一看到李紅波露出個頭,是個變異Alpha,我一槍就要轟下去,小虎及時摁住了我,說他身上披着的是咱們穿的這種軍裝,應該是我們的人給他披上的。”
“心思很細膩,倒像是個Omega了。”于浩海說。
“是啊,後來我把李紅波挖出來一看,好家夥,他渾身都纏滿了炸.彈,估計是威脅敵人用的,所以這段時間變異Alpha也不敢動他的屍體,裏面的戰士也安全了,我那一槍要是轟下去了,得,大夥兒全部升天。”
“看到變異Alpha第一反應就是動手,這也正常,你能被索小虎摁住,說明你能及時參考副将的意見,也是個良将。”于浩海說。
“所以我就覺得我跟小虎,搭配得特別好,簡直是天作之合,”尹瀚洋興高采烈地說,“你別看他不說話,我覺得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話,一對上眼神兒,就互相都明白了……”
“你快別跟他對什麽眼神兒了,我怎麽那麽瘆得慌,他要是個Omega,你是不是就娶定了?”
尹瀚洋一下子被問住了,半晌,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能娶他我是賺到了,只可惜啊,大家都是Alpha,這輩子只能做好兄弟了!”
“行了,出去吧,腦仁兒疼。”于浩海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尹瀚洋氣呼呼地從他哥的辦公室裏走出來,覺得他哥精神有點不大正常了,竟然看他跟索小虎玩得好,就懷疑他想娶媳婦、想找Omega了,話裏話外的意思,還說他尹瀚洋騷擾人家海盜頭子了,這都什麽跟什麽?估計是這附近海域都被變異Alpha污染了,他哥倒是沒變異,但思想上有些變态。
Omega有什麽好玩的?尹瀚洋從小到大身邊就沒缺Omega的愛慕和糾纏,對他有非分之想的Omega從瀛洲排隊排到駐地,就沒有能讓他動心的,他都避而遠之,嫌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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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這東西一不能胡亂說話得罪了對方脆弱的心靈,二不能動作粗暴把對方摔壞扯壞,說話聲音大一些都會把對方吓一跳,一個個跟脆弱的水晶娃娃似的,有什麽好玩的?!
還是好兄弟好玩!
尹瀚洋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襯衫領子下面的扣子被袁真征用了一個,說是給他哥縫衣服。尹瀚洋敞着領口,又去找索小虎了。
隐崎島受損情況比廣瞿島好多了,起碼還有沒倒塌、沒被完全炸毀的樓房和廠房,戰士們把變異Alpha的屍體焚燒殆盡,做好了善後清理與消毒工作,大家找到一處礦工廠的工人廠房,這裏還算幹淨,Alpha士兵和海盜兵們各尋住處整頓休息,這一天已接近淩晨,衆人熄了燈,準備睡覺。
尹瀚洋從海盜窩裏快速找了一遍,沒看到索小虎,知道他這人一直獨來獨往,連其他海盜首領都不愛搭理,平時就愛找個空地自己待着,這會兒估計又獨自尋地方去看守放哨了,尹瀚洋便往廠房外面跑去。
深夜時分,海浪翻卷拍岸,索小虎洗過了澡,換了一身內寝白衣,斜躺在一棵碩大的豎琴松枝幹上,歪在那裏晾頭發。海盜的服飾不同于常人的襯衫與西裝長褲,而是上衣和下裙連結一體,束腰的黑色寬幅皮帶用細繩挽扣,下面是裹着腿的白褲,他長發及腰,烏黑濃密,躺在那裏,發絲飛舞,看着倒像是跟樹結為一體,上身、腰肢、長腿皆蜿蜒在樹枝上,随着海風輕輕晃動,這番影影綽綽的樣子,頗有幾分世外的仙人之姿,清冷孤獨,令人不敢亵渎。
索小虎平時不願意和旁人溝通,一是覺得Alph息素味重,他怎麽說都是Omega的身子,不愛接近,二是唯恐Omega身份暴露,時間久了,就更是養成了“獨”的性子,偏愛獨處一隅。他躺在這裏晾頭發,心裏盤算着于浩海和尹瀚洋兩兄弟的話,哥哥見弟弟總找自己玩,覺得他是想媳婦了,所以勸誡他幾句。
可既然尹瀚洋将來是要嫁到海盜家裏的,為什麽于浩海說讓尹瀚洋“忍一忍”,回到新兵營裏,去找那些明戀或是暗戀他的Omega?還是當着自己的面就這麽說,于浩海他是膽大包天,還是以為自己完全聽不懂他們的對話?
索小虎想了一會兒,突然想通一件事,這段日子相處,他已看出這兄弟倆是完全聽不懂海盜們的對話的,也就是說語言不通,那聽都聽不懂,還能看懂海盜的文字嗎?是不是于凱峰那老鬼為了借兵,把小兒子賣掉的事,根本就沒跟這兄弟倆說?
他越想越是這麽回事,有些憂慮,這要是仗打完了,尹瀚洋才知道自己被爸爸賣掉了,不同意跟自己走怎麽辦?
索小虎握緊了拳頭放于自己的腰上,狂妄一笑,不同意?呵,海盜頭子的交易豈容反悔,不同意就把尹瀚洋綁了,搶走就是了。
正這麽想着,尹瀚洋已經看到他斜倚在樹枝上了,一步步向他走來,在樹下仰着頭,笑着對索小虎說:“你挺會找地方啊,這裏不冷嗎?”
索小虎不想搭理他,想到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要嫁給海盜,這些天對他的溫柔都白費了,心裏有點兒氣。
“又不理我了。”尹瀚洋在樹下看他那風姿綽約的樣子,一陣陣心癢,他不像哥哥,自诩是什麽文明人藝術家,喜歡一幅畫,會挂到牆上離遠了去靜靜欣賞,他尹瀚洋看中的畫,就要去碰、去抓、去破壞。
他跳了起來試圖去拽索小虎搭下來的裙擺。
索小虎立刻把裙子提了上來,放到腿上。尹瀚洋太鬧了,索小虎有時特別欽佩他旺盛的精力,白天精神高度緊張地對陣殺敵,休息時跟一幹戰士們嬉笑打鬧,晚上就來到處狙擊自己,真是太鬧了,好像永遠都不知道累和困。
“哎呀,沒抓着。”尹瀚洋跳了幾次沒抓到裙子,又開始圍着索小虎不停轉圈。
他那摩拳擦掌的樣子,就像個幼獸剛會捕食一般,每分每秒都想抓着獵物啃噬、撕咬。
索小虎依然端莊地躺在樹杈上閉着眼睛裝睡,卻有點兒擔心尹瀚洋抓不到裙子,會去薅他飄在下面的長頭發。
尹瀚洋倒确實伸着胳膊去量長度了,發尖在他手指尖上纏繞着,絲絲柔柔的,冰涼的綢緞一般,他沒跳起來去薅,也是怕給薅掉一把,一是索小虎會痛,再就是這麽美的頭發,薅掉了怪可惜的,他自認是熊玩意兒,又不是熊孩子,薅人頭發幹嘛。
索小虎硬着頭皮、心驚膽戰地等了半天,尹瀚洋都沒動靜,他以為尹瀚洋走了,正打算睜眼看看時,突然樹幹劇烈地搖晃了一下,他倚着的樹枝從脊柱位置挪開,一個重心不穩,索小虎猝不及防,從上面栽了下來。
被尹瀚洋穩穩地接住,抱在了懷裏。
“嘿嘿嘿嘿……”
尹瀚洋忍不住桀桀怪笑起來,他這一腳踹到樹幹上,正好把索小虎颠了下來,正得意着,索小虎擡起拳頭猛地砸他肩膀上,一下不解恨,又砸了一下。
“媽呀!疼疼疼……好疼啊!”尹瀚洋抱着索小虎龇牙咧嘴,一邊跺腳一邊喊痛,身子歪着,好像要承受不住了,索小虎縮了手,驚疑不定地看着他。
尹瀚洋低頭看他那詢問和抱歉的表情,琉璃般的眼睛,又是瘋了一般地怪笑着,抱着他就往樵石那邊跑,跑到了一大塊背風的樵石後面,坐了下來,把他往懷裏摟緊了:“今晚咱們就在這兒睡。”
索小虎比劃手勢,說要去廠房裏找地兒睡。
“不去不去,他們太臭了,就咱倆在這兒挺好,”尹瀚洋背靠着樵石說,“這塊石頭凹了一大塊兒,正好給咱們擋風。”
索小虎倚着尹瀚洋的胸口,見他襯衫扣子又丢了一個,露出一小片胸膛,隐隐約約地,能看到中間長着一顆小米大小的紅色小痣,襯得他的皮膚更清俊白皙。
尹瀚洋注意到他的眼神,低頭看自己,沒看出啥,再看索小虎,索小虎已經閉上了眼睛,又裝睡着了。
“睡吧。”尹瀚洋摟緊了他,下巴輕輕碰了下索小虎的額頭,聚精會神地看着遠方的海浪。
索小虎知道他是又想抱着自己睡了,其實他也喜歡這樣,自從他父親去世後,他就沉浸在悲傷和憤怒之中,已經三個多月沒睡個安穩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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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特群島,新兵營。
凱文遜敲開隊醫室二樓的門,護士們見是他來了,都要行禮和問好,凱文遜擺了擺手拒絕了。他走進裏面的醫學實驗室,方傾正用拐杖支着腿,另一手拿着一張紙,上面是曲線圖,他對着曲線圖正觀察在導流瓶裏沸騰着的紫色藥劑。
“來啦?”方傾轉過頭看是他,又轉了回去。
“聽說你現在專心做實驗了?”凱文遜問。
“不然能怎麽辦?”方傾沒好氣地把拐杖往地上杵了一下,“得一個月才能好。”
“平時說我的時候不是振振有詞嗎?又說我脆弱又說我輸不起,輪到自己不行了吧,”凱文遜忍不住揶揄道,“當病人的滋味……”
他話還沒說完,赫然發現開着門的診療室裏,王俊躺在裏面床上,手搭在床邊兒,睡得正香。
“他、他怎麽在這兒?”凱文遜指了指王俊,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是哪兒不舒服嗎?”
“他在這兒偷懶呢,單純地睡覺,”方傾聽凱文遜的聲音突然變得鬼鬼祟祟地小聲起來,不由得好笑,“你有日子沒來了,我以為你不敢來了。”
“切,有什麽不敢了,”凱文遜把椅子挪到診療室門口對着的正前方,坐在那裏,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瞟着王俊的睡臉,一邊對方傾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方傾緊張起來,這段日子他一直在實驗室裏,兩耳不聞窗外事,實際上一直擔心着遠方的軍報。
“你上周提報的麻.醉.槍獲批準了,統帥決定投入生産,但使用渠道需要嚴加控制和看管。”
“我當什麽呢,原來是這個,”方傾覺得無趣,“我提交的時候就知道能批準。”
“這槍不比別的,一旦投入使用後,沒有得到有效控制,最有可能遭殃的就是你們Omega。”凱文遜說,“還記得這東西再世時,釀成的一次又一次販賣Omega驚天大案嗎?”
“我當然知道,這槍當年就是我爸提議禁用的,現在我提出複用,就是要它們掌握在一定的人手中,”方傾說,“比如于總的Art戰隊。”
“或是于浩海的隊伍。”
“他的隊伍也不行,”方傾搖了搖頭,“年紀都太小了,誰知道要了這槍,是去打變異Alpha還是Omega啊,我覺得……就給他自己用吧。”
凱文遜忍不住笑了。
“你想什麽我很清楚,”方傾挪動拐杖,指了指那沸騰着的紫色藥液,“知道這是什麽嗎?”
“誰知道你這老毒物又在這兒研制什麽。”凱文遜說。
“變異血清。”方傾笑得有些頑皮。
“什麽?”凱文遜站了起來,“你是不是瘋了?”
“沒瘋,最近我在想,堵不入疏,一味地制造清除血清的藥劑,相比較制造更毒的血清,還是太難了,假設我研制的這種血清,在毒性程度上更上一層樓……”
“方傾,別發神經了,于浩海已經拿下了隐崎島,還救了不少Awful人質。”
“啊?真的?”方傾支着拐杖,笑了起來,他一手捂上胸口,可也壓不住那胸口劇烈的起伏“太好了!太好了……那他們是不是要回來了?”
“還有格陵蘭島沒打呢,隐崎島的網絡通訊癱瘓了,于浩海修了一天才斷斷續續地跟駐地和格陵蘭島連上,發了消息過來後又失聯了,昨天他們就成功登陸隐崎了,”凱文遜說,“爆破點在廣瞿和隐崎的交界海域,于浩海确實是在廣瞿誘敵成功,有了把握後才反攻的隐崎島。”
“跟你猜想的一樣,”方傾一手從拐杖裏伸出,另一手啪啪地拍擊上去,一邊鼓掌一邊笑道,“王子殿下英明!千裏之外算無遺策!”
“小點兒聲!”凱文遜看了一眼依舊沉睡着的王俊,“這下心裏踏實了吧?那快把這些血清都扔掉,你都想什麽呢?”
“真是的,我以為我這個想法只有你能理解呢,”方傾道,“這血清的初期反應,跟變異人使用的一模一樣,但是三天後發力時,就會爆體而亡,我想把這個血清投入到昶洲那邊島嶼的黑市中去,與真的血清混淆,那樣以後……你懂的吧?”
“……你好毒啊,”凱文遜聽到這裏,不由得咋舌,“難以想象,幾個月前你還是在醫院裏救死扶傷的醫生,現在卻在這兒制造毒藥……”
“呵,假設你在乎的人奔赴前線,和你長期失去聯系,生死未蔔,你會怎麽樣?”方傾冷笑道,“我有時希望我是雷公電母,能給這個世界下一場毒雨。”
凱文遜不是醫生,可久病成醫,只旁觀着方傾,都覺得他好像是哪裏病了。他認真琢磨了一下方傾所說的真假血清,看着那試劑瓶,說:“這不失為一個方法,可以讓變異Alpha一方感到混淆,且不敢随随便便注射血清,減少變異人的數量。可還是如麻.醉槍一樣,一旦這藥物失控,後果會相當慘重,你別忘了,變異Alpha的首領阿諾德,他是恐怖分子,卻不是個變異人,他是前統帥座下的一員猛将,曾經戰無不勝,創下了輝煌戰績,只是被流放了而已。”
“我明白,所以我也很糾結,我沒敢告訴任何人,我現在在做着什麽研究……”方傾倚着桌子,抱着手臂,低頭看着桌上那張試劑分析圖譜,“我只是覺得,目前我們太被動了,他們不停地制造變異人,我們不停地去打,既費錢又費人,而且我們還阻止不了他們。”
凱文遜看着他的背影,只一周時間,方傾竟瘦了這麽多,有種形銷骨立的感覺,他知道戰士家屬心急如焚的心情,可看到這麽明顯,還是有些同情:“你心思太重了,不應該把這些事都扛在你的身上。”
“這是病毒戰,不是我扛着,就是我爸扛着,有什麽區別嗎?”
凱文遜嘆了口氣,也知道确實如此,他問:“那為什麽單單告訴了我?”
“我覺得吧,你可能會贊同,”方傾轉過身看着凱文遜,“我在研制初期,起碼需要一個認同者的鼓勵。”
凱文遜頓住了,與方傾對視片刻,最後攤了攤手:“好吧,你說對了,我确實沒那麽善良,對你這個提議,我很心動。”
方傾了然地點了點頭。
“于浩海不會接受嗎?”
方傾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雷蒙事件他就已經看明白了,于浩海是理解不了他這種陰招的:“你不知道他那人,特別……正直,正直到有些呆的地步,根本不會容忍什麽灰色地帶。”
凱文遜點了點頭:“能夠理解,阿諾德抓住Alpha,注射血清,是為了讓對方變成變異Alpha為自己所用,而你這種血清一旦研制成功,那些被他抓住的人,被注射後則會直接死亡……出于人道主義,沒人能接受這個,是讓一個人變成變異Alpha殘忍,還是讓一個人直接死了更殘忍,你和阿諾德幾乎站到了同等位置上。”
方傾苦澀地笑了笑:“願上天責罰我吧。”
“連同我一起。”凱文遜和他對了對拳頭,結成了利益聯盟。
這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有護士朝方傾喊道:“萊斯利長官來了!”
“哦。”方傾剛應了一聲,就見凱文遜立刻跑進了診療室,把門鎖上了。
方傾:“……”
這有什麽好躲的啊?
萊斯利咳嗽了一聲,推門走了進來。
“下午好。”方傾對他說。
“……陰陽怪氣的,”萊斯利知道方傾這段日子對他懷恨在心,怪他沒說服于浩海,讓他參與行動,他懶得解釋,所以平常也很少來,這次是有事告訴他才過來,“你好了?”
“快好了,現在走一會兒還是得需要拐杖。”方傾說。
“嗯,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不對,是兩個。”萊斯利說。
“啊,什麽啊?”方傾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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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利在外面跟方傾說話時,凱文遜如願以償地進到了診療室,坐到了王俊的床邊上。
“外面有人說話你都不醒,”凱文遜看着他,心道,“缺心眼。”
王俊左手邊上是一本名字是《偵察兵日記(重點&難點)》的記事本,翻開扣到了床上,裏面記着他一直記不住的東西。凱文遜将本子拿了過去,打開一看,裏面密密麻麻的字,記的是水星島嶼的分布圖。
凱文遜:“……”
所以,您現在的“重點和難點”,還停留在水星的地圖上???
凱文遜擡起本子就想打王俊的頭,可王俊一無所知,只是酣睡着。
他細密的眼睫毛随着呼吸顫動着,小小的鼻尖上翹,幾顆雀斑分布在左右眼睑下面,給這張小臉平添了幾分孩子氣。他睡得臉頰潮紅,氣息勻長,一呼一吸間,聞着有種鄉野裏的草木芬芳,那種時不時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質樸純真的生命力,讓凱文遜這種久纏于病榻之上的人覺得陌生和新奇,也時時勾着他不住地往王俊這裏望去。
王俊顯然是背這島嶼名字背得人都麻了,本子被他翻得破破爛爛的,一些相似名稱的島,還被他畫了五顆五角星,表示了難度等級是TOP級別。
“笨死你算了,”凱文遜看着他,越看越有施虐欲,眼神逐漸幽暗,又在心裏說了一句,“弄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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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萊斯利告訴了方傾好消息都是什麽,方傾平靜地表示了開心,萊斯利有些驚訝,誇了幾句,說他“處變不驚,多加改進”,就走了,方傾剛送客回來,凱文遜就一臉可疑的紅暈,從診療室裏走了出來,對方傾說:“我也走了。”
“哦,你躲什麽……”方傾話沒說完,愕然發現了裏面躺着的王俊,這才後知後覺起來,他一把拽住凱文遜的衣服袖子,“你在裏面幹什麽了?我說你怎麽進去了,原來是沒安好心!”
“什麽都沒幹!”凱文遜急匆匆地走了。
又過了幾分鐘,王俊終于醒了,起來對着鏡子撓了撓亂七八糟的頭發,把書本放到小包裏,背着要走。
“你怎麽這麽能睡啊?”方傾問。
“上午我們偵察兵考試了,昨晚我一夜沒睡,臨時抱佛腳,嗚,也不知道考得怎麽樣,”王俊在水池裏洗了洗臉,咽了下口水,奇怪地對方傾說,“你喝酒了?還喂我喝了?”
“沒啊,這外面就是實驗室,禁酒。”方傾把試劑瓶中消耗掉的藥物清理幹淨,一琢磨這話不對,問道,“你怎麽這麽問?”
“我嘴裏有股酒味兒,奇怪,像是什麽……高級的酒,”王俊說,“XO白蘭地之類的,可能是我睡糊塗了吧。”
王俊背着包去進行下午的訓練了。
XO,白蘭地?
方傾細細地琢磨着,他這人有着對奇怪事物的警覺和作為醫生的邏輯分析能力,事出反常必有因。
白蘭地,威士忌,瑪格列特,老白幹兒,二鍋頭這些都是酒……等等,瑪格列特?這不是公主的名字嗎?公主為什麽叫瑪格列特,因為她的信息素是酒類,是瑪格列特雞尾酒,那白蘭地,白蘭地難道是凱文遜的信息素?
“我靠!”方傾立刻跳了起來,拄着拐杖想出去追凱文遜,跑了兩步差點跌倒,想起沒證據,又坐了下來,環顧這屋裏,實驗室有監控器,診療室裏也有!
他立刻打開電腦中攝錄監控所屬的文件夾,調取了中午至現在,診療室裏的監控畫面。
畫面中,凱文遜坐在王俊床邊,先是一頁頁仔細翻看王俊的一個本子,接着是擡起本子要打王俊的頭,停了一會兒,他突然放下本子,抓住了王俊的手,低頭親了親他的手心,緊接着,他又意猶未盡,俯身探去,親吻了王俊的唇……
“你個禽獸!”方傾不停劃動着鼠标,氣得急蹦亂跳的,這時長、這力度……靠!
他把視頻文件拷到了一個U盤裏,準備去約見一下瑪格列特公主,為王俊讨回公道,或是直接去找凱文遜,讓他下跪求饒。